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锦乡-第1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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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在石柱前又站了一会儿,回到洞外古松下,众人已摆开笔墨,或题诗,或作画,万碧凑了过来站在沈璊身后,正看他作画,沈琨与洛继宗二人更是席地而坐,摆上了棋局。
曾氏带着女孩儿们,在不远处的山洞另一边儿,席地摆了一圈儿蒲团,中间安放了小几,取了茶点果铺出来,一边儿闲话,一边儿煮茶烹茗,亦是好不好快活的样子。
小小的奕哥儿迈着小短腿儿,在中间儿跑来跑去,更是为这一家子平添了两分热闹,还有景蕴从不曾体会过的,家的味道。
一开始两边儿人还能各玩儿各的,可有了个破坏规矩的万碧,很快便又都凑到了一处,不是过去女眷那边儿抓把瓜子,便是过去讨杯清茶。
素有才名的沈春蕊,更是被拉过去跟着一块儿吟诗作赋。就连曾氏也被劝过去提笔写了首诗,才被放过。
只洛娉妍一直安坐在蒲团上,不停的洗杯煮茶,像是对这一切都不感兴趣,连沈琨与洛继宗几次三番前来邀她下棋,也被她摇头拒绝了。
景蕴亦是远远地站在崖边儿,望着那龙首的方向,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热闹的众人,不知想着什么。
原本这般相安无事的等到太阳落山,众人回到厢房洗漱后用过晚膳,明儿一早便下山回府也是极好的。
谁知洛娉妍一袭浅紫缂丝薄袄,半头青丝瀑布般垂在背上,一双素手跪坐煮茶的样子,却引起了顾远的注意。
顾远绕开众人,走到小几前,蹲下身端起洛娉妍刚刚斟好的茶,自顾自地轻抿了一口,眼神便从先前的惊艳,变成了浓浓的疑惑。
☆、三六六 佛偈
无论这煮茶的手法与姿势,还是这茶的味道,竟都与自己母亲如出一辙!便是被母亲手把手教导的箐儿,也不过如是。
想起母亲偶尔提起她时,眼中的欢喜与口中的赞誉,顾远说不出心中是何感觉……
盯着洛娉妍看了片刻,顾远咧嘴一笑,朗声道:“洛小姐何不与大家一块儿玩耍,独自一人在这儿煮茶有什么意思?”
洛娉妍闻言皱了皱眉,抬眼扫了顾远一眼,眼角却看见景蕴独自站在山崖边儿的模样,心念一动,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便真的起身朝石桌走去。
万碧见洛娉妍过来,很是高兴的上前挽了洛娉妍的胳膊,娇笑道:“洛姐姐可算是过来了,快来看看我画的。”一边儿说一边儿将洛娉妍往石桌那儿拉去。
见洛娉妍过来,沈琨也不与洛继宗下棋了,急忙丢开棋子儿挤了过去,想看看洛娉妍这是要作画还是题诗,他记得洛继宗说过,洛娉妍的画尚且能看,那诗却是不能见人的。一直就想瞧瞧,究竟是怎么个不能见人。
曾氏亦是笑道:“都是自家兄弟姐妹,便是窦公子与郑公子,也是父亲知交好友的子侄,算得上是世交,娉妍不必太过拘泥,出来玩耍,大可放轻松些。”
洛娉妍微微颔首,并不说话,眼睛却是朝石桌看了过去,见沈玧正在沈璊刚刚完成的画作上题诗,便也不过去,对众人笑道:“刚刚煮了些茶水,不妨先去用些茶,一会儿再来看二哥哥与三哥哥的大作。”
洛娉妍话音刚落,沈璊便挑了挑眉,但他尚未说话,万碧便窜到洛娉妍跟前儿,嘟着嘴道:“洛姐姐怎么能这样,分明是我师傅的大作,玧哥哥不过是借了我师傅的光罢了。”
万碧这“师傅”叫得是理直气壮,沈璊却没好气地拍了下她的脑袋,瘪嘴教训道:“都说了多少遍了别乱说话,我不是你师父,不是,不是,不是!你这么笨,别坏了我名头。”
万碧一听这话儿,顿时不依不饶非要沈璊承认她这个徒弟不可,沈璊却有一副打定主意说什么也不松口的样子,奕哥儿不知为何也跑了过来,为着沈璊与万碧二人又蹦又跳,看得曾氏也跟着心惊胆战的围着转悠,一时间倒是越发的热闹起来。
沈玧在这热闹中收了笔,将画纸提起轻轻吹了吹,正要放回去时,洛娉妍却是款步上前,笑道:“二表哥若是写好了,便将纸笔借与娉妍可好?娉妍也想写几个字。”
听说洛娉妍要写字,沈玧急忙朝边儿上侧身让了让,便是沈玮等人也围了过来。
这些人不止一次听说洛娉妍的字写的极好,却是从未见过,就连万碧与沈璊也停下了吵闹围了过来。
洛娉妍倒也不矫情,取了张沈璊作画用的纸,提笔便在上面写下一句佛偈: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
收笔时洛娉妍笑道:“这儿可是佛庙,写旁的也不尊重,我想着就写个好。”说着将笔搁下,接过晨霜递过来的湿帕子,擦了擦手,转身再次回到小几旁。
看着洛娉妍的字,除了少数几人,众人眼中都有惊讶之色,但顾远眼中却是满满的震惊!
若说只是烹茶煮茗的手法一样,那么也不是没有巧合的可能,可这字!竟然也极为相似……
顾远不由自主地扭头,朝着洛娉妍极为淡然的背影望去,若说是巧合,那这巧合是不是也太多了?可若说是刻意而为,看那手法,还有这字迹笔力,绝非一朝一夕之功,那时候她还不认识自己母亲。
与母亲相遇乃是芝姐儿出了意外,那个不是她能掌控的,那么她又是谁?为什么会与自己母亲如此相似?她总是躲避自己,甚至是针对自己……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顾远想着心事,却不知他的神情却被沈初雪尽收眼底,沈初雪见此皱眉往前走了几步,正好挡在了顾远的视线前,令顾远一下子醒过神,收回了目光,心中的疑惑,却已经生根发芽。
顾远却不知,同样震惊的还有景蕴,倒不是因为洛娉妍的字写得怎样,而是那句佛偈,分明就是写给自己的!
顾远此时正心神震动无心它顾,自然也就没注意到洛娉妍所写佛偈,正好对应着之前自己与景蕴二人在观云洞中所言。而当时景蕴被那石柱引得心神恍惚,只注意到进来的人是顾远,便没察觉到刚好从洞口路过洛娉妍。
之后从观云洞出来,虽然强自收敛了心神,可景蕴自己知道,心中还是一片迷茫……
此时这句佛偈来得正是时候,心中犹如拨云见日一般豁然开朗,可不就正如那句物随心转,境由心造,烦恼皆心生。自己方才也不过是自寻烦恼罢了。
想着想着景蕴嘴角便勾起深深地笑意,怎么也无法敛去,身侧的沈玮见了不由诧异地问道:“贤弟这是想起什么高兴事儿了?”
景蕴挑了挑眉,倒是忘了身边儿还有这一号人物,可见有些忘形,遂轻咳一声儿一本正经地回道:“祖母信佛甚是虔诚,之前一直忧心不知带什么回去才好,如今倒是瞧见个好东西,只不知洛小姐是否舍得割爱。”
沈玮闻言皱了皱眉头,毕竟闺阁女子的东西,那怕是一字半语的,又哪里好流传出去?
沈玮的神情自然落在景蕴眼中,心中亦知此言孟浪了,不由回过头很是坦然地望着沈玮,慎重地拱手一礼,道:“沈兄恕罪,是在下孟浪了,实在是这句佛偈出现得太是时候,正好破了在下心中迷障。是而方又此言,绝无丝毫不敬之意。”
沈玮见此也不好深究,淡淡地回礼道:“贤弟言重了,只是此乃闺阁女子之作,愚兄实在是……”
沈玮话未说完,未尽之意景蕴却是了然于胸,点了点头轻笑道:“无妨,那便再借纸笔一用。”
说着景蕴抬步上前来到石桌旁,沈玮自是明白了景蕴的意图,亲自为他取来宣纸。景蕴提笔再次将那句佛偈书写一遍,与洛娉妍方才所写又大不相同。
洛娉妍的字灵动有余力道不足,景蕴的字却胜在力透纸背,浑厚大气……
☆、三六七 流年【六一加更】
从藏龙寺回到沈宅,已经是进入十一月前的最后一天,不知景蕴如何与顾远商议的,顾远没有随着众人回到沈宅,而是直接返回了江宁城。
景蕴独自与沈森在书房关了半日,不知谈妥什么事情,离开时沈森满脸笑意,景蕴神色间也颇为满意。
第二日一早,沈琨与洛继宗离开了沈宅返回松阳书院去了,傅氏极力挽留二人在府中多歇息两日,二人却执意坚持,众人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
沈玮倒是好好儿的在府中歇息了两天,但这些都与洛娉妍无关,回到沈宅的洛娉妍再次忙碌之中,除了琴棋书画女红刺绣等课业,如今已是年底,各地的账册都送了回来,洛娉妍不得不每日花上两个时辰,跟着傅氏学习打理账册。
好在前世里洛娉妍已经跟着安阳伯太夫人学过,虽然没有傅氏这般系统,但上手却是极快,再次对沈府众人展现了她理财经商的天赋。
等洛娉妍将所有账册打理清楚已经是腊月二十三,洛继宗与沈琨也回到了江宁,大家都开始准备起过年的事宜来。
过了今年不知还有没有机会手把手的这样教导洛娉妍,傅氏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从各处礼单,到各种采买,傅氏都手把手的亲自教导。
洛娉妍也趁此机会给洛府众人,以及惠宁长公主,景芝,孙文婷甚至给安阳伯夫人与郑箐儿等人,亲自准备采买了土仪,托沈氏商行的船运去了京城。
洛娉妍却不知远在京城的长公主府,锦乡侯府,安阳伯府此时早已乱了套。景芝连早已给她准备好的年节礼,此时都没心思遣人送出。
而在腊月二十三过小年这天,因周哲致仕,次子周沐也如愿以偿的外放宿州做了知府。
临行前趁着饯行宴,周沐更是当众劝说洛镇源将周氏接回府中养病,两日后,洛镇源多方考虑后,终是去了城外庄子,将关了近一年的周氏接回了府中。
周氏虽仍旧被禁足,但好歹总算是回到了洛府!洛妙姝对此自然是欢欣鼓舞,觉得机会来了。而洛继宗与洛娉妍得到消息时,已是元宵之后。
洛继宗恨得牙痒痒地却也无可奈何,洛娉妍倒是十分淡定,劝道:“与其在这儿生气,不如回去好好儿用功读书。”
说完洛娉妍还亲手给洛继宗斟了盏茶,轻笑道:“你也知道,咱们留在江宁过年父亲是极不满意的,这会子去扯别的,不如将心思用在读书上。”
洛继宗抿了口茶,长长地吐了口气才点头道:“我也知道,当时父亲没休她那么她回府也就是早晚的事儿,只有我考了功名回去,姨娘的日子才能好过些,可我没想到竟然会这样快!”
晨霜在一旁听着瘪了瘪嘴,到底没有说话,洛娉妍见此笑道:“你有话就说,在哪儿瘪嘴做什么?”
晨霜咧着嘴无声的笑了笑,摇头道:“回小姐,奴婢没话说,奴婢给小姐少爷端点豌豆黄来。”说着便逃也似的转身出了屋子。
洛继宗挑了挑眉,指着晨霜的背影诧异地问道:“她这是怎么了?怎么阴阳怪气儿的?”
洛娉妍扫了洛继宗一眼,浅浅地抿了口茶,搁下茶盏后,擦了擦嘴角,方才不紧不慢地笑道:“还能怎么着?前儿被舅母拉去跟着珍嬷嬷学了几日的规矩,这下子倒是老实多了。”
洛继宗闻言“哈”了一声儿,却到底没有再说她什么,反倒是叹了口气道:“下个月考完了,咱们也就该返京了,不管怎样咱们也总是要回去的,我瞧着姐姐添置的东西不少,如今便可先收拾起来了。”
交代完这句,洛继宗见洛娉妍点了点头便起身告辞,回去后倒是越发的用功读书。
傅氏得知后很是心疼了姐弟俩一番,好在二月的乡试成绩出来,洛继宗考得不错,不仅得了秀才的功名,还真被他博了个进太学院的名额。
消息传回京城洛镇源高兴坏了,早早儿的便开了祠堂祭祖,知道姐弟二人很快就会返回京城,更是命人每日都将洛继宗和洛娉妍住的院子,里里外外地都打扫干净。
二月十六,洛继宗陪着洛娉妍再次去了洛氏祖坟祭奠了祖父祖母以及母亲沈氏,于二月十八,由沈玮亲自带着家丁护着洛娉妍姐弟离开沈氏老宅,启程返京。
傅氏与沈初雪姐妹自是万般不舍,哭的是肝肠寸断,洛娉妍只得一路从凤鸣集陪着哭了好几场,才终于出了二门。
候在大门口的沈森倒是并未说什么,只将一封厚厚的书信塞在洛娉妍手中,叮嘱道:“这信不急在一时,你在船上的时候再拿出来好好看。”
沈玧与沈璊对于洛娉妍姐弟的离开到没多大感觉,反倒是沈琨对洛娉妍的离开极为不舍,一路随着沈玮将洛娉妍姐弟送到了码头上,若非沈玮撵人,怕是恨不得随着洛娉妍姐弟一块儿北上。
洛继宗见此只得出言宽慰道:“不是说好了你过了寒食节就上京来吗?到时候就跟我住在我院子边儿上,咱俩还一块儿读书。你这会子什么也没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