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灯右行-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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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君知，你来说一句描写男女暗恋的古诗词，”语文老师从讲台上走下来，手里捏着粉笔，“前面同学说过的就不要重复了。”
　　陆君知站起来，看见徐西立慢慢扭过头冲他做了个“自求多福”的表情。
　　他收回视线，看着前面的黑板，随口说了一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语文老师看了他一眼，“这首说过了，再说一首。”
　　陆君知顿了一下，又开口道：“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
　　“说过了，”语文老师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再换一首。”
　　全班同学都朝他看过来。
　　杜若冲着徐西立压着声音问，“陆少怎么惹到语文老师了？”
　　徐西立用口型回她，“布吉岛啊！”
　　杜若：“那你知道屁啊！”
　　徐西立：“……”
　　陆君知抬起头看着讲台，整个班级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得见，过了好一会儿，陆君知才开了口。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心悦君兮，君不知。
　　他妈妈当初给他取名叫陆君知。
　　就是在告诉他爸爸自己将他们的爱情铭记在心底。
　　那是他们在一无所有走投无路时都不曾放手的爱情。
　　那是他们曾经坚信的天长地久，白首不离。
　　“好了，请坐。”语文老师走回讲台继续讲课，“古时候人们的感情比较含蓄，男女倾慕之情往往会寄托于诗词中……”
　　他坐下后，徐西立扭过来做了个哭脸，陆君知冲他龇龇牙。
　　又熬了十分钟，终于在陆君知快要饿死的时候终于下课了。
　　他站起来往徐西立脑袋上拍了一巴掌，“快点儿，塞饭去！”
　　“哎哎，走起！”徐西立把手机塞兜里跟着他出来。
　　他俩一边往教学楼外面走一边商量吃什么。
　　“就吃那个盖饭吧，小南门那个叫啥的来着？刚开的那个。”
　　“不吃，去吃米线。”
　　“嘿，大热天的，”徐西立用手肘捅了陆君知一下，“吃什么米线啊！”
　　“老子愿意，”陆君知一掌抓住徐西立的手腕，“去不去，给句痛快话！”
　　“去去，”徐西立把手抽出来，俩手瞎划拉两下，一巴掌拍在陆君知背上，“降龙十八掌！要去也行，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说。”
　　徐西立吸吸鼻子，“我今晚想吃你做的面。”
　　陆君知乐了，“中午吃了米线，晚上还吃面？不腻么？”
　　徐西立：“……不腻。”
　　“行行，服了你，”陆君知扒拉了一下自己头发，“那等下午放学回我那呗？”
　　“哎，你真是我亲兄弟哎，亲的！”徐西立笑得嘴都要咧到耳朵边了，“除了我妈，就你对我最好。”
　　“你他妈才发现老子的好，老子给几个人做过饭啊？”陆君知冲他龇龇牙。
　　他们俩出去走的不是学校正南门，而是西南边的一个小门。学校不到中午和晚上放学时间是不允许随便出校门的，除非有老师批准的假条。但是西南门看门的老头儿每天中午都会打瞌睡，无比准确。这是他和徐西立进入这所高中以来摸索出的规律。
　　果然，他俩走到西南门的时候，看门的老头儿又在打瞌睡，伸缩门只开了很窄，陆君知推了一把徐西立，“快点儿，待会儿老头醒了。”
　　徐西立敏捷的从大门侧着身子出去，“幸亏老子身材好，要不然都要背挤在门缝里了。”
　　俩人顶着明晃晃的太阳往吃米线的地方走，一进门徐西立就吼了一嗓子，“老板，来两份米线，两瓶啤酒，要冰的啊！”
　　陆君知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总感觉有道明晃晃的视线在看着他，一扭头就看见肖俊正一边往嘴里塞米线一边盯着他，旁边坐着和他一起的一个男生。
　　嘿，真巧！


第13章　
　　徐西立顺着他视线往过一看也发现了肖俊，“操丫的，这不是肖傻逼么？”
　　“恩，”陆君抽出卫生纸擦了擦桌子，“可不是么？挺巧！”
　　“看丫那欠抽样儿，”徐西立撇撇嘴。
　　陆君知往过瞅了一眼，肖俊正抽出一张卫生纸擦嘴，随手把纸往地上一扔，对着他们这边骂了一句“傻逼。”
　　“操，丫不想活了吧！”徐西立骂了一句，站起来就想往过冲，陆君知一把拉住他。
　　刚到吃饭点儿，店里的人还不多，仅有的几个吃饭的学生都抬起头来看他们，陆君知往旁边看了一眼都是穿着一中校服的。
　　那几个应该也是逃课出来吃饭的，见到是陆君知又都低下头。
　　“先坐着，”陆君知看了徐西立一眼。
　　徐西立只得先坐下。
　　肖俊和那个男生站起来往外走。
　　米线店不大过道挺窄的，走到他们这边的时候，陆君知突然把左腿伸了出去，肖俊走路抬着头没看路，直接被绊倒，幸亏旁边那个男生反应快，一把把他拽住，要不然真得摔个嘴啃泥。
　　徐西立很不客气的笑出声。
　　肖俊踉跄了一下又站稳，下一刻扑过来伸手拽着陆君知衣领，吼道，“我操你妈！陆君知！”
　　徐西立操起凳子就想往肖俊脑袋上抡，陆君知冲他摇摇头。
　　他低头看了眼肖俊抓着他衣服的手，哼笑了一下，“怎么？你姐姐的病都好了？跑到这儿来找麻烦？”
　　下一秒肖俊抬手就要往陆君知脸上招呼，和他一起的男生一把拉住他，小声说了一句，“算了，肖冰姐知道又要生气。”
　　肖俊咬着牙恶狠狠地瞪了陆君知一会儿，陆君知就那么和他对视，过了好半天，肖俊松开手，指着陆君知，“你等着，陆君知，有你好看的！”
　　陆君知耙了一把自己头发，嗤笑，“爷会怕你？”
　　肖俊他们走了，俩人点的米线和啤酒也上来了。
　　陆君知拿筷子把两瓶啤酒盖撬开，给徐西立递过去一瓶，自己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操，吃个饭也能碰上肖俊，真是晦气。”
　　“那刚刚怎么不动手削他？”徐西立挑了一筷子米线塞嘴里，“哎，我去，烫死小爷了！”
　　陆君知扯了张纸递给他，“饿了，懒得搭理他。”
　　徐西立看了他一眼，“难道不是你对他姐的事情有愧疚，放他一马？”
　　陆君知，“放屁！”
　　徐西立嘿嘿笑了两声，陆君知白了他一眼。
　　下午一共四节课，等陆君知趴在桌子上一觉睡醒的时候，都已经过了两节课了。
　　后面两节课老师讲的是什么不知道，反正所有的时间他都是盯着黑板地板天花板发呆。
　　一放学，俩人直接回了陆君知那里，他在厨房下面，徐西立靠在门框边上看着。
　　“看看！看看！多贤惠！”徐西立瞅着陆君知把一碗鸡蛋西红柿面端出来，“以后谁要是嫁给你，简直不能再幸福。”
　　“好好吃吧你，”陆君知把两碗面做好，又把凉拌的海带丝端出来，“一碗面就把你馋成这样。”
　　“唔，那是你自己会做饭，”徐西立挑了一筷子面吸溜进嘴，含糊不清“我妈做的饭简直就是在热水里烫了一遍就出锅的节奏，唔，什么味儿都没有！”
　　“恩，你妈做饭还真是……，感情你长这么大，都是我喂的吧！”
　　徐西立嘿嘿笑了两下，“可不是，咱君哥，长得又帅又有男人味儿，又贤惠还会做饭！好男人！”
　　“你他妈才贤惠！”
　　“我要是贤惠就好了！”徐西立咬着筷子，“还能给我家千钰做饭也不错啊！”
　　“看你那点儿出息，”陆君知夹了一筷子海带，“追个姑娘真费劲儿！”
　　“嘿！你说的简单！”徐西立挑眉，突然又乐了，“哎，我说，你怎么也不找了女朋友啊！咱俩认识这么多年，我到现在也没想通为什么你面对那么多美女就一个女朋友也不交？”
　　陆君知拿起桌子上的可乐喝了一口，“觉得没意思呗！”
　　“怎么会没意思啊？”徐西立反驳，对于追姑娘的事儿他可以出一本书，“姑娘多好啊，尤其是漂亮姑娘，看着就招人疼。”
　　陆君知没说话。
　　徐西立看陆君知不搭理他，仍然兴奋的说道，“咱们学校有好多长得好看的啊，腿长，胸大，皮肤白，眼睛也大的，你想要什么样的都有！”
　　陆君知抬头看了他一眼。
　　徐西立还在继续，“就你这身材，这帅脸，往那一站，叫啥来着，”徐西立一敲筷子，“哦，杜若她们经常说的，邪魅狂狷啥的……”
　　陆君知乐了，“还邪魅狂狷，你知道这几个字怎么写吗你！“
　　徐西立摆手，“怎么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老是对着女生爱答不理，人家姑娘喜欢你也不敢追啊！”
　　陆君知把碗里最后一口面条吃完，“这不挺好的吗，省事啊！”
　　徐西立端起碗，喝了一大口面汤，“那是因为你没有体会到爱情的滋味！”
　　陆君知的确没有体会过爱情的滋味，因为自从他妈死了以后，他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用来和他爸作对了。
　　只要是能让他爸不痛快的，让他爸不爽的事儿，他都干的特来劲儿。
　　他闹的最凶的时候，自己买了飞机票出去玩，一个月都没上一节课。他爸去学校找校长，校长和他爸是熟人。
　　其实，校长和他妈更熟，不过他妈不在了。
　　他小时候的时候，校长去他外公家托他外公办过事情，还抱过他。
　　最后他当然继续安然无恙的读书，包括上个月他和艺校那个男生打架，对方直接进了医院的事情，都是他爸在善后。
　　就像他今天上午找李凯晨麻烦的事，他爸现在应该也得到消息。
　　除了给他爸找不痛快，他好像还真的没有干过别的什么事儿。
　　男生们追姑娘，打游戏，他都提不起兴趣，而且也没耐心。唯一感兴趣的也就是飙摩托车，还有一半原因是为了给他爸找不痛快。
　　他倒是收到过不少女孩子表白的短信，不过他也懒得看。和一个漂亮或者不漂亮的姑娘在一起这件事，对他来说完全没有吸引力，找了女朋友还得陪着逛街，陪她吃饭，陪她聊天，对方生日要想送什么礼物，对方生气要想怎么哄……
　　啧啧，想到这些他都觉得头疼。
　　徐西立走了以后，他把碗刷了，厨房收拾了一下，又半靠在客厅的沙发上发了会儿呆。
　　整套房子安安静静的。
　　一到安静的时候他就容易想乱七八糟的事情。
　　他妈没死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都住这里，再加上陆嘉树。他们四个人在这套三室两厅的房子里住了七年。后来陆嘉树在外地读书，一直住校，很少回来。
　　升初二那年夏天，他妈死了，他站在客厅落地窗外的阳台上，一条腿跨出栏杆，逼着他爸从这套他妈妈住了七年的房子里搬出去。
　　从那以后，这套房子平时就只有他一个人住，他哥有时候回来也住几天。
　　他爸一直住在那套别墅里，和他爸有关系的女人，曾经的肖冰，现在的杨姗雨，都住过那套别墅。
　　其实他不关心他爸的女人怎么样，他需要做的就是时不时在别墅里住一晚，露个脸儿，让她们知道陆家有个小少爷。
　　这样，他爸的女人自然知道不应该做什么。
　　这段时间他很少去别墅，因为现在的杨姗雨没什么威胁性，比起之前的肖冰差远了。
　　第一次见到肖冰的时候，他真的很震惊。因为肖冰的那张脸太像他妈妈了。
　　自从他妈死后，他爸找过好多女人，和她妈妈长得最像的就是肖冰。不光是长得像，连性格都像。
　　肖冰是他妈死后，他爸找的第一个女人。后来肖冰怀了他爸的孩子，快要三个月的时候，他知道了消息。
　　他到现在都记得他逼着肖冰打掉孩子的时候，那个年轻的女人硬是撑着没掉眼泪，只是睁着一双大眼睛对他说，“我爱陆聿，我们没有错。”
　　他们没错？！
　　笑话！
　　他们没错那他妈谁有错？！
　　他们有没有错他不管，他只知道他和他爸谈的条件。他爸爱找什么女人找什么女人，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许和这些女人有孩子。
　　他妈妈曾经经受的痛苦，总归要有人来承担，不是么？
　　要不然怎么对得起他爸和她妈一往情深的十几年？
　　……
　　陆君知突然想起来给他妈扫墓那天和张祈哲借的车还没还回去。现在也才7点，换了身衣服拿着车钥匙就下楼了。
　　过了高峰期，路上也没堵车。他很快就到了张祈哲的酒吧。把车停好以后，顺便进酒吧看一眼，时间还早，酒吧还没有什么人。
　　往包厢里走的时候，他看见有几个年轻人在小舞台傍边调灯光。
　　张祈哲正在包厢算账，看见他进来，计算器一扔就摊在沙发上，“这他妈的都什么乱七八糟，算不清楚。”
　　陆君知拿起来看了一眼，又给他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