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痴-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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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承义见她心情稍微高涨一点，他眉尖那一点冷意都散去。他很厌烦这些不健康的东西，但是今天她心情不好，她想吃什么也就随她去。
吃过早餐，师夏就要去展馆工作。出了停车场，两人往电梯走。风吹乱了红发。
高承义看她拢着长发，笑着伸手拉住她。他把她拉了过来，拇指在她额头轻微往下勾，拨开她的头发，然后捏住她的下巴。他微微垂头，她忽然笑了一下，偏头避开：“干嘛这么缠人，我进去了。”
高承义一顿，望着她的眼睛。
师夏与他对视。
停车场里空荡荡的，偶尔有点人声。
她推推他：“要迟到了。”
陆续有人也朝着这边走，说笑着。高承义转头看他们一眼，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还有缠在她腰间的手臂。
“晚上一起吃饭？”
师夏和他走到电梯附近，按下往上的按钮：“我今天想早点睡。”
高承义点头。
他沉默了一会又说：“别想太多，都过去了。”
师夏一怔，又冲他笑：“我知道，我有这么脆弱吗？倒是你别想那么多，快点回去睡觉，看你这黑眼圈！动物园都要来抓你啦。”
高承义低笑：“嗯。”
电梯门缓缓合上。师夏按下二楼，便抱着手臂靠墙。她的眼睛掠过对面电梯墙上的蓝色广告，字体一寸寸放大，幻化成一圈一圈涟漪。
手机震动。
胖墩发来微信：＇图片＇
气象控制中心。
无数键盘敲击声次第响起。各省市的视频晨会结束后，大家都在忙着修正自己的天气图。实习生的桌上放着一本《地面气象观测规范》，看过地面的天气图，850hPa的，700hPa，又看雷达回波，红外图，水汽图……
图多到崩溃，她这里看看，那里看看，手忙脚乱。因为连续发错两次预报，在讨论会上还被老大说过，所以这次不想再出错。何况，他近来心情似乎不怎么样。
高承义拿着杯子走过，从她边上路过时，实习生立刻用胳膊挡住图。
高承义走过去两步，又停步回头，伸手。
其他人都往他们这边看，见实习生脸涨红，慢腾腾地把天气图给他。
高承义拿在手上看，实习生正想去搬椅子。他已经把图放回，手指随意点在图上。
“切变线。”
实习生有点懵。她这才想起不能光看高低压系统和风向：“哦哦。”高承义伸手拨了下她桌上多肉植物，像一串串绿珠链。
“女孩子都喜欢这个？”
“啊？”实习生有点尴尬。她记得高承义一直很不喜欢这种小情小调的东西。她小心地回答：“对，看见它心情会变好。而且我听说它能净化空气。”
“它净化不了空气。”
实习生：“也是。”
“空气质量会影响心情，是吗？”高承义若有所思，手指在桌上无意识地点了两下：“为什么不买一台空气净化器？”
实习生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这逻辑很奇怪啊！
“我就喜欢它长得萌萌的样子啊，就像养猫也没有指望它们真的抓老鼠啊。”
高承义点点头，不再提空气净化器，又细问几句多肉植物在哪里买，然后就回去查资料。
等高承义走开以后，实习生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在微信上噼里啪啦地打字：“刚才他跟我聊多肉植物！你们看见了吗，今天什么日子！”
“你们看他朋友圈没？”
“他会发朋友圈？”
一群人热烈讨论着高承义的朋友圈。他今天的行为很反常。一个发高烧都不请假的人，请了一天假，没两个小时又回来上班。年假照扣，班照上。不仅这样，他今天还发了一条引人深思的朋友圈。
“想念夏。”
配图是在摇椅上晒太阳的老猫，两只。
底下评论，全是一连串队形整齐的问号，还有人问他是不是被盗号了。要说南方天气预报员最讨厌的季节，一定是夏天。因为雨多，风大，极端天气多，意味着疯狂地加班。
私下免不了讨论，大多往一个方向去思考。
“春心动！”
“人类的朋友圈，就是雀屏。老大在秀羽毛。”
“那他该发自拍，不，果照。”
“我认为不是。毕竟丑男才需要套路，帅哥只要套。”
“你们好恶心呀，老大才不是这样没内涵的人。我觉得他是要通过这只猫表达他对平静生活的向往和追求，只想和你一起慢慢变老。我觉得很浪漫啊！”
众说纷纭。
很快又讨论起近期调职的事，高承义拒绝了调职到X市，也引发一波讨论。据说X市不怎么加班，福利好物价低，谁不想去。要说高承义有家庭脱不开身就算了，他偏偏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是不是跟他前妻有关系？”实习生说。
“有可能！”
众人热烈讨论到底他们是不是想复合。八卦老大私生活是天性，忙里偷闲的一点小乐趣。
突然，微信群里跳出来一条来自GX1的消息。
“未婚妻。”
作者有话要说： 真事
哈哈哈哈哈哈
聊八卦第一要务，看清楚群里都是什么人……
第44章 罗生门13
第四十四章
结束一天的展览； 来来往往车辆堵塞不堪，马路两旁的街灯渐渐亮起。将近七点； 他们才将全部东西整理完毕； 搬上车。
师夏收到GX1的微信：“早点休息。”她咬唇呼出一口气，回了一个字：“好”把手机放进外套口袋。
朱莉回头喊她：“快上车啦； 停车不要钱啊？”
这是八人座车。师夏拉开车门； 踏上踏板：“来啦，催命啊。”她弯腰进去； 拍了下朱莉的腿：“往边上点。”其他人兴致勃勃打开某软件，聊起等会去哪里吃饭。小张回头问：“大夏夏对这边熟吧，哪里好吃的推荐下？”
师夏只一味看手机：“都差不多。”
朱莉看出她兴致不高：“怎么啦，黑风衣又不搭理你了？我觉得他是对的； 这几天避避嫌； 等那热度下去； 想怎么谈怎么谈。我真看见记者了没骗你。”
师夏嗯一声，又一次点开高承义的朋友圈； 看完就点开两人的聊天记录。注重效率的人大多如此，喜欢打电话； 不喜欢打字。所以两人的聊天记录并不多； 大部分还是她在说。
她靠在椅背上，手背贴额头； 闭眼。
“朱莉。”
朱莉看她两眼：“你跟他打打电话还是可以的嘛！不至于这么冷漠吧。”师夏睁开眼，把头靠在朱莉肩膀上，压低声音说：“我哥死了。”
前面几个人热烈讨论着到底要吃烤鱼还是椰子鸡； 窗外下着细雨。她茫茫然地，仍然感觉不到一点真实感。
朱莉欲言又止，张口想说什么。“那……”这时，前排的人回头问他们的意见：“烤鱼和椰子鸡，你们选哪个？”
朱莉看师夏一眼，她哥哥特别喜欢吃烤鱼，顿顿吃，不知道她会不会触景伤情。“椰子鸡！”
师夏说：“都行。”
“那就烤鱼吧，多一票哈哈哈。”
一群人去吃烤鱼，吃到一半，师夏突然起身，跑厕所吐去了。朱莉连忙跟去。见她开门走出，像是刚吐完出来，嘴唇发白。她漱了下口，双手撑在洗手台，望着镜子。
朱莉扶着她：“没事吧你？”
师夏又蹭了下嘴角，摇头：“没事。”她揉了下胃：“这里有点不舒服。”
朱莉担心地看她两眼：“要不我们两个先打车回去？”
师夏仍然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眶里全是红血丝：“我越想越不对劲。”
“什么？”
“他为什么不在电话里跟我说呢？”
朱莉没听懂：“啊，什么东西？”
师夏低声说：“我哥在登顶之前写了一封遗书，让高承义照顾我。”她转头盯着朱莉：“你觉得奇怪吗？”
“有什么奇怪的？”
空气里飘着洗手间的浓郁香味，大理石的凉意穿透了手心。
师夏第一次对高承义产生了一丝动摇。高承义问过她两次，相信他吗？她都选择信。而这一次，幸好他没有问。要是问了，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答。
刚好有人进门，师夏就和朱莉一起往外走：“出去说。”她绕过一丛丛绿色的大盆栽，走在石头铺的路上：“我跟你说过吧，我哥登顶之前给我打电话的。他可以亲口跟我说遗书的内容，为什么他不说呢？”
近年来，挑战珠峰的人越来越多，商业营地的设施也日渐完善。不仅可以打电话，甚至有Wi…Fi信号。
“话费贵啊。”朱莉扶着她的肩膀：“你别想那么多啦，他那时候电话跟你说什么了？”
“他跟我说生日快乐，我问他还有什么要说的，没什么我挂了。”
“哇，你怎么这样？”朱莉跟她绕过长廊，拨开装饰的珠帘：“哎，我都要感动哭了。”
师夏揉着头发，有点烦躁：“我忍不住。我不是故意要跟他吵架的，我好恨他这样，什么都没跟我说，就这样去了。”
“好吧，然后呢？”
师夏张了张嘴唇，没发出声音。刚好有传菜工捧着烤鱼与她擦肩，她让出一条路。
朱莉问：“然后呢？”
师夏望着小房间里进进出出的人，低声说：“没了。”
风刮起暗红色的窗帘。
就这一瞬，她被扯回那一天。在昏沉睡意中，他说：“别挂。”
她耐心地等了一会，只听见风声扑在听筒上，然后又是一阵干扰声。就在她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他说了一句语音模糊的话。
尽管信号很差，她还是听到了。
这世界上最古老原始的三个字。
师夏把电话挂了。她一直不知道如果没有挂电话，师执会跟她说些什么。她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
朱莉摇了下她的手：“师夏？”师夏回过神来，朱莉说：“他想找个男人照顾你嘛，跟你说有什么用，肯定要在他信任的人里面选一个吧。”
师夏也觉得有点道理，琢磨了下又说：“那为什么是高承义？高承义也登珠峰啊。”
“那就是高承义比他早下山了。这么说，高承义跟他关系还挺好的嘛。”
师夏点头：“我哥救过他。”
朱莉说：“我对他现在有点改观了。”路过前台，朱莉走过去：“137台，帮我加一扎柠檬汁。”说完转头，对师夏说：“你哥都肯把你托付给他了，还想什么？赶紧嫁了。”
师夏抱臂，瞥她。
朱莉被她那眼神看得心里发虚：“好好好，你不结婚。知道了！”师夏笑一笑，手撑在前台，指了下可乐：“两罐。”
服务员把可乐放前台。
师夏把可乐递一罐给朱莉，自己啪打开一罐边喝边走。
朱莉接过来，笑说：“哎，我有点同情他了。一个结婚狂，遇到一个单身主义者，你说是不是倒霉。”
师夏没接话。
众人吃过烤鱼，一些人去KTV唱歌，有些人打道回府。
晚上十点，昏黄灯光照在红发上。
师夏坐在桌前埋头画画，线条凌乱，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画了什么。手机陆续震动，除了客人的，其中夹杂一条GX1发来的微信：“睡了？”
师夏的心脏砰然，有一种冲动想要立刻见到他，但是她的目光扫到墙上挂着的珠穆朗玛峰画，她下意识捏紧画笔。手肘蹭到了油污，她无知无觉。
顿了一顿，她按黑屏幕，把手机放到一边。想了一会，她又拿起手机，给姚小宁打电话，约她明天吃饭。
朱莉给了她最需要的答案，她自己也挑不出任何毛病来。她只需要一些肯定，就可以彻底相信他。她就可以回到最初那一个毫无顾忌去爱他的状态。恋人之间，信任是基石。
挂断电话，师夏伸手把画框挪开，后面是一个特制保险箱。她输入密码，取出里面的一包烟。
她的下巴枕在胳膊上，眼睛望着那一包烟发呆。不知道看了多久，隐约听见远处一点吵闹声，外面大街仍然热闹。她伸手，把烟盒推翻。
她静默一会，拿出手机回微信。
楼下一地残叶，泡着积水。
一个烟盒在男人手里抛上，落下。
他靠在车身上，眼睛望着二楼亮灯的窗户，手机在裤袋里震动。他拿出来，上面是一条来自师夏的微信。
“晚安。”
他的手臂横在车顶，站了一会，终于扯了下领带，坐回车里。
高承义在夜风中驱车离开。
第二天下午，师夏跟姚小宁在展馆附近的咖啡馆见面。师夏突然约她见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