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阴曹官的那几年-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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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预料的不差,李大明只吃了半碗就说吃不下了,把碗一推就回屋了,那个中年妇女还说呢,儿子你这次回来是咋的了,跟换了个人似的,往常那见了大碴粥蘸酱菜比见了你亲妈还亲呢。说着话,还端起李大明剩的半碗粥就要往自己碗里倒,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要是说传染分等级的话,他们在一起说话生活还算是轻度传染,但这死鬼喝剩的粥她要是给喝了,那绝对立竿见影啊。
于是我嗖的一下就蹦了出去,也没敢吵吵,抢过那碗粥就给扔一边去了。这俩女的冷不丁的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张嘴就要喊,我吓的一哆嗦,心说老姑奶奶小姑奶奶你俩可别喊,把那鬼喊出来就不好办了,我急中生智,拼命摆着手压低声音对她俩说:“别喊,千万别喊,我是郭瘸子家里的小徒弟,我师父让我来给你家平事来了,你要是一喊可就出大事了。”
没想到我这临时搬出来的郭瘸子还挺好使,这俩人大眼瞪小眼的盯着我,还真就没敢喊,都用手捂着嘴,惊讶的看着我,那个岁数大的小声说:“俺家出啥事儿了?”
说完还紧张的东望望西瞅瞅,我不由得好笑,看来这鬼神之说的基础还是在农村,我要是在城里冷不丁的跑人家去,说你家有啥啥事儿,估计早就被人大扫帚疙瘩拍出来了,就是不拍出来人家也得立马报警说有精神病或者骗子出没。但是说到底,还得说人家郭瘸子这块牌子好使,我要是说我二舅姥爷让我来的,估计早就被人打一脑袋包了……
有点跑题了,我当时眉头一皱,装作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伸手摆了几个造型,然后用脚在李大明刚才坐的地方划了个圈,再用手暗暗运气一指地上,对她们说:“你们看,他刚才吃下去的东西都在这。”
李大明的媳妇和母亲听我这么一说,都好奇的低头看去,那光秃秃的地上就慢慢的显露出一小滩倒在地上的大碴粥,中间还混杂着几片菜叶,这些食物都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并没有咀嚼过的痕迹。
这俩人吓的一下子从凳子上出溜到了地上,那小媳妇语无伦次的说:“大明,大明他,他……”
那李大明的母亲反应的要快一些,扑通一下就给我跪下了,连声说:“先生啊,俺家大明咋了啊这是,先生要帮忙啊……”
我直截了当的跟她们说:“我说出来你们可要挺住,本来不想说,但是这又是为了你们好,你们家李大明,几天前就已经死了,他上班的那个远东大厦着火了,他们那些保安都死在了里面,现在你们所看到的,只是他的鬼魂而已。”
“什么,你说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诧异的声音,我回头一看,那个李大明正站在门口,满脸惊骇的看着我,而这次我倒是纳闷了,怎么着,难道他不知道他已经死了?
我警惕的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你几天前就已经死了,远东大厦的那场大火,难道你忘了么,你已经死了。”
李大明呆呆的愣在原地,望着泪流满面的媳妇和老娘,又看了看我,喃喃道:“我死了?我已经死了?原来是这样,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说着,他轻声叹了口气,接着迈步往前冲了几步,似乎想要扑到亲人的身旁,然而却一下子扑到了地上,只见一股轻烟升腾,再看时,地上已经只剩下了他的衣裤和鞋袜,和一枚小小的黑符。
我愣住了,真的没想到,这事情居然会这么轻易的就解决了,原来只要告诉他他已经死了,就可以了呀?我低头看了一眼,飞快的捡起那张符揣进了兜里,然后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李大明家里仅剩的两个女人抱着他的衣服嚎啕大哭,她们丝毫没有恐惧和害怕,却都愤愤的看着我。这一刻我的心里有些发慌,也有些责怪自己,如果不是我多事,他们一家人也许还会快乐的生活下去,而只要能和亲人在一起,便是鬼又何妨??
但是我却不能那么做,毕竟这不是一家人的幸福那么简单,而是关系到世间万万人的安危,我知道,刚才李大明的魂魄已经散了,这是彻底的消散,但是我却丝毫没有办法挽回这一切,只希望如果他知道真相的话,也能够原谅我吧。
我悄悄的退了出去,把门关好,这一刻,对于她们娘俩而言,或许我才是不祥之人。
重新徘徊在街上,我已经忘了回去的路,就那么随意的顺着一条路走了下去。我走的很慢,脚步很沉重,心里却更沉重,那个远东大厦,到底隐藏了怎样一个恐怖的秘密,那一场大火,死了十三个人,现在李大明回家了,其他人呢?是不是也都跟李大明一样,带着那神秘的黑色小符,继续游走在世间各个角落,继续替那幕后之手完成他的活死人计划?
又或者,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出现而带来的,在那场电梯事故中,如果不是我的出现,或许那神秘的幕后之人还在继续着他的十八地狱,我问过柳无常,那十八层大厦如果按照原来的情况发展下去,每一层都会有一个厉鬼,每一个进入大厦里的人慢慢都会死去,直至全部死光,接着就是整个城市……
根据事态的分析,我们基本已经可以认为那个常东青有很大的嫌疑,但他究竟是不是幕后黑手还不一定,那个施法者到底是不是他也是一个未知数,我第一次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但是我转念又想,为什么这事儿就非得我去解决呢,世上那么多的民间高人隐藏在市井山泽,我一个小小的阴曹官儿管那么多干啥啊?我的任务是管理一方鬼事,但凡还没变成鬼的,按理说不该归我管呀,什么维持阴阳两界平衡,我现在想起来这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我能维持得了吗?这活儿简直就跟拯救地球一样不靠谱啊!
我又第一次感到了一股力不从心和上当了的感觉,这就好比我自个好好的在街上玩呢,突然过来个人说你去拯救世界吧,但是没有经费没有好处,拯救成功了你得隐姓埋名,要失败了你就嗝屁了,也没人给你开追悼会,而就这么不是人干的活儿,我居然答应了,还干的挺乐呵,我他吗的是不是缺心眼啊……
路再长也有走到地头的时候,再不情愿做的事也有非做不可的理由。不知不觉我已经绕回到了寿衣店的门口,看来这地方还真是很小,瞎转悠都能走回来,叶子和小舅两个人站在车外焦急的四处张望,而郭瘸子一手抱着个大包袱,一手拿着烟袋锅子,在那吐泡泡呢。
见我回来了,叶子好像松了口气似的,远远的迎上来,埋怨道:“你这半天跑哪去了,瞅瞅都几点了,差点耽误事,给你打传呼你也不回,我多着急呀。”
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走丢了,嘿嘿,真是不好意思,替身扎完了?那咱就走吧。”
说着,我伸手摸出了我那摩托罗拉大汉显,只见这个败家玩意又关机了,你他娘的,总是关键时刻掉链子,我要你何用啊!
我愤愤的一把扯下了传呼机,把那传呼链也解了下来,扬手就远远的扔了出去。
第七十二章 掘骨缝皮
看看表,都已经下午两点了,于是我们几个都钻进了车里,就在叶子刚把车打着火的时候,我屁颠屁颠的溜下车,又把那个传呼机捡了回来,擦擦灰,又揣了起来。哎,没办法啊,好几百块那,这要以后让我爸知道我给扔了,那一顿大皮鞋底子是没跑了。
好在也没人笑话我,叶子也只是似笑非笑的瞟了我一眼,然后利索的挂档,踩油门,一打方向盘,那车就乖乖的窜了出去,啧啧,看的我这个羡慕。
我们并没有返回村里,而是按照小舅指的方向,径直开向了南山,说是南山,其实只不过是小舅他们村子南边的一个没多高的小山,跟这一带的山脉都是相连的。
当我们吭哧吭哧的爬上小山找到小舅埋骨头的地方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这时的季节正是八月底,按理说应该是夏季,但是在那时候的北方就是这么不讲理,还不到九月份的时候就已经有一点点的秋凉了,尤其是这山里,不挡风,比城里的气温起码还得低好几度,如果再过几天到了九月中,那就得穿薄绒衣和厚外套了,不过现在这几年没那么夸张了,全球气温都在变暖,十月份哈尔滨的大街上还穿着半截袖的海了去了。
言归正题,我们早上出发的时候小舅就已经预备好了工具,一直放在后备箱里,当下也不废话,我们两个人抄起铁锹,吭哧吭哧的开始挖坟,其实也不能叫挖坟,就是个小土坑,不过埋的还挺深。
好久没干活了,很是费了点力气,最后呈现在我们面前的,就是一堆粘着泥土的骨头,大的小的都有,还有一张颇为完整的狗皮。看着这一堆零碎,我心里很是难受,本来我这人从小就喜欢狗,从来我都不吃狗肉,上市场买菜看见卖狗肉的我都恨不得吐他一脸唾沫,你说狗这么忠诚的动物,人类最好的伙伴,怎么就能忍心吃呢?反正我一听吃狗肉,那感觉就跟吃人肉一样,哎,残忍的人类,遭到狗的报复了吧。
接下来的工作就是郭瘸子的了,只见他打开了那个大包袱,里头放着一个小狗形状的纸扎,另外还有一个稍小一点的包袱,不知道是干嘛的,这纸扎只是具备个雏形,因为还要往上面粘骨头,缝皮毛。我们在一边看着郭瘸子打开一管胶水,捡起一块骨头,瞧了瞧就随手粘在了那个纸扎上,又捡起一块,也是如法炮制的粘了上去,看这地上大大小小怕有上百块,估计郭瘸子得忙活一阵子了。
我是看不下去了,这玩意太重口了,那骨头上还连着肉丝,别人可能看了没什么,我是受不了了,扭头走到一边的草地上,摸出了一根烟,瞅了瞅,居然还是上次在医院救小蕊的时候买的那包,这都多少天了,还剩大半包呢,把烟叼在嘴上,再一摸身上,他娘的,居然没有火。
看来我这二等烟民还是不合格啊,正在我苦笑着把烟从嘴上拿下来的时候,旁边嚓的一声轻响,有人给我递火,我拿着烟扭头一看,居然是叶子。
我有点小吃惊的看着叶子:“你还抽烟?”
叶子笑了下,把那个精致的小打火机往我面前凑了凑,我忙低下头把烟点着,深深的吸了一口,有点使劲大了,顿时呛的咳嗽了起来。
“你呀,不会吸烟还逞能。”叶子伸出手给我拍了几下,嗔道。
“这…这不是…学呢么…”我好容易缓过劲来,咳嗽着说,“我怎么没见过你抽烟?”
叶子摇了摇头:“我不吸烟,我只是喜欢随身带着打火机。”说着,她的眼神游离着望向远山,渐渐深邃起来,“我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看着那火苗在黑暗中跳舞,我喜欢那小小的、温暖的光芒,是那么的精致,就像是黑夜的精灵,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忘记了我的孤单。”
呃,我挠了挠头,这有点太文艺了,太伤感了,我一时不知该怎么接下去,想了想,问她:“那、你怎么会想到去做这个栏目的记者?既然你是一个人生活,难道不害怕吗?”
“刚开始的时候是挺害怕,可我慢慢就喜欢上了这种刺激的生活,有的时候,还会有一种很特殊的感觉,似乎我原本就是属于那个特殊的世界。”
我晕,这又一个精神不正常的,我们俩再次陷入无言状态,过了一会儿,我又想起个话题,于是又问她:“对了,你有男朋友吗?”
她看了我一眼,渐渐的笑了,那嘴角再次弯出了好看的弧度,轻轻摇头说:“呵呵,我从来都没有恋爱过,上大学的时候似乎有人追过我,不过后来都觉得我的性格有点古怪,所以就都吓跑啦。”
“哦……”我低头吸了口烟,又没词了。不知为什么,我在她的面前好像总有点拘束,总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平时的我可不是这样,我用指甲暗自在手心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吴忧,你这个熊蛋玩意,我暗骂自己。
“给我一支烟吧。”叶子忽然说,我下意识的掏出一根递了过去,叶子慢慢的点着,缓缓吸了一口,淡淡道:“有人说,烟是这个世界上最慢性的毒药,也是最有效的解药。”
我们俩就那么坐在草地上,默默的看着远方,各自想着不知所谓的心事,看着那蓝天慢慢变灰又变黑,看着那太阳慢慢变黄又变红,不知不觉间,我们俩居然把剩下的那大半盒烟都抽光了,叶子跟我配合还挺好,我抽一根她就抽一根,速度竟不比我慢,直到我们俩脚下都是烟头,直到那烟盒都扔了,我才回过神来,下意识的一看表,都六点多了。
叶子站起身来,迎着即将来临的夜色伸展开胳膊,良久才缓缓的放下,轻声说了句:“吴忧,你让我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我脸上的肌肉没来由的抽动了一下,仰头说:“怎么个特别?”
她有些茫然,缓缓说:“不知道,总之,你是个特别的人。”
呃,女人真是一个神秘的动物,我是猜不透她们的心思,说个话跟猜谜语似的,整的我这心乱七八糟的,那什么,我还是干我的正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