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君王不早朝-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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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他是为了自己,顾烟寒心里还暖暖的。可更多的都还是担心:“你就不怕被皇上记恨,寻由头将你革职查办吗?”
“漠北诸国虎视眈眈,他不想自寻死路就不会动本王。”他的语气满是厌恶与倦意。
“王爷就不怕皇上来阴的?你一人是良将不错,但也总会有新人出头。到时候皇帝为了打压你,新人为了上位,两人铁定第一个联手办你!”
席慕远挑眉反问:“本王怕他们?”
顾烟寒无奈的往炕头上一倒,她听得出席慕远已经忍耐很久了。瞧着他若有所思的面容,顾烟寒又一次问:“军粮全是霉米的事是怎么回事?”
席慕远回头看向她,面容凝重起来:“你可知父亲是怎么去世的?”
“听说是军粮迟迟未到,为了给大军寻一条生路,突围之时而牺牲。”
席慕远颔首:“父亲去世前,从京城送来的军粮一袋子里有半袋子是沙,剩余的都是霉米。但战况紧急,霉米也只能吃了。然而用沙子凑数导致军粮不足,很快闹起了饥荒。”
他的恨意清楚的显露出来,“当时军队已经饿了三天,父亲更是从五天前就开始只喝水。因此才力有不逮……”他说着一窒,约摸是又被老王爷去世时的背上所笼罩,“我找到了突厥人囤放粮草的地方,带人轻装简从偷袭抢了过来,这才挨到军粮送来。”
他的嘴角涌起一丝讽刺,“因为是偷袭,所以带回来的粮食并不多,全盼着军粮。然而,和之前一样,送来的全是霉米。”
顾烟寒听着心寒。战士们在前线用自己的性命保家卫国,却被这样的对待!
“那这件事查清楚是谁做的了吗?”顾烟寒问。
“李家人监军,但因为当时的押粮官是别人,他们推脱的干干净净。我杀了当时的押粮官,老头子将这事压了下来。”
“皇帝包庇李家?”顾烟寒诧异的问。
“当年我年纪小,没有细想到这一层。如今想来,应该是的。”
怪不得向来自制力绝佳的他,昨晚也会甩那么大的脸。
“你说这样的朝廷,护着有什么意思?”席慕远蓦然问。
的确是没什么意思……
顾烟寒撇撇嘴,席慕远躺倒在他身旁:“可偏偏父亲满身是血的从沙场上被抬回来之时,反反复复与我强调着洛北王府的忠义!他是爱国,可国爱他吗?”语气悲凉。
顾烟寒听着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语,并没有反感:“王爷往后打算怎么办?”
席慕远睨了她一眼:“回洛北如何?”
洛河以北皆是他的封地,因而被称作洛北王。洛北与漠北接壤,因此也是大应在北方的第一道门户。
席慕远的太公尚公主,因而得了特旨能留在京城,后世子孙也长久的在京城定居。但洛北的王府,仍旧完好的保存了下来。
“回了洛北,山高皇帝远是不错。可是王爷,若是皇上认为您想要拥兵自重,暗中笼络其余诸王联手对付你,又怎么办?”顾烟寒问。
“来一个灭一个。”席慕远不以为意。
顾烟寒扶额。说席慕远傻吧,可人家的军事才能无人能比。说席慕远乖吧,古往今来哪一个王爷能跟他这么傲的?
脸颊上蓦然被他啄了一口,席慕远抱着顾烟寒轻声道:“好了,你就别杞人忧天了。本王不是那等没有算计的毛头小子。”
正说着,夏至敲门进来:“王爷、王妃,公爷和忠毅侯来了。”
两人去了前厅,忠毅侯与顾国公正唉声叹气。
一见席慕远来,顾国公立刻上前:“王爷怎能如此莽撞!”
席慕远不语,忠毅侯叹息着道:“王爷当众让皇上下不来台,这可是要杀头的!就是你劳苦功高,皇上心里始终也会有那么一根刺!往后王爷必定被皇上所忌惮!”
这些话轻易不敢说,忠毅侯敢说也证明了他将席慕远当做自己人。
席慕远自然也明白,谢过忠毅侯后,示意他们请坐:“本王就是不怎么做,皇上心里就不忌惮本王了吗?”
忠毅侯语塞。
顾国公瞥见顾烟寒的腿更是难过:“王爷,心里清楚是一回事,但面上还是不能表露出来。”
“本王已经表露出来了。”席慕远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
忠毅侯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顾国公更是无法。他虽然是席慕远的岳丈,可哪里敢在席慕远面前摆岳丈的谱。
蓦然,顾国公问:“王爷可知为何我那么早就从朝堂之下退了下来?”
忠毅侯脸色微变。
席慕远略微沉思:“听闻是皇上忌惮。”
顾国公颔首:“说句大不敬的,既然王爷知道,就该明白今上不是个宽宏大度的人。”
席慕远见他频频看向顾烟寒,明白过来:“本王知道两位担心王妃。太祖有言,即使洛北王府犯了谋反大罪,丹书铁券仍有用,且妇孺绝不牵连。皇室子孙,皆不可违背。”
“那王府的荣耀呢?”顾国公又问,“我是跟着先洛北王征战的,王爷难道要将先祖的荣耀置之不顾?”
“本王从未让王府受辱,是他欺人太甚!”席慕远这些年想通了很多的事,越想就越不是滋味。若非父亲再三叮嘱忠义,他恐怕早就立杆为王,将金銮殿也踩在脚下!
忠毅侯作为一等军侯,是皇帝用来牵制洛北王的一颗重要棋子,因此对席慕远说的话很清楚。
忠毅侯瞧着他,思索了很久问:“王爷可知道元旭十四年之事?”
原本毫不在意的席慕远听见这个,身子蓦然僵住。
“看来王爷是知道的。”忠毅侯对顾国公交换了个眼神,“实不相瞒,这件事本侯与顾国公也都知道。既然我们能知道,圣上说不定也是知道的。”
“老头子想要拿这个做文章?”席慕远的语气带上了危险的气息。
忠毅侯摇头:“这件事本侯从未上报,不知皇上的意思。但王爷要知道,外面盯着洛北王府的人多着,总有人能打探出来。事实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世人都说什么,皇上又想要相信什么。”
席慕远的脸慢慢黑了。
顾国公也问:“若是今上问及此事,或是以严查此事开始做清算,王爷待如何?”
席慕远沉默,半晌吐出五个字:“本王决不许!”
“王爷,你要知道你手上的四十万大军,能来也能去。今rì běn侯来,是因着烟儿喊本侯一声舅舅,不忍她年纪轻轻就被牵连。先洛北王一生光明磊落,断不能因此而丧了名节!”
他叹息一声站起身来,“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的道理,还望王爷谨记。告辞!”
席慕远微怔。
顾国公苦恼着按着太阳穴,又问了顾烟寒的腿疾,这才回去。
席慕远站在书房里久久的沉默着,才抱起顾烟寒回房。元旭十四年发生了什么?
顾烟寒几次想问,看见席慕远黑透了的脸,又忍住了。
然而,席慕远仍旧称病不朝。元宵宴的事,倒是慢慢的平息了下去。
望着窗外飘扬的大雪想,席慕远道:“等开春了,我们便回洛北。”
“爹爹要走吗?”诗诗的声音蓦然响起,从想要拦住她的夏至胳膊下一钻就闯进了正院。却不料雪地光滑,她愣是摔了一跤。
低低的哭声就此传来,席慕远看着微微皱眉,并没有出去抱起她。夏至无奈的将她抱进屋,这孩子还哽咽着。
顾烟寒偷觑的席慕远,他神色淡定,仿佛完全没有看见诗诗摔跤一般。
诗诗也同样偷偷打量着他,见他这般,眼中不免满是失望。
“爹爹……”她委屈的开口,带着浓浓的哭腔。
席慕远看向她,诗诗嘟着嘴又道:“诗诗摔跤了……好痛……”
“嗯。”席慕远应了一声,瞥见顾烟寒,又嘱咐道,“走路小心些,往后别撞着王妃。”
诗诗更失望,失落的应着:“哦……”
这孩子进了屋,顾烟寒就不高兴说话了。倒不是她跟一个孩子一般见识,只是觉得别扭。
席慕远本就是个话少的,顾烟寒在一旁看医书,他就坐在旁边看兵书。
诗诗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席慕远问她什么,试探性的喊道:“爹爹,洛北是什么样子哒?”
“就那样。”席慕远神色淡淡。
诗诗失落的撅嘴。
席慕远翻了一页兵书,看见顾烟寒打哈欠:“累了?”
顾烟寒颔首。这孩子来了后她就看不进去书,倒还真的是累了。
“那去睡一会儿。”席慕远吩咐颜夏铺床,瞥见诗诗又吩咐夏至送她回去。
诗诗挣脱开夏至,仰着小脸问席慕远:“爹爹,诗诗是也困了,可以和王妃一起午睡吗?”
席慕远皱眉,问夏至:“诗诗的规矩是谁在教?”
“是褚妈妈……”
“换了。”席慕远冷着脸,“明日本王派人去将兰嬷嬷请来,你往后跟着她学规矩。”
诗诗愕然。
顾烟寒好奇的问:“兰嬷嬷是从前在太后跟前服侍的那位吗?听雨涵说,她小时候就是跟着兰嬷嬷学的规矩。”
席慕远颔首。
夏至带着诗诗离开。
顾烟寒被他抱到床上,察觉到他的手不安分的在她腰间轻抚,试图转移席慕远的注意力:“王爷当爹的感觉不错吧?”
“你又不给本王生。”席慕远惩罚性的轻轻在她唇边咬了一口。
顾烟寒轻哼:“诗诗一口一个爹爹,王爷不是很受用?”
“又不是我们的孩子。”
顾烟寒觉得这个男人薄情起来是真薄情:“王爷还记得诗诗第一次喊爹爹时候的感觉吗?”
席慕远侧头想了想,道:“有点惊讶吧,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王爷不喜欢小孩子?”顾烟寒诧异。
席慕远将手伸进她的衣襟内:“本王没想过这个问题。”
顾烟寒一把拍掉他的手:“那王爷之前还为孩子的事情与我闹?你自己都不喜欢孩子。”
席慕远无奈,只能隔着衣服抱住她:“咱们的孩子,不一样。”
顾烟寒呵呵他两声:“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新婚那几日王爷还吩咐给我准备避子汤吧?这几日忘记了,我提醒你一声。”
“本王那时中毒,怕影响孩子。”席慕远试探性的再次往顾烟寒衣襟里探去。
顾烟寒却是一愣。
怪不得后来就不给她避子汤了呢……
细密的吻从耳鬓传来,顾烟寒想要躲,奈何身子不给力,只能任由席慕远取之予之。
一个好好的午觉愣是被席慕远搅了个天翻地覆,顾烟寒捂着腰直骂这个白日宣淫的禽兽。
趁着席慕远去见幕僚之时想,顾烟寒叫来夏至:“让你打听到的事有消息了吗?”
夏至摇头:“府里谁也不知道诗诗姑娘的生母是谁。派去庄上的人也只知道诗诗姑娘是王爷两年前送去的。”
两年前就是常雅容还活着的时候……
难道会是她?
不,如果是她的话,府里肯定会有消息。
难道是常雅容在漠北生下的,所以府里才不知道?
顾烟寒越想越觉得可能,让夏至与颜夏将自己从木桶里抱了出去。正在梳妆,褚妈妈慌慌张张的来了:“王妃,可是奴婢做的有什么不好的?王爷怎么好端端的要将奴婢换掉?”
“你怎么教诗诗规矩的?”顾烟寒问。席慕远下午那句话,显然是暗指诗诗没规矩。王妃的床,岂是说睡就睡的?
褚妈妈为难:“奴婢就跟家里小时候教xiǎo jiě们一样……奴婢真的没有藏私……”
“那诗诗学的如何?”因为心里有疙瘩,顾烟寒对此过问的并不多。她本着不让诗诗被欺负,吃穿不苛待,剩余的全由席慕远负责。
褚妈妈有些为难,见屋子里都是自己人,才低声道:“王妃,奴婢是跟着您从国公府出来的,心自然是向着您的。奴婢说句逾越的话,诗诗xiǎo jiě看着还是个孩子,但恐怕……”她说着压低了声音,附到顾烟寒耳边,“不是个安分的主儿。”
顾烟寒挑眉:“议论主子你可知是什么罪过?”
褚妈妈忙轻扇了自己一巴掌:“是奴婢多嘴了,王妃恕罪!”
她偷瞄顾烟寒,见她并没有动怒的模样,轻声又道,“奴婢按着您吩咐的教诗诗xiǎo jiě规矩。她愿意学就多教些,她若是不愿意学,您也说了咱不能勉强。可您知道自打奴婢去了,诗诗xiǎo jiě都在做什么吗?”
顾烟寒瞄了眼她,褚妈妈会意的继续道:“她在学您,您穿湖蓝色的衣裳,她也想要做件湖蓝色的。您要你管银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