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年猎鬼人-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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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感觉我似乎是在什么地方听说过这个,但是手上的疼痛感让我怎么都想不起来,皮同学看到我表情痛苦,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告诉他,赶紧去厨房帮我把醋和泡酒还有生姜拿来,他应声去了,拿到东西以后,我倒了点酒,先涂抹在我的手腕上,酒精的挥发让我的疼痛感略微减轻,然后我倒了点醋在地上,用牙齿把生姜咬断一半,把断裂面泡在醋里,接着开始在我手腕疼痛的地方猛擦,左右交换,这个过程持续了接近20分钟,直到我的手腕出现破皮流血,而且姜水醋水泡酒侵蚀着破皮的地方,那种痛感非常剧烈,但是比之前那种来得爽快多了。休息了好一阵子,我才去冲水洗掉,然后抹凡士林,再用纱布包起来。直到这个时候,我依旧没有想起来那句刹无道到底是什么,只是觉得很熟悉,一定在什么地方听到过。先前处理自己伤的方式也是临时想到的,因为以往曾经跟着师傅遇到过一次类似的情况,当时的事主是一个基督徒,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他的手脚都莫名的出现一个伤口,然后开始流血。我师傅经过打听,据说这是“圣痕”,因为传说耶稣基督蒙难的时候,就是被人钉上了手和脚,那个伤口就是对应的耶稣的伤口。但是那不过是一场误会,因为事后证明那并不是真正的圣痕,真正的圣痕是只会出现印记,也许也会流血,但是不会有剧烈的疼痛感的,那次我们遇到的事主,就是被人施了咒。所以当时我感到剧痛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中咒了,才临时抱佛脚的想到了当时师傅的法子,做的时候我其实并不知道会不会有效,看来我还算运气好,这招管用。
我看着烟灰缸里烧的只剩下一小半的那张钱,那个画咒的地方早就烧没了,但是我还记得那个咒的样子,于是赶紧用纸和笔画了一个下来,我对皮同学说,你已经美食了,可以先回去了,我这里遇到点麻烦,你也帮不上什么忙,先回去吧。他起初犹豫了,因为他觉得此刻丢下我自己走似乎很没义气,不过他也知道,他留在这里,除了给我增加负担和给王同学制造担心以外,什么都做不了。于是他还是走了,临走前对我说,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他,他也会常常打电话给我的。听到这句话,多少心里还是比较欣慰的。
等到皮同学走了以后,我继续在沙发上回忆着,手上的痛感依旧在,我先前的做法,无非也是治标不治本,所以就冲着这点,我必须找到这三个字的主人,搜索回忆其实是个非常痛苦的过程,我得尝试着把脑子里这么多年所遇到的每一个不经意的瞬间,试图拼凑成一个完整的画面。原本这一行,无论行事还是作风,都是比较隐晦而低调,上网查的话,无非就能够查到一些民间的土方,作用其实不大。百思不得其解下,我还是得尝试着询问前辈,在我身边熟知健在的前辈里,最为德高望重的,还是上官跟司徒,上官虽然在我们的行当里,却不在同一个领域,就好像他是学美术的,我们则是学音乐的,玩的都是艺术,却并没有多少是相通。所以我打给了司徒师傅,当我简单描述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后,他听到了刹无道三个字,很久没有出声,只是在后来有些凝重的问了我一句,你怎么会惹上他们。
他们?这么说,不是一个人。
司徒后来才告诉我,任何事情,都有它的两面性,所谓水能载舟也能覆舟,枪械的诞生可以用来维护社会安定世界和平,也能够用来杀人。3岁小孩扣动扳机打出来的子弹和20岁年轻人打出来的子弹威力是一样的,正如我们先前遇到的诸多危险情况一样,其实真正的危险,并不是来自于多么可怕的鬼,就像是一物降一物,再厉害的鬼魂都能找到克制的方法,但是如果有些人心术不正,那么就可以用这些东西来达到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所以真正可怕的,反到是那群活生生的人。司徒师傅告诉我,在我们国家的玄道中人里,的确是暗暗分了很多派别,这里的派别却不是在说门派的不同,而是大家行道的方式和宗旨不同,按大的方向来分,就分成三类,一类是倾尽毕生所学不求回报无脑付出型,他们得到的是赞誉,但是日子却过得穷苦不堪,第二类就是我跟司徒包括我师傅等等,我们也是在为了世人而活着,不过我们是要获取钱财的,因为君子虽不爱财可君子始终要吃饭。就这个层面说,我们处于一个相对卑鄙的灰色地带,一方面要顶住各方而来的压力与质疑,另一方面还要冒着危险拿钱办事。还有一类人,就是这次写上刹无道的那一群人,他们不分派别,他们的集结完全是因为利益,而取得利益就往往是不择手段。正如我先前说的,他们可以替人解决麻烦,但也只是解决了一个人的而已,麻烦始终还在,如此循环下去,理论上他们是有赚不完的钱的。但是这一类人通常手艺并不算太好,却心机极重,他们的不择手段,说小点无非就是给别人制造点解决不了的麻烦,伤财而不害命,有些心黑的,哪里会管别人的死活。司徒说,在他们当中,甚至不乏一些人专门养鬼来替人讨债报仇,而报仇的意义就广了,害死多少条人命,谁都说不清楚。
司徒师傅告诉我,刹无道这三个字是在陕甘川渝黔滇鄂湘几个省份都比较诡秘的团体,说不上行事作风是作奸犯科,但是绝不是正人君子干的事。从上世纪70年代起,由一个姓华的茅家道成立,起初的本意是为了用自身所学,来反抗当时的社会不公和强权,出发点本来是好的,但是在多年的扩大中,渐渐走了歪路,从华老师傅去世以后,下面的门生就乱了套。值得一提的是,华老师傅只是集中这一群人,并不会传授什么手艺给他们,他们刹无道的本宗原本是替天行道,到了最后却成了见钱眼开的下流群体。门生门开始大多来自江湖,也有门派的败类,如今虽然各自为战,各赚各的钱,却始终秉承自己是刹无道的人。人数谈不上多,但是如果这群人一旦联合,谁也治不住。司徒师傅还说,他都是个老家伙了,遇到刹无道的门生都不愿意沾惹,鬼月按道理说是一年当中生意最好的一个月,司徒却偏偏定在这个月休养闭关,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问他,既然他们这么厉害,用鬼干坏事早就发大财了,为什么还要做丢咒钱这种事。司徒说,他们这群人也有所谓的门规,也有所谓的原则。那种暴利的例如贩毒贩枪支的事情是不会干的,因为如果用鬼干这事,他们死的时候只有灰飞烟灭一条路,绝对不得善终。此外他们虽然势力比较大,但是他们一向不齐心,不过做事手法阴毒,让人防不胜防,赚了钱就立刻花掉,因为只有把这个雪球越滚越大,才能够让他们活得久一点。司徒说,你还记得2004年成都那个XXX的事吧,睡一觉起来头都不见了,床上没有一滴血,这事就是他们这群人干的。
听到这里,我突然毛骨悚然,那个事件我是知道的,在同行中也常常聊起,那是个天大的悬案,大家都在议论,却没人敢去过问,虽然嘴巴上没有明说,但是这隐然成了我们行内的一个禁忌。我之所以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是因为我本身对那次的无头官员事件非常恐惧,二来也是因为我从司徒口中得到一个残酷现实,我这次招惹的人,竟然是他们。
我问司徒,刹无道三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说,刹字,指的是罗刹鬼,传统鬼话里,那是个大鬼,奇丑无比,善使斧头,看谁不顺眼,不管是人是鬼,砍头再说。“无道”二字,有两层意思,一是指的当初创会时候的时局,的确是令华老师傅非常不满,用来呼应前面的“刹”,是说,杀人不问缘由,随鸾如麻的时代。二来他本是茅家道人,所谓无道,也是在指他的某种自嘲的境界,是为自己空有一身本领,却生不逢时。于是他带着众人,隐秘的反抗。他还告诉我,就我跟他描述的我遇到的那种情况来看,这个在钱上下咒的人,早就预料到总会有人要烧钱,所以才摆了我一道,他说,能把你弄成这样,这个人你肯定惹不起,而且在起初就预想到会有同行烧钱,说明这个人的心胸和气量一定非常狭窄,你烧了他的财路,他就要断你的生路。这回我是真害怕了,司徒也察觉到我的害怕,他说,这样,你先坚持一晚上,别睡觉了,用香灰加坟土加红绳把自己围在圈里,打坐念咒吧。明天一大早我就去找他们的人,恰好我有个比较熟识的,多少能卖我个面子,让他们自己来给你解咒,除此之外,你什么都别做,千万不要试图去反抗,会越来越糟的。
我答应了他,挂上了电话。不答应也没办法,我还没活够,还不想这么早就让一张英俊的脸庞从此消失。于是那一晚,是我过得最为漫长的一夜,我为了不让彩姐担心,特意让她回娘家一晚,饿了想吃方便面,不敢去烧水,只能吃干的,尿急了也不敢去厕所,只能站在圈内尽可能的瞄远一点尿,还不能让尿冲散地上的香灰和坟土。直到第二天临近中午我才接到司徒的电话,他说他已经跟刹无道人说过了,人家肯卖他个面子,让我在家等着他,他来接我。已经提心吊胆了一整晚,手上的痛感也开始渐渐有些回到最初的程度,吓得我都快哭出来。司徒来了我家以后,收拾起桌上烟灰缸里的灰烬和那没烧完的钱,一个上了岁数的人背着我下了楼,开车直奔和刹无道的人约见的地方而去。
那是一家酒楼的包房,那是我第一眼见到这个群体的人,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偏见的关系,我看他们在座的四个人都非常不顺眼。司徒把我放下,让我脚别着地,就盘腿坐在椅子上。那四个刹无道的中年人打量了我一番,态度明显的轻蔑,其中一个有秃子,造型和让子弹飞里的汤师爷很像,他阴阳怪气的对我说:“小娃儿凶也,来抢我们的生意嗦?你好多岁了?”我没见过这么严肃的阵势,很丢脸,有点心虚,于是就没敢回答。倒是司徒对我使了个眼色,说马前辈问你话,你要回答才是。我才说我26岁,但是底气明显弱了。那个姓马的说:“才26岁就开始甩起屁股超?你师傅是哪个?”我回答了他,大概是我师傅也在这行有些威望,所以听到我这么说以后,他语气稍微和缓了一点,他问我“崽儿,你晓得我们是干啥子的不?”我说知道,此刻的我,就跟一个被审讯的犯人一样,心里很不是滋味,我不知道我救人怎么反倒把自己给圈了进去。我也告诉他们,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撞了几位前辈的生意。司徒师傅也一直在边上帮着我说话,但是他的态度就比我强势得多,他那意思似乎是我司徒的名望在这里,你们如果要来闹,我也不怕你们,今天就当给我个面子,给这个年轻人把咒解了。
姓马的从此没再说话,坐我对面的一个额头有肉痣,嘴唇有些厚的人开口对我说,
“小朋友,今天当着司徒老师傅的面,我要你一句话。我们是干什么的你也知道了,你要在这行赚钱我们也不拦你,但是你必须保证今后遇到我们的人就自己爬远点,不要多管闲事,你有几条命来跟我们耍?”
我没吱声,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他又说,“司徒师傅的面子我们一定会给,只要你今后自己给老子识趣点,否则哪个都救不到你!”这句话显然是说给司徒师傅听的,意思是今后要他也少管闲事,司徒忍着,没有做声,他为了我已经做得够多了。不过这个厚嘴唇下一句话就开始激怒了我,他说“你师傅我们也打过交道,今后遇到这样的事情,我只能教他把徒弟领回去好好再教一次,下次你再犯到我们头上,你师傅来了我们照样弄他!”
这句话,让我生气了。我非常敬重我的师傅,虽然起初我也认为他是一个神棍,到了后来,成了一种崇拜,师傅教我的,远远不止这些与众不同的手艺,更多还是我所认同的做人的道理,听到那个厚嘴唇的话,我开始倔强,抬头望着他,眼睛估计那时候瞪得有点大,他看我不服的样子,猛地站起身,抄起桌上的一个茶杯就砸了过来,正中我的左边眉骨,茶杯碎了,顿时我也鲜血长流。要不是因为我身上的咒得他们来解,我真是恨不得冲上去跟他厮打起来,这时司徒师傅一拍桌子,冲着我大骂道,“你瞪什么瞪!弄得过人家不嘛?弄不过你横什么横!”说完他放下他原本卷起的衬衫衣袖,用先前砸在我头上那个茶杯的碎片,一下割了一块衣袖下来,揉成一团,丢向那个厚嘴唇,对他说,“林师傅,这个事情我的态度斗是恁个,袖子扯下来给你了,我司徒告诉你我今后不插手你们的事情,这个年轻人是我的故人,解不解一句话,你自己看着办!”司徒的声音原本就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