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卦-第2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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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定要马上下山瞧一瞧砚儿!”
“师兄不要担心,据说砚儿现在正在秦府……”
“在秦府又如何,还是将砚儿带回来,让她不要再下山了!”
皇帝在十七年前下了限制令,令大昭的道观中不可超过五十道人,可怜紫霞山已经足足十七年没有新嫩小鲜肉道士加入,长日漫漫的山中来了个粉粉白白胖胖的小团子,至此这团子便一跃成为紫霞山中一群中年老道的掌中宝。
可如今让他等可以哄骗耍乐……不对,是宠爱有加、当爹又当妈娘养大的团子宝贝第一次下山竟然被捅了个窟窿卧床不起……
这事儿,绝对不能忍!四十八个师叔皆不能忍!
在四十八个师弟的合力愤慨下,吴道人亲自下山往秦府去了。
吴道人与秦羽人的认路能力和步行速度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不过两日就到了秦府。
米砚儿肩绑绷带额缠白纱出来见礼师傅,吴道人素日里最是不苟言笑深明大义之人,一瞧爱徒这伤势这我见犹怜模样,登时拍着桌子怒火烧眼:“是哪个人将本道爱徒弄成如此模样!实在是欺人太甚!”
秦相坐在一旁,叩下茶盖,幽幽道:“唉,乃是本相护不周全才让砚姐儿受伤,老朽愧对吴道长,真是没脸再见紫霞山众道长……吴道长就莫要再问了。”
他口中说着莫要再问,脸上露的倒是“你快些来问我”表情。
☆、玉玥10
吴道人被怒气烧红眼,果然扣下秦相茶盏逼问秦相,秦相被“胁迫”,无可奈何,只好据实以告,伤砚儿之人,可不正正是当今的皇太孙么?
你瞧,我这个做丞相的瞧他也不很顺眼的很,如今又伤了你爱徒,定要去治他一治!
吴道人怒气匆匆就去东宫讨说法。
吴道人性子最为耿直,他想,太子妃乃是他的师叔,米砚儿乃是他徒弟,这么算起来,皇太孙就是米砚儿的师叔倍,如此大上一个辈分还要欺负小辈,必要大惩!
太子妃年里年外最是忙碌,她在皇太孙与晨曦上秦府赔罪时还向太子商量过,将米砚接到东宫住上一些时日,却不想听到皇太孙不仅丢飞刀居然还来了个踩屏风压人破相的消息,登时沉了脸,将皇太孙唤到跟前,斥责一番又命人去秦府将米砚儿接过来。
太子第二日一早更是狠绝,将皇太孙罚跪在书房,动用长年封存鸡毛掸子,将皇太孙上上下下,背上腿下一阵抽。
“你米表妹身体羸弱,她母亲生她九死一生,你倒好,短短一日,接二连三折腾她性命!”
“当日,为父若没有你蕉姨母帮助,亦恐活不到今日,你很好,让为父成了那忘恩负义之人!”
“紫霞观山中,谁人不是将你米表妹捧在手里疼着,今日吴道人亲自登门讨说法,明日指不定秦羽人便要告到皇上面前去了!”
抽消气了,太子这才撂下一句:“这会儿你不亲自将人伺候到痊愈,你便抱着你被褥住到紫霞山中伺候去罢!”
于是,米大娘子被接到皇太孙所住的福华宫,两人大眼瞪小眼。
皇太孙不能手起刀落,一刀切了对方了结关系,更不愿舍生取义跑到紫霞山中当道士常住,终是先行弯下自己高傲头颅,每日定时到米大娘子院中探望。
坐在那儿,也不能光瞧瞧就行,每日都该有些对话才好,故而有了第一日的对话:
“米表妹,今日感觉如何?”
“还好,多谢玥表哥关心。”
“喔,那你且好好休息,有不适再唤御医,我明日再来瞧你。”
“送玥表哥。”
第二日:
“米表妹,今日感觉如何?”
“已经不痛了,多谢玥表哥关心。”
“喔,那你且好好休息,有不适再唤御医,我明日再来瞧你。”
“好,送玥表哥。”
第三日:
“米表妹,今日感觉如何?”
“还好……”
“……”
一日十二时辰,皇太孙入坐米大娘子所在的莞茶院尚不足一盏茶时间,太子妃听了下人传报,登时不干了,你爹让你亲自伺候人家,你没端茶递水也就罢了,每日还就敷衍那么两句不痛不痒的话,你当上班打卡领工资么?!
不过这个黑脸自然不能由她这个慈母多败儿的亲娘来唱。
太子妃当夜跟太子吹了彻夜枕边风,将太子上上下下伺候舒坦,翌日,皇太孙再次被拿着鸡毛掸子霸气震朝纲的太子殿下招进书房……
一日书房之行的结果便是皇太孙痛定思痛,必要每日在莞茶院问候上三到五次,每次必要超过一盏茶时间!
当玉玥第四次坐在莞茶院的正房时,只觉这个米大娘子纤细的身形与他父王手上那英姿不凡的鸡毛掸子竟是一模一样。
果然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皇太孙惧怕太子威严,见米大娘子要起身行礼,几步跨过去,将人给扶了:“米表妹体虚,就不必如此多礼了。”米大娘子正呆怔着,皇太孙暗自咬牙,已将人拦腰抱起,直奔那铺置了狐皮的贵妃椅上了。
屋中嬷嬷丫鬟眼见如此光景,全数目瞪口呆愣在当场。
她们皆是东宫伺候的老人,这十几年来,哪里见过皇太孙将女子打横抱起过,不过这会儿,无人敢出声说上一句,嬷嬷递上一个眼色,众丫鬟皆退出屋中。
玉玥将人放在雪白狐皮上,语声轻轻道:“表妹你体虚,日后见了我,还是莫要行那些虚礼罢。”
米大娘子表情犹豫,道:“师傅从小教导规矩不能少了,若不是不行礼,岂不是不妥?”
玉玥心道,按规矩,我若瞧你不爽,早可将你捅上十刀八刀、扒皮抽筋将你丢出东宫弃尸荒野了。
口中轻声细语道:“理法规矩皆是人定,既然人定下,必然能改之,再则,你在我福华宫,这儿规矩皆是我定的,我说不用便不用。”
米大娘子乃小白花一朵,果然好哄骗,点首欢欢喜喜:“好,玥表哥。”
嬷嬷端来瓷碗要米大娘子吃药,皇太孙眼瞧着,一狠心,亲自端了瓷碗,拿着调羹,吹着凉气,一口一口将苦药给对面米大娘子喂下。
好在米大娘子年纪不大却甚是乖巧,吃药眉头都未拢一下,让头一次喂药的皇太孙喂得颇为顺利。
药后一颗蜜饯,玥殿下本着演戏演全套,亲手拈起一块,放入“鸡毛掸子”口中,那“鸡毛掸子”被蜜饯甜的弯了双眼,只觉皇太孙真是柔肠心热的好表哥,朝他浅浅而笑:“谢玥表哥,好甜……”。
皇太孙一晃眼,竟然有一丝错觉,自己这个“鸡毛掸子”表妹,长得也算惹人喜爱的……
错觉!
喂好药吃完蜜饯,玉玥将人抱回床上,莞尔一笑告别打道回府。
回了自己所住璧辉院,皇太孙挽发除衣脱袜,高呼让席今朝备水沐浴。
席今朝虽远远站在莞茶院外头,但适才情景半点没错过,暗叹皇太孙今日对那小表妹又抱又哄真是不容易,立即让人抬水替皇太孙沐浴。
玉玥洗完一个痛快澡,连午膳时辰都延误不少,堪堪用了膳,那头席今朝又站一旁低声说:“殿下,莞茶院的米大娘子这会儿也该醒了……”
言下之意便是:真巧!殿下,您又得过去那边伺候着了呢!
皇太孙一口气没提上来,险些就自己将给噎死了,他站在那儿,面上青一阵白一阵,直到两者相加煮成了一锅粥,糊了,这才迈开步子去莞茶院。
☆、玉玥11
米大娘子果然已经起来,正坐在床边用茶水漱口,她用棉巾擦过嘴角,便瞧见了玉玥,展颜笑道:“玥表哥来了,正好刘嬷嬷说厨房炖了银耳白果汤,表哥可要一道喝吗?”她前几日还惧怕这个皇太孙的心思因玉玥一早晨的“好言相待”便烟消云散,实打实属于那将你卖了还替我数钱之人。
我宫中的厨子,我宫中的银耳白果汤,要你借什么花献什么佛!
玉玥盈盈一笑:“好,正好我也还未吃午点。”
席今朝在头后默默无声,殿下,您吃过午膳不过一盏茶时间。
银耳汤中放了葡萄干,米大娘子喜爱甜食,早早吃光了碗中的葡萄干咬着白果盯着玉玥碗中的葡萄干,目光欲言又止。
玉玥与她对面而坐,伸手勺起一调羹葡萄干,见那桃花眼眼巴巴瞧着,缓缓将调羹送到自己嘴巴边,而后,一口含了进去!
他嚼动一下嘴,米大娘子目光便艳羡一分,再嚼动一下,那桃花眼再睁大一分……
皇太孙欢快嚼着葡萄干,米大娘子满心期待注视他。
终于,这一调羹的葡萄干甜到皇太孙牙齿发苦发酸,对面那灼灼目光盯着他脸慢慢都变红了。
妈的!真是自作自受!
“好吃罢,”米大娘子见他一口咽下,目光闪闪灼灼都能透出光彩来,似寻到又一知心好友,“葡萄最好吃了,对吧表哥?”
皇太孙扭曲着一张俊脸:“确实好吃。”他抓起碗,一把拨出里头所有葡萄干进米大娘子碗中,“米表妹喜欢就多吃一些……”适才的葡萄干苦到他现在喉咙还留有异味,实在忒难吃了些!
席今朝站在院子里,不忍往里瞧他的皇太孙殿下,为了气小表妹耍这种低等手段皇太孙,他真的不认识。
米大娘子虽然高兴,但哪里好意思白拿葡萄干,捧着碗,将自己碗中的白果勺进他碗内,两不相欠:“我跟表哥换罢,既然葡萄干归了我,白果就归表哥你。”
皇太孙端着白瓷碗,只想将碗中汤汁连带白果一道扣到她头上,他口中呵呵两声,拧着脖子惺惺作戏:“表妹何须同我客气。”
一旁丫鬟翠儿惊恐瞪大眼,满脸不可置信,皇太孙殿下竟然与他人分享吃食?
翠儿是皇太孙拨过来照料的米大娘子,她乃是东宫的家生子,今年正值十五,正是如花年纪,她们这种伺候主子做丫鬟的,自然会被人灌输日后有成为主子通房的可能。
皇太孙身份高贵,翠儿不敢想日后能飞上枝头,只不过每日瞧着皇太孙一日长一日,才十三年华便这般丰神俊朗,也忍不住会想一想自己日后会不会与主子同床共枕那样的光景,且翠儿也常听她姑母说,男人对与自己第一次行那事儿的女子也总是特别在意……
因她存了这种心思,平日里皇太孙喜好习惯之类的最是留心,皇太孙莫说与他人碗对碗分享吃食了,即与他人同桌吃饭都甚少有之。
翠儿心里乱七八糟正乱,瞥见刘嬷嬷目光严厉瞧自己,翠儿大惊失色,知自己正是逾越了,连忙垂下头,不敢再偷瞧主子们半分。
皇太孙与米大娘子欢欢喜喜?吃完一顿银耳白果汤,又讲了一会儿话,再喂一碗苦口良药,玉玥这才告辞。
回去又是一阵高呼沐浴洗漱,宁大站在那儿道:“殿下,等会儿又得再去莞茶院,您还是莫要再洗了,御医说了,米大娘子只是体虚体弱失血过多,需静养一些时日而已便非什么传染疾病。”
宁大与席今朝从小与皇太孙一道长大,两人为少年御林军,知礼节却也不卑微身份,这番有理有据正正良言讲的皇太孙脸色发红,大昭百年历经几代明君,皆不是以暴政处事,他这番厌恶、容不下一十岁小娘子的言论若传出去,极损皇家颜面。
玉玥双手捏拳,深深呼吸两口,袖子一甩,终是放弃这矫情的沐浴刷皮。
自己没有妹妹,他父王很想一女儿,就将米大娘子当成家妹照顾又如何?
他堂堂一男人何须给小女子脸色看。
做了这般想的皇太孙掌灯时分再见米大娘子时,神色举止果真自然不少,将她打横抱起时,脖子都不会拧着不动了。
夏汐站在太子妃前头一五一十将刘嬷嬷传来的话禀告给太子妃,太子妃听后满意点首,小娃娃若是没个早恋什么的,那真是辜负放荡不羁的青春呐。
当晚太子妃又将两个小娃娃和睦相处的事儿讲给太子听,太子道:“两个娃儿到底还小,若你真相将砚姐儿指给玥哥儿,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我明日下个旨便是了。”
太子霸气震慑大昭朝纲,他下旨指亲,谁又敢说个不字。
太子妃道:“下个旨是方便,等年纪一道便成亲了,可日后玥哥儿若觉得娶的便非此生挚爱,同当年安王一样,美人一人接一人的进后宫,七爷您是打算管呢还是打算不管?管罢,那些被你儿子糟蹋的姑娘家家该如何是好?不管罢,你儿子被那些姑娘家家糟蹋又怎么办?”
太子恍然而悟,红颜美好,但确实一人便够,为了自己日后与他爱妃有多远能跑多远……不,是能闲情自在游山玩水,还是将儿子终身大事处理好罢。
皇太孙每日都要被太子招到书房,相问米大娘子如今伤势如何,胃口如何,心情如何……偶尔太子打开私人库房,挑出一些玉佩珍珠等奇珍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