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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大明涉异志:画皮-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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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拼命地跑着,但脚底原本坚实的土地却好像突然变得松软如沼泥,李墨的脚步声越跑越近,昭然眼泪都快流了出来,只好一边跑一边念:“我在做梦,我在做梦!”
  嘴里念着,他脚一滑就栽倒在了泥地里,李墨从后面扑住了他,呼吸声便喷溅到了昭然的后脖项,昭然简直是吓得魂飞魄散。
  背后驮着尸魔,老鬼也抗不住啊!
  “檀宁!”
  “醒来!”
  昭然眼睛猛地睁开,他又趴在九如身上了。
  ……
  “又做恶梦了?”
  “哪,哪有。”昭然四肢发软,浑身虚脱地道,“我是梦见那个……像你这样从没跟人睡过觉的人是不会懂的!”
  醒也醒了,若是九如问他做了什么梦,昭然就可以顺便拐到一些儿童不宜的事情上来,顺便给九如上上课,哪里知道九如只是简单地道:“从我身上下来。”
  昭然翻身下来,只觉得得背脊一阵生寒,竟然是出了一身的汗。
  “九如,你有没有做过那种梦?”
  “一种也没做过。”九如利落地结束了对话。
  昭然不气馁,接着循循善诱:“你要知道这个从童子成长到了男人,梦遗那可是必然的过程,这跟女人来了葵水是一回事。”
  九如……
  难怪不开窍,昭然心里“啧啧”,他还真是任重道远啊,他想着凑近了九如:“这个男女交合,绵延后代,即是天理,也是人理。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昭然唠唠叨叨说了半天,九如也不理睬他,但丝毫不打击他的兴致,他索索性拉过九如放在被面上的手道:“这个女子吧,喜欢掉帕子给中意的男人,你只要捡起帕子,然后还帕子的时候在帕底小手一捏,机会就来了。”
  他这句话说完,九如倒是有反应了,细长的手指在昭然的指腹上捏了一下问:“这样?”
  昭然顿时便觉得身子麻了半边,心里连声大叫这个小佛子简直人不可貌相,名不虚起也,难怪叫风流景,他要真风流起来,半个京城的少妇闺秀都恐怕要为他颠狂了。
  他结结巴巴地道:“虽,虽然跟我差着些距离,不过也可堪用了,切记捏得时候要云淡风轻点,这第一要决就是越急色越要装。”
  “哦。”九如闭起了眼睛。
  昭然一个人说着说着也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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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他睁开眼睛,九如已经不在了,梁芳倒是一大早等着了院门口:“容公子,你要的人都准备好了。”
  昭然往嘴里塞着御食,一边指挥旁边的小黄门:“把这些都给我包起来,不要素的,只要荤的。”
  梁芳不禁望天,心想这姜府好歹也是京城里有名的殷实之家,这么姜府的外孙倒像是饿死鬼投胎似的,他到底管不管用?
  他想到此处不禁深吸了一口气,如今果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昭然吃饱喝足,拿起纸包道:“带上人走吧。”
  “容公子不在这儿做验证吗?”梁芳皱眉道。
  “验证什么?”
  梁芳看了一下四周压低声音道:“佛母升仙的方法。”
  昭然笑道:“这佛母升仙的方法倒也不急着验证,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做。”
  “不急,明日可就要上升仙台了?”梁芳道,虽然佛母也说了升跨仙门,乃仙缘,亦是福份,若有半分流连尘世,都可不应召。
  可若不应召,岂非是自打耳光仙缘浅,福份薄,只堪做个贪图名利的俗世之人,还不如几个市井的白身?无论是国师还是贵妃娘娘都不当起这个骂名。
  “梁公公,你要出得了宫,不如跟我与佛子瞧瞧热闹去。”
  “佛子?”梁芳一下子回过了神。
  昭然笑道:“今日佛子要亲上吉香庵砸场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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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芳换了身绸袍,打扮得颇有些像乡间的缙绅递了牌子跟着昭然出了东华门,墙外有一辆马车掀起了帘子,他果然见佛子端坐于内。
  国师塔里的佛子是个超然于方外的人,只管捉妖降魔,其它世俗之事一概不理,因此比国师还要神秘几分,没想到这姜府的外少爷居然把他给请出来了。
  梁芳陡然间对昭然多了那么几分信心。
  东郊的吉香庵外俨然成了个朝尘的地方,阶上路旁可见的地面上都跪满了黑漆漆的人头,昭然踩着马车高声道:“各位,明日什么日子?”
  “是佛母大开升仙之门的日子。”立刻有人道。
  昭然抚掌道:“好,那么明日很有可能就是佛母在人间的最后一天,我们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没做,那就是辩经,所谓经法越辩越明,经法越明,我们才能长留一缕佛香于人间。”
  有人道:“你小子算什么人,与佛母辩经?”下面的人纷纷起哄起来了。
  “与佛母辩经的不是我,而是国师塔的佛子。”昭然扬手一掀车帘,九如一身白色的法袍从车里走了出来。
  “佛子。”这几日国师塔被吉香庵比得消无声息,没想到佛子会在升仙台开的前一天,突然亲临吉香庵。
  九如目不斜视地沿着中间的台阶朝上走,所到之处,无人不慌不迭地给他让路,昭然心里感叹,要是他来的话可就没这排场了,说不定还要招来一堆的臭瓜皮。
  吉香庵的大门徐徐打开,昭然微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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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音出来浅浅一躬身:“佛子。”
  几日不见,她比之前又多了几分气势,好似果然得了道一般。
  “法音庵主,咱们又见面了?”昭然热情地朝她扬了扬手,法音的脸上多少还是闪过了一些不自在。
  昭然又扬手道:“佛子的意思把门开着,所谓辩经,即是辩来于人知,辩来于人闻,岂有关门辩的道理。”
  法音眉梢微扬,沉声道:“即然佛子有此意,那便开着。”
  “好。”昭然道,“来啊,先把门外的三人抬进来。”
  只见门外三顶软轿分别抬进来三个人进来,三人均是全身套着乌黑的套子,并排放在吉香庵的殿上。
  昭然用手指着他们道:“就以这三人论道。”
  法音眉毛轻一抬:“到底是你辩,还是佛子辩?”
  昭然摊手道:“佛母是要亲身与佛子辩吗?”
  法音一滞,昭然笑道:“即然佛母是让庵主代为辩经,佛子不愿意沾了这个小小的便宜,便决定以我相代了。”
  “那不知道这三人该如何辩法。”
  “佛子听说佛母能观人正气以断正邪。”
  法音双手合什道:“正是,此乃佛法无边。”
  昭然又问:“想必佛母看正气无需看脸吧?”
  法音微抬下巴,神情略有些倨傲地道:“当然不用。”
  昭然用手一指左首第一人:“那我们就先辩这第一位,请佛母示下此人正邪。”
  法音闭目好似静心聆听佛旨,这个时候吉香庵的大殿外已经挤满了人,但却都无人敢作声,整座大殿鸦雀无声。
  “此人……”法音抬起了眼睛,“胸中阴火极重,实为大恶之徒。”
  昭然用手一拉,将那人头上的套子解开,露出里面一张络腮胡须的脸,他扭动了一下脖子,人群中当即有人脱口道:“他是西市口的刀斧手。”
  “不错,他便是西市口最负盛名的刀手,人称金一刀,砍落的人头不下上百个。”昭然转过头道,“但他所砍之人皆是依刑律所定,倘若为正义执法,便是邪,那衙门岂非要空了?”
  众人在下面不禁窃窃私语之声。
  法音道:“诡辩,伤人性命,并以此为食,虽不犯法,也当伤阴德,岂可论正。”
  “言之有理。”众人连连点头。
  法音嘴唇微翘,昭然道:“那请佛母再观第二位。”
  “此人正气不振,阴气不盛,想必是个中庸之人,为人必定随庸附会,毫无主见。”
  昭然拆开那人的头套,众人见是个小黄门,不禁齐起惊呼:“佛母果然圣明。”
  “这阉割之人可不就是正气不振,阴气不盛的家伙吗?”
  梁芳不禁轻咳了一声,面有不愉之色。
  法音隐而不宣的一笑,看着那第三张椅子道:“这第三位嘛,想必佛子就请了一位饱学之士,胸中正气溢盛,华光柔而不散,当是一位有德涵养的学儒。”
  “哦,佛母是这么认为的。”昭然微笑着转过头道,“我偏说这位是个腹中空空即无德亦无才之辈。”
  作者有话要说:  家中的狗狗又把宝宝咬了,这回见血了,我要赶着去医院,本来是不想在这里卡大家的》《,话说我好像真得好久不卡大家了,大家也就懒得给我留言了TT。


第47章 解语花 18
  法音神情倨傲:“凡夫见其表,佛见其心,谬之千里也属常见。”
  昭然转头指着刀斧手道:“屠者,凭技艺吃饭,砍得一手好人头,佛母断定他是大恶之徒。那么请问华严经中甘露火王,身为一国之君,凡有其罪者,用火烧,用汤煮,灌沸油,焚炙,斩首,断其腰,截耳鼻,刖手足,挑双目,剥皮……聚骨成山,流血为池。血池中人头手足骸骨遍满。请问他是怎么成得菩萨?”
  法音紧抿了一下双唇:“凡有道者皆有其道。”
  昭然大声道:“说得好,凡有道者皆有其道!金一刀,他凭着自己的手艺本本份份吃饭,便是其道,砍了上百个人头,从不需要补刀,便是大善,你凭什么断定他是邪恶之徒?”
  金一刀起身给昭然叩了个头:“小人多谢公子吉言。”
  大殿之外面面相觑,觉得昭然说话的确有那么几分道理。
  昭然指着小黄门道:“小黄门,你今年多大?”
  “回公子,小的今年一十八岁。”小黄门生得肤白清秀,说话柔声细语,颇有些娘气,瞧着就像是个小太监。
  “能告诉本少爷你为的什么入的宫门?”
  “小人本是高丽人,因为府官要向朝庭进贡男童,小人的弟弟被抽中了,但幼弟身体虚弱,小人便恳请府官能以己身相替。”
  “府官有无同意呢?”
  “府官嫌弃小人年岁大了,因此不以允准。”
  昭然指着小黄门道:“于是他就跟着弟弟的进贡队伍,跋山涉水来到京城,在宫门外徘徊了三年,最后才得了大太监的青眼被收入宫中。他愿代弟进京是为有情,但背京离乡,三年不弃,你说他是个毫无主见之人?”
  殿外不禁有窃窃私语之声,法音紧抿了一下嘴唇。
  昭然道:“千秋万世,光阴流转,夏不过白露,冬不至惊蛩,夫天地者,人若蜉游,百代皆为过客。人之道,非天可判,非地可判,不以天地为判,神佛岂可论定?”
  他说着一把拉下了第三个人的头套,法音脸色陡然一变,昭然将那张椅子转了过去,殿门口的人齐声惊呼,头套里竟然是只人皮偶,那只惟妙惟肖的人皮偶胸膛中嵌着一只琉璃灯盏,里面有一支高烛正在燃烧着。”
  昭然丢掉手中的布套,转过身来道:“人之道,修天,修地,修佛,修道,皆修已道。愚者随声应,群狗应声奔。正气浩然,存于一心,我的道,问心问已,不问神佛!”
  九如一直垂目听着,听到此处方抬起了眼帘看向昭然。
  昭然朝着他眨了眨了眼,转过头来瞧着法音嘻嘻一笑,指着人偶道:“怎么样,我说过它腹中空空,无才无德。没想到原来在佛母的眼中,一只披着人皮的人偶也是有德有涵养之士,受教了。”
  大殿之外的人声鼎沸,法音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慌张,开口道:“方才不是佛母所言,只不过是贫尼依照佛子所给出的次序,推断第三位是有德之士。”
  昭然笑道:“哦,原来你可以假传佛旨,那么你之前所说的话,又哪句是真佛旨,哪句是假佛旨……还是统统是假的?”
  佛殿外沸声更大了,法音慌了道:“没,没有的事!”
  昭然转身道:“明日升仙台上所有一应物事均会有国师塔所供,就不劳吉香庵准备了。佛子会在升仙台上恭候佛母真音降临。”
  九如起身,在众人的目光中走出了庵门,吉香庵内外都是痴狂的信徒,但现在看着台阶的中央九如身上的法袍如同一团祥云似的翩然而去,一时之间他们竟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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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芳已经在马车边相候,瞧见昭然便满面红光地道:“容公子好辩才。”
  昭然也不谦虚,大剌剌地道:“这倒是,前一阵子有个高僧跟我辩,也差点气得去见佛祖。”
  九如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梁芳干笑了几声问:“即如此,公子何不趁势一股作气,将升仙台的事情给搅了,为何你还要应承下来?”
  昭然道:“你想啊,要是她的东西上有玄机,明日升仙台上她能有何作为,最多十人上去,十人下来。”
  梁芳眼前一亮:“怪不得容公子要说一应物事均有国师塔来备,这着釜底抽薪,果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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