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七王妃-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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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记得深情意浓时,那清冷的男声低语:“给朕生个孩子吧。”
她想起这句话,不由软了身子,心里瘫成一汪水。她在心里念着佛祖,希望一举得皇子。倒不是重男轻女,而是根本不想生女儿。
想到自己莲女的身份,还有外婆娘亲的悲剧。自己能遇到陛下,算是大幸。谁能保证女儿能一生平顺,如自己一样。
与其担心,不如不生。
缓了半会,轻吐一口气,心里的火热淡下去。慢慢拥被坐起,觉得身上有股子酸痛,再缓一会,唤三喜的名字。
三喜闻声进来,“娘娘醒了,陛下已去上朝,吩咐奴婢等不得打扰娘娘。”
“嗯,本宫知道了,更衣吧。”
一边的五喜已捧来紫色的凤袍,立在一边静候着。三喜则由内至外,层层叠叠地替自家主子穿戴着。今日是大婚后的第一天,身为皇后的芳年自是要见些人的,穿正袍以示皇后的威严。
穿戴好,正坐着梳妆,万嬷嬷进来。
“禀皇后娘娘,淑太妃惠太妃贤太妃以及其他的太妃太嫔们已在殿前等候。”
芳年眉一锁,她们来向自己请安,似乎有些不妥。
论辈份,无论太上皇德行如何,总归是陛下的兄长。即是兄长,理应她去西宫向太上皇请安。
怎么太妃们倒先来她这里?
万嬷嬷站在三喜的旁边,从镜子里看到她皱眉,低声道:“娘娘,论制有些不合,宫中规制,太妃是庶母妃。皇后大婚第一天,应该去给太后请安,太妃们同在,自然会顺便见礼。但您是东宫之主,宫中无太后,论制您要去与太上皇请安,顺便见见她们。可眼下她们过来,娘娘不妨一见。按世俗的礼法,她们是同辈兄长房中的婢妾,来向您请安是合规矩的。”
芳年的眉头松开,看了万嬷嬷一眼。
待梳妆好,她扶着三喜的手,出了内殿。
她一现身,太妃太嫔们就行礼请安,一水的素色衣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奔丧的。转念一想,恐怕是她们顾忌自己,不愿着鲜艳的颜色,所以不约而同地穿了素色。
只是初衷虽好,却令人看得不舒服。
“各位太妃太嫔快起平身,本宫正想着去西宫向太上皇请安,与众位叙叙旧。没想成,你们就来了。”
“也是臣妾们成日无事,想沾沾娘娘您的喜气,不请自来,还望娘娘莫要怪罪。”淑太妃说着,含着半分笑,恰到好处。
若说太上皇身边的妃嫔,芳年最熟悉就是淑太妃。淑太妃曾帮二姐出宫,在前次她进宫里,也替她解了围,加上又是十王妃的表姐。十王妃与她交情不错,她对淑太妃自是比别人亲厚一些。
芳年分别给几位位高的太妃们赐了座。
后面的太嫔们更多的是打量新皇后,暗自赞叹着她的好福气。
贤太妃是众人当中最不开怀的,她所出的大公主时运不济,远嫁南蕃国。而今新帝登基,说不定其余的公主们不必重蹈覆辙。
只是可怜她的大公主。
芳年亦在观察着她们,将她们的表情尽收眼里。后面的太嫔们可以忽略,唯前面几位太妃看得极为仔细。
惠太妃虽是半抬着头的,可是却一直不敢直视她。芳年心中有数,惠太妃是二皇子的生母,二皇子还在孝善寺中出家。作为太上皇唯一活着的皇子生母,惠太妃恐怕心里有些打鼓。
芳年能明白她的想法,但自己与明觉在寺中相处过几日,知道那是一位本性良善的孩子。性子较为绵软,不像是有太大野心的。她心里希望这对母子不要起什么异心,否则…
别说陛下容不得,她都容不得。
眼下看到惠太妃的样子,倒也不像是心机深沉的。若是真的心机深,必不会避开眼神。
她真心希望惠太妃能一直这样,方才能平安度日。
许是人年纪大了,自己重历一生才过上安稳的日子,真不愿意再横生事端。
其余的太嫔们只敢不时地偷看她,她不动声色,接过三喜递过来的茶水,轻轻地抿着。
唯有淑太妃,眼里带着笑,平和地望着她。她抬眸间,与对方的眼神撞到一起。淑太妃温和淡然的眼神,不由得就令人心生好感。她不想把人想得太坏,也不敢把人想得太好。目前为止,她对淑太妃还是好感多一些。
“以前曾听诚亲王妃提及淑太妃,不若下次本宫召诚亲王妃进宫,一起说说话。”
淑太妃立马起身,行着礼,“那臣妾就在此多谢娘娘体恤,说起来,臣妾已有很长时日没有见过诚亲王妃,也不知俊儿长高了没有,臣妾颇为挂念。”
诚亲王妃就是十王妃,十王爷回京后,立马被封为诚亲王。
“小孩子见风长,想必诚亲王世子已经长高不少。”芳年猜中淑太妃口中的俊儿必是诚亲王的儿子。
原来他叫俊儿,前世里,登基为帝的应该就是他。
“想来是的。”淑太妃淡淡地笑着,眼含温情。
说了一会话,太妃太嫔们告辞。芳年手抚着额头,若是这一大群女人时不时的来向她请安,她可不愿意应付。
“娘娘,可是吵到了?”万嬷嬷小声地问着,“可否要老奴替娘娘松松肩。”
芳年抬眼看了她一下,算是默认。
万嬷嬷的手法很好,不轻不重的,力道恰到好处。芳年很快得到放松,闭目聚神,随意地问道:“嬷嬷以前是在哪里侍候的?”
“回娘娘的话,老奴在侍候娘娘之前,是浣衣局的掌事。”
浣衣局,那可是宫里最苦的地方。夏天手在水中泡得久就得脱皮,冬天冰裂红肿,奇痒难奈。万嬷嬷的手,关节粗大,不用想也知道做过不少苦活。
“那嬷嬷是多少年前进的宫?”
“回娘娘的话,老奴十五岁进宫。进宫后分在冷贵人的身边,是四等宫女,负责杂扫。那时候冷贵人住在兰妃的宫中,宫里还有另一位小主,就是常嫔。”
芳年心一动,万嬷嬷不可能无缘无故说起先帝时候的事情。那她口中的冷贵人和常嫔兰妃会是谁?
万嬷嬷低垂着眼眸,语气带着怀念,“冷贵人与常嫔要好,冷贵人育有七皇子,后来常嫔生十皇子时难产而死,十皇子就由兰妃养着。接下来宫中倾轧,皇子们死了不少。最后先帝去世,冷贵人和兰妃先后离世,老奴就被贬到浣衣局。”
听到这里,芳年已经明白,万嬷嬷是谁的人。说不定陛下和诚亲王在幼时,曾受过万嬷嬷的照顾。
“嬷嬷手法不错,本宫觉得好多了。”
万嬷嬷收回手,垂首立着。
那边太妃太嫔们回去,沿涂小声地议论着今日见到的皇后娘娘,七嘴八舌什么的都有,最多的就是羡慕她的好命。淑妃走在最前面,面色平静,看不出在想什么。
反倒是惠太妃,心里有些惴惴。
“淑太妃姐姐,你说皇后是什么样的人?”
“看着还算和善,但你我都知道,世上哪有什么真的良善之人。皇后是怎样进的王府,众人皆知。就是那样不堪的境地,她都能将陛下笼住,可见也不是简单的。”
她这一说,惠太妃心里越发不安。虽说皇儿已出家为僧,可毕竟是太上皇唯一存活的皇子,陛下不可能没有想法。
都说天家无血亲,为了巩固自己的皇位,有什么事情是一个皇帝做不出来的。
“淑太妃姐姐,那你说,妹妹该怎么做?”
“怎么办?本宫哪里知道。我们做太妃的,无宠无权的,还能怎么办?妹妹你与我们不一样,二皇子还在孝善寺中,若是出家还俗,当个闲散王爷,妹妹您就母凭子贵。说不定陛下开恩,还能许二皇子接你出宫享福。”
若真是这样,皆大欢喜。但惠太妃只觉得心底一寒,淑太妃说了好的一面,没有说另一种可能。
要是笙儿还俗,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会死得不明不白,无声无息。要真是那样,还不如一直待在寺中,平平安安的过一世。
她停住脚步,琢磨着淑太妃的话,越想心里越不踏实。
淑太妃像是没有觉出她的异样,端直着往前走。
第110章 告密
孝善寺一处佛殿的正中,跪着一位年少的和尚。他敲着木鱼; 嘴里念念有词。
门外; 身着缦衣的慧法大师慢慢走进来。小和尚停下手中的动作; 朝后看去; 见到大师,起身,“方丈大师。”
慧法大师目光如炬,望着他。他微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时辰已晚,你的师兄弟们都已就寝; 你为何还在做功课?”
“回大师,弟子凡心未净,为俗事所困,无法排解。唯祈求佛祖,替弟子指一条明路。”
“阿弥陀佛,入我佛门; 当摒弃凡尘俗事。你我在俗世中的身份,不过是往日云烟。佛祖眼中无贵贱; 出身王侯将相之家,或是来自贫苦乡野之地; 在佛祖看来,一视同仁; 皆是他的弟子。你之所求; 佛祖必会听取; 为你清除杂念。”
明觉苦笑,所有的道理他都明白。但生在皇家,怎么能是世间其它的人家能相提并论的。皇家中人,在骨血里就有对权势的渴望。
何况他现在是父皇仅存的唯一子嗣,按继位制,父皇退位后,承继的理应是自己。
“大师,弟子若是出生普通人家,倒还好说。”
慧法大师微微一笑,“确实如此,但你应该谨记自己出家为僧的初衷。当时是如何入的佛门,你心中的愿望佛祖有没有替你达成?出家之人,戒嗔戒贪,佛祖只护守信之人。”
明觉琢磨着他的话,他说得没错。当初自己入寺,所求的不过是逃出一条生路。若是留在宫中,只怕现在与皇兄弟们一样,已化成一杯黄土,哪里能在此烦恼是否要还俗。
七王叔除阉贼,江山由他掌管,百姓自是心服口服。他不能怀有小人之心,去窃取他人打下来的江山。
“弟子多谢大师教诲,大师一席话,令弟子豁然开朗。弟子决定永远跟随我佛,替死去的兄弟们超度亡魂。”
“你与佛有缘,我此番点化你,亦是受佛祖之托。”
“阿弥陀佛,弟子感谢佛祖。”
慧法大师的目光转为慈悲,欣慰地点头,“许是你我之间境遇相似,所以佛祖才让老纳来点化你。即是佛中人,当知最大的怜悯是众生平安。无论何人为帝,只要造福苍生,都值得你我为其祈福。”
明觉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大师说他们境遇相似,难不大师也出身皇家。
“大师与弟子遭遇相同?”
“没错,许多前年,老衲还在俗世时,亦是一位皇子。入寺为僧,所求同是寻生路。求仁得仁,老衲问心无愧。家仇得报,余生慰藉亡灵,永伴佛祖,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弟子受教了。”
明觉说完,重新盘坐下来,手敲木鱼,念起经来。
此回念经之音,少了浮躁之气。慧法大师不由赞许点头,不再打扰他,退出殿外。
两天后,京中人都知道太上皇所出的二皇子在孝善寺中出家,法号明觉。明觉师父决心已定,此生皈依佛门,替惨死的众位皇兄弟们超度,为陛下祈福。
消息传到宫中,淑太妃冷冷一笑,盯着自己粉色的指甲看了半晌。吩咐宫女去请成玉乔,一颗棋子废了,还有另一颗,不到最后,胜负难分。
成玉乔好生纳闷,不知道淑太妃请她做什么。转而想到自己最近与太上皇的事情,害怕淑太妃在处置她。她忐忑着,跟宫女去了淑太妃的住处。
淑太妃笑着朝她招手,“成嬷嬷,你过来。”
“不知淑太娘娘有什么吩咐?”她忐忑的心好过一些,看淑太妃的表情,不像是要问她的罪。
淑太妃打量着她,几日不见,看着像是丰腴了一些。前段日子想必在游公公手下吃了不少苦,现在都养回来了。
“本宫听说你将太上皇侍候得不错,特意有赏。”
她拍了一下手,有宫女端上一碗汤药,成玉乔闻到红花的味道,脸色大变,“太妃…娘娘,您这是何意?”
淑太妃一脸为难的样子,怜悯道:“本宫也是无奈,前两日皇后特意问起嬷嬷,得知嬷嬷现在是太上皇的房里人,似乎有些不悦。”
“她管得可真宽,哪有做弟媳的管大伯的房里事?”
“理是这个理,可是她现在贵为皇后,最怕有损皇家的名声。说到底,你是太监的对食,若是与太上皇折腾胡闹还自罢了。总归是一床锦被遮住,无人声张。但要是结了孽果,那可如何是好?传扬出去,陛下的脸还要不要?”
成玉乔脸刷地白了,就因为她侍候过太监,连生皇子的资格都没有。入宫时,她可是玉妃,这话怎么没有人说?
淑太妃像是等她考虑,喝了一口茶水。
“太妃娘娘,您可要救救奴婢啊!”
成玉乔忍着屈辱跪下来,淑太妃与她说了这么多,不像是狠心要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