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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复律-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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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他摆完了一个精致诱人的水果盘,江梦薇保持着看书的姿势,已经睡着了。
  洛阳小心翼翼地抽掉她手里的书,把小壁灯的亮度调暗,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在床头,撅着嘴欣赏自己看上的女人,越看越得意——
  突然间,床上的女人被梦魇住了似的,开始剧烈挣扎,嘴里不清不楚地胡言乱语,浑身抽搐一阵之后又平静下来,小壁灯辐散到她脸上的光一瞬间暗淡,一张青春洋溢的脸忽地枯槁难言,印堂隐隐发青。
  洛阳吃了一惊,立即抬手去按铃叫护士。
  一连按了好几下,楼道里却并没有响起应有的声音。
  打屋角里掀起一阵邪风,门扣噔一声落锁,小壁灯应声而灭。
  洛阳在黑暗里猛一回身,恰在此时,江梦薇的双眼猛地睁开,以往黑白分明的眼珠里遍布血丝,上下眼睑血红一片,直直坐起来掀被子下床,跌跌撞撞地行至窗前,用一种极其庄重古老的语调沉声道:“敢问先生何许人也?”
  窗自发打开了,暴雨立时钻进房子里,闪电紧接着斜劈下来,窗帘被一股强劲的力道击中,几乎在一瞬间碎成了千万条。
  “师姐!”
  洛阳跨了一大步,心腔里突然有什么东西开始萌芽,他右手狠狠攥着心口,一瞬间感觉有乌漆麻黑的鬼怪精灵被兜了一网兜丢在他的脑袋里,头痛欲裂,有一条模糊不清的人影从记忆的虚空里缓步而来。那人明明一直在走,但似乎前进的路途漫长,他死活无法行至近前,令洛阳无法看清他的脸。
  紧接着,他无法动弹了,他眼睁睁看着时空如同被按了暂停键一般,静止了。
  电视墙前白光一闪,凭空冒出了一个人来。
  那人面皮惨白,倒八眉,长了一对黄鼠狼的鸡贼眼,锥子脸,下巴颏向外卷起,还留着两绺极细的八字胡须,须尾上翘,端的不笑也笑。他臂弯里还横着一柄拂尘,此外道袍加身,头戴高帽,小指的指甲奇长。
  他这幅模样,洛阳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一个人来——他的偶像,王阳明。
  偶像是断容不得亵渎的,洛阳心道三声罪过,只苦于无法动弹,忍得心里发毛骨子里痒得厉害。
  那颇似王阳明的神秘人阴阳怪气地“哦”了一声,虚里虚气地道:“公子真好记性!九世尘缘已了,老州长尸骨无全,公子荣华富贵里虚度近七百载,血海深仇也就此一笔勾销了么!”
  他话音方落,江梦薇回转身来,手里不只何时多了一团极淡的蓝色光团,怒容道:“一派胡言!”
  洛阳真吃惊了,他拼命要使出一分力气,但见鬼了似的,无论怎么用劲,浑身就如同被紧紧箍在一个贴身的金刚壳里一样,还是动弹不得。
  江梦薇手掌在半空转过一个圆,手心的蓝光登时大炽,映照得整间屋子亮如白昼。她捏出一个手决,食指轻弹,那团蓝光随着她的动作直飞出去,目标明确地砸向道袍人。
  道袍人微微惊愕,仓皇后退,拂尘一甩,脱口而出:“怎么可能!那人分明已死!”
  江梦薇负手而立,冷笑一声,“高越,在本宫背后用此下三滥的招数,也不怕万劫不复么?”
  道袍人低低一笑,“怕怎的?”他双手捏了个极复杂难解的诀,一团紫黑的光芒伴着腥风血雨忽地冒将出来,“七百年前可以置你于死地,如今,还怕拿不住你个小小的……”
  那味道里的腥味十分浓厚,洛阳胃里翻墙倒海一般沸腾不止,自己都能感觉到上涌的胃酸和晚间的饭食在沿着食管往上走,偏偏还没法痛痛快快地吐一场,把他恶心得更上一层楼。
  那团光里的怨气要大过天,洛阳似乎还能听见无数人在他耳边窃窃私语,纷纷扰扰得他全身的血气都开始叫嚣不安,随后,毫无预兆地,一直龟缩在喉间辛辣苦涩的胃液混着胆汁一起从唇间喷了出来,洛阳喘口气,好了,解脱了。
  道袍人更为吃惊,静止的时空里怎么还会有普通人能够随意行动?
  这么一想,手里紫团的去势立即变了方向,血腥的味道混合着千万人的窃窃私语都一起向洛阳攻来,来势汹汹。
  江梦薇忽地撕心裂肺地大喊一声:“小人放肆!”
  洛阳真傻冒,死到临头了,这熊孩子心里想得居然不是自己的死相能有多惨,他想得是自己那纯洁得如同柏拉图一般干净洁白的相思。江梦薇这一声呕心沥血的嘶喊似乎春风化雨,一不小心就揉进了他的四肢百骸里,把他骨头都喊酥了。他想起小时候看《天龙八部》的时候,最讨厌的一个角色是段誉,因为这个奶油小生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奶油小生,看见漂亮妹子就要走不动道,极其没有原则没有方寸,现下,他觉得自己和这个奶油小生真是有一拼——大难临头得美人垂青,死而无憾,口眼可闭了。
  洛二傻子严肃地批评自己,见美色而忘身临危境,难怪老天爷要早些收了你,纯属自己造的,批评完了,心里依旧美得冒泡。
  又是一道白光闪过,幻化成一柄素白纸扇,正正挡在洛阳身前,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把那团紫光尽数弹了回去,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一切所有腥风血雨又来无影去无踪地退散了。
  素白纸扇掉落在地。
  道袍人身形一闪,神不知鬼不觉地凭空出现在洛阳近前咫尺地方,他吊着眉厉声问:“你是什么人!?”
  洛阳连死都付之一笑,还怕这么个丑八怪么?自然不怕。
  “我是你老祖宗。”
  他本是玩笑话,不想道袍人一瞬间失魂落魄,喃喃两声“老祖宗”。
  这人一身的馊味,如同压箱底的旧衣服放久了,经年累月沉淀下来的旧岁月的味道。已经作古的时日一刹扑面而来,又给洛阳那娇生惯养的胃一记重锤,洛阳都来不及喊一声“滚开”,直接又吐得稀里哗啦。
  家教良好的洛阳甚感对不住地露齿一笑,“哈哈”两声,用一种“我就是专门的你奈我何”的猖狂态度真诚道,“对不住哈。”
  道袍人毫不在意地挥手一拂,把粘在身上的污秽之物清理干净了,卷起宽大的袖口去捡掉落在地的白纸扇。
  那白纸扇扇面上空无一物,十二扇骨上刻有细条纹,灰白色调,隐隐有山林清气。
  洛阳莫名觉得熟悉。
  ……外表低调,本质高贵的东西,洛大少爷向来过目不忘,这柄司马扇,他确信,此前并没有一面之缘。
  窗边一声响动,江梦薇重重落地,没了动静。
  料想是此美人方才跳大神跳得伤筋动骨了罢……
  这厢,洛阳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道袍人手握白纸扇,仅是这么一柄简单的扇子,却叫他青筋毕现,原本惨白的面色里透出一丝青气来,看上去倒格外萌逗了许多。
  洛阳趁他不注意,从他脚边偷偷爬过去,绕到窗边扶起江梦薇前后晃了晃。江梦薇不见醒转,但脸色已然好了许多,触手冰凉的体温也渐渐回升,显然已经无恙了。
  静止的一切又开始运作,道袍人不知何时已不见了踪影,扇子也一同消失了。
  窗外的雷电风雨也戛然而止。
  洛阳安顿好江梦薇,心里的疑惑止不住地往外溢。
  但人有三急嘛,他方才自己吃了许多葡萄,这会儿尿急,就带着一肚子疑问和好奇出去尿尿。
  被不干不净的东西附身的江梦薇,和风雨夜至的道袍人,和一柄古怪非常的白纸扇。
  洛阳掐了自己一把,操,真疼。
  重返回病房打开门,方才的一地狼藉消失得无影无踪,明明被撕裂的窗帘也复归原样。他端着热水往里屋走了几步,小壁灯还是柔柔的光,江梦薇睡得很安稳,只是床边多了一个男人,这男人双手还扶在江梦薇的太阳穴处,从指缝间有温和的银光闪现。
  “什么人?”
  床边的男人微抬起头,眉头轻蹙,微乱的刘海下一双眼睛仿似盛满了夜凉如水。
  他嘴唇微微动了动,说了些什么,洛阳蓦地困意上涌,眼皮支撑不住地往下耷拉,脚步不听使唤地往那男人身边走。
  洛阳无比确信自己那时候是清醒的,并不是被谁催眠了或是怎么样,但行动言语却都不听自己的指挥。一股巨大的力不从心袭上天灵盖,使他浑身都开始颤抖,全副身心都开始拒抗这未知的走向,和诡异的现状。
  然后这没骨头的货无声地在心底喊起他姥爷,“许玖!许玖!”
  一直都在背后支撑他和保护他的许玖。大概人在危重之时,还是会有偶尔一丝的软弱,会下意识地寻找外援和帮助。他回想起这么些年来,总是在能在他受委屈的第一时刻出现的许玖,和总给他解围的许玖。
  他找到了自己总也长不大的原因,说来说去,还是怪许玖这个糟老头。
  真是……拉不出屎要怪茅坑……洛阳心里一边埋怨许玖,一边嫌弃自己没出息。
  那男人收回手,十分自然而然地放在他肩头,转过身来正视他,一张脸完完整整地晾在壁灯的光晕里,相貌居然惊人地顺眼。
  ……又是该死的眼熟。
  洛阳那无时无刻不在挑剔的品味又开始作祟。
  传说中的第二种美人,锐利的美,媚入骨髓,夸张明艳,侵略意味十足。但他浑身又笼罩在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清苦里,似一介孤寒之士,偏又生了一副颠倒众生的面孔,倒枉费了上苍这一番造化安排——如此良人,奈何难泡。
  “我吗?”
  洛阳想死,因为他觉得自己简直太渣了,这人才说了两个字,他就悲愤地发现自己要移情别恋了,这么三心二意,花心大萝卜果然是看脸的吗?!
  “九州,洛阳。”
  窗外亮起第一抹光亮,洛阳毫不含糊地晕了。


第4章 车祸
  第二天洛阳在沙发上醒来,身上还盖了一条毛毯,他神志暂未清醒,茫然地眨眨眼,一扭头就看见他师姐在收拾行李准备出院,他情敌在一边伺候着,登时就气懵了,他感觉被这俩狗男女塞了一嘴狗粮。
  还不待他发作,猝不及防地,一阵钻心的疼蓦地袭来。
  他打小就金贵,细皮嫩肉得压根儿经受不了一点疼,额角登时见了冷汗,立马十分没出息地“哼哼”了起来,双手捧心,眉头紧促,一边是真疼,但还有点夸张了三四分,企图借此装一装可怜博得他师姐的同情。
  但今天的同情牌就没打出手,他师姐把包裹交给他情敌,先送他情敌出了门,然后在门口对他回眸一笑,用洞穿一切的口吻轻松地说:“本来打算带你去吃冰激淋犒赏犒赏你,但你既然身体不舒服,那你先歇了吧,我带给你。”
  洛阳:“……”
  门一关,心口的疼越发明显,他在沙发上蜷成一团,握拳的手都指节泛白,大概有三分钟左右,那阵疼才稍微减缓了些,变得可以忍受了。
  他皱着眉缓过一口气,翻身坐起来,感觉自己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下意识地摸出手机就要给他姥爷打电话求安慰,在按下按键的一瞬间,他猛地愣住了——
  他记得他不知什么时候曾经反思过自己死活长不大的原因,他记得他把这一屎盆子扣在许玖的头上,因为许玖总是对他关怀备至。他还模糊地记得,他一边埋怨许玖,一边嫌弃自己软骨头来着。
  但他为什么会有闲工夫反思这些?
  一定遇到什么危机之事而许玖又不在身边。
  随后,他眼尖,一眼瞥见江梦薇送给他的十八岁生日礼物躺在地毯上——那是一个弓箭造型的项坠,仿古的质地,不过指甲盖大小,一直被他一厢情愿地当成定情信物随身携带的——他就是把魂儿丢了,都不大有可能把这把小弓箭丢了。
  昨晚上发生了什么吗?
  他记得天气不好,他在洗葡萄,洗完了葡萄的时候师姐都睡着了。然后他开始吃葡萄,吃多了尿急,就去上了趟厕所,上完厕所回来后就开始照镜子,在镜子里看见一个美得惨绝人寰的人,再然后,他好像是被镜子里的自己美晕了,还在心里评价了一句“传说中的第二种人”,再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洛阳立即跳起来跑去卫生间照镜子,扶着自己下巴凑在镜子跟前左照右照,看来没错,似乎是这样,就算别的地方记忆得有偏差,“被自己美晕”这一项也决计错不了。
  被自己美晕的美男子把自己收拾出个人样,决定去做个指甲,以慰劳慰劳自己在情路受挫后的心里伤痛。
  他走后,屋子一角闪出一个鸡骨支床的道袍人,这道袍人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一身素白缟衣的男子。道袍人颇似幽冥里拘魂的无常,而他身边的男子就要风清月白许多了,浓眉大眼还有些憨态。
  缟衣人:“你确定是那个女人没错?”
  道袍人:“此类蠢话以后少说,此事非你我能左右得了,我们且静观其变吧。”
  缟衣人不置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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