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调教日常-第1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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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兵荒马乱后,祖孙两人终于都安顿下来,扁恒皱着浅淡的双眉开口道,“姑娘高烧已退,只留下些许余热,不碍事,也不必吃药,只饮食清淡些就是”。
“倒是老夫人,万不可再动急动怒,以免伤及脏腑,加重病情”。
扁恒又洋洋洒洒说了一大篇养生之道,还未说完支老国公和支淳、舒氏、支其华、支其意都到了。
扁恒免不得又想再说一遍,支老夫人不耐道,“好了好了,我老太婆的耳朵都快磨出茧子来,扁神医你可千万别再说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快传膳,别饿着了我的乖乖儿”。
支其华示意扁恒出去说,扁恒好脾气的收拾了药箱,跟着支其华出去了。
不一会,支老国公和支淳也跟着出来了,听了扁恒的话均是皱眉,扁恒告辞离去。
支淳开口,“华哥儿,你进去瞧瞧你祖母和阿殊”。
“祖父、父亲”。
支其华斟酌开口,“我去见过姑姑,瞧着,姑姑,倒有些像当年的模样——”
支老国公和支淳俱是沉默,支其华朝二人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半晌,支淳试探开口,“父亲,这几年,母亲虽还算康健,毕竟年纪大了,扁神医也说了,最忌大喜大怒,不若,还是,先将阿清送回叶府?”
支老国公颓然一叹,支淳忙解释道,“父亲,我绝不是嫌弃阿清,只是——”
第238章 心结难解(二)
“我知道”。
支老国公打断他,又是颓然一叹。
支淳默了默,才又开口道,“父亲,叶府那边,陶氏去了颍川,阮氏只是庶子媳妇,灵姐儿又出了那样的事,阿清理该回府主持大局才是”。
“妹婿忙的脚不沾地,根本无暇顾及阿清,阿清如今那个模样,他怕是不放心让阿清回叶府的,所以索性便由着阿清住在娘家”。
“我知道父亲的意思,妹婿不提,我们自然不好开口,只我瞧着程哥儿倒是个聪明妥当的,只消将扁神医所说的母亲的病情稍稍提上两句,他定然能拿个主意的”。
支老国公又叹了一声,“随你吧,只你母亲怕也舍不得阿殊回去的”。
提到叶青殊,支淳板正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笑意,“那就留了阿殊下来就是,反正——”
反正迟早也是我们支国公府的人!
支淳意识到后面的话太过轻浮,咳了咳,换了个话题,“父亲,华哥儿也有十九了,我思忖着,不如就今年请立世子时,同时加了冠,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
支老国公点头,“这样也好”。
又叹道,“阿殊还是小了些”。
支淳不以为然,“再有两年,阿殊就及笄了,倒不是等不得的”。
及笄就可以嫁人生子了。
“倒是如意,”支淳咳了咳,他原本也一直以为叶青殊会嫁给支其意,后来被舒氏说动了心,这才也属意支其华迎娶叶青殊。
“如意也有十三岁了,亲事该寻摸着了”。
“你们看着办就好,只一点,身份上不可越过了阿殊,免得以后妯娌难以和睦”。
支淳点头应是,“这是自然”。
……
……
这边支老国公父子商议着,就有丫鬟来报,叶青程到了。
支老国公和支淳便暂时压下了话题,命快请,不多会叶青程快步而入,见礼过后随着两人往主屋而去。
叶青殊被支老夫人强令着靠在床上,舒氏坐在床边的锦凳上,低声宽慰着,又仔细叮嘱她好生养病,不可多思多劳。
叶青程一眼瞧见叶青殊面色青白,眉宇间郁色浓重,匆匆朝舒氏拱了拱手,便十分自然的单膝跪到脚踏上,伸手去探叶青殊额头,拧眉道,“扁恒怎么说?”
叶青殊笑了笑,“没事,烧已经退了,扁大夫说连药都不必吃的”。
叶青程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这才起身,又朝舒氏拱了拱手,进内室去看支老夫人。
舒氏目光微闪,笑道,“程哥儿是个好的,瞧瞧急的连礼数都忘了”。
对于叶守义,对于支氏,叶青殊知道自己是有心结的,前世今生都是。
她也知道,只怕再穷尽一生,她也无法解开心结。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中她一直想问支氏那句,“长姐没了,母亲就连我也不要了吗?”
也不过只是她在现实中根本无法问出口,更找不到答案罢了。
这种心结在得知支氏因着叶青灵绞发清修便不进饮食后,成倍的膨胀起来,促使了这场高烧,也让她的心情控制不住的恶劣而阴郁。
她感觉到胸腔中沸腾着的怨恨与暴戾,四年来,支氏的笑容与关心在她眼前不断闪现,最终却都幻化成上辈子她临死前那一口又一口呕出的鲜血,淋漓的血色刺激的她双眼也血红一片。
不,不不,母亲只是软弱,只是无能为力,她不该怨恨她,她要恨也该恨叶守义,恨庞氏,恨叶守仁,恨宁王,恨被封在东宫的废太子!
叶青殊不愿在外祖一家人面前流露出自己负面的情绪,勉力压制着,根本没留心舒氏话中的试探之意,只点了点头,没有接话。
舒氏见她毫无紧张局促之色,略略放了心,就听叶青程的声音在里间响起,“外祖母身子抱恙,阿殊又染了风寒,留在这传上外祖母就是阿殊不孝了,青程这就接她与母亲回府”。
支老夫人不满,“这天都快黑了,阿殊又病着,怎好随意挪动?”
叶青程温声却坚决道,“外祖母,您担忧阿殊,阿殊又何尝不挂心您,依阿殊的性子,留在这,定然是要亲自侍疾的,您自然要心疼,两厢往来,岂不都要加重病情?”
支其华开口,“祖母,程哥儿说的有理,这般两厢耽误,倒是不如让阿殊回府安心养病”。
支老夫人想起刚刚叶青殊非得下床来看自己的事,就叹了一声,“我的儿,果然还是你看的明白,阿殊命苦,没个嫡亲的兄长照拂,你多费心”。
叶青程低声安慰了几句,退出里间,低声吩咐了芳菲一番,芳菲领命而去。
舒氏见他简单几句,便将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妥妥帖帖,想起今天早朝的事,心下暗叹,这份人才心思,只怕比之支其华亦不遑多让。
阿清虽没有亲子,有这么一个义子,倒是比亲子还要好上几分。
叶青程上前几步,身子微微前倾看向叶青殊,“阿殊,我现在去接母亲,你收拾一下,我接了母亲,便来接你”。
叶青殊点头,朝他笑了笑,她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还是早些离开的好,免得让外祖他们担忧。
叶青程安抚笑笑,又叮嘱芳草让叶青殊穿得厚实些,戴上风帽,这才匆匆去了。
小半个时辰后,叶青殊穿戴妥当,拜别支老国公等人,上了软轿,几乎刚转过头背对众人,她的面色就瞬间阴郁了下去。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是她曾经奉劝华韶的话,可临到自己头上才知道忍之一字之难忍!
她忍了太久,久到她已经不想再忍下去了!
“阿殊,我问了扁恒,扁恒说他有一个师姑,医术天分尤在她之上,如果请得她来医治表哥,当可再多两分把握”。
叶青殊掀开车帘,“他当真是这般说的?”
叶青程清雅的笑容水墨般在浅浅的夜色中层层晕染开来,“自是当真,只他说他那位师姑,性子古怪,已有近二十年不曾出手治病,过些日子等有了确切消息,我亲自跑一趟,怎么也要求得她出手才是”。
叶青殊阴郁的心情顿时纾解了大半,叶青程从袖中摸出一个荷包递给她。
打开,却是与昨晚华韶给她的一模一样的云片糖。
看来,华韶已经找过叶青程了。
果然,他今天看似率性放诞的行为早有谋算!
叶青殊放下轿帘,拈了块云片糖放入嘴里,只追杀他的另一批人,他想必是没有算到的,否则也不致狼狈到当街暴露武功。
暗杀么,叶青殊冷冷一笑,谁不会!
第239章 戒备
因着时间太晚,叶青殊回了叶府后便被叶青程押着去休息了。
她下午睡了一下午,虽说刚退烧,精神却十分亢奋,根本睡不着,连夜将叶府这些天积累下来的事务账本捋了一遍。
又招了杜鹃来仔细问了叶府诸人进来的动向。
杜鹃一一回了,叶府几个大些的女孩儿亲事都差不多定下来了,只因着叶青灵之事又暂时搁置了,叶守智和阮氏都焦躁难安,陶氏也在回来的路上了。
叶青殊又一一将叶青蕴几人定的人家仔细看了,这才收拾睡了。
第二天一早,叶青程到芍药小院,本意是问问叶青殊昨夜起烧了没有,睡的好不好,不想一问,叶青殊昨天到半夜才睡不算,还一大早就起来了,正在见内院管事。
叶青程气的笑了,也不进去了,转身往咏雪院的方向去了。
叶青殊得知叶青程来了又走了,叶青殊得知叶青程来了又走了,就知道他肯定是生气了,只他现在要去翰林院坐馆,却是来不及再去见他的,只得接着接见管事。
待忙完了才叫了厨房伺候的人来,吩咐晚上准备几个叶青程爱吃的菜色,去酒仙醉买上一壶今春刚酿的杏花酒,又命人去侧门处候着,叶青程一回府就请他过来芍药小院用晚膳,务必要他知晓自己赔罪的诚意。
刚吩咐完,芳圆就来禀道玉兰来了,叶青殊忙命快请。
叶青程从芍药小院离开后,就去了咏雪院,叶青殊是知道的,只不知道他说了什么,玉兰又是来做什么的。
玉兰进来就要给叶青殊磕头,叶青殊亲自扶了,笑道,“这快要做新娘子的人,可要好生养着,磕头这样的粗活就不要做了”。
芳圆抿着嘴忍笑,玉兰又是羞又是急又是好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叶青殊笑着拍拍她的手,“芳圆,还不快给准新娘子看座?”
玉兰跺脚,“姑娘再打趣奴婢,奴婢可就走了!”
“好好,不打趣你了,坐,正好我也有事问你”。
玉兰侧着身子在锦凳上,开口道,“姑娘,太太让我来和姑娘说一声,让姑娘好生保重身子,太太身子好些了,就来看姑娘,吩咐奴婢给姑娘带了些补身子的东西,奴婢让小丫头们捧了在外面候着呢”。
叶青殊点头,芳圆出外叫了小丫头们进来,一溜六个小丫头,各捧了一只三尺多长的托盘,托盘里放着各色燕窝人参等各色补品,跟不值钱似的堆的老高。
这手笔,让叶青蕴几人知道了,免不得又得生一场闷气!
“母亲自己也不舒服,这些东西都送到这里来做什么,这样,我留下一点,其余的,你还带回去”。
玉兰笑道,“哎,姑娘哎,这样的东西,太太还缺了不成?太太给姑娘是太太对姑娘的疼爱,姑娘收下,那是对太太的孝心,奴婢要是带回去,像什么?”
叶青殊抿唇一笑,“这要当新娘子的人,就是不一样,嘴皮子利索多了,也不知道一九吃不吃得消?”
玉兰顿足,“姑娘要是再笑话奴婢,奴婢真的要走了!”
叶青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漫不经心问道,“好了,不笑话你了,对了,今儿早上兄长去瞧母亲了?”
玉兰犹豫了一会,方开口道,“今儿大爷去瞧太太,只有老爷在,奴婢们都在外头候着,却是不知道大爷说了什么的,不多会,大爷便和老爷一起上衙去了,太太便——”
玉兰又犹豫了一会,似是在斟酌用词,“太太便吩咐奴婢伺候梳洗,又命摆膳,用过之后,又令刀嬷嬷选了补身的东西送来给姑娘”。
叶青殊眉目微动,玉兰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叶青殊却知道,她这是起了戒心了。
支氏身边伺候的人都是支老国公和支老夫人亲自把关选出来的,没有一个简单角色,贴身伺候的玉兰,虽说看起来性子明快,没什么心数,但绝对是最厉害的一个。
叶青殊甚至怀疑玉兰是会武的,身手至少不会比芳草差。
叶青程挥退伺候的人,和支氏说了几句话,便让钻牛角尖的支氏改了心思,肯吃饭了,还主动关心起了她,连她都觉得惊讶,更何况玉兰这样贴身伺候的人?
要知道上次支氏钻牛角尖,可是一直钻了八年之久!
能如此轻易的影响支氏,又只是个义子,如果不是经过了上辈子的事,只怕她也是要起戒心的。
叶青殊不动声色,装作没发现异常,问起了支氏的身体状况,歉然道,“本来我是该亲自去瞧母亲的,只我也还有些不舒服,怕病气过了母亲,只能过几天再说了”。
过几天,等她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会将心结和怨愤表现出来再去!
叶青殊从来都知道,她不是个心胸宽广的人,她记仇,记恨,睚眦必报,那是生她养她的母亲,她不想怨她,更不想恨她,只经过昨天那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