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凉夜-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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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迟迟说不出下语。
正是四手相联，四目相交，无限情意尽在不言中。
吴雪依然沉默稍时，方才柔声慰解：“子建，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本来上次来接我父母时，就想指给你看的。只是时间太过匆忙……我们再去其它地方走走，好吗？”
两人又慢慢走动起来，时而指点笑谈，时而牵手默行，时而交头低语，时而你跑我追。不言两心长相恋，两情总相悦，但语流水戏游鱼，落叶问冬风。
“子建，我带你去我大姨家玩玩吧，她家就在这条溪流上游的深山老林旁边。我大姨夫是看林人。那一片都是长江的防护林，群山起伏，林木葱郁，山脚下就我姨父家独居林畔。山中还有狗熊野猪出没。哦，还要提醒你哟，山中寒气甚重，溪水可以说是冰彻骨髓，连那山风也是冷冽刺骨。就看你敢不敢去？”
吴雪摇晃着子建左手，边走边说。她的双唇呡弄着一片小竹叶。
虽已寒冬，竹叶仍带几丝绿色，不时被吴雪灵巧的唇舌，吹出清细的呼哨声。
“真的吗？如果你所言非假，那我是非去不可。动物园我不是很喜欢，但是像这样人迹罕至、风景自然、植物茂盛的地方，一向是我向往之处。今天就去……”
子建欢快说着，看见吴雪诧异的大眼，“嗯！今天不行哈？那就明天，明天一大早就开车进山。运气好，捉只小熊崽子回来。”
“哈哈哈……”
吴雪笑得前俯后仰，皓齿毕露，“现在是冬天，又不进入丛林，哪来的小熊？退万步而言，就算路上碰到了小熊仔，附近必定跟着熊妈妈。到时不吓得你屁滚尿流，抱头鼠窜，还去捉呢！再说深山之中哪有通衢大道，尽是些溪边小径，林旁窄路，车子哪里开得上去！我们要先搭乘摩托车，行驶到山腰深处，再步行约一个半小时的路程，方能到达。子建，汝今还去否？”
“去去去！你说得更加有趣，步行尤佳。有我美丽娘子伴我行于荒山野岭，溪畔林径，不闻人世嘈杂喧扰之声，那是人生何等畅快之事！”
子建愈加快乐，笑上加笑，“虽是冬季，景致想来也是别开生面。山中寒冷不怕，我多穿衣服就行了。游完了这里，我们就去三峡，安享二人世界。”
“什么荒山野领！附近乡村里的不少人，都是走这条路上山，打猎砍柴、采挖野物。要真是异常偏僻危险，我也不敢带你去。还有，幸亏现在是冬天。要是春夏季，我也不敢随便带你上去。山上蛇多，毒蛇也不少，以前我就遇到过，就蜷缩在路边，身体花花绿绿的，还带些红色纹路，挺大的三角脑袋，差点咬到我，把我吓得半死。”
吴雪嗔笑不已，心中暗喜：子建心思，我已参透大半，他果真喜欢这般去处！
子建闻言欢笑道：“我的小娘子聪明无比，事事考虑周详，万无一失。那么，明天我们就出发，再去拜会你姨父姨母。”
翌日清晨，二人即起床，用过早膳，简单收拾好行装，子建背个双肩帆布包，吴雪打着空手，随后搭乘两辆摩的出发。
沿着马路行驶了约三四十分钟，右拐进山沟里顺着溪边一条土路徐徐前进。又开了一刻钟左右，渐渐来到半山腰。前面道路狭窄曲折，坡陡石多，摩托车难以前行。
二人下车，与车手约定电话联系，到时再来此处接送。
子建取出钱钞支付车费，两名司机推辞不受，微笑说：“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哪有收钱的道理！”
原来两人皆与吴雪相识并且关系较好。
子建坚决给钱，直爽而言；“油钱总得收下吧！岂能让你们倒亏。”
两名车手客套一番也就收下。
四人相互辞别后，小夫妻俩牵握着手，慢慢沿着山旁小径攀行。
走了一阵，两侧山中树木竹林愈发幽深茂密。强劲山风时时呼啸着掠过，漫山遍野的树海、苇丛、竹林随之摇曳逸动，宛如波浪般连绵不绝，蔚为壮观。路旁枝干杂叶倾盖曲径上空，时有蓼萝藤蔓缠绕其上，相互纠结旋附，小径周边越发显得幽隐窈邃。四周杳无人迹，唯闻风穿林间“咽咽呜呜”凄幽之声，间或听到溪水涴然流淌清脆之音。
行至一处靠近溪流的地方，子建小步跑至溪边，只觉那阵阵顺谷袭来的凛冽寒风，异常强劲透骨。他张大双目顺着空空谷/道望去，见那深幽溪流两边的地面，皆由细碎不一、大小不致的鹅卵石铺成。其上又有许多巨石参差而布，或扁圆状，或平板状，或凌锥状。又见泠泠溪水清澈碧透，水中苍苔绿藓郁结附石，更加反衬出溪水如凝脂般滑润醇和。
子健伸手触碰溪水，简直冰凉沁骨，如针扎般刺痛，不禁连连甩手大呼：“好冷好冷！”转头对身后的吴雪高喊：“家里用的自来水，与这清溪之水相比，简直是污浊不堪，差之千里。”
“是呀。山里的泉水更加冰冷清亮，有些石头缝隙里渗出的水反倒不是很冷。不过，还是城里的自来水好，虽然水质普遍较差，漂白/粉太重，但是尽可长流不断，想用就用。不比乡下地方，逢到旱季，连那小塘中的死水，也要用来洗菜煮饭、烧开泡茶呢！”
笑吟吟的吴雪，对已跑回自己身边的子建欢声说。
“就是，我在电视上看到过纪录片。那些男女村民挑着水桶，跑到很远的地方去找水，实在辛苦。诶，你家所在的镇上，不是也有自来水吗？”
“那也是近几年才安上的。大家集资修的蓄水池，引这四乡八镇的雨水和山泉积储起来。但也不是想用就有，到了旱季水流很小的，有时还含有些泥沙，总之比没有强多了。如今好多人家都在房顶修筑池子蓄水，以备不时之需。想起来城里有时停水也挺糟糕，想洗个澡都不行。哎，子建，别走那么快，赶得上午饭的。”
吴雪用手推了下身前子建的后背。
“哈哈，我可不是为赶午饭。我个高腿长，步子自然大些。”
子建放慢脚步，侧头笑问：“你姨母家知道我们要去吗？是不是要在她们家歇息一晚？你累不累？要不我们歇息一会吧？”
“不累，你走慢点就行了。你不用担心我，我在此处长大，山路早就走习惯了。你还是照顾好你自己吧，毛手毛脚的，小心摔个狗啃屎。”
吴雪偏头看着子建，半掩嘴脆声一笑，“要不要过夜随你，不愿意的话下午三点左右，我们就往回赶。”
子建笑嘻嘻道：“我看就住一晚吧，难得来一次，我挺喜欢。哎，你姨母家肯定准备了好吃的吧？”
吴雪笑的舌尖可见，软声道：“贪吃鬼，就知道吃。你放心，吃酒那天就说好了。他们知道我们今天要去，肯定准备好了。准保有野猪肉，烟熏腌制的，肉质细韧，香味扑鼻。我以前吃过的，包你吃得过瘾。”
子建眉目皆笑，声欢语快，“不错不错，到时要大吃特吃，再加两杯小酒。哈哈，丽人、美酒、佳肴、奇景俱全，真是人生一大兴事！”
他愕然眼睛一眨，眉头一皱，“诶！吃席那天就说好了……原来你早就算计好了，万一我不愿意去呢？”
吴雪掩着嘴“嘻嘻”的轻笑了几声，娇声说道：“什么算计好的？那天是姨母先提议的，要我带你去她家玩玩，我就……顺便答应了。如果你不去，我就把你背去。”
她对看着自己的子建挤挤眼睛，柔美一笑，“这不能算做图谋不轨吧？”
“算了，还是我背你吧。”
子建满脸欢笑，单手轻轻搂住吴雪的腰，“猪八戒背媳妇喽！”
吴雪欢快道：“以后有你背的时候，今日就免了。诶，快到了，上到这个山头顶部，就能望见姨母家了，就在前面的山坳中。”
短时后，顺着羊肠小道登上山顶的二人，相依伫立。
子建极目四望，见吴雪姨母家就在前方不远山脚下一块平地上。仔细观看，竟是木质结构的二层小楼，屋顶人子形状，披盖青瓦，地基甚高，以避潮气。竹篱环绕水泥地面院坝。楼旁有几间泥坯土房，似乎是猪圈厕所之类建筑物。四周一片青黄田地，几块地面覆盖有白色农用薄膜。也有一汪小池塘。楼后靠近山脚处有几弯梯田，溪水旁绕。
转视：四面千山挺立，环抱谷地。峰峦窈郁雄秀，百形妙态奇变，林木苍苍茫茫，重重叠叠密立。
群峰沟壑之间，烟岚云岫，雾聚烟锁，飘飘缓缓，迷沉不行。
还见：一弯幽长溪流，从远处山谷中逶迤淌出，涴涴溪水明亮炫目，犹如白练。
观之感之，山风凛凛飒飒逼人，寒气深深白露为霜，幽谷悠悠空荡宽广，清流脉脉汩动远归……一派浮生难忘幻然美景。
子建心魂狂曳，顿觉心胸辽阔神清气爽，大有酣畅淋漓快感，笑对揽于怀中的吴雪言道：“真有几分世外桃园景象！它日若能隐居于此，那可是大快我心。”
“是吗？你是少见多怪，看着美丽，住起辛苦。山里人看惯了，并不觉得稀奇。”
吴雪柔声细语缓缓而答，两手紧搂子建臂膀，头倚在子建胸口，心中只觉无比温暖无比幸福，甜蜜欲醉。
思还思，人世若无争，语语自真切。
盼亦盼，人寰如无尘，情情自纯真。
两人静立远望，目目流连奇妙境。
两人身连意同，心心酝酿山水情。
许久，二人徐步下山进入吴雪姨母家中，众人互相问候寒暄。
子建自帆布包中取出烟酒茶叶，作为见面礼物奉上。
山中人性格直爽，吴雪姨父无意客套，欣然笑纳。
现在正值寒假时节，姨母的小女儿放假在家，十七八岁年纪，正在读高中。姨母长子已经成婚，家安在山外的乡镇，此时并不在此。
姨母给子建吴雪两人端来热茶，山泉水泡就，喝起倍觉清香。又煮来糖水鸡蛋，放的红糖，烫烫的，吃了暖身以驱除寒气。
五人围坐一桌谈笑风生，其乐融融。桌旁地面上搁置炭火盆子取暖。稍后用了午餐，那饭菜皆是泉水煮来木材烧就，异常清香。果真有野猪肉，原来是吴雪姨父上山打猎所获。
子建吃得咂嘴咂舌，喝得满脸红霞，连呼过瘾。
吴雪不去管他，由他尽兴，自己也喝了些酒给子建助兴。
下午，吴雪陪同子建，在那一溪清流边的山脚处东逛西踱，观赏四处田园风景，笑说闲情异趣。
郁郁冬风，幽长幽荡亦幽冷，裹揉两身相拥相护，一寸不离。
青青叆叇，无边无际还无力，勾连两心相投相合，一丝不分。
真是一言难叙，游不倦的风泠泠、水淋淋之野山丽景。
真如一笔难尽，笑不完的花月语、缱绻意之冬行情爱。
时至幽暮，天色窈霭，两人方才返回木屋。
晚饭亦是暄语不停，热闹一番
。
饭后诸人依旧围坐一桌，孤灯为照，火盆借暖，品茗摆谈，笑语声声，欢乐绵绵，夜深才睡。
次日下午，子健吴雪辞别主人家回到镇里。
遵照吴雪父亲嘱告，子健将轿车停放在吴雪家大门旁。
吴雪嘱托家人四邻好生看管，又提前收拾好行李。
翌日一大早，两人告别吴雪父母，乘车前往市里搭乘游轮，观光长江三峡。
第66章 三峡诗语
六十五
三峡诗语
云淡风急，江天一色，烟波浩渺，峰迎水送。
江流之上，一艘雄伟的乳白色豪华游轮 ，汽笛屡鸣示意来船，声响浑厚震荡四野。
吴雪轻偎于子建侧怀，伫立船舷栏杆前，意气博发异常兴奋，言谈不止笑论山河。
“看呀，那高高的山顶，云遮雾绕，迷迷茫茫，影影绰绰，好似秘境多幽。山峰巍峨壮阔，连绵不绝，无边无际，庇护江流。远处山沟中云蒸霞蔚，隐隐约约吞云吐雾一般，引人入胜。那些树木像些戴帽子的小人，一片一片的蔓延不断。咦！那山坡上还有人！干嘛呢？放牛吗？没看到牛呀？看那些怪石，嶙嶙刺刺的。再看江边那黑玄玄的狰狞礁石，阴阴沉沉，挺惊魂的。四周水流激荡，漩涡密布，人掉那里面去，只能喂鱼啦！骨头渣渣都找不到。看这滔滔江水，浑浑荡荡，深不见底，前不见头，后不见尾，从古至今就这么流淌着，分秒不歇，想来真是奇妙，真觉得不可思议！如果人也像这长江之水，昼夜不停奔流不息，向着东之大海归涌而去，那是种什么情境呢？看……看你这个家伙，尽盯着我看，看什么？难道我脸上长麻子了吗？叫你看风景。”
“哈哈，我就喜欢看你，还有你的小酒窝。看你的小脸蛋，被风吹得红彤彤的。”
子建的眼，目不转睛瞅着怀中吴雪的脸微笑着，言语无比欢快，“还喜欢听你讲话，说长道短，说东道西，滔滔滚滚叽叽呱呱的嘴巴不停。虽然说的言不达意，语不相关，颠三倒四的含混不清，但是很有趣味和情调。”
“你的脸也是红的，像喝了酒。我的脸是被你气红的。再说我说话一向如此，不是颠三倒四，是胡说乱道。”
吴雪气咻咻笑言，又对子建频频眨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