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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妖兽文书-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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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莹张大了嘴巴。对方的话就像是戳中她心底隐秘的柔软,让疼痛来的猝不及防。但白昕玥语调中浓烈的讥讽,又让她怒不可遏。两种情绪都是如此激烈,顿时夺走了她的语言能力。
  “赫赫有名的情报妖精竟然设法潜入一号拍卖场,我得到这个消息时难免诧异。紧接着,情报妖精竟然被卓敏买走,这可让我想不明白了,卓敏的那些勾当实在算不得什么秘密,哪里用得上情报妖精以身犯险亲自调查?不过后来的发展倒是十分明朗,原来,情报妖精此次行动不是为了调查,而是为了钓鱼,而这条鱼竟然还是我身边的。不得不说,这是十分适合你的工作,情报妖精被卓敏制成了‘标本’,也算是十分新鲜的体验。”
  白昕玥一口一个“情报妖精”,波澜不兴的语调简直就像是平凡的讲师在照本宣科,即使中间也有几回穿插了他自己的看法,但罗莹实在判断不出其中有几分真实。
  罗莹不敢把手放在轻易可见的位置上,因为颤抖的指尖根本不受她控制,她不想让白昕玥看见自己的窘态,哪怕输的一败涂地,她也要保留最后一分尊严。“既然你什么都清楚,那我再问一遍,你就一点儿也不担心火炼吗?”


第30章 第30章—屏风
  “担心?”白昕玥一边反问,手指一边向着咖啡杯伸过去。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从罗莹的角度仅仅只能看到镜片的反光,没有表情的白昕玥显得尤为高深莫测。“相比较而言,更担心火炼生死的,应该是你们才对吧?”
  白昕玥的镇静无懈可击,但他忘了一点,咖啡上桌的时间已经不短,早就冷了。他浑然不知的端了起来,凉透的液体顺势灌进喉咙,着实不是滋味。
  倘若火炼在这里,肯定已经跳起来嘲笑白昕玥的虚张声势。但罗莹毕竟不是火炼,对这位七人团首席,敬畏远远多过了解,一时间被唬住了也并不奇怪。
  罗莹也觉得自己此刻的心情十分复杂,别的情绪暂时分辨不出,但有一种分外明显,她知道自己十分恼怒。“既然你不在意他的死活,那么从今天开始,火炼大人便由我们接管了。”
  放下味道全变的咖啡,白昕玥无所谓的摊开手,只道,“我先前已经说过了,来J城是我的主意,你们前来干涉是你们的事,而最后的取舍去留则只能交给火炼自己决定。整件事复杂之余竟然也十分有趣,每个人都可以决定自己的部分,旁人无权干涉。”
  对方洋洋得意的态度仿佛在宣告,无论怎样,火炼最后都会回到他的身边。罗莹不知他的这份自信是从哪里来的,但对她而言无疑是在火上浇油,“你如此笃定,难道将火炼大人当做你的一个物件了吗?”
  白昕玥大概笑了笑,不过那短促的声音听起来实在是阴恻恻的。“如果只是一个物件,此刻我与他会继续留在岛上。我根本不会带他出席拍卖会,也不会给你接触的机会。”
  几句话说完,白昕玥有些后悔,向一个外人说这些做什么?看来,他比自己预料的还要失控。那只该死的笨鸟,别人可以带着他飞走,但他就不会自己飞回来吗?
  ————
  走进木屋之后,更能感受到充斥在四周的威仪感。
  如果是具备一定建筑学知识的人看了,大概就能够明白过来——从外表看上去应该是三层建筑的木楼,里面实际上只有一层,没有隔墙阻拦,眼前展开了一个比想象大许多的空间,而所谓二三楼的地方,只沿着四周修了围栏,一圈一圈的,颇有几分藻井的味道。类似的建筑风格,似乎只有在东方的宫殿中才会出现。
  当然了,真正的宫殿肯定会比眼前的木屋宏伟壮观的多,不过考虑到外面冰天雪地的环境,已经纯粹使用木料建造,这栋奇特风格的房屋已经算得上是一个奇迹了。
  外墙还保留了原木的风格,大概是为了一定程度上的掩人耳目,毕竟谁也无法保证没有外人踏入这片净土,特意在外观上模仿了山前的滑雪场,的确能够在感官上起到迷惑的作用。
  但是,到了内部,掩饰仿佛成了多余的,木质地板打磨的光可鉴人,滑腻的质感如同少女天生的肌…肤。世上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冷杉树,地板自然只能是拼接而成,应该是用了十分精妙的工艺和技巧,接缝细微的几乎看不出来。
  两排深红绣金的坐垫依次排开,正前方则是高出三个台阶的平台,上面设了单独的席位,席位背景是一扇巨大的屏风,两侧各有一盏落地式灯笼。此地就连陈设都是模仿了宫殿的形式,让人有一种时光错乱之感。
  两侧的坐垫上坐了不少人,尽管还空出一些,但想必能来的都来了。火炼也不是任何感觉都没有木头疙瘩,接受到众人聚焦在他身上的目光,便知道这些都是为何而来。但他一概没有管,而是径直穿过大殿。
  上首的席位上当然也坐了一个人,他原本就是今日这幕场景得以实现的台前推动者和幕后操纵者,到了收获成果的时刻,他再怎么说也不会错过。
  或许是为了与周围陈设保持协调,上首的男人一身古典风格的玄色大氅,油光水滑的质地,找不出一根杂色,哪怕对皮草丝毫不懂的人也能看出绝非凡品。灯笼在他的侧后方,因而无法清晰的描摹出他的面孔,半明半暗之中,仅仅能够看清的只有一双眼睛。
  这样一双眼睛,应该比灯笼的火光更亮,不然也不会如此醒目,可这仅仅只是第一眼的感受,倘若再细细看上第二眼,便会觉得那眼中似乎蒙了一层轻薄的水雾,形容不出的温柔旖旎。这等目光,早已超脱了性别限制,与其四目相接,月之香,水之柔,数不尽的迷梦万千,呼啦啦一下子都涌进的脑海,只盼着与他离得再近一些,看的再长久一些,好好尝一尝十丈红尘的滋味。
  但是,在这个世上总有一些人不领情,而有一个词用在这种人身上将会显得十分贴切——煞风景。
  火炼也不是没有与这男人对上目光,但引起的并非惊艳,而是迷惑。不过,这些小问题待会儿再说,眼下还有更加让火炼注意的东西——
  作为背景的屏风。
  一副画着海景的水墨画。
  想必此画画师具备十分高深的功底,只用了黑白两色已经营造出一副惊涛骇浪天地变色的景象。火炼只在屏风前站了一小会儿,已经有几分头晕目眩,暴风裹挟着海浪突破了纸张的限制,直直朝着他这个画外人袭击而来,仿佛下一刻他就会被狂风吹翻,被海浪吞噬。
  感觉如此强烈,就像是乘坐了一叶扁舟在飓风大浪中上下飘摇,难免都有了几分恶心的感觉,晕船一般。到了这个地步,似乎不仅仅只是画功一个原因了,此屏风上想必还有什么玄机。陡然发现了这一点,火炼连忙咬了下舌尖,借此定神。
  总算不再被笔锋犀利的画面影响神智,但火炼没有见好就收。他还死死盯在上面,更准确的说,是盯着画面的一个角落。
  无论从位置上,还是篇幅上,这么一个小小的角落放在整座屏风上都算不得什么,可是火炼认定了,此处才是整幅画面的核心。
  一个被密密麻麻的锁链捆绑在礁石上的女人。
  她披着发,赤着足,褴褛的衣衫几乎无法蔽体,也更加看不出其原本华贵的样子。身后的岩石罅隙间有细密的液体在缓缓流淌,单调的黑墨表现不出原本的颜色,但火炼一眼就认出了,那些是血,源源不断从女人身上汩汩流出的鲜血。
  锁链实在绑的太紧了,根根都勒进了皮…肉之中,造成数不尽的伤痕。而这女人是如此纤细,似乎只要再过一刻,短短的一刻,她的身躯便会四分五裂。还有风和浪,哪怕只是浪尖上被溅起的水滴,对她来说都不啻于一柄锋利的尖刀,密密实实的向着她笼罩而去。
  伤上加伤,痛上加痛,永无止歇。
  火炼看画看的专注,将一屋子的人都晾在一边。别人都屏气凝神不敢打断,但首座上的男子却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等一等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况且他们已经等过了这么多年,也不在乎多上几分钟。
  然而这件事却有个隐患,白昕玥那男人就像是颗□□,即使派出了罗莹,但那小姑娘要对付老奸巨猾的七人团首席依然还是痴人说梦,谁也不能确定白昕玥会不会突然失去耐心,闯过来要人。
  心中越是焦急,动作就越是慢,磨蹭蹭懒洋洋的起身,然后再用慢的不能再慢的速度朝着火炼走过去,看他样子,旁人还以为是静止的。可是最后一个动作竟然快的出奇,没有人看清他怎么动作的,整个人都挂在了火炼的背上。
  对方朝自己走过来,火炼是知道的,但知道归知道,却丝毫也不在意。只是刹那过后,火炼已经悔的肠子都青了,那家伙……那家伙居然朝着他的脖子吹气!
  “你是第一次看到这画吗?”
  火炼几乎不能肯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听到了这问题,就算真的听到了,也不能确定那声音是从耳朵里钻进来的,还是只是在脑海中回响。根本无需别的理由,光是这声音本身,已经勾的人浑身酥酥麻麻的痒。火炼打了个哆嗦,没敢开口,他清楚这个时候开口,只怕声音都是抖的,他只是略略点了下头。
  男子假设自己就是一件披风,挂在对方身上不下来。气息凑的更近,随着他出口的每一个音节,直直的往火炼衣领里钻。“这可真奇怪了。这副屏风虽然是我仿的,但画上的内容对每一个妖兽来说都绝不陌生才对。”
  即便只是仿画,能达到这种气势磅礴的地步也十分了不起了。火炼没想到这屏风竟然出自这个家伙之手,惊讶之色溢于言表,差一点就要忍不住赞扬几句。可是回头一看,对方早已笑弯了眉眼,脸上分明写着“我是不是很厉害?”这么一行亮闪闪的大字。火炼顿时什么好听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嘴角直抽。
  思量一下,火炼换了更加要紧的一件事,“你刚才说这画对所有妖兽来说都不陌生,这是什么意思?”
  男子露出犯难的表情,“哎呀,你真是给我出难题,我最不擅长讲故事了。那就简单的说一说吧,画上的女人,是整个妖兽一族的罪人。”
  罪人?敢情将她捆缚于礁石忍受折磨,只是出于某种惩罚?
  有一点点同情,还有一点点不忍心,至于剩下的情绪十分复杂,火炼一时间也分辨不清,他只是隐约认为,画上的女人罪不至此。“她到底做了什么?”
  “都说了我不擅长讲故事,你这不是逼我吗?”男子横着眸子睇了他一眼,表明嗔怪之意。“不过既然是故事,书上都有记载,等一会儿你自己去书房找来看,会比我讲的更详细。”
  对这么个敷衍的态度,火炼明显不怎么满意,对方也马上看出来了。幽长的叹了口气,“妖兽比人类强悍,与生俱来无比强大的能力,这一点你也是知道的。但如今的现实状况却是妖兽被人类奴役,连起码的生存都无法保障。你认为,是什么原因造成如今的状态?”
  这个疑惑在火炼心中盘桓已久,只可惜任凭他冥思苦想,依然没有半点儿头绪。
  男子的手按在了屏风上,他的指下恰恰就是被缚在礁石上的女人。他有些用力,纸张已经微微变形,似乎只要再添上一分力气,这屏风就要当场被他撕毁了。“一切都是因为她的诅咒。”
  “诅咒?”火炼就像鹦鹉学舌一般,呆愣愣的只会重复。一个强悍种族的衰败没落,以至于被另一个种族踩在头上,究其根源竟是是……诅咒?这是否荒谬了一点?火炼心道,难怪自己想不到,实在是打死他也想不到这光怪陆离的理由上去。
  男子大概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减了手指上的力道,改为轻轻抚过画中女子的面庞。他做的十分勉强,受到篇幅限制,女子的面部仅仅只是指甲盖大小,也并没有描绘出太多细节。
  顺着他轻巧细微的动作,火炼发现自己方才犯了一个错误——在见识到女子所受的酷刑之后,他以为她早已不堪忍受折磨,浑身的剧烈疼痛与周围的凄风苦雨早已令她面容扭曲苦不堪言。但是,此时仔仔细细的看了才发现,她的模样竟然是从容的,甚至,还有一丝清风明月般淡然的笑容。
  对方说过这是一副仿画,火炼不能确定,他在画的时候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倘若他故意将女子的女子画成这样,目的何在?表达他无声的嘲讽?而如果反过来,假如他在绘制时一笔一划都遵循原作本来的面貌,那这女子何以还笑得出来?
  认为自己罪无可恕,全盘接受所有加诸于身的刑罚?
  还是说,心中坦然,锁链、暴风、巨浪……到头来只能证明无辜?
  男子再一次开口,不再是方才那一把仿佛长了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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