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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古瓶记-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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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妨先听我说。”
  李仕明面露诧异,立刻道:“好,咱们里面说。”
  二人进到屋内关上门,刚一坐下,王二就开门见山道:“去年十月开始,在卧龙岭北大概有三、四次动乱,背后都是群真会挑的头,规模都不大,但他们一路杀富济贫,所以深得民心。”
  李仕明道:“除了背后是群真会这一点朝廷不知道,其他情况倒是跟各州府上报的情况差不多。群真会这样做看似是在帮老百姓,但却阻碍了新法的推行,不能从根本上解决贫富不均的问题。”
  王二摇头道:“说新法能解决百姓贫苦我信,可是它没抢的快啊,群真会抢几个大户就解决一村子人吃饭的问题了。”
  “你说得不错,要想新法见效不可能那么快。但他们这样做是杀鸡取卵。”
  王二听他文绉绉的,忍不住“咳!”了一声:“李公子你这么聪明,怎么这件事上想不明白了,说白了,能顶风作案那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跟朝廷对抗到底!我看杀富济贫那也就是个幌子,事实上他们要自立王权,否则他们召集那么多人是为什么?”
  李仕明听得极为认真,眉头紧蹙沉思不语。
  王二又道:“为了弄清这背后的原因,我特意去查了群真会总舵主向天雕这个人。此人于圣祖523年创立了群真会,按年龄推算,那年他是二十九岁。他虽落户在阎州,但人名册上关于此人二十九岁之前的记录是一片空白啊,我里里外外查遍也没找到一丁点关于他出身的线索。至于之后的记载,我看都是他的发家史,真假都不一定了。”
  “若如你所说,蹊跷多半在此人身上。”
  “不错,我就从他身上下手,定能查到些蛛丝马迹。”
  李仕明点了点头。
  王二想了想,叹道:“这段时间我也一直在打听云姑娘的下落,可惜没有什么消息。”李仕明听罢神色瞬间有些黯然。
  王二看在眼里,说道:“往好处想,云姑娘倒真有可能跟群真会的人在一起,他们若有心造反,多半也在找那图的下落。”
  李仕明叹道:“希望如此。”
  正在这时淮胜端了壶热茶进来,王二道:“说了半天还真渴了。”
  他给自己和李仕明一人倒了一碗,又道:“还有件事。你不是让我查查圣祖520年编年册中记载的那件事?结果那事没查出什么来,倒是让我发现另外一件事,这事儿可真神了。李公子你可知道当年就因为这编年史册的事,谨言阁的学士全部被换了。我找着了一个当初被换下来的老学士,问出当年他们被贬的原因,原来就是因为错加了大内奉密诏诛杀某人的那句话。那句话是当初一个新入阁的年轻学士不知从哪里看来的,他倒是秉承老师教的谨言实记的原则,把那句话一字不漏地写进了编年册,结果让当年的乾王发现。乾王怒不可遏,不仅把谨言阁从上到下都换了人,而且下旨重新编写。可惜那句话从哪里看来的,乾王又为何如此震怒,连那位学士都不知道。”
  李仕明听到这里想,原来徐暮秋当初特意嘱咐让他把那本旧册烧了,是因为三十多年前的这件事。
  王二继续道:“这事到这儿线索就断了。后来我想既然是要诛杀的人,干脆试试从那年被朝廷判了重罪的人当中找一找。结果在调查刺配阎州的犯人时,偶然被我找到了当年阎州牢城营的管营,我用了点小办法,让他跟我吐露了一件事。他说圣祖520那年确实发生了一件让他印象深刻的事,因为押来的配军当中有一个人让他大吃一惊,你猜此人是谁?”
  “是谁?”
  王二压低声音道:“季怀礼!”
  李仕明脸色微变:“你说的可是前朝镇国大将军季怀礼?”
  “不错,就是那个季大将军。当时季怀礼身穿囚服面有刺字,但那管营还是一眼便认出来了。当年季怀礼镇守阎州,他一家老小都是他救下来的,他说他绝不会认错,可是季怀礼死活不承认。他无法,只好对季怀礼暗加照顾,谁知季怀礼在配军营呆了不到两日便消失了踪影。那管营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按病亡处理了。”
  “可季怀礼不是在圣祖520年死于心病,全国发丧了么?”
  王二道:“所以我说,这事儿真神了。”他见李仕明神色凝重深思不语,便没打扰他,自己喝了一会儿茶,又忽道:“前些日子我去看了长志。我看他……唉,不大好。”
  李仕明回过神来,忙问道:“身体不好?”
  王二微喟道:“身体倒没什么事,是人没精神,我看他内心甚是苦闷,试着问他,他搪塞敷衍了几句就不吭声了,他大概是还没想起来我是谁,不愿意跟我说。”
  说到这里,王二问道:“李公子,长志这样的人才,陛下怎么不用呢?我在他那儿坐了一上午,连个来倒茶的都没有。显然他是不得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不能想法儿帮帮他?”
  李仕明听罢叹了口气:“陛下倒不是不想重用他。长志还有些心结没解开,等我这两日去找他好好谈谈,看看如何吧。”
  王二点了点头,起身道:“好吧,我也还有事,这便走了。”
  临走之前,他却又踌躇半晌,然后对李仕明说道:“李公子,你、我、长志还有云姑娘,我很珍惜咱们四人之间的缘分,尤其是你和长志,我希望能和你们做一辈子的兄弟。如今我虽然不在宫中,但只要你和长志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我义无反顾。而宫里这边儿,就指望李公子你了,我……”
  李仕明心知他所想,说道:“你不用再说,我都明白。长志的事你放心,我来办。”王二自然是懂的,他不再多说,对李仕明告辞而去。
  王二走后,李仕明坐在屋里回想他今日带来的这些消息,只觉得这些事之间有某些千丝万缕的联系,但细想又难得要领。
  他一时想不清楚,便不再想,交代了淮胜一声,就出了听雨斋,直奔国师府去找东魂。
  李仕明来到国师府,却被告知东魂正在见客,让他稍等,李仕明只好坐在前厅等。坐下没片刻,刚才让他等的管家却又回来了,对李仕明道:“国师大人叫李大人去。”
  李仕明起身跟着管家往里走,边走边道:“有劳通禀,多谢了。”
  管家却道:“我并未通禀。”李仕明顿时一怔,但见管家嘴唇紧闭,不欲再答,他便再什么也没问。
  来到飞云阁,只见堂门打开,东魂位居正中坐在案台后,身旁站着萧无伤。
  地台下两侧各坐了四、五个人,均为武将打扮。李仕明看着大都面生,只有东魂左右两边的那两个人,他上朝时倒是见过,一个是骠骑将军卫寒林,另外一个是车骑将军陈秉侯。
  这样一来,余下各人多半是东陵八将,他飞速地扫了一圈,却没有见到袁长志。
  李仕明进门对东魂行了一礼:“参见国师大人。”
  东魂问道:“你急着见我,是想说新法的事?”
  李仕明一怔,立即道:“不错。还望国师能够劝服陛下,继续推行新法。”
  东魂摆了摆手:“我找过陛下,但陛下执意如此,此事只能暂缓了。”
  李仕明急道:“国师大人,税制改革有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新法已初有成效,现在停下只怕会给心怀不轨之人以可乘之机,扰乱民心,后患无穷。”
  东魂听了,眼中寒光一闪:“哦?你说心怀不轨之人是指谁?”
  李仕明登时一愣,他来国师府路上一直在想王二说的群真会的事,所说的心怀不轨之人自然是指群真会。但刚才心中一时情急,不慎把群真会的这层意思带了出来,万没想到却让东魂听出来了。
  李仕明心中一凛,谎称道:“……下官是指起义军。”
  卫寒林这时道:“李大人所言极是,我和陈大人正想跟大将军禀报此次岭北动乱之事的……”
  东魂打断道:“他指的不是岭北动乱。”
  李仕明心中登时一紧,手心冒出一层细汗。
  东魂目光如炬,李仕明正不知如何作答,东魂却收回瞧着李仕明的目光,扫视全堂,忽问道:“袁长志怎么还没来?”
  堂下一人笑道:“袁大人怕是又病了,在家卧床休养。”
  说话的正是朱有贵。
  他说完这话,又歪头对旁边的余启明低声道:“袁大人这病生的,我媳妇生孩子都没他躺的时间长。”
  他看似跟余启明悄声说话,实则在场的人都能听见。余启明一笑,又假装正色道:“你这话就不对了,袁大人感染风寒,又思念故土,一来二去,久病不起,也是人之常情嘛。”
  东魂不听两人闲扯,厉声道:“把袁长志叫来!”
  李仕明睨视朱、余二人,心中暗道:“想来这说闲话的两人便是朱有贵和余启明了。”
  不一会儿袁长志便被带进了飞云阁,他一眼看见立在堂上的李仕明,略有意外。
  袁长志先向东魂行礼:“属下参见大将军。”接着对李仕明拱手道:“李大人。”
  李仕明眼见东魂面色阴沉,不等东魂开口,抢先问袁长志道:“袁将军,你我前两日见面我还看你气色甚好,怎么有人说你病了?”
  袁长志微微一怔:“我身体好得很,谁说我病了?”
  李仕明微微一笑:“那想来这位大人是在说笑了。”说着他看向朱有贵。
  袁长志面露疑惑,他先看了眼朱有贵和余启明,又见堂上八将到了七个,唯独少了自己,顿时醒悟。他面露愠色,质问朱有贵道:“朱大人,你为何说我病了?大将军叫说事,为何无人通知我?”
  朱有贵侧了侧身,不拿正脸瞧他,冷笑一声:“我怎么知道,要问你去问传话的。”
  袁长志怒视朱有贵,他站了片刻,还是转身对东魂跪倒道:“属下来迟,请大将军赐罪。”
  

  ☆、第一百二十九章 领兵出征

  东魂听见袁长志和朱有贵这几句话,心中明白了□□分。
  他把堂上每个人都看了一遍,目光如剑,似能看穿每人的想法,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袁长志身上,说道:”闽州府尹昨日奏报辖内九坪、凤隘、连山等多县同时爆发动乱,原本今天叫你们来,是想问你们谁想主动请缨,现在既然你要请罪,那就由你带兵镇压闽州动乱。你打个胜仗回来,将功赎罪。”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神色各异。袁长志更是一愣,说道:“大将军,属下……”东魂似在等他说完,但袁长志话说到一半神色复杂。
  东魂问道:“你有何难言之隐?”
  袁长志道:“国师大人,属下是想,百姓造反无非是想过上太平日子,强制打压并不能顺应民意、安抚民心,若是能够招安……”
  陈秉侯打断道:“袁大人,这不是你我要考虑的问题。大将军既然下令镇压,自然有胜于你我的考虑,你身为下属应该接令,而不是犹犹豫豫百般推脱。你不想去打老百姓,难道我们就想么?”
  袁长志并不答他,继续对东魂道:“苟利社稷死生与之,若是抵御外侵,唯大将军所命,我袁长志虽赴汤蹈火,尤在所不辞。但百姓怨声四起实因不得温饱,若一味以暴制暴,民心必失,恳请大将军权衡厉害以策万全,对出兵之事以稳妥而处之。”
  他说得恳切,但东魂却不为所动,反而怒道:“我信你并非贪生怕死,但你糊涂!岭北和闽州的动乱背后绝不是为民请愿这么简单,有人运筹帷幄想趁乱而起,利用民心不定搅乱乾坤,为民起义是幌子,颠覆王权才是真!你初衷虽善,却不明就里!今日回去想清楚了,明日复我,若还是浑浑噩噩,那就继续在家歇着吧!”
  袁长志听得一愣,耳根逐渐发烫。
  朱有贵在旁冷笑一声。
  东魂不再多说,对众将道:“散了。李大人留步。”
  众人各自起身,往堂外走去。袁长志在原地站了半晌,转身走出飞云阁,他穿过人群,行步如风
  ,将众人甩在身后,消失在了庭院尽头。
  东魂命人关上堂门,他背靠木椅,目视李仕明问道:“你刚才所说心怀不轨之人,指的是群真会,是么?”他眼中又有那股寒气,看得李仕明手心发凉,半天才应道:“……是。”
  “你知道多少群真会的事?”
  “只是道听途说。”
  “说来听听。”
  李仕明踌躇片刻,答道:“群真会总舵主向天雕于圣祖523年创立群真会,至今已有三十五年整。这期间他运筹帷幄,帮众达到五十万有余,从十八坞到三十六寨尽数都是他们的人,规模庞大不可小视。”
  “还有么?”
  “没有了。”
  东魂微微一笑,对身旁的萧无伤道:“你应该跟那王掌柜学些手段,你打探半年的事,他一个月就打听清楚了。”
  萧无伤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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