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人古传-第2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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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听起来并不近,却是因为夜深天寒的缘故,显得格外响亮。
刹那,贺潇和杜微微的神色都有了明显的变化。
贺潇的眸子瞬时抬起,凌厉地看向了窗户的方向。
杜微微本闭着的眼也是陡然睁开,身子从贺潇的怀中坐起,声音脱口而出:“信号烟”
动作飞快,没有丝毫的停顿,两人皆是向着外头走去。
果不其然,无梯楼下,天已是站在雪地中,纵然风雪极大,却是格外坚定的仰着头,看着无梯楼三楼的方向。
那信号烟,正是从相府传出
杜微微心头焦急,一个转身,便扑到了刚披好外衣的贺潇怀里,想着他带着自己下去。却没料,贺潇的大掌搭在了她的肩头,旋即,竟是将她推了开来。
不等杜微微反应过来,贺潇一身黑色的身影已然重重地从三楼落了下去。
外头风雪这么大,又怎么能让她就这么出来。
眨眼间,贺潇已是落在了天的面前。
杜微微动作飞快,趴到了栏杆上,探着身子往下看去,眸里,满是焦急。
“爷,地和沉木已是赶去相府了”天格外沉稳,将情况通报给了贺潇,“沉木会留在相府处理事务,地会回来回报。”
风雪很大,两人的脚几近要没到了雪中,身上也是瞬时,便变得白茫茫了起来。
杜微微站在三楼边缘,费尽力气往下头看去,却是因为飞雪过大,眼前始终都是白茫茫一片,怎么都看不清。
“阿潇”心头愈发焦急,满是担心着娘亲在相府遇上什么意外,只得是高声叫了贺潇,想让他带自己去相府。
杜微微的声音很大,可也是瞬时便淹没在了风雪中。
贺潇的耳力好,听到杜微微的喊声,迟疑了片刻,重声道:“备车,去相府”
旋即,身子飞快重新腾起,向着三楼飞去。
天没有任何的停留,也是运了功力,向着外头飞去,准备车马。
“我娘怎么了?我娘怎么了?”眼见着贺潇披着一身白雪重新回了楼上,杜微微的手中动作不停,径直将贺潇拉回了温暖的屋子,双手不断地掸着他身上的雪花,口中的话语尽力维持着平静。
“天已是备车去了,我们马上便去相府。”贺潇当然知晓娘亲在杜微微心中的重要性,开口的话语,瞬时就让杜微微安心了不少。
“好好。好。”杜微微的动作更快,一个抓身,将架上最为厚实的披风取了下来,一个飞起,落到了自己的身上,而后重又站在了贺潇的面前,“走吧我们走吧”
第四百六十九章、许是不保
贺潇的眸子格外深邃,看着面前女子的动作,纵使她想要努力平息下自己心头的担忧和焦急,可还是被他所看了出来,她心里头,那深深的害怕。
“我们走吧走吧”杜微微的话语格外急促,转身便要拉着贺潇往外头走去。
贺潇的视线依旧深沉,感觉到她拉着自己向外头走去,大掌终是抬起,一把将她给拽了回来,而后深深地拥在了自己的怀中。
“微儿。”贺潇的嗓音分外有力,将杜微微的头重重的埋在了自己的怀中,声音格外低沉,“你要信我。我不会让你,还有我们的亲人,再出任何的意外。”
“你要,信我。”
贺潇的手强劲有力,贺潇的话深邃入耳。一一落在了杜微微的身上,耳中,以及,心头。
没有人知晓,她有多担忧自己的娘亲。而此刻,面前的男人,抱着自己,低声告诉自己,要信他。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胆小害怕了?
许是在娘亲晕倒,许是在自己受伤,许是在苏无双重病,许是在父亲眼盲,许是……在这知晓下一个受伤的可能是贺潇的时候。
终是意识到,自己,并非全能之人,自己,依旧有着守护不了的东西。
闭了眼,杜微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男子熟悉的羽庭香传入她的鼻中,让她那焦虑的心终是慢慢的沉淀了下来。
半刻的功夫,杜微微的声音才闷闷地响了起来:“阿潇,我们走吧。”
听到女子此刻逐渐平稳下来的话语,贺潇的心头才重重地落了下来,大掌轻抬,一把将架上黑色的披风拿过,拉过杜微微的手,往满片雪白的外头走去。
天驾着马车,行的飞快,往相府方向疾驰而去。
不过才午时过了一会儿的功夫,往日里热闹的汀元街道,早就是因为这漫天的飞雪,变得冷清不已,一路飞驰,也只是看见了三三两两的铺子。
杜微微的脸趴在了马车窗口处,看着外头一片萧瑟的模样,眉心处微微皱起,眼眸里,满是焦虑。
贺潇坐在她身旁,看着她满是低落的神色,浅浅的话语出口:“会好的。”
闻声,杜微微扭头,看向了贺潇,一下子便对上了他那双分外浓郁的眼。
点了点头,杜微微松开撩起的窗帘,挂起一个淡淡的笑意:“嗯。”
只一个嗯字,便满是信任。
平日里,两刻钟的路程,纵使天驾得再快,也是因为这风雪,而有所耽搁了。
半个时辰的光景,马车终是在相府门前停下。
杜微微心头虽焦急,却也是没有了太大的担忧,玄还在相府,自是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刚下马车,便听到了玄的声音。
“王爷,王妃。”玄的神色很是镇定,他向来便是天地玄黄四人中最为少言的人。
贺潇的手牵着杜微微,往相府里头急急而去,一边听着玄的回报。
“今日午膳过后,三夫人说是身子不适想出院子走走,被蓝鸢所拦下,信号烟发出前一刻钟,我们发现三夫人倒在了三院的雪地上,周身都是血。”玄格外尽责,也是格外简洁地将事情说了个明白。
杜微微自是听了个清楚,知晓了与自己的娘亲无关,悬着的心也是重重落了下来。
“府上其他人呢?”贺潇步子不停,径直往微苑的方向而去。
“相爷和夫人皆是安好。不过……”
“不过?”贺潇的步子一顿,踩在那洁白的雪上,发出了吱嘎吱嘎的声响。
玄向来都是有话直说,很少有这般吞吞吐吐的时候。
见爷明显有了一瞬的不满,玄的头瞬时便垂了下来,双手抱拳,沉声道:“我们请了大夫,诊断后,说三夫人肚中的孩子,许是保不住了。”
不过眨眼间的功夫,杜微微的身子已然走到了贺潇的身前,对着玄重声道:“稳婆呢?没有请稳婆过来?”
不管怎么说,金庭腹中的孩子是相府的骨肉,自要保住才是。
纵使金庭还未到那生产的时候,可杜微微也明白,这种时候,是要请稳婆来看看才是最稳妥的。
玄愣了一瞬,话头又一次沉寂了下去:“大夫说……那胎儿……多半已是成了死胎……”
眸子陡然睁大,杜微微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
“大夫说,既已是死胎,便开些药,让那死胎自己流了便是。”
“胡闹”杜微微的声音瞬时拔高,怒意十足,“金庭肚子里的孩子是相府的孩子岂是能说没了就没了?”
一把甩开了贺潇牵住自己的手,杜微微的焦急的步子已是向着三院的方向所奔去。
独留下贺潇和玄站在原处。
贺潇的身子没有动,一身黑色的衣袍在这雪白的田地里,显得格外惹眼。
眸子里泛着深沉的光,看着杜微微那好似融入了天地的白色身形匆匆奔去,心头上,是说不出的情绪。
微儿,许是你自己都没有发觉,对这个相府,你心底最深处,依旧是深深的眷恋之意。
一路小跑,在这雪地里极为不易,踩在那及脚背的雪地里,一阵冰凉,很快便将杜微微的靴子所打湿。
直至到了三院门口,杜微微的步子才猛地一下子停了下来,站在那三院的门口,久久,都没有动作。
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何听到说那未出生的孩子可能再也见不到这世间,自己竟会如此着急?自己如此不喜的一个人,为何心头,竟还是生出了隐隐的担忧?
一双脚,就那般站在雪地里,久久未动,纵使冰凉入骨,也是毫不知觉。
下一刻,一只温热的大掌已然搂住了杜微微的腰肢,而后一个用力,将她从雪地中带离,直至走到阶上站定。
“进去吧。”贺潇未言其他,视线直直地看向前方,淡淡然道。
猛地一个回神,杜微微眸子里满是矛盾的光,伸手拽了拽贺潇的衣袖:“阿潇,我是不是……”
“你心中怎么想,便怎么做。”好似知道杜微微要问的话一般,贺潇转过身子,正对着杜微微,大掌摸上了她的头发。
“你只要记住,我会一直在你身后。”
第四百七十章、万般愤恨
三院内,一片安静。
杜微微的步子很轻,踩在那白色的雪上,分外轻柔。
远远地,杜微微便看见了主屋门前阶下那处极为惹眼的红色血迹。
白色的雪地上,那红色蔓延着,分外刺眼。
杜微微的视线从那红色的血迹上略过,变得深沉不已,步履在那血迹旁停下,双手拢在袖中,一双被打湿的靴子就站在那血迹旁,鲜明的对比。
风雪很大,不停歇的雪落在那血迹上,瞬时便融化不见,丝毫遮掩不住那刺眼的红色。
杜微微的心头沉沉不已,良久,才有了动作,双手将自己的衣摆拎起,跨过那红色的血迹,往屋内走去。
屋内,同样一片安静。
杜微微重重地深呼吸了一口气,出手,推开了主屋的门。
霎时,一片浓重的血腥味传了出来。
“大夫,大夫,你再看看好不好,我的孩子怎么可能就没了?你再好好看看,再好好看看……”打开门的一瞬间,金庭的声音格外虚弱地响了起来,那声音很低,却是字字都透出了无助和酸意。
杜微微的步子停顿了片刻,终是迈了进去。
屋内很是暖和,可却是,怎么都没能温暖杜微微的心绪。
“大夫……求求你……求求你……”虚弱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随着声音的响起,金庭的身子也是极为艰难地扭过,向着外间的方向看去。
纵使隔着那纱帘,金庭也是一眼看了出来,所来之人,并不是大夫。
瞬时,惊恐翻涌上她的心头,一双眸子睁得极大,双手想要紧紧地攥紧,却是因为身子虚弱而丝毫使不上力气。
“你是谁?你是谁?”金庭声音颤抖,透着说不出的害怕。
杜微微的步子没有停,一步一步,向着里间走去,视线看着纱帘后躺在床上的女子,神色沉沉不变。
“木黛木黛我就知道是你你来做什么?看我笑话吗?啊还是要我的命?”随着杜微微的身形愈发靠近,金庭的眸子愈发变大,视线中的人影瞬间便和木黛的身形相重叠,瞬时便勾起了金庭洗头的怒意。
纤纤素手,终是撩起了那道纱帘。
血腥之气,更浓重了。
“三夫人,既是病了便好好休憩,心绪激愤,对身子可是不好。”杜微微的一步跨到了里间,纱帘也是被放下,白色披风有一瞬,向着身后扬起。
双手拢在袖中,杜微微视线微微垂下,看向那侧身躺在床上的金庭。
“怎么是你……怎么是你……怎么是你……”金庭的瞳仁好似一瞬间扩散了一般,身子不由自主地向着床内缩去,不断地退着,神色上是说不出的满片恐惧。
杜微微的步子不停,视线始终看着金庭未离开,直至在床边的木凳上坐下,双手稍稍整了整自己的衣摆,这才向着金庭扬起一个笑:“三夫人好似不愿见到本妃?”
纵使杜微微此刻心头对于金庭也有着惋惜之情,可是那态度还是要高高端起才是。
金庭的身子依旧深深地缩在床最里头,惶恐的眼神死死地看着杜微微,嘴唇颤抖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杜微微的眸子里滑过一丝沉寂,旋即消散不见,少有的,勾起了一个温煦的笑意:“别的无需多想,三夫人好好养病便是。”
似是听到了病字,金庭的身子抖得更加厉害了,口中终于是有了声音:“孩子……孩子……”
双手死死地攥紧那腹部的锦被,金庭的眸子一片空洞,只是不断重复着两个字,孩子。
一刹那,那场面,竟是深深地刺入了杜微微的心头,压得她的心绪,沉沉不已。
“孩子……我的孩子……孩子……”
“三夫人,现今,还是先养好身子才是……”
“是你是你杜微微是你”不及杜微微的话完全说完,金庭竟是不顾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