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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鹿门歌-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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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胸口和腿的内侧被他亲吻所留下的痕迹,林嬷嬷又瞧不着。
  按理说,从头到尾都未露出破绽,嬷嬷难道能透过衣裳,瞧出什么端倪不成。
  这般想着,她忍不住狐疑地瞟了瞟林嬷嬷,就见林嬷嬷不知何时已低头去整理行囊,不再一味盯着她。
  她松了口气。
  到李珉送早膳时,她已经可以在林嬷嬷暗中打量的目光中坦然地走到帐帘口,接过李珉手中的干粮了。
  “傅小姐。”李珉正色道,“今日我们需在黄昏前赶到旋翰河下游,用完早膳后,就需得出发。”
  傅兰芽嗯了一声,点点头,暗自思忖,若是傍晚时分便能赶到旋翰河下游,依照平煜的性子,立刻会着手安排破解那座鞑靼古庙外头的阵法。
  也不知百年前那位建造古庙之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设下那般精妙的阵法,以至于百年后,这古庙依旧能掩藏于茫茫草原中,让人遍寻不着。
  哥哥最擅奇门遁甲术,若是哥哥也在,定能勘破古庙外头的奇怪阵法,顺利进入庙中。
  一想到哥哥和父亲仍然身陷囹圄,能否成功翻案,全在于能否扳倒王令,她忙强打起精神,打开装干粮的纸包,分一半于林嬷嬷,不声不响将剩下的干粮吃完。
  吃饱喝足后,主仆二人打足精神,准备上路。
  军情急迫,用过早膳后,大营开拔。
  秦门和行意宗为防右护法用引蛇术偷袭,跟平煜等人商量后,有意殿后。
  刚部署完,秦勇和秦晏殊、李由俭几个走到营前,正要上马,便见平煜从帐中出来。
  秦勇心中一跳,脚步略缓,目光落在平煜身上。
  就见他今日着身赭红色的袍子,分外利落英伟,出帐后,扶着腰间的绣春刀快步走到帐前的马旁。
  朝阳流转间投洒在他俊逸的侧脸上,勾勒出一层金灿灿的线条,尤为惑人的是,他脸上分明不见笑容,眉眼里却藏着笑意似的,整个人说不出的神采奕奕。
  秦勇察觉身旁李由俭的目光瞥来,忙定了定神,跟弟弟和李由俭走到近旁,笑道:“平大人。”
  平煜正要翻身上马,听到这声音,回过头,笑道:“秦当家,秦掌门、李少庄主。”
  他今日心情颇佳,连一向碍眼的秦晏殊都觉得顺眼许多。
  秦晏殊却觉得平煜的笑容刺眼得很,上了马后,琢磨了一路,怎么都觉得平煜刚才看他的目光里有一纵而逝的自鸣得意的意味。
  一彪人马沿着旋翰河边行了一日,到黄昏时,部队前方忽传来停马的命令,秦勇等人抬头,就见平煜和荣将军几个下马走到河边,手中持着地图似的物事,四处眺望。
  再一抬眼,就见暮色沉沉,不远处一座绵延山脉横亘在太阳西沉的地平线。
  而那座传闻中的古庙,根本未见踪影。


第134章 
  天色已近黄昏; 为赶在王令大军到来前找到破解古庙的机关,众人兵分两路,各行其事。
  平煜等人研究阵法,余人则在荣将军及平焃的安排下在河畔安营及布防。
  傅兰芽主仆的帐篷离河畔颇近。
  在帐中放下包袱; 傅兰芽饮了口水,走到帐帘边; 悄悄掀开一角往外看; 远远便看见了正在议事的平煜和李攸等人。
  出乎她意料的是; 陆子谦和林之诚也在其中。
  傍晚的草原; 风很大。
  陆子谦身上披着件厚实的果子狸玄色大氅; 手中持着一张地图似的物事,沿着河畔走来走去,偶尔停步; 抬头望望东方那几颗冉冉上升的星辰。
  林之诚身上衣裳则单薄许多。许是习武的缘故; 虽然内力受损; 身姿却不见半点瑟缩之态。
  与陆子谦四处眺望不同; 林之诚只定定地望着远处那座无名的山峰,脸上依旧无甚表情,目光却不时流露出思索的痕迹。
  看样子; 他也跟陆子谦一样都在帮忙找寻进入古庙的玄机。
  傅兰芽见他脚上的玄铁锁链依旧未被解下,身后亦有几名暗卫寸步不离地跟随,略有所悟。
  再想起南星派那变化无穷的阵法,越发有了结论。
  看来平煜之所以坚持带着林之诚夫妇上路,一是为了遵守对林之诚许下的诺言; 防止林夫人被东厂人马暗杀。
  另一个原因,恐怕便是看中了林之成擅长研究阵法了。
  大敌当前,平煜于人尽其才一道上,倒是已修炼得炉火纯青。
  正暗自思索,林之诚忽然背过身去,朝河流下游缓缓走了两步。
  傅兰芽怔了一下,一眼便看在他背在身上的那两个包袱。
  包袱皮颜色灰扑扑的,年代已有些久远,边角处想必也早有磨损,冷眼看去,与林之诚周身的气度颇有格格不入之感。
  饶是如此,林之诚依然对这包袱异常珍视,一路上从未见其解下过。
  再一想到洪震霆先前所说当年林之诚痛失双生儿之事,她后颈掠过一道凉风,难道那包袱里竟真装着林之诚那对双生儿的骸骨?
  她心慌地收回目光,回到帐中,默默跪坐在毡毯上,想起母亲,忙从包袱里找出那本小书,翻阅了一会,到了作了画的那页,目光凝住。
  “怎么了小姐。“林嬷嬷见傅兰芽怔怔地望着书页不说话,忍不住膝行了两步,近前细看。
  傅兰芽摇了摇头,目光仍未离开书页,直立着起了身,走到帐前,掀开帐帘,比对了一会。
  果然,那页书上所画的有无数小人跪拜的山峰……跟河流对面那座山峰的轮廓甚为相似,都是状若驼峰,供着峰顶圆月。
  怪异的是,从她的角度来看,那山顶的角度如同投射在镜面上一般,有些扭曲也有些歪斜。
  无论她拿着书页怎么调整,山峰的朝向都有些微妙的偏差,似是隔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她满腹狐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琢磨了片刻,清了清嗓子,唤道:“陈大人?”
  她知道今日在帐外把守的是陈尔升,也知道陈尔升颇得平煜的信任。
  陈尔升应了一声,“傅小姐,何事?”
  傅兰芽弯了弯唇,低声道:“我有桩要事要禀告平大人,或可有助于破解阵法,烦请陈千户帮忙知会一声。”
  她身为罪眷,偶然想起要紧的事想向看押她的官员做交代,并不算什么罕事,就算旁人知晓,也无可供指摘之处。
  陈尔升唔了一声,跟身旁几名同僚交代几句,默默走开。
  平煜正在河边研究李伯云当年画的地形图,从图上来看,那座古庙的确便在这左右,可是脚下的草原一马平川,丝毫看不出端倪。
  一抬头,落日尚未彻底西沉,皎月已挂在当空,无数星辰在幽蓝夜幕中隐隐闪耀,铺作河汉,在众人头顶洒下星辉。
  旷野孤烟,天地寂寥,日与月同辉,这等壮阔景象并不多见。
  平煜仰头看了一会夜空,见月亮又圆又大,皱了皱眉,问李珉道:“今日可是十五?”
  秦勇正好走来,听见这话,接话道:“正是十五。”
  李攸和平煜对视了一眼。
  无论是二十年前镇摩教用被俘的傅夫人做药引,还是当年李伯云无意中在旋翰河边发现古庙,似乎都在月圆之夜。
  独有平煜夜行军闯入古庙时,天上正下着瓢泼大雨。
  也不知这其中可有什么微妙关联。
  细究起来,诸人都对奇门之术颇有心得,平煜和大哥从小因着家学渊源,没少浸淫此道。
  林之诚虽是江湖人士,却天赋异禀,算得个中翘楚。
  陆子谦一介儒生,本更精于经史子集,然而因着傅兰芽大哥傅延庆的缘故,耳濡目染,也一脚踏进了奇门之术的大门。
  诸人本是各有所长,古怪的是,在河边盘桓了许久,偏无一人瞧出端倪。
  因着打霜的缘故,脚底下的土壤被冻得结实坚硬,一丝可疑的缝隙都没有。
  但凡要设下用作障眼的阵法,总需借用外物,譬如上回南星派为掳傅兰芽设下的石碑阵,借用的便是数百座“杂乱”排布的石碑。
  在岳州城外树林设下的百星阵,用来扰乱视线的则是树林中数千株冲天大树。
  而能将诺达一座古庙藏匿得无影无踪,更需庞大复杂的阵法。
  可到了此处,入眼之处皆是平原,无石无林,哪怕最近的托托木尔山,也远在数十里之外。
  观望半晌,人人心中疑惑不已,那位布下阵法之人,究竟借用的何物呢。
  平煜负手沿着旋翰河走了一会,仰头看看天色,正要说话,陈尔升忽然走来,附耳对他说了句什么。
  平煜目光柔和了一瞬,见周围扫来数道目光,面色无改道:“有样重要证物急需我过目,容我先告退片刻。”
  说罢,冲众人点点头,不紧不慢转身离开。
  到了傅兰芽的营帐外,平煜下意识地停下脚步,负手立在帐外,淡淡问:“何事?”
  就见帐帘微微掀开一条缝,一本小书递了出来。
  书页对折,打开的那页纸上,正画着坦儿珠图腾及众小人叩拜的情景。
  这是傅夫人留给傅兰芽的遗物,他早已研究了无数遍,当下蹙了蹙眉,接过。
  依着他过目不忘的本事,一早便认出书上所画的山便是旋翰河对面的托托木尔山,画上内容一目了然,所能窥探的信息委实有限。
  顶多如李伯云的地图一般,透露出坦儿珠藏匿之处正在托托木尔山附近,但因画得太过简单,旁的东西,一概不知。
  也不知傅兰芽这时将这本书递于他作甚。
  他握着书看了一会,左右一顾,见离得最近的人也在百米之外,脸色虽然依然保持冷淡,声音却不自觉放柔了几分,低声问:“可是看出了什么古怪?“
  傅兰芽在帐帘里轻轻嗯了一声,白皙的手指在书页上遥遥指了指,“你瞧瞧那些小人影子落在地上的方向。“
  平煜一滞。
  书页上画着一座山,山上图腾升起,山脚下众小人虔诚叩拜。
  画面幽暗,图腾旁有数枚寒星点缀,应是夜晚时分。
  不知是不是画者有意为之,众小人脸上的五官线条画得极细,虽只寥寥几笔,但众人脸上近乎疯魔的神情被描绘得一清二楚。
  可是众人投在地上的影子偏偏融合成了一片,看不清影子投落的方向。
  仔细找寻一会,终于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一个身后影子画得还算清晰的小人,影子画得极短,几乎可当作一个不起眼的墨点,可是只一眼,平煜心中便狂跳起来。
  托托木尔山坐东望西,横贯草原。当圆月在托托木尔山升起的时候,月光在每个人背后投下一道影子,本该无一例外全在西侧,可偏偏这个小人的影子怪异地发生了扭曲
  仿佛被什么屏障所扰,偏移到了对侧。
  他心中一动,究竟何物既能不屏蔽月光的投射,却又能不动声色改变影子的方向……
  想了片刻,他目光一凛,抬头朝幽静无澜的旋翰河望去。
  书上根本未将河流画入其中,若是不亲眼到旋翰河边,再结合书上图画一并研读,光有书本在手,恐怕再想个十年,也想不出当中的玄妙。
  傅兰芽听平煜久不作声,心知他已窥破玄机,无需她再多说。
  果然下一刻,便听见平煜匆匆离去的脚步声。
  平煜雷厉风行,既已得知旋翰河有不妥,相信不出多久,定会找到古庙的藏身之所。
  她松了口气,立在帐帘旁发了晌呆,回到帐中,一抬眼,见林嬷嬷困惑地望着她。
  她缓缓理了理裙摆,挨着林嬷嬷坐下,暗想,母亲留下的这几样东西虽然不起眼,却无一例外都在关键时刻起了大作用,怎么看都像是母亲早有防备,特做下的苦心安排。若是当年母亲未被王令害死,会不会根本不会有后头的滔天巨浪。
  想了一回,喉头有些发堵,忙抹了抹眼角,若无其事取了干粮出来。
  跟林嬷嬷用过干粮,在帐中等了片刻,听外头时有喧哗声,一时也不敢歇下。
  到后半夜时,傅兰芽再也熬不住困,埋头在林嬷嬷怀里睡了过去。
  睡得正香时,忽然听到身下地面传来震动,异常沉闷,直捶入心底,仿佛有什么巨物从地底浮出。
  她睡意登时消散,一骨碌爬了起来,披上衣裳走到帐帘。
  刚一掀开帘子,夜风刮过,往前凝目一看,就见河畔人影憧憧,火把照耀,聚了好些人,而原本被星光照耀得如同银丝带的河面变得一片昏暗,尤为触目惊心的是,不过半晚的功夫,左右河床里的水不知被收拢到了何处。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缓缓从地底浮出的小山般的庞然大物。


第135章 
  饶是早有准备; 傅兰芽依旧被眼前的景象所慑,出神地立在帐帘前,忘了挪步,连夜风刮在身上都不觉寒凉。
  母亲留下那本古怪的书; 果然大有来历。
  若未身临其境,平日研究那书时; 根本无法联想到画面上暗示了古庙藏匿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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