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卦-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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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不能不闻不问,还得好好对她!
天空的细雨淅沥沥下着。
玉珩从紫霞观回来,一路从游廊穿过,立在月洞门前顿了一下,正欲走进去,听得宁石上前两步的低语声:“七爷,季六姑娘回紫霞观的梅花院了。”
玉七脚一停,猛然转过头,漆黑黑的眼“唰”一下直射宁石。
宁石不抬首,看不见七皇子表情:“是在今早的辰时三刻走的。”
也就是他们出了别院,在紫霞观听道法时走的。
玉七不说话,站了一会儿,才起身往紫星院走。
走出不远,一丫鬟跑过来,对他深深一曲福了福,垂着头:“殿下,这是姑娘落下的,碧朱姑姑吩咐由奴婢交于殿下。”说着,双手呈上那块羊脂白玉。
白玉躺在小丫鬟细白的掌中,剔透温润。
玉珩看在眼中,沉沉站着,目光落在玉上,不动。
宁石拿过小丫鬟手上的玉佩,弯身低头,呈上。
玉珩面上无表情,伸手,缓慢落下,取走了那块白玉。然后,转身再次继续往紫星院走。
第六一章 不是滋味
宁石挥退了那小丫鬟,快速无声跟上自家少爷的步伐。
他之前眼一窥,已经看见了,自家少爷拿了玉佩后,面色比平常更白了一些、眼中颜色也是更黑了一些。
这是,他家少爷气极了的征兆……
玉珩握着玉佩疾步的走,大步流星的走,安静无声的走。
他眼睛光彩黯淡,心中从紫霞观回来的那股“千里来相会”的暖意呼啦啦就被这雨水给冲走了。
这一刻,只觉得外头幽幽的春寒,顺着冰冷冷的雨水,传到他的心中来,瞬间如寒冰钻心,又冷又疼。
季六这还玉的意思……他竟然、竟然生生看懂了!
同昨日在紫霞山下,丢那自己一块方帕是如出一辙的!
这位少爷……今日之事,我们各自都是迫不得已……动手动脚这些都是迫不得已、没办法之事。回紫霞观中后,可否一笔购销、你我全忘掉,咱们就当今日之事全都没有发生过?
一想到之前在山脚说的那些话,玉珩心中那团火就翻涌而起、突突往外直冒,挡都挡不住、压也压不下。
这个人,这个过了河就拆桥,上了楼就去梯子,打了胜战就忘了将军之人!
明明、明明今日已非昨日!
明明、明明他俩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过!
明明、明明自己与她连嘴都亲过!
现在却要还玉跟他同陌路!
问过他的意思没有!得过他的同意没有!
一入书房,宁石才跨了一步进来,就听得玉珩头也不回道:“你出去,关门!”
那声音虽平静无波,但宁石看着他家少爷那紧握玉佩到指关节发白的手,垂目应了一声,关上了门,一路退出来,打算让人备午膳。
才走到院中,看见一旁耳房席善朝他招手。宁石几步过去:“作甚么,不好好躺着,你出来作甚么?”
“唉!这腿算什么大事!”席善拽过宁石的手,就把他拉进屋,差点让宁石以为他大白天要对自己做什么“非礼”之事,“七爷怎么了?脸色不好,受气了?是不是让紫霞观中哪个不长眼的冲撞了?”
“没什么大事。”宁石看席善一眼,“不是你该管的。”
自家少爷这是真被席善说中,对季六娘子上心了。
自古情、爱之事最煎熬,希望自家少爷与季六娘子才子佳人,能成一段佳话。
“什么叫没什么大事!七爷稍稍咳嗽一声都是大事!这么远我都能看出七爷脸色不善了,怎么还能没什么大事!”席善一拍宁石,“这都不算什么大事,什么算大事!你快说,七爷出了什么事儿了?”
宁石不想跟席善私下讨论主子的心意,拨开他,就抬步出去:“七爷自有定夺,我们只要恪守本分即可!你还是养好伤再当差罢!”
正出去,谢飞昂带着赵万跨进来。
紫星院守门小厮立刻飞身过来向宁石禀告,宁石得了信就把让小厮把人引进西厅。
谢飞昂入了紫星院的西厅就让赵万摆膳。
宁石见着他如此模样,拢了一下眉,很快又舒展了,也许谢三爷过来能帮七爷去去心火。
于是他又一路走到东厢房去隔着门禀告:七爷,谢三爷拿了食盒过来寻你一道用午膳。
不一会儿,门打开,玉七完好无损的出来,连白玉都已再次坠在腰间。
宁石偷偷抬眼望他,见他面色淡漠,眸中平静,放下心来。
玉七目不斜视的走向西厅,宁石赶快跟在后头。
看见玉珩跨步进来,谢飞昂指着桌上的小菜笑道:“七爷来尝尝,这是我特意让人去山下买的农家野菜。”见玉七全然没兴趣,他自己不客气的坐下来,“这山上全是素,素的嘴巴淡,反正都来了,我就让人下山去看看这山野人家到底吃些啥子。”
玉七坐下。
宁石连忙摆了碗,双手奉上了雕花银筷,让七皇子使用。
玉七目光下垂,见谢三吃得津津有味,夹了两根紫色不知名的菜放入嘴中嚼了嚼。
才嚼两下,一股子苦味涌进嘴里,还油腥腥的,他立刻放下筷子,拿着宁石递来的杯子漱口。
本来心里就已经不是滋味了,被这菜一嚼,似乎更是不是滋味了!
好在那边也已经送过来午膳,伺候的玉七的小厮都很眼疾手快,立刻在桌上另外摆开,让七皇子使用。
谢飞昂边吃边探过去头去,问这次过来的目的:“七爷,昨夜这般不管不顾刺杀您的那位是谁,您是否已经知晓了?”
玉七淡淡“嗯”了一声。
“那七爷的打算是……”谢飞昂放下筷子,“这事儿,需要不需要向上面……我看今早秦相寻过七爷您,莫不成秦相同您讲的就是这事儿?七爷您同秦相说了昨日被刺客行刺的事儿了?秦相会不会上奏给皇上?”
他心中急切,嘴巴也不停的啪啪响。
玉七看他道:“这被绑的事儿,我说了又有何用,不说,我现在亦无损。秦相昨日是知晓紫霞山中出歹人的事情了,今早也过来询问我,还看了我手上的伤势,这些,都不是我说对他说的。”他放下筷子,似笑非笑了一声,“这股邪火,不需要我出手压制,我的好二哥自个儿就要包不住了。”
谢飞昂目光微动。
他不是庄少容那糊涂蛋,他也是闻弦知雅意的通透人物。
玉七的三言两语,他就把前后理了个顺当。
这事不是七皇子亲口告知的秦相,就是有人相助了,今日道法大会之后秦羽人相请了七皇子入侧殿,秦羽人又是秦相的亲大伯,这行刺的事情还出在紫霞山。
这样说来,那就是秦羽人相告秦相紫霞山上有刺客这事的!
“七爷,您这是有贵人相助啊!”谢飞昂高兴极了,伸筷夹了块芙蓉豆腐,“这事儿就该让秦羽人出手,过了秦羽人的嘴,一来,七爷在皇上和全朝臣面前留了一个弟恭的好名声。二来,皇上那儿看秦羽人面上也不会轻易把这事儿揭过去了,高,高,实在高……”
第六二章 能断人肠
谢三连连竖起指头,“七爷这招借力打力实在是厉害!指不定两月后,皇上想到今日七爷为保住皇家颜面,在紫霞山受了天大委屈也没有出面指责罪魁祸首,还会封个好属地给七爷作为补偿,那便太好了!”
属地是皇子手中银钱的来源,有钱能使鬼推磨,没有银钱,可真是什么事儿都办不成!
这属地才是第一要紧的事儿!
果然不出声的狗咬人才是最疼的!
不过,把七皇子比作狗这件事儿,他才不会说呢!
玉珩目光下垂,亦冷声笑了笑。
秦羽人当时那句“厚德载物”那就知晓那是要告诉自己不要去计较这次受袭的事儿了,那时候他心中一想到要这么把一个好机会放弃了,确实极不情愿,但是一想到季六口中的“一念善,吉神跟”又生生忍下来。
上一世什么都要计算清楚明白,别人打我一分,定要讨回十分,由松宁县回来时,也是借由自家母亲在皇帝面前告了二皇子一状,结果还落得了个“挑拨”的名头在那里。
上一世“斤斤计较”最后落得那样惨死的下场,这一世重回,既然所有人都说要“变”,那便收敛一下,隐忍一下,让他人待自己出手……
一想到季云流,玉珩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了,看着那黄嫩嫩的芙蓉桂花豆腐,竟然还会想到爱吃的桂花糕的那人,会不会亦会喜爱这道菜之类的。
简直是煮熟的鸭子天上飞、五神通附体,中邪了!
一筷子掷在桌上,玉珩笔直站起来:“饱了,你接着吃。”
不等谢飞昂出声,大步跨出了西厅,一路不停,往东向的书房走了。
这说不吃就不吃,说走就走的架势让谢飞昂吓了一跳:“哎哟,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看见东厢那边门一关,宁石都没让进书房,谢三挑了眉,咬了筷子,忽忽又有所悟,“赵万,你来说说这七爷是怎了?适才正说到高兴之处,自己看着豆腐哼哼冷笑了一声,走了,这是甚么意思哩?”
“三爷,”赵万擦汗道:“小的愚笨,真不知道,但看着七殿下像是在生气。”
主子的心思,尤其还是当今的皇子的心思,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哪里敢妄加揣测了!
“生气?看着还真是像!”谢飞昂转了转目光,戳着豆腐,“这天底下,能让一男子心中不爽快的,一是功名,二是家中嫡亲,三是钱财,四便是美人,你来说说,有什么能让七爷心中不爽快的?总该不是这块豆腐罢?”
赵万听着自家少爷的话,猛得擦额头上的汗,越擦还越多,冷汗哗啦啦的,止都止不住。
少爷哎,七皇子的事情,他一点都不想知道哎,有道是“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少爷,您还是赶紧把嘴闭起来罢!
谢飞昂没有听见赵万血淋淋的心声,还在那里继续剖析着:“七皇子嫡亲尚在,钱财目前无缺,所求取的功名嘛,今日秦相若一道折子递上去,他应该只有高兴的份,那么,剩下来只有……”
目光闪了闪,他拍下筷子,半响低声问:“昨夜明兰院的那位……”
赵万立刻上前低声道:“今早出别院,回紫霞观了。”
“喔!”谢飞昂一音钉锤,再次拍桌,“长相思,能断人肠!”
哎哟!
赵万都想把自家少爷这口不遮拦的嘴给缝上了。
三少爷哎,您千万得注意着点您的脑袋啊!
书房外,细雨还在淅沥沥。
雨中的桃花,被水清洗过后,开的更加娇艳,水珠凝结在花蕾上,含水欲滴。
玉七站在窗前,看着那桃花,蓦然就想到“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的诗句来。
心中一片烦躁,脑中突突直跳,他抬手就把这窗给关了。
简直要疯了!
紫霞观前院的左侧一间厢房中,张元诩正围着土炕团团转儿,他捏着手,手心都觉得急出汗来。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到底出了什么变故?
七皇子今日为何会好端端的出现在道法大会上?昨日一人难道都没有提起七皇子被刺客抓走的事儿来?
那么季六呢?她有没有也回来了?!
他正左右想不通,在门外的小厮“砰”一声扑进来。
张元诩正恼着,见他这般不知轻重,转首拢眉喝了一声:“你一直冒冒失失成何体统!今日在爷面前也就罢了,若被外头人看见,定要说我们张府一点规矩都没有了!”
小厮连连道歉:“对不住,二少爷,是我太太莽撞了,实在是,实在是……”
“实在是什么?”张元诩问,“什么事儿让你慌张成如此模样。”
“二少爷,庄公府庄六公子亲手送了一封信来。”几步并做一步,他上前就把信递给张元诩,“二少爷,今日,今日庄六公子的脸色很是难看……”那眼神,就像跟要杀了自己似的。
小厮到现在依旧心有余悸。
张元诩拽过信封,打开看信。
庄六脸色难看?难道庄六知晓自己昨日与他家姐姐后山相会的事情了?
打开信,取出一看,张元诩瞬间惨白,而后几行字看下来,更是不言不语,脸色难看至极:“这这这……这是污蔑,生生的污蔑!”说着,扬声把信纸拍到桌上,大步跨出去,走出门槛两步,又提着青衫下摆跑回来,“庄少容是否刚走不久,朝哪边去了?”
见自家少爷连庄六公子都不称呼了,小厮也知事态的严重性,立即点首:“刚走,刚走不久,大约是回后山的别院去了。”
话没完,就看见自家少爷狂风一样刮走了,小厮立刻追出来,“二少爷,外头下着雨呢!”
可追出来时,连只能看见微小的背影,小厮顾不得,拿上伞就想追出去,蓦然眼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