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卦-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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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请看,这些都是咱们店里头的综合盘了。”掌柜一个个放在案上,让她过目。
罗盘需要指向,轻和耐用指针的准确都是首先要考虑的。
这里头的综合盘有大有小,不过,皆有天池、内盘、外盘三方面的构造。
因为这个身份实在不便拿着大罗盘到处走,塞哪里都塞不下,季云流挑来挑去,便挑了个最小的。
这罗盘乃紫檀柳做的外盘,正正方方,莫约三寸左右,由于太小,内盘刻度上的简直精细到让人眼睛都看花了,这对不熟罗盘的人来说有些难度,对季云流三岁就背像背古诗三百首那样背下来的人来说,自然都是小问题。
“我便要这个了。”季云流收了罗盘,开口,“掌柜开个价格罢。”
“姑娘,实不相瞒,这罗盘的材质实属特殊,又轻便,其实许多道长过来都看中过……”只是嫌它太小,太贵了一些。
这木是紫檀柳,在现在这个年代来看,也算漂洋过海来的“外来木”,季云流点头:“掌柜说个价格便是,咱们愿买愿卖,都不会强求的,不是么?”
“姑娘是行家,小的能与姑娘这般有缘,我便便宜些卖于姑娘,便收姑娘五百两银子罢。”掌柜笑道,“若寻常人过来,小的定要开价八百两银子的。”
一旁的红巧下意识抓住了自己身上的荷包,差点把口中的“天呐!”给叫出来!
五百两银子?!
这小小的东西要五百两?可她现在的荷包中,只带了三百两出来啊!
“劳烦掌柜的帮我包起来,我还需要一套羊豪笔,纯色好的丹砂与黄纸。”季云流听了掌柜的价格,眉都没动一下,“再请掌柜一一帮我寻来瞧一瞧。”
红巧看着自家姑娘越挑越多,抓着自己的荷包,都要把荷包给抓破了。
姑娘,您赶快看看奴婢我!这么多银子,咱们打算是强抢吗?!
挑完后,一算价格,一共七百八十两。
季云流问:“贵店可否赊账?”
红巧叫一拐,差点扑倒在地,自家姑娘这脸皮可厚的,她都不忍心看。
掌柜呵呵一笑:“姑娘,咱们店中银货两讫,概不赊账,不如姑娘留个府名,咱们让小厮送至府上,如何?”
季云流自然不做‘送货上门,让人皆知’的打算,于是站了起来,理了理衣袖:“如此,就麻烦掌柜替我收好东西,我一会儿再过来取。”
掌柜看着她慢条斯理的整好了袖口,戴上纱帽,施施然走出去,一点儿也没有付不出钱的那股窘迫模样,当下好奇的跟一旁小厮道:“你且去跟着那姑娘瞧瞧,她到底去作甚么。”
两人正一道出门,店内扑进来一个小厮:“掌柜,掌柜,我要请一张驱邪符!”说着拍出一张五百两银票在柜台上。
“有的有的。”掌柜立刻拿出一个匣子,请出一张八卦型黄符,“这就是驱邪符,让家中人焚烧后,化水服用即可。”
小厮莫约很赶时间,抓起匣子,直接跑出去。出门跑的太快,一个踉跄,险些撞到要上马车的季六,不过小厮应该也是出自大家名门,见自己快要冲撞别人,长长一揖,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小的多有得罪,请姑娘切勿怪罪。”
第九七章 堵石切玉
季云流看他牛眼土耳,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厮,一笑,打算结个善缘:“你忧主心切,难免会手忙脚乱,这几日,何不把伺候主子的事情交于别人代劳?”
“姑娘的意思是……”小厮惊恐无比,抬眼看她,只看到白纱后的一片朦胧,刚想再说什么,见那人已经在丫鬟相扶下,踏上马车,“你只是近日有岁煞,冲撞了而已你家主人而已,不必在意。”
那样虚虚实实的声音随风飘进小厮耳朵,让他握着匣子心头怦怦直跳。
这是,真的遇到高人了?
季云流出了镇和店,坐上马车,又让车夫启程拉她去玉器铺子。
“姑娘,”红巧想了许久,终是没有忍住,“我们该不是回府拿银子嘛,去玉器铺子做甚么?”
“回了季府,想再出来就麻烦了,去玉器铺子自然是买玉。”掀开帘子看着外头跟来的人,季六笑了笑,“阿三,后头有个人跟着咱们呢,这是要考究你驾车的活儿啦。”
“有人跟着咱们?”车夫阿三嘿了一声,一抖鞭子,“小的驾马车十几年,这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姑娘,您坐好嘞,小的带姑娘先逛上一圈。”
很快,阿三带着季云流绕了一圈,甩开那尾随的,又绕回之前买面头的王崇大街。
这里当属京城中最热闹的一条大街,全是银楼玉器铺子。
有些玉器铺子还有许多的原石,摆在外头,让客人挑选,然后切开里头,看看里头是否有好玉石。
这也称:赌石。
都说赌石是疯子卖疯子买,它能让人一夜富,亦能让人一夜穷,“一刀穷,一刀富”是个十分有风险的行当。
季云流选了一间铺子不大的玉器铺进去。
那掌柜见季云流,连忙从台后迎出来:“这位姑娘有何需要?”
季云流指着一旁一字排开的石头问道:“如何卖?”
掌柜笑道:“统统三十两银子一个,姑娘可随意挑选。”
“三十银子!”红巧在嘴中把这个价格默念一遍,又是一遍冷汗。
这成色一般些的玉簪子,也只要十两银子而已,这样的石头竟然要三十两子一个!
季云流还在问:“若遇到好成色的,掌柜店中可收?”
掌柜笑道:“帮姑娘打磨剖开后,若是好的,自然会是收的。”
季云流点首,走到一旁细细看起来。
“姑娘?”红巧忍不住,轻声唤了一声,见季云流的目光轻飘飘落过来,又立刻闭上了嘴巴。
过了一会儿,季六已挑出了四块石头,这些三十两一个的都是比拳头大一点的石头,即便切开成色好,也不会价值连城。
掌柜拿过银票,又拿过红巧捧过来的石头,领了两人入后堂,招出伙计来,抬出器具,当场命人切开了。
切玉耗费时间,季云流便到内堂一旁椅上坐下等待着。
掌柜让人上茶与点心,笑盈盈的与她一道等待着。
须臾,那伙计已经切开一个,里头什么都没有,只是个普通石头而已。
红巧一看三十两银子就这般没有了,小声的“哎哟”了声,可难过了。
再磨开一个,又是什么都没有的石头。
红巧看着那灰灰的石头,捂上心,觉得心窝都痛了,这这六十两银子就白白没有了!莫怪那些赌徒都那般疯狂,原来这事儿是这样的提心吊胆!
再看季云流,坐在太师椅上,推开那茶,只小口小口吃着小糕点,半点都没有焦急模样。
开第三块石头时,红巧都已经向天拱手念:天尊庇佑。
一剖开,外头灰暗,里头翠绿,是一块翡翠。
“哎呀!姑娘!”红巧惊喜的叫了一声,这样好的成色,该是把前面的两颗废石头都赚会本了罢?
“嗯,难得出玉了呢。”季云流笑笑,继续拈糕点。
连掌柜看着,都目光闪动的笑了笑,连忙说了“恭喜”继续让小厮再上糕点,见这位姑娘不喝茗茶,一想她小小年纪,又让人端红枣茶来。
又等了半个时辰,再切剖另一个,是块红色的玛瑙石。
当店中的小厮捧着两块石头,拿到掌柜面前时,掌柜的眼睛简直闪出绿光来,他一脸难以置信:“这……这……”
寻常人,十颗中能挑出一颗玉石都已属难得,现下居然有两颗!
季云流似早就知道是这般结果:“掌柜的开个价吧。”
红巧也是激动非常,四个石头开出两块玉!自家姑娘这是何等的火眼金睛!
季云流见没人说话,奇怪道:“难道掌柜的嫌弃两颗原石太小?”
掌柜回过神来:“不不,容姑娘让小的仔细瞧下这成色。”
“请。”季云流喝着红枣茶,静静坐着,任凭掌柜对那两块玉石翻来覆去,反复敲打查看。
最终掌柜敲出了七百两的价格来。
红巧接钱的时候,掌柜谄媚笑道:“姑娘可否能告知其中的挑石法门……当然,我们定不会让姑娘吃亏便是。”说着,递上千两的银票。
季云流看着掌柜,笑了笑:“我只是今日运气好而已,便无什么技巧,掌柜这店中今个儿撞了贪狼星的凶位,若无事,掌柜还是将这店歇两天罢。”
玉石同人一样,皆有气,这观玉石的“气”方面其实她也只是个半桶吊子,只是今日五行属水,水克火,这店铺大门敞开,被西斜太阳照了透亮,注定有破财之势,进去挑两颗有点“气”的总是不会亏的。
掌柜看着出门的季云流目光闪了闪,赶快唤来伙计,让他去镇和铺子中请个道人来,来瞧瞧这几日这店中是否像这个姑娘所说的这样!
上了马车,季六又对阿三道:考验你车技的时间到了!
阿三驾着马车,在整个京城的街道都跑飞起来,觉得跟着这个六姑娘出府真是极惊心动魄的,动不动就要被人跟随!
不过,很惊险刺激的紧啊!
去风水铺子拿了罗盘等物,而后就是打道回府。
从马车上来下,红巧照着季云流的意思,递了两盒桂花糕给阿三。
第九八章 去大理寺
阿三推脱着:“六姑娘,小的拿府中的月钱,帮咱们府里驾车本就是应该做的,这东西小的不能收哩。”
季云流看中的便是他老实厚道不动小心思这一点,笑了笑,道:“拿着吧,给家中的哥儿吃,他在家中读书应是辛苦了,近几日不要让他爬高了,过些日子,我可以向祖母提一提,把你家哥儿的卖身契还给你,让他好去考个乡试。”
这人额中光洁,眼角余纹错开,是个子孙有才德之相,只是额角有几丝黑气,家中会有一些血光之灾。
“六姑娘!”阿三捧着红巧塞来的那两盒桂花,整个人愣愣站着,都要傻掉了。
在庄子外头待了两年的六姑娘竟然知道他家中有哥儿,还会读书,最要紧的是,她竟然说让他家的哥儿恢复白身,去考乡试!
家中哥儿不为奴去科考,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儿!
“六姑娘。”阿三越想越激动,一个大老爷们泪眼都掉出来,捧着糕点就想要下跪,被季云流一个眼色,红巧会意的双手托住他,扶了起来。
季六看他道:“你莫跪了,我日后要用马车,还得寻了你这个行家能手呢。”
“诶诶诶,小的别的不行,驾车可不错了,六姑娘放心、六姑娘只管寻小的,小的随叫随到,小的只给六姑娘驾车,小的给六姑娘驾一辈子的车……”阿三都语无伦次了。
季云流淡淡笑着,让他去后院停车,自己带着红巧从大门进府去了。
阿三在后院停了马车,又牵着马去了马厩刷洗、喂了马。
正弄完,另一季府马夫也走过来:“阿三,今儿怎么出去一天,这是去哪儿了?。”
阿三笑了笑,不回答。
那人喂完马,捧着肚子道:“哎哟,饿了。”
阿三想到六姑娘给的两盒桂花糕,从一旁拿出来,想打开拿两块糕点给马夫一起吃,一打开,一张二十两的银票赫然映入他的眼中。
这这这是六姑娘给的?他家的哥儿不仅能脱了奴籍,连回乡考乡试盘缠都给他准备了!
他捧着糕点,扑通一声就跪下来:“愿天道庇佑六娘子,小的愿为六娘子折寿祈求。”
季云流回了府,头一件事儿,去正院上房给老夫请安拍个马屁。
季老夫人上次在张府被打,几日不曾见人,如今拿着那几副镶玉抹额,一一看过后,搂着季六连连笑道:“你呀,买几样给自个儿就行了,哪里需要买给我这把老骨头。”
季云流自然要说,祖母还年轻,人如松柏不老之类的话。
见这抹额上头的玉质与做功都属上层,这价格恐怕也不菲,老夫人高兴后,又想到一件事儿:“何氏可把你这些年的月钱归还于你了?”
“二娘近日身体不适,孙女再等上几日也无妨。”季云流笑,一脸无害,“有祖母疼孙女便够了。”
“这本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哪里还需要等上几日!”季老夫人立刻转首吩咐黄嬷嬷,“你且去花兰院,让何氏把该给的一分不少还给六姐儿!”说着,搂着季云流,“这一声二娘还真没有叫错,就是个二娘!”
正说着,丫头过来禀告,说:景王府送了许多东西过来,给季府六姑娘的。
景王府送东西过府给六丫头?
老夫人愣是没看明白。
送礼单过府的景王府嬷嬷也有一张玲珑嘴:“贵府六娘子聪慧伶俐,我们景王妃十分喜爱她,这些只是给六娘子的一点小见面礼。”
景王府嬷嬷一走,老夫人拿着礼单,更懵了:“六丫头,你和景王妃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