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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百草-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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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什么都感受不到了,身体却又像自然而然地融入了周围的一切,一时间竟分辨不清物我之别。

而下一刻,从丹田涌起的暖流便如忽涨的海潮般灌入四肢百骸,但温暖而淳厚的真气却不再如以往一般难以控制地散逸开来,而是自发地沿着体内的各处经脉运转,仿佛体内自成宇宙。

意识也随之回归。

姜云舒缓缓张开双眼,目光中仍残存着茫然之色。

良久,她又将视线转回那枝她亲手催发的小花。姜宋缓步走了过来,也不知从哪里找了个浅浅的小玉盆把它种了进去。

她脱口而出:“原来花真的开了啊!”

她这一句话却实在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言了,姜宋也不禁怔了一怔,随即却轻笑起来。

他这一笑便如同冰雪消融,本就俊秀的眉眼愈发让人不敢直视。

姜云舒觉出自己犯了蠢,一时满身的血全都往头上涌,冲了她个头昏脑胀,连忙试图亡羊补牢:“那个……叔祖,我其实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她还没把话编明白,姜宋已敛去了笑意,淡淡道:“修者一生有百千道,然而归根结底,不外乎两者——不能做,与应当做。”

他说着,目光也向其余诸人环视一周,见众人皆肃容聆讯,便继续道:“两年前我废去你修为,是让你明白何事不能做,而如今我让你催发这盆花,是希望你明白何事才值得做、应当做。”

便是踏于荆棘之途,亦不可放任自己因逆境而生恶念,行恶事。而与其沉溺在过往的痛苦或是愧悔之中,更该做的却是莫要再错过了尚可把握的美好……

人生于世,本就是三分苦,三分忧,三分伤离别,只剩下最后一点美景,又如何舍得辜负呢!

姜云舒方生感慨,便听姜宋毫无情调地又继续说道:“你能放下心结,一朝顿悟,我很欣慰。至于越境筑基,虽属意外之喜,也算是顺理成章之事,唯一需要记住的是,既是连接跨越数个境界,则灵力积累自然就难以与眼下境界匹配,日后修行更需踏实,不可急躁冒进。而其他人,更莫要羡慕越境之事,须知此事不过是因缘际会,可遇不可求,不若循序渐进才是正道。”

他几乎一口气把几个月的话都说完了,便又寡言起来,挥挥手把犹自恋恋不舍的其他几人都给轰走了。

姜云舒短短一会工夫,悟得了太多东西,几乎把脑子都塞满了,此时犹在细细回味。看着别人都走了,便也下意识地想要跟上。

姜宋却从腰间解下一柄青玉笛,单手递过来:“此物是我多年前手雕而成,除能勉强当作飞行法器以外,别无它用,只好在音色清润,倒也值得闲时把玩,如今便送与你当作贺礼。”

姜云舒一愣,连忙恭恭敬敬地接过来,心中一时百味杂陈。

姜宋见她还没全然醒过神来,便无奈地摇摇头,举步打算离开。

姜云舒这才如梦方觉,忙唤道:“叔祖!”

姜宋回首:“何事?”

姜云舒被他看得脑袋不由自主地往下耷拉,攥着青玉笛的手心都快冒汗了,才嗫嚅道:“谢谢!……还有,对不住!”虽然艰难,但拖欠了两年多的话终究还是说出了口。

姜宋往自己左手淡淡一瞥:“举手之劳,无需挂怀。”

……当年的事,可不真是“举手之劳”么!

姜云舒被噎了下,有点弄不清楚这四个字是不是他故意说出来调侃的,然而想到平素姜宋不苟言笑的模样,又不敢去问,一时心里痒得好像五百只小猫在挠。

却不想姜宋盯了她片刻,忽而低低地笑出声来。

就在这笑声之中,他负手飘然而去,只留下姜云舒自己目瞪口呆地愣在院子里。






第12章 12
旬阳城地处白栾州西北,夏日并不酷热,起风的天气里便更加清爽舒适。

姜云舒一身素白单衣,仰躺在白露苑的房顶上,眯眼远望着天边时聚时散的流云,悠然得像只四爪朝天晒肚皮的猫。

姜宋赠给她的那支青玉笛就放在她身边。

她已筑基大半个月了,但时至今日那种不真实感仍未完全散去。过去她听人说,处在炼气期和凝元期时只能算是略有些不同的凡人,直到筑基,才算真正踏入了修仙问道之路。她当初不以为然,此时回头看去,才生出恍然之意。

能够修炼的法术或者使用的法器种类增加只是与过去最为浅白的不同,更重要的,在于心境。

正是在成功筑基的那一天,她终于第一次透过层层厚重的迷雾,得以窥见了天道的一角。

人言天道无情,却又何尝不是至情。
若非如此,又如何能够孕育出这般喧嚣却又生机勃勃的人间。

过往种种一幕一幕浮上心头,姜云舒却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刚刚被风吹过来的那团胖乎乎的云朵,觉得自从父亲去后,多少年来还是第一回如此平静,平静得让她隐约有点哀伤。

于是她翻身坐起来,吐掉叼在嘴里的草杆,把玉笛别回腰间从房顶跳下来,招呼等在下面的白蔻:“这天看着不热,实际还挺晒的,走,咱们去藏书楼避避暑。”

刚走两步,突然屈起一条腿蹦跶了几下,边拿手在脚腕上胡乱拍打边自言自语:“哎哟这草里有虫子咬我!月初的时候你和辛夷不是刚拔过草么,今儿个一看怎么又这么高了?那边那几棵枫树也是,还没到秋天就落了一地的叶子,我记得当年快入冬了还好些人来这赏枫叶呢!看来这院子没人住还真是不行,再怎么收拾都显得冷清,你看咱们冬至阁的石头缝子里也没怎么打扫,但就没这么荒凉……”

她把那倒霉虫子弹了下去,又随手揪了根狗尾草,两只手指捻着草梗来回转,另一头毛茸茸地戳在脸颊上,随着她说话一抖一抖的。

白蔻听她说得轻松,语气里一点也听不出来萧索难过的情绪,可心里却忍不住觉得有点堵。

她的六娘不再像小时候一样不许人提起姜沐,也不再和前两年似的故作轻松地把父亲两个字挂在嘴边来昭示自己已经放下,或许如今这样才算是真正的坦然。可这种坦然并非遗忘,而只是终于找到了方法与那些悲伤和平共处罢了。 

沉思间,惊蛰馆已到了。

在冬至阁里,白蔻的修为是最低的。她平日总是定不下心来修行,如今眼看着已快到十八岁,却还是一副小姑娘似的模样,境界也一直在凝元七层停滞不前。

姜云舒今日特意把她带在身边,也是指望逼着她多看两眼书,说不定就对修行有益。
而姜云舒自己,则走到了通往惊蛰馆三楼的门前。

它似乎比楼下两层的木门更厚实一些,上面本来该有窗格的位置也被实心的木板封住,上面布满了叫不出名字的奇花异草雕刻,刻痕足有寸余深,却并无一处镂空,浮刻出的花草既栩栩如生,却又在这昏暗杂乱的光影下显得有些阴郁。

姜云舒拿指尖轻轻抚摸着这些过于绮丽的花样,心跳也不由略微加快了一些。

即便是姜家嫡系子弟,也唯有筑基以后才能进入此间。她之前曾无数次地幻想过里面是什么样子的,姜沐又在其中发现了哪些不可告人的秘密……然而哪怕已将所有的可能全都在脑海中推演了无数回,到了今日终于能够真正揭开谜底的时候,她终究还是忍不住紧张起来。

略略按下翻腾的心绪,姜云舒依照姜淮所传授的方式催动咒诀。
眼前厚重的雕花木门上好似有一线流光滑过,不知哪里响起滞涩的机括运转声。

她深吸一口气,用力推开门。

突然明亮起来的光线令她不舒服地偏过头去,待眼睛适应了之后,才发现面前这间屋子其实并不算宽阔,和下面两层被刻意用须弥之阵扩展过的书库比起来,更是小的可怜。然而即便如此,它却还是显得空空荡荡的,唯独正对房门的墙壁中间孤零零地摆着个将近六尺高的百宝阁,样式古朴厚重,也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

姜云舒屏气凝神地绕着屋子转了好几圈,东摸摸西敲敲的,但无论怎么试探,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她便把注意力放回这唯一的百宝阁上。在它的顶端靠近中心的位置,镶嵌着幼儿拳头大小的一颗夜明珠,散发着明亮而柔和的清光。这也是整间屋子里唯一的光源,而下面每个格子里都是或玉或木质的扁盒,观其大小,里头放着的应当是典籍功法之类。

姜云舒粗略数了数,两边加起来少说也有百八十个盒子,以百宝阁中间为界,左边是木盒,右边则是玉盒。

她走上前去,屈指叩了叩这古旧的木架子,遗憾地发觉果然都是实心木头,连个聚灵符阵都没有。便只好琢磨起上面那些生怕别人注意不到的大小盒子上了。她先从左边看起,那些木头盒子上头皆工整刻着如“混元册”“荣枯剑诀”之类的功法名称,而右侧……

她刚一搭眼,便瞧见了曾经被姜云岫提起过的那部《丹典》,不由心头一跳,连忙打开那一枚玉盒。

盒盖与底部皆刻有除湿驱虫的符记,甚至还有防止纸张衰朽变脆的小巧法阵,而这么个宝贝盒子里,放置的却仅仅是几张跟被狗啃过似的泛黄字纸,别说典籍,就算管它叫笔记都是高估了它的身价。

姜云舒忍不住心道:“……这残卷也实在太残了点,当厕纸都不够用!”

她一目十行地扫过那两张半破纸上记着的内容,发现这居然还真是从哪本手记上扯下来的,上面大多是作者无病呻吟的感慨,或者二堂侄家的媳妇时隔好几十年终于又生了个儿子、家里的晚辈已经排行到了十七,真是枝繁叶茂、可喜可贺——之类的鸡毛蒜皮,都是些几千年前的老黄历,跟她八杆子打不着一点关系,看得人十分牙酸头疼。

里面唯一有意义的一句话,可能姜云岫已经在清明馆课上说过了,也真难为他还把这么一整篇让人牙碜的东西读完了。

她便悻悻地把这几页完全不知何处珍贵的残卷扔回了盒子里,去翻下一个目标了。

可翻着翻着,姜云舒就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其他的玉盒便真的就是玉盒,除了玉质还勉强能和装丹典残卷的盒子比肩以外,里面别提什么繁琐的防护阵,连驱虫都只是潦草地放了张纸符,甚至最底下一格那两个积尘的盒子里,居然更是十分敷衍地塞了两丸樟脑。

这么看起来,那两页半的破纸难道还真的特别珍贵不成?

姜云舒就又百思不得其解地把那寥寥几行字从头到尾地重读了一遍。
可惜仍然没能看出侄媳妇家的大胖小子和令人奉若至宝的高深典籍之间能有什么联系。

正在这时,那两扇对开的厚木门又发出了一阵声响。

来人可能没料到此处已有了先来者,一进来也吃了一惊。

可再想退出去已经来不及了,姜云舒已嘴快地诧异道:“哎?三姐你是怎么进来的?”

若将凝元期修者体内能够容纳的灵元比做一茶杯水,那筑基修者至少得有一脸盆水,二者之间的鸿沟全由境界决定,或许精打细算地利用好每一分灵力,凝元修者在对战之中能够四两拨千斤地击败筑基修者,但这不过是术的差别,真要硬碰硬地比拼灵元,撑裂了那茶杯也装不下一脸盆水。

再天资卓绝也没戏!

姜云舒便把那不知所云的残卷塞回了架子上,抱着胳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姜云容。

姜云容在门口默默站了一会,可能最终也没想出什么好借口,只好苦笑了下,走了进来。她进了门,表情反而渐渐坦然下来,从乾坤囊中取出一块巴掌大小的木头令牌递给姜云舒:“凭我的境界自然开不了门,这令牌里封入了我爹的一滴血和少许灵力,他给我的,方便我来……散散心。”

姜云舒没接,也没答话,她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孤陋寡闻,不知道一个眼看着就快要出嫁的新娘子为什么需要来这种匪夷所思的地方散心。

姜云容见她不说话,有些焦急似的,扣着令牌的手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你要告诉别人么?”

姜云舒便笑了,移开了目光,淡淡道:“放心,我不说。有个爹照看着挺好的。”

她的反应太轻描淡写,几乎让人觉得是在刻意讽刺,而她自己也很快地意识到了这一点,赶紧清了清嗓子,诚恳道:“我说的是真的,伯父对你和大哥哥都很好,我挺羡慕的。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我吃饱了撑的才和别人说去!”

姜云容这才也犹犹豫豫地跟着露出了抹笑意:“是啊,我爹很好。可惜我就要出嫁了。”

姜云舒觉得自己和这个三姐没什么交情实在太理所当然了,她从小就和人家商小郎君青梅竹马,订婚之后更是相处得郎情妾意,怎么这会一提到要出嫁却又跟要上刑场砍头似的?

姜家本家的主母们都死得早,没什么人可拿来借鉴,故而直到如今,留在姜云舒印象里的好媳妇范本依旧是她的亲娘林氏——坦诚,开朗,体贴又热情,调戏起她爹都不带脸红的!

显然,姜云容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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