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涉异志:画皮-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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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之庚不答反问道:“你方才的反应倒是挺快,怎么发现的?”
“闻大人随手抓了个侍女是公主跟前的,驸马爷入了夜要会见个女子,怎么也不会让公主跟前的侍女去叫唤。这样的情况只有两种,一是公主假借驸马之名,二是某个居心不良的人假借驸马之名……”昭然露齿一笑,“原来是我猜错了,即不是第一种也不是第二种,是闻大人。”
闻之庚上下瞧了一会儿昭然,昭然被他鸡皮疙瘩都瞧起来了,才听闻之庚道:“咱们是不是从前见过面?”
“绝对没有!”昭然连忙闭拢了嘴下意识地摇头,然后谄媚地道,“似闻大人这等天人之姿,见过的人就没有忘记的。”
他的那副模样本来也只有些小清秀,如今剪了个厚厚的刘海,活脱脱一副乡下大妞的形象,闻之庚闭目道:“王增的口味倒也奇怪……上不了台面。”
昭然将将听了这句,还在想闻之庚如何拐到吃食上去了,复又一想明白了这是在说自己不上了台面,不禁心里恼怒,暗想瞧你这小相公的模样,必定是叫人早也吃,晚也吃,吃得里外不剩!
前头徐徐放慢,像似马车停了下来,闻之庚将他从车上又拎了下来,然后压低了声音道:“过后你要是发出一点声音,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昭然心想你有不心狠手辣的时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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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拐了个弯,便上了民屋,闻之庚踏着屋脊如履平地,昭然被他头朝下倒背在肩上,搞得头晕眼花。
等闻之庚将他放下,昭然也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的情形。
他们进了镇魔塔!
眼前是个垣墙围起来的建筑,主楼是悬山十字顶,旁边那座高耸的石塔不是容安镇的镇魔塔又是哪座。
闻之庚行动欲发小心,拎着昭然趴伏在一间屋子上,然后轻轻掀开一片瓦,屋内空无一人。
“去下面帮我拿一样东西。”
昭然万万没想到闻之庚让他帮的忙居然是让他跑来做贼,他问:“你想让我偷什么?”
“偷这间屋子里藏着的东西,藏什么你偷什么。”
昭然不满地道:“那我怎么能知道”
闻之庚突然捏起昭然的鼻子,从他的口中塞了颗丸子进去,声音恶狠狠地道:“若是找不着,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他如此蛮横不讲理,昭然也只能无奈,下一刻他便被闻之庚从窗口丢了进去。
屋内的陈设极其简单,两张蒲团,一方矮几,简直一览无遗,唯一特别点的就是几上有一盏莲花香炉,旁边搁着几支檀香。
昭然从屋里爬了起来,揉了揉腰,环视了下四周,头顶便传来闻之庚的低喝声:“发什么呆,还不快点!”
昭然俯身先将那两处蒲团拿了起来,抖了抖,又将矮几跟莲花香炉拿在手里瞧了瞧,都没瞧出什么端倪。
昭然趴下,用手轻轻敲了一遍地面,也没有任何发现。
“怎么找了半天,还什么都没找到?”闻之庚又在头顶骂道。
“你能为什么你不上?!”昭然心里忍不住骂道,闻之庚这性子大概也只有狗奴才受得了,他一起身手撑到了后面的墙面上,却突然听见吱呀一声响,墙面竟然被应手推开了,若非昭然手快,差点跌了进去。
“找到了!”
闻之庚狭长的眼帘闪过一丝喜悦,他也跃了进来,瞧了一眼昭然:“算你一功!”
昭然心里头骂道谁要你算功,但人却被闻之庚推着进了洞口,里面的甬道并不黑暗,沿路都有照明的嵌壁灯烛,前方甬道一出,映入眼帘的是数十白衣乌发的佛子端坐诵经。
——原来这条通道是直通镇魔塔内的。
他们的中间那支佛仗在悠慢地动着,每一下都会传出一声钟响,昭然才知道原来镇魔塔里的钟声并不是真在敲钟,而是这根佛仗在响。
闻之庚大概也没想到这条通道是直通别人的老巢,慌不迭地退了回来。
不过好在佛子们都专心诵经,且也不会想到居然有人会闯镇魔塔,因此竟然无人发现他们一进一出。
昭然见闻之庚模样狼狈,心里头好笑,闻之庚反手掐着昭然的脖子:“再出错,别怪我不客气!”
昭然被他掐得脖子疼,心里暗怒:“你这狗崽子真当你爹会怕你的威胁!”他刚想开口叫唤,闻之庚眼明手快,一掌劈在他的脖子上,敲得昭然头晕眼花,然后闻之庚就拖着昭然退回了那间屋子。
可是他们刚进屋子就听见了外面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闻之庚脸色一变,丢下昭然“腾身”上了房梁,昭然还没来得及有更多的想法,门已经被推开了,一双素履踏了进来,昭然抬起头由上而下,九如就显现在了眼前。
现下该怎么办?昭然不禁微张开了嘴。
“姑娘……”九如也似略微有些吃惊。
昭然眼珠一转,他本来躺在地上,于是顺势摆了个姿势,托着头娇滴滴地“唤”了声佛子:“奴家是特地来找你的。”
他那声“佛子”害得上头的闻之庚差点手滑脱,心想这丑八怪还真是胆上长毛,可昭然岂止胆上长毛,他一不作二不休拉住了九如的下摆,沿着他的大腿就攀附上了九如的腰:“佛子,上次你说“凡所有相;皆是虚枉,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可是奴家见了佛子相,却不想见如来,这颗心直到如今还在“扑通扑通”的跳!不信你摸摸。”
他刚拉起九如的手,随即又想到自己的胸脯只有养出了两个小疙瘩,无料可摸,连忙又推开道:“差点忘了跟佛子男女有别。”
闻之庚简直叹为观之,心道:“原来你心里还有男女有别吗?”
昭然悄悄朝上瞄了一眼,见九如神色如常,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小佛子的道行简直是“一夜千里”。
九如淡淡地道:“姑娘,你回去跟驸马爷说,他要找的东西并不在我这里。”
他误会了……啧,误会的好。
昭然往九如身上一靠,在他耳边吐气道:“佛子,奴家是想来劝你,人生那么多乐趣,你何必要看破红尘。奴家心悦你,要是你也心悦奴家,就来找奴家。”
他说着又甩了九如一个媚眼,昭然这是抱着别空跑一趟的念头,顺别勾了九如这小佛子误入正途,九如要是真跑去找如娘,到时不管他在不在,九如的禅心那必定是崩得一塌糊涂。
吊梁上的闻之庚都快气乐了,脸皮这么厚的人真是世所罕见,长成这样还能觉得别人能心悦她,凭啥,人眼睛瞎了吗?
他心里想着突然记起前面正有个瞎了眼的驸马爷呢。
闻之庚心里转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突然一股劲风袭来,他心中一惊也只来得及匆匆运气护住命脉。
只听一阵崩裂之声,闻之庚被九如一掌击得撞裂屋顶震飞了出去。
听见闻之庚一路摔滚的声音,昭然心里暗自舒爽。
九如隔着窗户道:“我虽然不介意有人来我房中作客,但国师塔却不能令人随意进出。”
好厉害的小佛子,昭然连忙识趣地也从窗户里一跃而出,才发现闻之庚居然单膝跪在地上,看来负伤不轻。
这个时候昭然也没法丢下闻之庚,只得搀起他说了声:“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人转,小佛子咱们后会有期!”
丢完场面话,昭然就拖着闻之庚借着夜色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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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闻之庚稍许运了一下气,被昭然拖着也能跑两步,等出了镇魔塔,闻之庚一口鲜血全数喷了出来。
“看来受伤不轻……”昭然心想,“最好能就此死掉。”
闻之庚转过头来瞧了他一眼道:“你不用担心,方才是我运气将心肺中的淤血吐了出来。”
昭然只好换了个话题:“你们到底在找什么?”
闻之庚略作沉默,好似想起了刚才昭然援手之情,便道:“你可听说异人候?”
昭然心想何止听说过,他脸露诧异之色:“什么异人候?”
闻之庚道:“周王逆天伐主,能战胜纣王靠的就是一群异人。”
“异人从何而来?”
“传闻周王年轻的时候,巧遇了他们当中的一位,此人名叫太阴,通过这人,他才征集到了一批异人为其效力,因此其他异人都得封为候,唯独这人被封为太阴王,以示周王与太阴平起平坐的意思。”
太阴……昭然心想这名字起的,听着都不像是好人,他突然想起了足音说过的诺皋令或者太阴将军令,莫非天蟒将军从周王手上接过的其实是太阴的将令?
果然闻之庚道:“异人们的来历唯独太阴知道,据闻太阴王手上有两样奇宝,一是太阴将军令,可以号令天下所有的异人为其效令,二是……”
昭然急急地问道:“二是什么……”
闻之庚道:“太阴将军袍。据传将死之人,不超过百日,若是穿上将军袍的人,深埋于极阴穴中,百年可得复生。”
“极阴之穴?”昭然皱眉道,“那不成养尸了吗?”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你这都没听过吗?”说了这许多话已将闻之庚本来就不多的耐性给耗尽了,“你在驸马府可听说过将军袍这些字眼?”
“知道也不会告诉你,让你这狗崽子每隔百年便祸害一遍人世吗?”昭然想着摇了摇头,“我真没听过。”
闻之庚也没抱太大希望,却说了句令昭然出乎意料这外的话。
“你跟我吧,不要再回驸马府了。”
昭然简直是慌忙摇晃脑袋,开什么玩笑,跟闻之庚,这不是没混到一张好皮呢就活腻了。
闻之庚也不勉强,随手将一枚药丸抛给了他,阴渗渗地说了一句:“你上次说的答案,只猜对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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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昭然离了闻之庚,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心里还在想闻之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刚拿起肘子啃了两口,门又响了,有个稍许耳熟的声音响起:
“如姑娘吗?驸马爷有请。”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昭然打开了门,见女护卫正恭谨地站在门外。
“请如姑娘速跟我来。”
“驸马爷找我什么事?”
女护卫毕恭毕敬地道:“驸马爷何事传唤,婢子不知。”
昭然在门上放了下,然后走出来将门拉上道:“那好吧,我跟你去。”
女护卫在前头提着灯笼领路,昭然跟在她身后道:“射萍姑娘,对吧。”
“不敢,正是婢子。”
“其实我一早就想找你。”
“不知如姑娘找婢子何事?”
昭然瞧着她的背影道:“因为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如姑娘想问什么?”
昭然缓缓地道:“无灯巷那么黑,护卫人数也不少,射萍你是怎么知道湿了衣服的是路甲?”
第17章 无灯巷7
射萍走在前面的身体微微一僵:“如姑娘的话是什么意思。”
昭然道:“无灯巷天那么黑,即使路甲近在眼前,你也不可能会看见他身上溅湿了,更何况他离得这么远……”
射萍道:“他畏罪自杀了不是吗?”
“所以答案只有一个,刺杀我的人有两个,你跟路甲!”昭然板着手指着,“在前面喊保护驸马爷把护卫吸引过去的那个人是你,动手的那个是路甲。”
两人依然在一前一后的走着,连着几日阴霾,今晚终于又飘起了小雪,风吹着人的脸颊刮生刀子般的疼。
“只是我一直想不通你为什么要杀我?”昭然皱着眉头,“你知道我是个假公主……”
射萍半转过脸来道:“所以如姑娘多心了,刺杀你的那个人自然应该是不知道如姑娘是顶替公主之人的路甲。”
“刺杀你的那个人自然应该是不知道如姑娘是顶替公主之人的路甲……”昭然语气平平地将她的话一字不漏地重复了一遍。
“如姑娘这是何意?”
昭然摸着下巴道:“正常的说法通常应该是这么排列:路甲不知道轿中是顶替公主的如姑娘。”
“那又有什么区别?”
“顺序不对。”
射萍再好的定力,也不禁被他弄得心中忐忑:“有何不对?”
“我的问话重点是路甲,所以你回答的顺序应该是路甲,公主,然后是我这个受害人如姑娘,但你回答的顺序是:刺杀之人,如姑娘,公主,最后才是路甲。”
“那能说明什么?”射萍忍不住半转过身来道。
昭然说道:“这证明你心里的重点依次顺序,首先是刺杀之人,如姑娘,公主然后是路甲,人在否认某事时常喜欢说我没有偷东西,我没有杀人,我没有干坏事……如果把这句话替换过来就是我没有杀你!”
射萍松了口气:“如姑娘这么说也未尝不可。”
“你承认了!”
“我,我承认什么了?”
昭然道:“你刚才承认了“刺杀之人”等于“我”,也就是刺杀之人等于你射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