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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古瓶记-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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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吃了补补身。但如果我一转身你就都倒了,你就直说,我也不跟你客气,我就再拿回去。”
  张翠莲立刻道:“你都拿走。”
  云小鱼跺脚道:“好。”就要去拿宗子孝手里的药盒子,宗子孝却不松手,云小鱼拉了两下没拉动,气道:“你干么不松手?”
  宗子孝却似没听到她说话,问张翠莲道:“你刚才说三弟最近赚了很多钱?”
  张翠莲“嗯”了一声,面色柔和许多:“再怎么说我生的是他的儿子,他得养不是?他说要多挣些钱才行。”
  “他怎么挣的?”
  张翠莲抬眼瞟了瞟宗子孝,好像觉得宗子孝问得奇怪:“还能怎么挣?别人怎么挣,他就怎么挣啊。从佃户手里收,再高价往出卖呗。”
  “他按多少钱收的?”
  张翠莲见宗子孝面色不对,但又不知道哪里说错了,神色紧张起来,半天才道:“他哪会跟我说这么细节的事,说了我也记不住。总之三爷一直记着老爷和大哥的嘱咐,他喊的价都比官市价格要高的。”
  宗子孝的面色这下更加阴沉,张翠莲看见立刻闭了嘴。这时忽然传来叩门声,有人在门外唤道:“二爷,是我,秋生。”
  云小鱼站得离门近,她走过去打开门,杜秋生正立在门外。杜秋生见是云小鱼,忙问道:“二爷呢?”
  宗子孝已经走了过来,问道:“什么事?”
  杜秋生道:“二爷,门口来了一群农户,说要见二爷。”
  “哦?你问是什么事了?”宗子孝说着迈步往出走,云小鱼在旁边略一迟疑,还是一把拿过他手中的药盒子,跑回到张翠莲床边,把药盒子轻放在她床头,说道:“我刚才是跟你赌气,我其实真是来看你的,当母亲不容易,这些你看得上、看不上都好,反正留着吃吧。”
  张翠莲微微一怔,把头别了过去不吭声,眼眶却好似红了。云小鱼看着不忍,匆忙转身跟着宗子孝走了出去。
  宗子孝见云小鱼跟上来,问道:“你既然关心她,刚才干嘛还气得要走?”
  云小鱼轻叹道:“她浑身是刺,我刚才是真生气,可是想到咱们一走她又孤零零一个人,宗子义也不回来陪她,还是觉得于心不忍。”
  杜秋生忽然接口道:“这女人跟女人看男人的眼光还真不一样,云姑娘你就是有眼光的,要我说你比张翠莲有眼光。”
  云小鱼白了杜秋生一眼:“难道男人看女人的眼光都一样?”
  杜秋生淡笑道:“大同小异,所以经常看不准,被女人骗了也只能认栽。”
  云小鱼听罢刚想笑,但一眼瞥见宗子孝神情严肃,就没再说话。
  两人跟着宗子孝走到大门口,管家徐大富正在门口急得团团转,见到宗子孝立刻迎上前来道:“二爷,门口跪了一片,我怕他们是来闹事的,一直没敢开门。”
  “无妨,开门吧。”
  徐大富只好道:“二爷小心。”
  杜秋生笑道:“徐老爷子,你怕什么,出了事还有我和二爷在,你只须带着这位云姑娘跑就行了。”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徐大富脸都白了,宗子孝沉声道:“秋生,莫要吓人。”杜秋生就笑而不语。
  徐大富打开门栓,拉开宗府的宅院大门,云小鱼向外看去,只见大门前黑压压跪了十几个农户。
  他们听见大门打开均都抬起头来,一看见宗子孝,跪在最前面的一名老汉慌忙双手撑地,俯首叩道:“宗二爷,您行行好,救救咱们吧!”余下众人也都纷纷哭道,“二爷您发发慈悲,救救我们吧!”
  宗子孝急忙走下门阶,双手扶起那名老汉:“我认得你,你是村东孙家的,到底出了什么事?”
  孙老汉颤颤巍巍站起身,抓着宗子孝的手含泪道:“自从官府不许私市买卖,县里其他布行全都压着价从大伙儿手里拿布,多亏宗老爷还有宗府各位爷仁慈,收价比别人高,在市面转卖给百姓的时候又比官价低。这两年咱们能活命,全靠各位爷的大恩大德。可是……可是……”
  孙老汉似有些说不出口,狠了一番心,终于哽咽道:“一个多月前,宗三爷突然说调高收价,咱们这些人全靠卖布维持生计,这样一调可怎么活啊!年关清完租子,到现在大伙儿已经好些日子没吃上一顿饱饭了,再这么下去,家里的娃儿们都要饿死了!”
  他咕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恸哭:“二爷,您发发慈悲给条生路,只要能让大伙儿挨过冬,我给您当牛做马,结草衔环报答您的恩情!”
  寒风刺骨,宗府大宅门前的地被冻得像块铁板一样硬。孙老汉头磕在冰冷的地上“咚咚”直响,谁能想到血肉能磕出如此令人痛心的声音!
  宗子孝脸色铁青,急忙伸手扶起孙老汉:“老人家,快快请起。”
  孙老汉不起,伏在地上痛哭道:“我也知道,各位爷原本就是积德行善,我本不该跟您开这个口,我孙一德老命不值钱,可他们家中上有老、下有小,实在是没法活了……”
  宗子孝沉声道:“老人家,收价一文钱都不会涨,你放心。”他扶起孙老汉,对门前众人道:“各位,宗掌门早有指示:宗门手里的布行和茶行生意,均以利民为本,所以价格绝对不会涨,请大家放心。另外……”他对徐大富沉声道:“开粮仓,给他们每人派过冬的粮。”
  徐大富一怔:“二爷,要不要等老爷回来再……”
  “等老爷回来他们就都饿死了!”
  徐大富再二话不说,掉头就去叫人开粮仓。宅门前众人听了宗子孝的话,均痛哭流涕、俯首磕头,宗子孝和杜秋生忙上前一一扶起。
  云小鱼在一旁看得喉咙发紧、眼睛发酸:仅一院高墙之隔,门外却寒风萧萧,冷风虽然穿心刺骨,却也冷不过眼前的凄惨。
  就在这时,长街忽然尽头传来呼救和厮杀声,乍听来人数并不多,却很凌乱。宗子孝凝神听了片刻,对杜秋生道:“跟我去看看。”杜秋生道:“是。”
  宗子孝刚抬脚,忽然又收住脚步,回身对云小鱼道:“你回去,不要出来。叫杨绻带人保护府中女眷,不用来找我。”
  云小鱼忙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宗子孝顿了顿,说道:“说不好。”便带着杜秋生,走向街巷深处。
  云小鱼看着宗子孝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便按照他的指示回到府内,找到杨绻,将刚才发生的事跟杨绻说了,杨绻听罢说道:“云姑娘,我知道了。你且回房休息,府里有我在,不用担心。”
  但云小鱼自然是担心的,刚才在宅门外她已然感觉到村里弥漫着如箭在弦的紧张,这种无形的紧张令她惴惴不安:她直觉宗府的平静很快就要被打破了。
  回到房间后,云小鱼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后来不知何时睡着了,但整夜都在半梦半醒之间,睡得并不踏实。
  翌日清晨起床后,她觉得头疼,百香来给她端洗脸水的时候告诉她,宗子孝天亮才回府,回来后马不停蹄地在府中做了些安排,随后就又出府去了,这次还带走了杨绻。
  过了几日便是元宵节。元宵佳节本应是一家团圆的喜庆日子,但宗九和宗家三兄弟均不在府中,这一年的元宵节过得分外冷清。
  元宵节当天,楚菁娥带着府中的女眷还有家仆在正厅一人吃了一碗红糖馅儿的元宵,闲聊了些家常,然后就散了。
  宗子孝走了一个月。
  这时已经是圣祖557年的开春了。
  这段日子里,云小鱼时常独自一人在院中静坐,一坐就是很久,坐到手脚冻得发硬发麻才想起回房。
  有时天刚蒙蒙亮她就来到院子里,安静地观察其中每一株植物:哪一株先吐出新芽,哪一枝还在泥土下沉睡,哪一朵已经迫不及待地展开花苞。
  随着白昼渐长,园中池水开化、碧波荡漾,柳树也像是被人用画笔涂上了一层鲜亮的嫩黄色。
  在她静静观察日落东升、春暖花开的过程中,她发现李凉桂的汤药真的逐渐起了药效:目光所及之处,一枝绿柳、一朵红花,一些无意识的举动,都能勾起她对往昔的回忆。
  虽然只是些零碎画面,但这些碎片正在逐渐拼成一幅画。
  

  ☆、第一百零八章 另起炉灶

  三月中旬,宗子孝回来了,一起回来的还有宗九、宗子忠和宗子义。
  宗子义因擅自抬高买价之事被宗九训斥,回到府中时心情甚差,连孩子也没去瞧一眼转身又出了府,再就人影不见。
  张翠莲因此哭着跑到楚菁娥处告状,吵闹着要回娘家。等宗子义过两日拎着个酒壶醉醺醺地回来,前脚刚迈进门就被楚菁娥叫去劈头盖脸数落了一顿。
  宗子义一怒之下当着众人面扇了张翠莲一耳光,这下张翠莲哭得命都不要,夜里只穿了件单衣,抱着孩子就冲出了府。
  楚菁娥听说张翠莲抱着孩子大半夜地跑了出去,险些背过气去,宗九大发雷霆,整个府里闹得人仰马翻。
  云小鱼听说主院发生的这些事,心中暗自焦急:“现在天气还凉,张翠莲抱着孩子在路上出了事可怎么办?”
  她本以为府内上下都在找张翠莲,一时半会不会有人得空搭理她,谁知当晚宗子孝来了。
  他一进门先在桌边坐下倒了碗热茶,似渴极了,一口气喝了个干净才道:“这几日把东西收拾下,等过了清明,你可能要先离开宗家门。”
  云小鱼一惊:“我自己?去哪里?”
  “不,是宗府里的女眷和家奴先走,去个安全的地方。”
  云小鱼更加不安:“发生什么事了?”
  宗子孝道:“那日孙老汉来府上请求调价,后来街巷尽头有动静,你可知道是什么事?”他不等云小鱼问,继续道:“官府不许私市买卖,又狂征暴敛,把大家逼上绝路,很多人只好私下偷偷买卖,结果被县衙的人发现,那日就是县衙的官兵在抓人。我跟他们商量以钱换人,本来那县太爷答应了,后来不知为何灵州府来人,硬是把我换回来的人又都抓走了。秋生一怒之下打了官差,被关押在了县衙,我将他救了出来,但得罪了官府。爹和大哥他们本来在静窑县处理那边的战事,一听说此事就紧忙赶了回来,县衙的人这段时间处处与咱们为难,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我爹这次就是将灵州各县的宗门门人联络到一起,准备清明后在各地同时起兵,到时这里就不能呆了。”
  云小鱼听得怔在了原地,半晌才喃喃道:“……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么。”
  “百姓积怨已经不是一日两日,那天门口的情景你也见到了。我们回来的路上,看见村里又饿死了不少人。本来去年就赶上天灾,租税又如此之重:都是死路一条,换做是你,你反不反?”
  “这租税到底有多重,难道交完租税,老百姓都没钱吃饭了么?”
  “私田一亩,收租有一石的,有五斗的,十倍二十倍于官税 — 这还只是地租。除了地租之外还要交税纳粮。其实原本税并没有那么重,至少比租少得多,但去年以来,官府打着朝廷扩充军费的旗号,随便找个借口就收税,如今的税跟租已经差不了多少了了。”
  “那辛苦劳作一年,不是一点也剩不下了?”
  宗子孝喟叹不语。
  “租税这么重,朝廷难道就不说管管么?”
  “乱收租税的并不是天子,而是隔在天子和百姓之间的层层贪官污吏。什么叫天高皇帝远?天子想管也有心无力,更何况他也未必想管。”
  云小鱼听得无奈,慢慢在桌边坐了下来:“……不错,若换了我,拼死也是要反的。”
  房门这时忽然被人“哐啷”一声撞开了,吓得云小鱼一激灵,宗子孝立刻起身护在了云小鱼身前,却见闯进来的人是杨绻。
  只见杨绻满头大汗嘴唇发白,气喘道:“二爷,出事了!”
  宗子孝厉声问道:“什么事?”
  杨绻颤声道:“就刚才,宗家门老百姓共计三百多人去县衙门请愿,因年前赶上大旱收成少,粮食又全部交了租,大伙儿请求县衙跟朝廷奏请发救济粮。谁知那吃了屎的县太爷说大伙儿放屁哪有大旱,说去年县衙院里的树上还结果子呢!结果激怒了众人,当场就把那县太爷打死了!他们还放火烧了县衙,衙门里的人已经逃向灵州府禀报去了!现在外面乱了套,老爷下令说让二爷马上准备出兵!”
  云小鱼听得脸色煞白,宗子孝走出屋外,果然见不远处火光冲天,熊熊烈火烧红了大半个夜空,空中火星飞窜,满是焦灰的味道。
  宗子孝只看了一眼,便对云小鱼道:“你现在去主院找我娘,快去!”最后一个字话音刚落,他人已经跟杨绻匆匆离去。
  这一切来得突然,云小鱼手脚冰凉,脑中一时空白一片。但她还是立刻回到房间,飞速地抓了几件换洗衣服,又把自己的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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