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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重生七王妃-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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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大家排起队; 僧人们开始挨个挨个的舀粥。粥不是很稠; 相对这些流民而言,却是难得的好饭。
  他们各自捧着碗,当下就喝起来。
  队伍之中,绝大多数是老人还有孩童。最近人数增了将近一倍,米粥一桶桶地抬出来,一桶桶地见底,看着远处在徘徊的流民汉子,僧人们忧心肿肿。
  世间之事,不患寡而患不均。眼下那些男人看在骨肉亲情的份上,不上前来抢夺食物。难保再过段时间,他们寻不到吃食,饿急了六亲不认,哪里还管什么自己的父母儿女。
  最难测的是人心,就怕那时候,有坏心之人,转而朝他们寺中下手。寺中僧侣不过一百多人,真要是动起手来,根本敌不过人数众多的流民。
  老人们喝过粥,或坐或躺,慈祥地看着孙子孙女们吃饭。有些懂事的孩子,看着自己的父叔们在远处张望着,想留些粥下来,偷偷藏起。
  僧人们看着,只能装作不知情。
  此时,寺外停了一辆马车,看马车的制式就知是京中的显贵人家。流民们大感好奇,齐齐张着嘴望过来。
  最近城门紧闭,城里的人家轻易不会出城。这个时候,还上山来的会是哪户人家?
  只见马车上先是跳下来一位锦衣华服公子,大冷的天手里还摇着一把折扇。他把扇子插在腰间,然后扶出来一位紫檀色斗篷的老夫人。老夫人眼睛一扫,嫌弃一闪而过,立马换上悲悯之色,同情地看着他们。
  老夫人瞧见门口的僧人,行了一个佛礼。
  “韩施主。”有僧人认出来人,合掌还礼。
  稍微有些见识的流民也认出她来,他们往年曾受过唐国公府的施恩。在唐家粥棚前,曾远远见过国公府的老太君。
  认出来的人不免有些得意,像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不由得向旁边人炫耀。
  许多流民们不认识韩老太君,仅凭着老太君几字,猜想着必是京里十分有名望人家的老夫人,才能被称为太君。
  韩老太君身边跟着的是唐昀,他扶着祖母的手,轻声道:“祖母,您慈悲心肠,不仅捐银捐物,还要亲自来看一眼。这些流民们,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碰到祖母这样的善人。想必在佛祖跟前,您的功劳比别人高出一截。孙儿相信佛祖念在祖母的份上,一定会保佑大哥的。”
  “你是个有心的,时刻想着你大哥。可怜我的晔哥儿,不知身在何处?是否吃饱穿暖?”
  韩老太君说着,眼神看到那些人身上破烂的衣服和他们面前的稀粥,莫名就觉得她的大孙子,或许就是在受这样的苦。
  她赶紧念一声阿弥陀佛,暗道自己老眼昏花,胡思乱想。
  僧人们把他们祖孙请进寺,一路带他们去香客们的屋舍。
  沿途走着,明显发现寺中的气氛与以前相比,大不相同。僧人们一天之中,有半是在做功课。而现在,大部分人都在忙活,劈柴挑水。光是每天烧两顿饭给那些流民,都耗去他们做功课的时间。
  韩老太君心事重重的,越是不让自己想,就越是去想自己大孙子凄惨的模样。她的手不受控制般紧紧地掐着身边的人,不由自主地使着劲。
  唐昀吃痛,一声不吭。
  “昀哥儿,你说你大哥…”
  “祖母,您积德行善,佛祖都看在眼里,他会保佑大哥的。”
  “对,你说得没错。”韩老太君身体松懈一些,手指松开,“眼下正是积德的好时候,你等会赶紧,再去添一份香油钱。祖母相信,佛祖一定会保佑你大哥平安归来。”
  唐昀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脸上全是孝顺担心的表情。他恭敬地答应着,眼睛却四处望着。待看到一位正在挑水的小和尚,眼神闪了闪。
  小和尚背过身子,不想让他们看见自己的脸,待他们走过,才继续手中的活。
  寺后的木屋静立着,像是与世隔绝般。无人来扰,亦无人出去。里面空无一人,唯有那露台处的布幔被风吹得四下飘荡。
  芳年经过这几日的思忖,终是接受自己是一味药的事实。
  因为她这味药,死了那么多的妙龄少女,她一面憎那恶人为一己之欲作恶多端,一面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近几夜,她彻夜难眠,伏案抄写佛经。
  她抄的是往生咒,抄给那些死去的亡魂,愿她们来世投个好人家,一生富贵安康。元翼陪着她,
  夫妇二人一个研墨,一个静心抄写。
  积德行善,莫以善小而不为。
  她把出嫁前娘塞给她的银两都捐给寺中,这些钱财,若是她从前必不会悉数捐出。古人常说,女人无银钱傍身,难以安身立命。
  而今,她觉得什么都是空的,唯有活着才是真实的。
  此时,她正立在屋后的崖边,看着那雾气升腾,与山那边的云彩遥相呼应。明明是一幅好景,却令人唏嘘。
  远离尘世,隐于山林,本该是天高云淡,岁月静好的日子。可树欲静,而风不止。
  现在,她才知道,为何要重活一世。因为要揭开前世被掩埋的秘密,要让自己看得明明白白。
  她黯然着,仿佛还是那个暮年的妇人,老态龙钟,静如止水。
  小路的那头,走过来的男人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她。虽然她背着身子,瞧不见面容。但仅从她微垂的肩头与略佝偻的身体,他能感觉到她的悲伤。
  明明是一位妙龄女子,哪里来的暮气沉沉?
  “怎么一人跑出来?”他轻轻立在她的身边,顺着她的目光,一起看近山与远处的云彩。
  “王爷,我很担心…国师此人,神龙见尾不见首,太过深不可测。要是被他发现,恐怕凶多吉少,万一…”
  “世上哪来那么多的万一,本王会护住你的。”
  他说得平淡,她侧过头,看到他的脸,突然就笑了。这一世不是前世,她不再是惶惶然的独身老妇。
  “我相信王爷。要是你想全力以赴做些什么,就把我送到崖底。”她说完,低头看着被雾气遮挡的深渊,心里豁然开朗。
  “好。”
  眼见着日头西沉,落到山的那边。寒风乍起,没了之间的那点温暖。她裹紧斗篷,仰脸看着他,
  “王爷,我们回去吧。”
  男人执起她的手,一前一后拖牵着往回走。
  木屋里,不知何时多了好几只大箱子。她一瞧,正是自己的东西。暗想着他看着冷冷的,倒还是个心思细腻的,什么都想在她的前头。
  看样子,他们要在这里住上不止一年半载。她挑出一半,分开放着。趁夜,元翼往返几趟,把东西送到崖底。
  第二天,他一早就离开屋子,不知去了哪里。
  留在木屋的芳年静心抄着佛经,突然不知想起些什么,打开衣橱,翻看着男人的衣服。白色的弃之一边,在黑色衣袍中挑选。选了一件窄袖的款式,取出来。
  她把衣服在身上比划两下,低头看着自己的身材。找出一块棉布,拿剪子绞成布条。脱掉自己的外衣,仅着中衣,用布条缠了几圈。
  试着吸气,觉得勒得不舒服,松了松,再套上他的衣服。男人的衣服于她而言,太过宽大。袖子处挽了几下,勉强可以,但下摆拖在地上,实在是不雅。
  最为重要的是,胸前依旧鼓鼓的,傻子都能看出她是个女子。
  她皱着眉头,打量着自己,若是身材四肢再粗壮些,与前胸持平,或许能瞒过去。想着在肩腰处垫些东西,再一看,就没那么明显。
  用手比了比衣服的长短,脱下来拿起剪子就把袖子和下摆各裁一大截。把裁好的衣服在身上比量,觉得应该差不多。腰身什么的都不收,里面垫东西,仅取出针线把边缝合就行。
  约过了一个时辰,衣服弄好,她重新换上。
  这下长短差不多,又做了几个垫子,分别垫在肩腰两处。
  坐在镜子前,把发髻散开,梳一个男子的发式。瞧着样子有些像,但脸太过白嫩,容易让人怀疑。她想着,若是在妆容上做些手脚,不知会不会好些?
  她拿起螺黛,开始描眉。描来描去,看着都是女子的眉形。
  元翼进来时,就见她穿着他的袍子坐在那里,不伦不类的样子。他眼睛先是一眯,继而轻扬嘴角,露出笑意。
  他走到她的身边,夺过她手中的螺黛,在她原有的眉形再修改,很快那剑眉衬得她整个人都变得英气,眉眼间极似那老五。
  随着她站起身来,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眉眼微凝。
  女子扮成男子,本就显得骨架小。她在衣服里不知垫了什么,身形看着还行,头却与身子不匹配。
  芳年自己也感觉到了,转到屏风后面去换上自己的衣服。
  待到了日暮时分,木屋来了一位客人。是一中年男子,并非寺中的僧人,芳年远远瞧着人走来,略为诧异。
  来人正是老五,她初见他的长相,总觉得有些怪。暗道这人长得真是太过其貌不扬,而且面无表情,脸像瘫着似的。
  老五只道王爷能让他踏足这里,必是在心里完全信任自己,深感大慰。他眉眼未抬,听到王爷的介绍,恭敬地对芳年行了一个礼。
  “老五见过王妃。”
  “五先生免礼。”
  “不知王妃想以何种面目示人?”老五低声问着,依旧未曾抬头。
  芳年一听,就猜出这男人是王爷请来帮她的人。她上午试过男装,觉得若以男装见人,只怕是大家都瞎了才会看不出来。索性自己前世是老妇人,不如就扮个老妇人,比较妥当。
  “五先生可会老妇人的装扮?”
  “可以。”
  老五从自己带来的藤箱中拿出一些瓶瓶罐罐,摆在桌子上,弯着腰对芳年作一个请的姿势。
  芳年看了元翼一眼,坐在凳子上。
  老五把东西准备齐全,嘴里说一句“王妃冒犯”,这才正眼观看她的面相骨骼。乍一看,有些眼熟,再一细看,瞳孔睁大。
  像他这般擅易容之人,对于人的面骨看得最为仔细。世上有千万人,就有千万种面骨。他只稍瞧上一眼,就能透过皮肉窥到别人的骨骼。易容之术,最精巧之处莫过于根据各人的面骨,加以改动,从而使人无论是长相还是气势上,都成为另一个人。
  而自己多年来改得最多的,是自己的面相,眉眼鼻梁,无一不烂熟于心。
  眼前的七王妃,竟与自己有五分相似的面骨。
  这不稀奇,他并不是世间仅有的长相。
  令他震惊的是,她的唇骨,像极了姣月!
  他心头大震,下意识地就去看一边品茗的男子。男子神色淡然,像是有所感般,慢慢抬起眼,眸色艰深。

第72章 骨肉

  老五捏着瓷瓶的手抖着; 吐纳间唤了几口气,才压下心中的那份震动。他曾不止一次地听人说过; 骨肉血脉之间是有神明指引的。
  这话; 他今日信了。
  眼前的姑娘; 不知为何; 他就觉得是他的女儿。
  “五先生,可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芳年见他迟迟没有动作,疑惑地问道。
  “没…没有。”
  他的声音微颤; 终是镇定下来,取出一瓶汁水; 匀在手心; 然后涂抹在她的脸上。他涂的极慢,仔细地描绘着她的面容。
  没错,这眉骨,鼻梁,无一不极似他。她一定是他和姣月的孩子。
  瞬间,他心激荡着,想立马就问她; 她的母亲是谁?
  但是; 旁边坐着的七王爷眼神一直盯着他; 他知道,此时不是问话的好时机。再说; 她是傅家二房的嫡女; 若真是他的孩子; 必是有不为人道的隐情。
  那药汁涂在脸上凉凉的,芳年觉得并无不适。老五又取来另一瓶,继续涂抹。如此这般往复,一共用了三种药水,涂抹了三层。
  然后他手中拿着一瓶褐色的药膏,快速点抹在两颊处。
  “王妃,您若是想扮成三十来岁的妇人,眼下就差不多了。若是想再年纪大些,少不得要受些罪。”老妇人脸有褶皱,要弄成褶皱的模样,就不如现在这般简单。
  芳年睁开眼,从他递过来的小镜中看到自己。虽然五官没变,但肤色暗沉,还长着斑点,实在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妇人。
  她原本就是不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认识她的人也不多,不过是想掩人耳目,出去走动走动。想着倒不必要非得扮得皱纹巴巴的妇人,觉得如此就差不多。
  “那就这样吧。”
  老五把她需要用到的药水放在一起,分别说了顺序。另外还有一瓶药水,是洗妆的。易容的药水极为独特,普通的水是化不了的。
  不过五种东西,并不难记。
  “多谢五先生。”
  “王妃客气,若想弄得逼真些,少不得在脖颈还有手等处同样涂上药水。”
  “五先生提醒得是,我记下了。”芳年把药水收好,用眼神看着一直没有出声的男人。
  元翼这才慢慢放下手中的杯子,缓缓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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