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卿相-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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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远不只是面上表现出的中二直率,他还很聪明,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我提的主意,他赞同并看好,还不怕丢脸不畏失败亲自上阵试,是对我的特殊信赖——只对我有,不设防不提问十成十的依赖。”以后他再想到什么计划想找人去做,恐怕第一个就会想到范灵修。
崔俣捏着小老虎粉嫩嫩肉爪,目光柔和:“王山长是个了不起的人,不说在长安,哪怕在洛阳,在天下,都有不错的名誉口碑。不管以什么方式,范灵修的名字能和王山长绑在一起出现,就是莫大的收获。”
“沙三,你考虑的不错,独独忘了范灵修的身份。”
杨暄默然。
的确,他忘了范灵修乃商者。商人看似光鲜,大把的银钱大把的富贵,实则最被世人轻视。赚一把钱不知道走多少关系门路,心思随时转着,很多时候走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谨慎的早死了。
范灵修需要人脉,需要强力靠山,也得随时随刻展现自己,让别人知道他有怎样的本事手腕。他亲自做这件事,看似浪费时间,实则有更多隐形收获。
“只是有些事……看透不说破。范灵修真心想交我这个朋友,我自然也真心回馈,没准一不小心就成挚友了呢!”崔俣说着抱起小老虎,顶了顶它额头,“是不是呀小阿丑?”
“喵嗷——”小老虎欢快的撒了娇,热情的舔崔俣鼻头。
杨暄视线落在小老虎身上,不知怎么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人都是喜欢交朋友的,哪怕成长环境不好,也渴望有三五好友知己,什么话都能随便说,什么苦随便诉,可以无理由的为对方挺身而出,两肋插刀。崔俣他……一直都这么审慎么?
面前每出现一个人,先提防,观察,审视,分析个一清二楚,再决定放多少真心进去……到底经历了什么,他不能敞开心扉,没心没肺的向往接受生命的美好?
他是不是都不会轻易喝醉,逼着自己随时随地绷紧,不能随意失去理智?
倒不是觉得范灵修太好,杨暄心里,谁都不如他完美,最合适和崔俣一处。只是这份心情……让他有些难安,也有些感同身受。
因为他自己……就是这样的人。
可世上这样的人有他一个就够了,好看兔子应该拥有更多。
崔俣并不知道瞬间深沉下来的熊孩子思绪奔哪里了,以为这人还在想范灵修的事,也不打扰,顾自和小老虎玩的开心。
玩够了,他托腮看着楼下‘大开大合’的卖场气势,语音喃喃:“该找个人去看着王山长了,一把年纪了,气出个好歹可怎么办……”
……
王山长的确很不高兴,听到下人传来消息,他‘老而弥坚’的捏碎了一个精致茶盅。
不生气不生气不生气……他闭上眼睛,深深呼吸。
不过是小人把戏,闹不出什么大事,一阵风而已,只要过了就好,一点也不值得他气。
闻风而来的谢延正好推门而入,看到他这副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哟王老头子,生气了吧!”
王山长白了他一眼:“没有。”
谢延捋着白胡子围着他转圈,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生气了。”
“没有。”
“生气了!”
“没有。”
二人对视,大眼瞪小眼半天,谢延退了,心说老夫且饶你这一回:“这还不值得生气?”
王山长紧紧绷着脸:“狗皮膏药而已!”
“你肯定不会为这种人生气?”
“这种人如何值得生气!”王山长瞪他,“那崔姓后生想出这种方法,也是小人一个!不,狡人!”
“好啊,”谢延顾自捋着胡子坐在一边,笑的眼角褶子挤成一团,“老夫就陪你看着,看这‘狡人’还有没有后招。”
崔俣当然是有后招的。
卖了三仓多书出去后,范灵修再一次捧着书找到王复。王复这次连话都没跟他说,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范灵修一如既往笑呵呵,没半点不愿意不高兴,也没追过来,转个身,又回去了。
当日范家店子重新挂出新的牌子:王山长也难以评价之书,是深?是浅?是妙?是怪?等你观后评说!即将售罄,欲购从速!
用词更加煽动。
早就关注店子的客人们几乎立刻流水似的袭来,风度不要了,帽子被掀,腰带被扯,鞋子被踩都顾不得了,生怕抢不到,远远就举高手,扯着嗓子喊:“我要一本!不,三本!”
……
范灵修看着面前盛况,想了想,觉得那几仓房书卖完一点问题都没有。借着这股风声,他甚至还可以再印点,一定亏不了!
心中打算转了几圈,他笑眯眯收起金算盘,踱着方步离开铺子,走到对面茶楼,找崔俣去了。
“卖的可好?”崔俣捏着小老虎的爪子和他打招呼。
范灵修上前和小老虎击了个爪:忍不住大笑,“何止好啊,简直太好了!”
“能卖完么?”
“完全没问题!”
“……嗯。”
“崔六啊,你可真厉害,你说你这主意想的,怎么我之前就没想到呢!”范灵修夸完崔俣,又和杨暄打招呼,“沙表弟今儿个又陪崔六过来啦?昨儿个你没来我还猜呢,什么事能让你舍得放下崔六不照顾……”
杨暄一个眼刀过来,范灵修顿时一怔,后面调侃的话都忘了说。
崔俣拎着茶盏,轻咳两声:“范兄别理他,给我训了一顿,闹别扭呢。”
杨暄目光转身崔俣,目光从危险凶狠,变成控诉恼怒,似乎还透着点委屈。
崔俣斜了他一眼,眼梢低垂,眸底似有清冽波光荡开:怎么,我说错了?
杨暄视线移开,改盯着小老虎了。
因近期情势不明,崔俣要求杨暄暂时不准去外面晃,夜里也不可以,先静待之前布局结果。杨暄答应的好好的,转头就忘,趁着崔俣睡着不知道,又溜出去了,被小老虎……成功逮到。小老虎撒着娇一通叫闹,崔俣醒了,当然也就知道了……
杨暄身上仍然带着河水里独有的特殊腥气,崔俣知道是为什么,可……杨暄真的不宜外出。
崔俣心情很不好,杨暄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因此二人间气氛很是沉郁。
范灵修只得安慰:“沙表弟你可千万别多心,崔兄哪怕训你,也是为你好的。”
杨暄拿眼角睨他:用得着你说!
范灵修摸摸鼻子,感觉这两人的事他还是不要掺和的好,干脆说起正事:“书卖的这么好,必须设宴请客,崔六你说你想吃什么,山珍海味我都给你搞来!这回我再叫上谢丛,咱们好好耍一耍!”
崔俣看着楼下卖书盛况,笑了:“饭可以吃,不过不急,我得先去办件事。”
“好啊,等着你,我先去把席面订上,正好你回来吃!”
“恐怕今日不行,”崔俣慢慢顺着小老虎的毛,目光悠远,“这件事……我不确定短时间能不能办好。”
范灵修愣了愣,继而改口:“那行,你办好了给个话,咱们再聚!”
“好。”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崔俣算着时间,觉得差不多了,起身告辞。之后范灵修回店里继续乐呵呵的卖书,崔俣则带着杨暄小老虎……上山。目的地:白马书院旁边,王山长暂居之所。
白马书院建在华南山南侧缓坡,近半山腰的位置,空气清爽,景色怡人,又远离闹市,相当安静。南坡向阳,可观旭日东升,紫气蒸腾,人站于大石之上,视野无尽开阔,仿佛胸襟都能跟着放开,豪气顿生,非常适合读书人。
更巧的是这个坡非常非常缓,如果不是走起来会累,视野渐渐不同,人们都不大会注意到自己在上坡……
崔俣这次没用轮椅,坐的马车,无奈王山长此人比较有性格,专门辟出居住的院子离书院还有一截,路还不怎么好走,有那么一段,马车但凡宽一点,都过不去。
崔俣因为没有经验,败在了这里。末了只好请车夫停远,腿着过去。
因腿半残着,走两步就坚持不住,只得请杨暄帮忙搀扶。
杨暄倒是没意见,有力的臂膀直接架起了崔俣身体,崔俣……崔俣只得从了,心内叹气,昨夜的架,怕是吵不成了。
两人谁都没说话,静静走到王山长院门前,就听到里面‘哗啦哗啦’不知道什么重物倒地的声音,伴着瓷器落地的脆响,以及王山长宛若洪钟的怒吼:“他们倒是敢!”
被这声音一激,两人不由自主对视。
成了!真的生气了!
崔俣眸底波光闪耀,显然有点激动,杨暄也唇角轻扬,狭长双眸墨色更深,彼此瞳孔内倒映着对方的身影。
因距离很近,因外界刺激对视一眼便罢,久了……好像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喵嗷——”还是小老虎懂主人心思,适时发声提醒:怎么不动啦?
杨暄视线下移,盯着小老虎:怎么哪都有你!
小老虎舔舔爪子,调转姿势,再一次小屁股对着他。
第40章 请叫我大忽悠第二弹!
王复的确很生气,他都快气炸了!
一次次一回回,不知道那狗皮膏药怎么那么能想,不管怎样都能翻出花来!
是他错了!
这一把年纪在尘世打滚,脏的污的烂的全见识过了,早决定远离一切,不再沾手,为什么偏偏忍不住那一点心怜,为什么要安慰少年,说那一句‘还可以’的话!
世人多奸,何况商者,他怎么就不长记性!
门外管家听到声音十分担心:“老爷……”
“滚!”王山长气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个点真是谁也不想见!
半晌,门外管家才颤抖着声音道:“老奴……就在外面守着,您有吩咐言语一声。”
管家也是两鬓斑白,年纪不小,打年轻时就跟着王复,忠心不二,多年情份过来,亦仆亦友,最懂王复心思,最明白王复苦痛。老人家身体经不起折腾,内心常年郁结,与寿数不益,管家为了引出王复心火,可谓操碎了心,可惜不管怎么样都没用。此次王复被崔俣手段气的砸东西,管家虽担心王复情况,却也大怀安慰,真心感激崔俣。
心火已经发出来,只要王复扛住这一波,哪怕生点小病,以后都会平安康健。
所以当看到崔俣杨暄二人前来,老管家什么也不说,上前就是深深一揖。
崔俣不好受一个白发苍苍老人家的礼,赶紧侧身避开。
老管家呼吸有点乱,说不出话,抬起胳膊擦了擦眼睛,就退身让开门,请崔俣杨暄上前。
门前着,但肯定没闩起来,只要轻轻一用力,就会推开。
崔俣眸子微微睁大,惊讶的看着老管家,怎么连通报都不用么?
老管家微笑着看他,目光柔和慈爱,鼓励的点点头。
如果通报,主子肯定不会答应让人进去。他陪主子一起去谢家的时候见过崔俣,光凭其清澈澄净眼眸,他就知道这孩子本性不坏,哪怕事闹的再大,哪怕主子气再猛,他都下意识觉得,是这少年故意在使激将法什么的。
遂他自作主张了一回。
只要对主子好,哪怕事后挨骂,他也认了。
崔俣只心念微转,立刻就想清楚了个中原由,微笑着冲老管家点头,低声道:“您放心,晚辈会好生劝王山长的。”
老管家眼睛又红了。
崔俣缓缓伸手,推开了面前的门。
……
“小人!奸佞!竖子敢尔!”
房间内王山长仍然在发脾气,手一推袖子一挥,博古架上的器物遭了殃,哗啦啦倒一地,叮儿咣当什么响声都有。
遍地‘残骸’中,山长老爷子站在中间,眼睛瞪着,眉毛飞着,胡子翘着,手都快发抖了。
这真是……气的不得了啊。
崔俣与杨暄对视一眼,又轻轻滑开。小老虎窝在杨暄怀里,不知道是被王山长吓的还是这个怀抱本身比较可怕,大气也不敢喘,僵着身子,琉璃似的漂亮大眼直直瞪着面前一切。
王山长又摔碎几样东西,喘着气回身,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崔俣杨暄竟跑进来了,没准还看着他摔东西发脾气……又觉丢脸又怒从胆边生,火气更大,抖着手指着崔俣:“竖子……竖子!你竟还有脸来!”
崔俣脸色丁点未变,只左边修眉微微挑起,眸底隐有墨色滑动:“与极为憎恶,一辈子都不想遇到,与其同呼吸一片空气都觉恶心的小人碰上,很难受是不是?”
他声音微低,语速慢的十分微妙,再加上刻意的眼神移动,重音变化,给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