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阴曹官的那几年-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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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乱的年月,大伙都不容易啊。
辞别了众人,姥爷背着个褡裢上路了,这里距离家乡也就3,4天左右的路程,姥爷思家心切,日夜兼程的往家赶。
如此走了两天,姥爷饿了就吃干粮,渴了就到沿途村屯里讨口水,困极了就随便找个避风的地方打个盹,就这么两天下来,居然走了将近两百里路。
其实姥爷这么急着往家赶,是有原因的。原来那天在斗鬼的时候,本来姥爷已经快被掐断气了,人已经半昏迷了,两只手下意识的乱挥乱抓,右手抓到了一个冰冰凉的东西,姥爷登时心里一亮,这是一块姥爷从小就戴在身上的古玉,太姥爷说这是古物,祖上传下来的,最能辟邪驱鬼,很是灵验。
当下姥爷不及多想,眼前都花了,凭着直觉一把将古玉塞进了恶鬼嘴里,巧的是当时那鬼被旁边人用木棒砸的正长大了嘴叫唤呢,古玉入口立时见效,恶鬼被灵气冲散魂魄,姥爷这才捡了一条命在,否则就凭姥爷初出茅庐这点本事,是制不住那恶鬼的。
可是制服恶鬼之后,姥爷发现这原本深青色的古玉,竟然多了一丝黑气,而且随着时间推移,那黑气似乎正在扩大,而且还在缓缓移动,所以姥爷心中非常焦急,也隐隐有些害怕,这才心急似火般的想尽快回到家中,让太姥爷看个究竟。
这天夜里,姥爷赶到了宾县这个地方,此处距家乡只有不到百里,估摸着大概明天擦黑的时候就能到家,不由得浑身都来了劲,暗暗加快了脚步。好在正赶上月圆,虽然已近深夜,但道路荒僻,地广人稀,皎洁的月光无遮无碍的洒落大地,竟然十分明亮,而且姥爷一向胆大,虽身处荒郊野外,却也不怎么在意。
道路两旁渐渐出现了稀疏的小树林,一丛一丛的杂草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一个的坟包,“呱呱”
远处不知何方响起了几声老鸹叫,天上的月,也悄悄的隐没在云里,立时就有几点星光闪了出来,不知怎的,周围的寒气似乎也在此时浓了几分。姥爷不由得头皮微微有些发麻,望了望周围,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刚走了几步,就见前方不远处有一个身影也在走路,姥爷很纳闷,这大半夜的谁还能跟我似的这么急着赶路呢?于是就加上了小心。
走着走着就发现不对了,那身影很奇怪,似乎有些若隐若现,又好像身边总漂浮着一层朦朦的雾气,看不清楚,只是觉得个子特别矮,黑乎乎的一团,在夜色中看去有些模糊不清,在姥爷的前面慢吞吞的走着。
姥爷心中暗惊,知道自己恐怕是遇到东西了,心中一个劲默念八字真言:八方无碍,心境空明,八方无碍,心境空明……边念叨边缓下脚步,徐徐退后,脑中不断的思索对策。
说来奇怪,姥爷在后退,前面的怪影在前进,可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知怎么居然越来越近,刚退了几步,前面的身影就越来越清晰。只见那怪人穿个破烂的黑布大褂,整个人佝偻着,低着头,看去又瘦又小,手里好像还拄着根拐棍,而且腿是弯的,似乎是个罗圈腿,走路的时候一扭一摆。
姥爷壮了壮胆子,伸手在路边柳树上拽了根粗树枝,心想不管它是个啥东西,今天只得跟它拼了。眼看越来越近,姥爷一咬牙,大喊:“前面拦路的朋友,我今天只是从这路过,与你无冤无仇,还请把路让开。”
那个怪人喉中咕噜一声,似乎说了句什么,随后转过身,顿了一下,缓缓抬起了头。
“我的妈呀……”
姥爷只看了一眼,整个人立刻就毛了,妈呀一声吓得坐在了地上,刚才那点勇气早就不知丢到哪去了。
其实也怪不得姥爷吓成这样,再看看这位的尊容实在是不由得人不害怕。
那是一张…无法形容的脸,真的,不过如果你曾经看到过狗肉馆门前杀活狗的景象,大概就能想象的出,呈现在姥爷面前的,正是一个被活活勒死,然后剥了皮后的狗脸!
这狗脸上由于没有皮,看上去就是血肉模糊的一片,两只骇人的眼睛圆睁着,直瞪瞪的盯着姥爷,它的眼睑已经没有了,眼睛就血红血红的突出来,长长的舌头歪斜搭在嘴外,呲着两排白森森的利齿,鼻子上两个深深的孔洞,似乎还在微微抽搐着。
还好它的身上套着一件不知在哪捡来的破烂大褂,遮住了身上,不然这形象更加恐怖,这怪物手里还拄着个木棍,大概是两只脚走路还不习惯,而它的头上,赫然戴着一顶黑色的草帽……
第六章 投胎
吃了晚饭后,我忐忑不宁的守在姥爷身边,看着他从旧箱子的最底层翻出了一本层层包裹的旧书,然后按照书上所示,用毛笔在一叠黄纸上左一道右一道的画那些天书一样的符。我心里暗想:难怪都说写字难看的叫鬼画符,这画的是什么啊,乱七八糟的,一点规律都没有。
姥爷看出了我的心思,凝神画完最后一张符后,对我说:“小子,你别看这符看起来莫名其妙,实则暗含天地至理,阴阳奥义,画符的时辰、工具、人的精气神都有讲究,并不是随便画的,不懂阴阳之道的人即使照原样描一张出来,也是毫无作用的,这画符嘛,说实话姥爷年轻时候也就是划拉过几次,这次但愿能管用吧。”
“啊,原来姥爷也没谱…”我小声嘀咕着。
又挨了一会,看着姥爷精神头十足,我怯怯的问:“姥爷,晚上我不去行不?”
姥爷哈哈一笑,拍了我一巴掌:“几十年的冤债,应在你的身上,你不去我怎么给你解?那好,要不晚上我自己出去,你自己在家睡觉?”
我看了看黑漆漆的窗外,缩了缩身子:“那我还是去吧,自己在家更害怕……”
夜越来越深,姥爷看了看表,已经是凌晨1点,拍醒了正在打瞌睡的我,把符叠好放在怀里,拿过准备好的一瓶酒拉着我刚要出门,想了想,转身把桌子上放的草帽夹在腋下,转身出来关好大门,带着我往村头走去。
这天夜里依旧很黑,还好风不是很大,我缩头缩脑的跟在姥爷身旁,紧紧拉着姥爷的手,一想起昨晚那个说墓治铮睦锞透蚬乃频钠送ㄆ送ǖ奶
到村口的路程很近,还没等我吓尿裤子就已经走到了古槐旁边。姥爷这时神情非常凝重,从怀里取出一张符,念叨了几句,“啪”的一声贴在了古槐上,然后把草帽顺手放在地上,拉着我退后了十多米,凝神等待着异变的发生。
我躲在姥爷身后紧盯着那棵槐树,眼睛都不敢眨一下,过了顶多一炷香时间,只听“嘿”的一声冷笑,一个黑影缓缓的从槐树里面走了出来,拾起草帽扣在头上,站在我和姥爷的面前,两只可怖的眼睛中似乎没有了原先的戾气和凶狠,神情复杂的盯着姥爷,一言不发。那眼神中似乎有绝望,有困惑,有不解,有迷茫,隐隐的还有一丝怨恨。
姥爷也没有说话,就那么平静的看着狗妖,过了一会,姥爷缓步走了过去,拿出手里拎着的酒瓶,打开塞子,轻轻的放在它面前不远的地上,然后缓缓退了回来,这才开口说道:“五叔,几十年过去了,算来你也快到日子了,你一直对我有怨,对刘先生有恨,但当年的起因本是你的错,现在刘先生也没了好几年了,我也没几年活的了,希望你不要再把仇算在小辈的身上,剩下的几年,我好好供奉你,你看怎么样?”
狗妖没有动那瓶酒,它毫无表情变化的狗脸对着姥爷,沉默了好久,沙哑着嗓子说:“我不想魂消魄散,我要投胎,你帮我。”
然后又一指姥爷身后的我说:“我知道,就在他的身上,你还给我,我要重新为人。”
简单的几句话,让姥爷的身上竟然轻轻颤抖起来,只听他攥紧了拳头低声说:“你要是早点醒悟过来,刘先生何必如此……”
我奇怪的看着姥爷,却见姥爷缓缓摇了摇头,说:“你现在连个孤魂野鬼都算不上,况且怨念未消是无法投胎的,你根本去不了黄泉路,也过不了奈何桥,想投胎转世早就不可能了。”
狗妖猛然往前走了几步,恶狠狠的瞪着姥爷:“你当年害我魂魄残缺,害我不能转生投胎,否则我怎么会落到今天的地步,如今你必须帮我,反正我早晚形灭魂散,我要是拼了命,也拉你们爷俩陪葬。”
姥爷语气仍旧平静:“我今天本就是有备而来,刘先生留下的东西都在我身上,再说你现在的力量早就消磨的差不多了,你是打不过我的,何况你根本走不出这槐树周围二百米,不过我倒是可以想办法帮你逃过此难,重入轮回,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什么办法?”狗妖说。
“你跟我来。”
姥爷说完拉起我转身就走,狗妖迟疑了一下没敢动,看我们越走越远,这才缓步跟了上来。走了大约几十米,姥爷停下了,我抬头看看,这是我十姥爷家的后院,十姥爷也是姥爷族里的兄弟,大排行是老十,因为他家有个小舅舅跟我同岁,所以我也总来他家里玩。庄户人家的院子很简单,只围了一道不到一米高的土墙,几根木栅栏就算是大门。
姥爷示意狗妖继续跟着走,然后轻轻推开木栅栏,我赶紧随着姥爷走进了院子里,拐了几拐,姥爷在一个狗窝前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看跟上来的狗妖,指了指狗窝里面一只正在待产的黑狗,说道:“我早已经算好了,这狗马上就要产崽,你现在的状况,投人胎根本是不可能的了,只有我把你的魂魄打入狗胎,你才能借狗身重入轮回,你觉得这办法怎么样?”
狗妖愣愣的盯着那母狗,嘀咕道:“怎么又是狗,怎么还是狗……”
姥爷无奈的笑了笑:“你现在的身体也是狗身,何况你的魂魄中还有狗的残余魂魄,你说除了做狗,你还能做什么?再说,狗的寿命顶多只有十多年,等你做狗的这一世过去了,就可以重新转世投胎,说不定再次轮回就能继续做人了,这又有什么不好的?”
狗妖恨恨的跺了跺脚,嗓子里咕噜了一声,说道:“反正老子也做了几十年的狗,也罢,总好过灰飞烟灭,做狗就做狗!”
姥爷抬眼看了看时辰,问道:“你还有什么事要交待的么,如果没事的话,现在就开始吧。”
“嘿嘿”
狗妖惨然:“我这个样子,还能有什么后事交待?我倒是希望做狗了以后,你们多看顾我点,就感激不尽了。”
姥爷又说道:“不过你投胎了也是魂魄不全之体,而你剩余的一魂现在被封在这玉里,我也没办法,只有等日后有了机缘再说,至于投胎以后的事,就看你的造化了。”
狗妖闻言叹了口气,闭目不语。
微弱的月光下,那只我很熟悉的母狗‘黑子’低声呜呜着,随着急促的呼吸,大大的肚子开始加速鼓胀。
“姥爷,它好像快生了。”
我拉拉姥爷衣服,姥爷点点头,走到狗妖身后,咬破手指,快速在它背后画了个符,口中急速念了几句,低声喝道:“疾!”
只见狗妖的身上顿时亮起一道幽幽的青光,狗妖连连颤动了几下,跌坐在地,又过了一会,口中重重的呼了口气,缓缓站起身来,扭头看着姥爷,脸上虽然仍是丑陋恐怖,但看得出那神情已满是感激。
姥爷又对他说道:“你的魂魄已净,五爷,上路吧。”
狗妖丑陋的脸似乎苦笑了一下,惨然道:“想不到我堂堂张五爷,做人威风了几十年,做鬼凄惨了几十年,现在又要去做狗,真是可笑,报应啊报应!”
说完猛的跳起来,化作了一团幽光,姥爷忙取出一张黄符,引着那光一直到黑子那里,只见那团幽光立时围着黑狗盘旋不止。
姥爷小心翼翼的低头默念着什么,渐渐的那团青光转成了青灰色,又转成了灰白色,围绕在狗腹旁,逐渐的黯淡下来,慢慢的消失了。
这时“黑子”的身体猛的抽搐起来,肚子一阵剧烈的收缩,随后便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姥爷见已经办妥,这才长长出了口气。做完这一切天已近大亮,我和姥爷悄悄回到家中。
第二天,我迷迷糊糊睡了整整一天,一直到天近傍晚,外面一阵嘈杂声吵醒了我,我一骨碌爬起来套上鞋就跑了出去。在十姥爷家院子里,围了很多人,我挤了进去,地上趴着已经产崽的黑子和它的‘老公’,一只体型更大的黑狗,而黑子怀里蜷缩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白狗。
大家都议论说,这黑狗配黑狗居然生了只白狗,真是太奇怪了,而且狗下崽都是一窝,怎么会只有这一只生下来?
我看着这只刚出生就睁开眼睛四处查看的小白狗,心想,也许在将来这只狗的身上还会有什么故事发生吧?
第七章 噩梦成真
不管怎么说,狗妖的事总算告一段落,我也可以从此安心的上学了。姥爷给我换了一块玉,系了根红绳,戴在我的脖子上,原来那块封有狗妖魂魄的玉被姥爷收了起来,不过这两块玉都是断开的,看起来很像是一个整体,面对着我的疑惑,姥爷说,这是刘先生的安排。
我也搞不懂到底刘先生是谁,姥爷总是不肯说。只是,从那以后我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