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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复律-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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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寒声扫了他一个眼刀,程回好悬管住自己的舌头,间歇性毒舌体质才算缓和了些,他这时候才感觉胳膊肘被人紧紧抓着了,一扭头,就看见白玫那张“二手烟熏出来”的烟熏妆乱得一塌糊涂,登时有些嫌弃。
  “你捏擀面杖么?”
  白玫木然片刻,眼珠子左右晃了晃,才算有了几分人气,登时摔了他的手,气急败坏地骂道,“我他娘捏的是王八蹄子!想死给老娘滚远点儿,别尽跟人眼皮子底下,烦!”
  程回就纳了闷儿了,一张俊脸憋得铁青,半晌哑口无言,心说跟你有半毛钱关系。
  白玫那一身的慈母光辉霎时收了个一干二净,又重新崩出了一张极致艳丽的性冷淡脸,硬邦邦地说,“真该送你一面镜子,好让你瞧瞧自己方才那副鬼模样。”
  程回耸耸肩,“爱送不送。”
  顾寒声突然提高嗓门,装模作样地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皱住了眉头。
  程回暂时从和白玫的互怼里脱身出来,不无讥讽地冷笑道,“你还不去追?你心肝宝贝可都要彻底看不见了——”
  顾寒声理理袖口点点头,正经八百地说:“小弟有眼不识狗男女,这就告辞了,祝二位打情骂俏有尽时,我顾电灯泡就此别过。”
  程回和白玫对视一眼,电光火石地,都把头扭开了。
  顾寒声一挑眉,食指一勾,从白玫手里接过解药,施施然扬长而去。
  地下室里,那王茗形容憔悴,面目枯槁,形如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婆,她那细瘦的脖颈上流淌着一条条黑色的印记,倏忽即逝。
  顾寒声推开门走进来,一股死气争前恐后涌出门外,差点把他熏一跟头,都给他糟心坏了——这林邠下手忒狠,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况,自打王茗赋形以来便死心塌地地跟着他,未有功劳也有苦劳,做了他几乎一生一世的鹰爪,可临到了,竟然也只能落个惨死的下场。
  或许他原本便不该奢望能从林邠身上看到哪怕一丝人气儿。
  也可怜这个盲目效忠的狗,当此情此景,囚窗独对,会作何感想?
  王茗的真身乃是鬼魉,万儿八千年就出这么一个,又专门靠吸食色鬼的淫/欲维持存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曲线维护世间公正大义。
  顾寒声挥挥手,驱散部分雾瘴,三步作两步地拎着她后脖子把她拎出来,二话没说把解药硬塞进了她嘴里。
  “告诉我,为什么?”他低声道。
  他的语调十分柔和,像初春的早晨,林间第一声流莺婉转的歌喉。
  王茗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脸上爬满了行将就死的皱纹,而眼珠子里却是一派明亮的琥珀色,宛如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青春正当时。
  她怔怔地看着他,鼻子一酸,不知从记忆深处抠出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满脸的皱纹都扭曲成了痛苦的模样,沟壑纵横的眼角兀自淌出来两行泪,不由自主地接住了他的话。
  “你们这种人,怎么会懂呢?”
  顾寒声不作声,倒是蹲下来和她平视,簇黑的瞳孔逼得人无处可藏。
  王茗在这样注视下,浑身开始剧烈颤抖,“‘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大人难道没听说过吗?你们这种人永远无法想象,这么大的天下,竟然找不到一处可供藏身的地方。我在最无路可走的时候,只有林邠一个人将我捡了回来……”
  “于是你便为虎作伥助纣为虐?”
  王茗愣了愣,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仰起脖子哈哈大笑了起来,眼神里透出一股漠然,“有个小孩儿独自一人走在深山老林里,那是寒冬九月,她冷得快要死了,在她的四周还有虎视眈眈地预备扑上来吸食她的精气的野兽,她为了生存,不知羞耻地在四岳的山门前把头磕得头破血流,却没有人来开门,因为那帮老不死的说她是个鬼物,死有余辜。有个人路过,拎着她后领子,将她带走了,拉回了她半条命——我的州长大人,你可说说,四岳和这个路过的人,究竟哪个才是虎,哪个才是纣?”
  顾寒声顺手送了她一股生气,无所谓地笑笑,呈现了一种俗名曰“我就笑笑,不说话”的表情。
  他一边爱心泛滥地将王茗从生死线上拉回来,一边心说,人家就给你这一点肉骨头,就值得你为他卖命这么久,可见说到底,也是个知恩图报的。可是傻姑娘,你这可真是本末倒置了,若说道天生万物,如此说来,你从鬼物里脱颖而出,这一切的一切,原都是造化的功劳,怎么没见你对那些生你养你的名山大川感恩戴德呢?
  “可真笑死我了,那瘪三就给你一点肉渣,你就死心塌地了?”
  程回从楼梯口的拐角逆光而来,看上去人模狗样的——难怪把白玫迷得五迷三道的。
  为了做戏,程回将白玫一只手臂带一条空荡荡的袖子拧在背后,实际上就只是攥住了白玫一只手的手腕。
  细微纤瘦、一触之下,全是骨头,整个儿一层皮包骨——白玫体内的那股怪毒也才刚解没多久。
  顾寒声赞赏地看了程回一眼,有生以来,第一次对哥俩间的心有灵犀有了点信心。
  王茗彻底清醒过来,模模糊糊地感觉身边的两足走兽们有点凶,行走世间那副狰狞的面具重新又回到了脸上。
  只见她死性不改地娇喘了一声,娇滴滴地说,“哪个杀千刀的手,捏得人家下巴疼……嗯……”
  尾音里拖着一股靡靡之音,把同为女性的白玫都激出了一声的鸡皮疙瘩。
  她瞥了程回一眼,莫名其妙地觉得抬不起头来,觉得王茗实乃女子中的败类。她伸长了胳膊不轻不重地在王茗脸上打了两下,重重地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
  王茗顺势撒泼,“我就知道你的目的来的不简单!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和那谁眉来眼去!从你在宗主的石洞出现的第一天起,我就看出来你居心不良。”
  她肆无忌惮地大声嚷嚷,无法无天地,好似置生死于度外了一样,“我原来就一直疑惑,为什么白玫这贱女人偷走了府上的‘金纺之轮’前来投诚,这‘金纺’在宗主手上留了不到一个月,就莫名其妙被抢了呢?!这分明是你们提前设计好的阴谋!别想瞒过我!”
  白玫针锋相对道,“你说的对,我就是伪装的,我就是嫌自己过得太舒服出去活受罪的。早知如此,我还给你送什么狗屁解药,我应该一鞋底子抽死你。”
  白玫这么劈头盖脸以假乱真的一顿瞎扯,王茗顿时陷入了疑惑,她蓦地冷静下来,将信将疑道,“真、真是你给我送回来的解药?”
  白玫凉凉地说,“给畜生送的,被你误食了。吐出来还我——”
  王茗眨眨眼,“哦”了一声。
  程回终于不耐烦了,心说这些女人不是用嘴来说话的吧,使用毛孔来说话的吧,不然怎么能那么闹腾呢?
  他喝了一声,“闭嘴!”
  任何时候,女人多的地方就容易搭台唱戏。
  顾寒声凭空捏了一杯茶,漠然地注视着这一帮乌烟瘴气的人,吹了吹水面上浮着的茶叶,心不在焉地想,洛阳要办什么事?他能去哪儿呢?
  寻找最后流散人间的那两条魂魄?不大可能。
  他一脑门官司地想,此人有什么呀?要胸没胸要臀没臀,浑身上下也就那小腰细得挺凑合,一脱光了衣服就剩下一副瘦骨一层皮,手凉脚凉地捂在怀里一宿也捂不出个热气儿,那事儿一到紧要关头,不分青红皂白地张嘴就咬……
  想他遗世独立七百年,什么样的标致美人没见过……怎么就一头栽倒这个大坑里了呢?
  但是反观面前的这些女人们,一个一张脸花得难逢敌手,一个一副身板又软得一滩水似的……算了,顾寒声觉得,真是辣眼睛。
  心里颇觉愧疚,洛阳能拿来跟别人瞎比划么?
  “你刚才对洛阳说了什么,把他惹毛了要削你?”
  程回对于其中的某个字眼真是不能忍,刚想出言反对,突然想起方才那一瞬间,当洛阳攥着他手腕时,从对方身上倏然涌过来的杀气,顿时默认了这种说法。
  “我说,他谋害我父亲的罪证都在那天池底下——”
  “混账!”
  顾寒声嘴角一瞬间凝固,脸色“唰”地变了。
  白玫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事情不简单,她等着他开口说话,等了半天没等到一个标点符号,她抬头看了他一眼,顿时以为自己看走眼了。
  他捏着玻璃杯的手柄,用力过大,指尖缺血发白,一张俊脸上罩了一层寒霜,整个人凝固如山,好半晌才幽幽叹口气出来,“程回,我有时候怀疑,你是不是故意的。”
  一道白光闪过,人就不见了。
  程回皱眉,不明白他何出此言,紧随其后,跟着跑了。
  白玫不清楚这之间的利害,隐隐约约觉得那俩人此举有些大惊小怪。
  她起身拍拍身上的土,正要自行离开,就听王茗在背后疑惑道,“这什么东西?”
  她回身去看,只见王茗掌心里把玩着一个心形的红色盒子,应该是从顾寒声方才站立的地方捡来的。她刚打算出言阻止,王茗已经眼疾手快地打开了那盒子。
  王茗脸上有一道白光一闪而过,那小巧的盒子里露出两枚朴素无华的铂金戒指。
  “啧啧,真人不露相,看不出来。”
  白玫一顿,眼珠子一动,显出几分活气。
  他……和谁呢?
  这一想,登时有些百味杂陈。
  掐指一算,从最初相逢到得眼下,竟也囫囵几百年了,没有一成不变的人,沧海桑田之后,物是人非,那单薄却倔强地扛起命运之轮的少年,到如今早已是脱胎换骨,懂得在尔虞我诈中忍辱负重,也尝到了在负重前行中的儿女情长。
  这很好。
  “你呢?”白玫自嘲地反问自己,“一厢情愿地像个瞎子,只因为不愿看见程回一个大男人低声下气地去给林邠做棋子,自告奋勇地接下这个‘细作’的任务,一向自命清高的人,到如今,早已沾满鲜血的双手,还值得谁来握?”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对王茗说话的口吻不自觉温软了许多,“走吧,看你那模样,能勾搭到谁?”
  王茗竟然没有出言反驳,垂着头,用鼻子“嗯”了一声。


第56章 天池
  温故里真可谓是天底下头号游手好闲的退休老干部。
  这个时候,山脚下那片苍茫大地上,芸芸众生们都在忙着过春节办年货。而山顶上寻常人无法攀登到的制高点,温老干部闲来无聊,正靠在老银杏树下闭目养神。
  这一天天的,除了睡就是睡,温故里睡得时日过久,几乎要化成一具雕像了。
  他不知在这里坐了多久,只见他眉睫上都覆盖了一层细密的雪,越发显出是个不好惹的冰雪美人。
  直到一阵脚步声传来。
  温故里倏地睁开眼,屈起一条腿,一条胳膊搭了上去,转眼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洛阳拎着一个十分厚实的大红包,一步一坑地从坡底下上来了。
  “这天寒地冻大过年的,您老人家坐这儿干嘛呀?”
  温故里挺稀奇地瞧着他,像打量一个史前生物。
  这个年轻后生走到他近旁,用脚踏实了一小块地方,席地而坐,然后将那个厚重的红布包打了开来。那红布包一层一层的,揭开一层布还有一层布,左一层右一层地揭完了,里面露出来两瓶二锅头,和四只青花瓷的酒盏。
  洛阳细心地斟满四杯液面齐平的酒,特别腼腆地笑了一下,“我们家老头,啊不,就是许玖我爷爷,他生前最好这一口,我那便宜爹,我记得不太清楚,他可能滴酒不沾,那没关系,我奠我爷爷一杯酒捎带上他,他不爱喝也得憋着。”
  他举起一杯酒来,上身挺直跪在雪里,胳膊笔直向前伸出,将那两杯酒都倒在雪地里。
  那酒兴许是温过的,泼在雪地里,迅速融掉了近层的雪。但没过多久,此间严寒就再次结结实实地把这些冰酒混合物冻挺了。
  除了眼珠子,温故里还是一动未动,只有风来风往,把他的发梢和衣袂吹来拂去。
  接下来,洛阳将剩下来的两杯酒端在手里,一杯递到了温故里眼皮子底下,“温老前辈,新年快乐啦,晚辈给您拜个年。”
  温故里垂下眼皮,略微歪头打量那酒杯一眼,没有要接的意思。
  “泼了吧。”
  洛阳耸耸肩,对于他的拒人千里似乎早有预料,丝毫不以为意地仰头喝完了自己的,又接着代温故里喝了另外一杯,“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在梦里看见一个脚腕上带着镣铐的人,那个被禁锢的人似乎在执着于什么离开的人,我料想不是生死至交,决不至于自残。可这么偏冷的鬼地方,来来去去的就你一个人,晚辈斗胆,敢问温老前辈,那人是你吗?”
  温故里向远处瞭望了一下,除了多年寂寞的山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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