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府嫡女上位记-第2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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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先生,看到了什么?”
原来自这卓老先生回去之后,他便改了条道,命人前往了故地,因见到了故人便愈发的感慨。
待回到了那地,发现早已一片荒芜。
感慨之余,还是觉得早已物是人非,人去楼空。
欲要离开之时,却见一中年男子悠远的望了许久,叹气着便走了。
卓老先生当下猜疑,回去后仔细作想,便怀疑或许正是当年的那人……
静颦听着心头颤了颤,一滴眼泪无声的滑下。
为什么会哭,为什么会确定真的是他。
那要从以前开始说起了。
当年,静颦还不过是八九岁的小姑娘,懵懵懂懂天真烂漫。
家境虽不好,但爹娘疼爱,唯有一长兄好赌,但为人又孬,从不敢同那些赌坊的人赌钱,只同那些无所事事的游民一起。
要说静颦与那萧公子的相识,还要追溯到二十多年前的上元佳节时候。
那会子家里穷,静颦不能够似旁人一样,买些好看的花灯点缀,着实气气派派又热热闹闹的过那上元节。
长兄虽然好赌为人又孬不学无术,但是对这个妹妹还是较为关照的。
于是其便思忖着,如何能寻到几盏好看的花灯来为妹妹助兴。
但是吧偷又不敢,买也没钱。
遂便想了许久,才想到,这偷也要偷的有点技巧。
店家不能窃,会报官。有钱人不能偷,会被打死。
普通的老百姓,瞅个老实点的就去拿了就跑,这样就会好一些。
这长兄思来想去,就这个法子可行一些,但真当在街市上看来看去,盯了大半日的还是不敢下手,瞅着每个人都觉得可怖不老实的。
待快到夜间的时候,急到快要崩溃了去,遂咬牙一横,冲去闭眼随便寻了个顺了几个花灯。
“我的灯!”那人道。
其便拿了就跑,被偷花灯的是一位公子,倒看起来有几分涵养的,便就此作罢了,只认自己倒霉。
这约莫就是其所说的,老实人。
还真应了这点,长兄觉得自己太过走运了,但人不找他就觉得心中有些愧疚。
但管他呢,为了妹子,也就只能良心过不去一下了。
绕到一巷子里,见妹子与娘亲在一块儿卖鸡蛋,便将她拉了出去,神神秘秘的亮出了花灯。
妹,也就是静颦,高兴不已。
这一幕正正好让那先前被顺走花灯的公子看到了,公子只是略微一想,便猜了出来。
他走了过去,长兄骇的如同见鬼一样,生怕对自家妹子怎么样,于是忙拦在妹子面前道着有什么事情冲他来,拿了他的花灯日后有钱再还给他。
但公子并不恼怒,也没有要回花灯,只是说见其小妹有缘,便赠给她了。
瞧小姑娘也生得很可爱。
这公子看上去也不过大不了她多少些岁数,但都已经这样少年成事了,想是家教甚好了。
静颦知道真相后怎么也要将花灯给公子,长兄也不好说什么,心虚的很。
公子左右权衡一番,便做了个决定。
说不如一起看花灯吧,这也不用还了。
静颦与长兄皆很高兴,觉得公子为人甚好。
上元节这日,长兄在家陪伴父母,唯一一次没有去赌。
而小妹便同公子游遍了花灯,安平将她送回家中去。
自此以后,二人时常在一块相聚玩耍。
约莫三年后,公子乔迁去了别处,二人分别了五年之久,再次回来,各自也长成少年少女了。
一个意气风发眉目倜傥,一个美若秋水眉目清秀。甚是般配。
二人明白了各自的情意,便私定了终生。
然好景不长,世家子弟同贫穷的人家总是不能相容的,世间都求一个门当户对。
后来,发生了许多的变故,长兄在外无意惹了当地的地主,被活活打死了,爹娘去状告,触怒了地主,悄然无息的死在了黑夜里,尸骨无存。
可怜了当时的静颦,只有十来岁的年纪,无依无靠,流浪在外。
因这件事情,公子家的爹娘便更加阻止两人相见。
其爹娘用尽了手段,都不能使静颦放弃公子。
无奈之下,使了些卑劣阴险的招数,托人将静颦卖了,但卖去的是个好人家。
也就是后来的将军府,当然先前姜怀还不是大将军。
静颦进去后伤心欲绝,日日做粗使丫鬟做的事情。
一日姜怀在后院闲散,忽的与其对上了眼,瞧上了这静颦。
但念其卑微,便只做个偏房姨娘。
后来的后来,就是现在这番光景了。
静颦产下姜乐之后,便失宠,一直在偏院里无人知晓的过活,因思念公子与终日抑郁,这身子渐渐就残破了起来。
约莫二十年之后,这毛病依旧是这么反反复复的吊着。
对于当年的公子,静颦也早已经忘怀了。
但遥想自己弥留之际,恐时日不多了,甚想见一见那当年的人。
多想时光能够重来,再遇见他,她还是不后悔。
她曾住过的房子,现在也正如老先生所说,一片荒芜吧。
这样的荒芜,还有一人能够记着,甚至过去看了许久。
按照老先生的描述,静颦能够确认,一定是他。当年的,萧公子。
姜瑾在房门外站了许久许久,听完二姨娘所说,眼角竟有一丝泪意。
她此时此刻,愈发的想念君无弦,怎么回事呢,分明昨日才相见的。
忽然的,便有些感谢自己的身份了,如果不是这样的身份,只怕她今世也不能同他这样顺利下去了。
但世间有太多似二姨娘这样可怜的身份。
姜瑾轻轻叹了一口气。
里头的人讲完过后,双眼噙泪。
老先生也是很是唏嘘,当时他开的医馆就在静颦家的附近,时常能瞧见那萧公子与之来往。
但之后的事情便不知道的,因为他后来被儿子接去了其他地方。
没想到这后来发生了这样多的事情。
若非此次王侯大人所托,他千里迢迢赶回西谟,不然也不会与故人再聚。
“二姨娘也不必太过感伤了。”
静颦擦了擦眼泪道:“活了大半辈子,没有什么好求的。只是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左右都是要死的,只是不知能拖到何时。老先生,我真想见他一面啊,见一面我就知足了。他现在过的怎么样,又是何模样呢。”
“既然他昨日已经来过,相信还会有下次。老夫一定会每日过去碰碰,看能否再次碰到。”
“多谢卓老先生。”
姜瑾听此,默默的离开了。
虽然听墙角的行为不是很好,但是她不愿意在此时此刻进去看二姨娘。
本就是来瞧瞧她的病情的,却不想听到了这些红尘往事。
但愿二姨娘能够看开。
至于她想要见那萧公子,也是情理之中,但确实太过冒险了些。
姜瑾便候在了府门口,等待着卓老先生,想要同他说一说。
等了一会儿,老先生便出来了,见到了大小姐有些诧异。
“大小姐,可是特地在此等候老夫。”
她点了点头,道:“老先生,借一步说话。”
卓老先生心头觉得有些不妙,迟疑了下便答应了。
姜瑾带着其去了一旁。
“老先生,二姨娘的病,可有的治?”她起个话头道。
此间,卓老先生听出了她话里有话,便叹道:“老夫只当竭尽全力。然此番治好日后定是要再反复的,这样下去亦不是法子,但真真是无力了。老夫会尽量延长姨娘她的寿命。”
姜瑾也是清楚明白的。
她眨了眨凤眸,看起来似有话说但是说不出口。
“大小姐,可是有什么话要对老夫言?不妨直说。”老先生提醒道。
她颔首礼道:“请老先生,务必要答应我一个请求。”
“大小姐何须行礼,有何请求请尽管言说。”老先生一双老眉沧桑道。
姜瑾顿了顿,道:“我要先向老先生致歉。先前欲去探望姨娘时,无意间听得了老先生与姨娘的对话。”
卓老先生当即骇了一跳,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啊。
他的老眉跳动,只觉大事不妙,一双老眼也是左右不定的,有些难堪。
“请老先生放心,我只当未曾听过。”她微一礼。
“大小姐方才所说的请求,是……?”
姜瑾缓缓走动了几步,开口道:“姨娘来我将军府已有二十年有余,生下了阿妹这样好的小女。在府中吃的用的倒也是安稳的。”
卓老先生老眼微动,大约猜测出她所言。
“既已过门,那些前尘往事自该斩断。痴痴念念,皆是已变为红尘过去。”她凝眉道。
“大小姐,你的意思是。”
“我母亲是将军府的一品主母,三姨娘去世的早,眼下府上大大小小的内务,事无巨细,皆由我母亲照管打理。”姜瑾隐晦的暗示着。
卓老先生细细一想。
“老先生请好好思虑。莫要因一步错,而连累牵扯甚多。姨娘现在病况不甚,阿妹又还未成长,但将军府里亦是风调雨顺,年年安稳。”她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蓦地,卓老先生定睛道:“大小姐所言极是,是老夫欠佳考虑了。”
姜瑾微微一笑,道:“二姨娘那处,那些红尘过往的念头,还是该斩断的尽快斩断的好。相信老先生一切都是为了姨娘好。”
见其不说话,她跟后补充道:“老先生放心,府上姨娘所需要的我自会尽心尽力的去供。”
卓老先生点了点头,抹了把花白的胡须,老眉深深的凝着。
随即,他反应过来似的,连忙作揖拱道:“多谢大小姐今日所言。”
姜瑾笑道:“终归是自家人,多少要关照着些的。谁也不希望这份平和能够被打破。”
“大小姐,真是通透。”卓老先生叹了口气,便挥袖上了马车离去了。
她站在府门外望了许久,眼神悠远。
对不起了,二姨娘。但为了整个将军府,不得不如此做。
那份长而旧的相思与执念,便让它淡忘罢。
姜瑾转身,缓缓进了府里。
回到了自己的院落里,即墨身形站的比挺,一动不动的望着她。
“方才那些话,你都听见了?”她凝视着他道。
他迟疑的点了点头。
没关系,身为自己的贴身侍卫,没有什么听不得的话。
小姐去哪儿,他就会跟去哪儿。所以先前小姐在外头听见二房与老先生的对话时,他在那屋顶上也清晰的听了去。
心中不知滋味如何,约莫是百感交集,不似喜也不似忧,亦不似愁。
这样唏嘘又另人叹惋的故事,终究输给了一个“门当户对”。
即墨见身形轻盈的人儿回了房门,将自己紧闭了起来。自己则是放下了剑,来到亭子处,靠在那漆红的柱子上,望着那扇门。
那扇熟悉又陌生的门,从未因他而敞开过。
从不知情思,岂知情思苦。
他不晓得自己能够陪她下去多久,曾从未怕过死,亦不是贪生怕死之人。
但自从跟了她,做贴身侍卫,每一次危险的时候,唯一的念头便是活着,活着。
他开始怕死了,他开始有些恐惧了。
这份恐惧是因为他怕失去她,再也不能看到她。
即墨的眼神悠远。
房内,姜瑾心中五味杂陈,看到桌上的宣纸,便想起了,那段日子,也曾书信过君无弦。
她忽的兴起,带着点点忧愁,着墨动笔,一笔一划皆写的飘逸。
一行的娟秀字体栩栩如生,如画儿一般。
蓦地,她晾好宣纸,搁置在一旁。
丫鬟阿俏收到了驿站人送来的书信。
“瑾儿亲启。”她默默念着,原来由是世子殿下书信回来了。
她拿着书信来到小姐的院落里,见即墨正专神的望着小姐的房门。
那样的眼神,似在看一个很珍贵很珍贵的物事一样。
她有点愣,心道这即侍卫不会是对自家小姐有情意吧。
不会吧,即侍卫这样冷冰冰的人,他懂什么叫喜欢吗?但现在的这个场景,俨然就是她心中所想啊。
了不得了……阿俏十分的诧异,这书信也犹豫着到底要不要送进去,如若送进去了打搅了即侍卫,万一让他给发现自己进来了,会不会多想,会不会难堪,会不会尴尬。
阿俏想了三个会不会之后,即墨忽然来到她的面前,问道:“这信是要给小姐的么。”
她吓了一跳,忙道:“是啊。”
“你的事情比较多,我递过去吧。”他道。
丫鬟阿俏眨了眨眼睛,心下思虑,犹豫着道:“好,那麻烦即侍卫你了,我下去忙啦。”
离开前,还不忘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即侍卫在小姐的房门前一直傻站着,似乎不知怎样叩门才不为突兀。
真真奇怪了,而且小姐今日也有点怪怪的,这都是怎么了。
她想了想摇头,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