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香令-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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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就让他们先高兴一阵子吧。”
川谷怔住,遂看着川乌,川乌看了司徒镜一眼,才对川谷道:“刚刚那位颜香师身上带了用无香花提炼出的香丸,香蛊正在产卵,不能过长时间受到无香花的刺激,所以才全都答应他们的要求,紧着让他们出去。”
川谷还是不解,只是这会儿司徒镜却开口道:“柳璇玑应当是伤得不轻,虽说只要她果真受了重创,安岚就只会比她伤得更重,但这女人狡猾多端,此事还是要确认一下。谢蓝河眼下还没拿定主意,不过他母亲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再过两天,上门请他来一趟。还有鹿羽,让她准备一下,好戏要开场了。”
“是。”川乌应下声,随后就拉着川谷出去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川谷虽川乌出来后,面色愈加阴沉,“你到底在做什么?大祭司为何未交待我任何事?”
川乌瞥了他一眼,才道:“你该庆幸,大祭司只是未交待你任何事。”
“为什么,我——”川谷本是不解,只是忽然间就回过神,脸色顿时白了,迟疑了好一会才道,“大祭司是因为昨日鹿源那事?可动手的人是他,受伤的人是我,怎么……”
川乌斥道:“大祭司的性情你又不是完全不了解,更何况在这节骨眼上,鹿源是一枚好棋,你若是生出什么事端,坏了鹿源这步棋,你可想过后果?在这件事上,你的重要性远远比不上他。”
川谷顿时闭上嘴,沉默许久,轻轻叹了口气:“我明白了,感谢大祭司不杀之恩。”
川乌道:“大祭司也只是给你一个警告。”
川谷轻轻点头:“你跟我说说,今日之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川乌这才缓缓开口:“第一个叫嚷我们的香是次品的人,还有去请颜香师主持公道的人,都是我安排的,也是大祭司的意思。”
川谷一怔,微微皱眉:“为何?”
“女人气到头上,总会做出一些不可理喻的事情,更何况像柳璇玑那样的女人。以我们这些年对她的查探和了解,如果柳璇玑只是假装受了重伤,那么她便不会失去理智,只要还有理智,她就会知道,今日这脏水泼不到天下无香身上,因为我们的香确实没有问题。但她却做了,还做得如此拙劣,说明是真的已经气急败坏,不顾一切,想尽办法打压天下无香,找回脸面,出她心中那口气。而且,更主要的是,依柳璇玑那样的性情,无论是教训道门的人还是找天下无香的麻烦,只要有可能,她都会亲自出手,可她却连面都没露。”川乌说到这,顿了顿,才接着道,“她如果不是受了重伤,绝不可能把事情做得像三岁小儿打架般,章法全无。”
川谷皱着眉头沉默了一会,才道:“但颜香师却带了无香花过来!”
川乌点头:“这也是大祭司意外的地方,没想到他们还有无香花,不过也不奇怪,他们已知道天下无香内有白蚊,无香花能抑制白蚊,他们过来天下无香自当要带着无香花。也是误打误撞,眼下香蛊不能受无香花的刺激,否则大祭司怎么会让步,接了这么一盆脏水,让他们借此对天下无香下了封杀令。不过即便如此,大祭司的目的也已经达到。只要长香殿落入南疆香谷手中,区区几个香行又算的了什么,到时整个长安都将是大祭司的囊中之物。”
☆、第187章 赌约
天色暗下后,天忽然飘起雪花,下得不大,但气温明显比前几夜冷了好些。忙活了一天生计的人都赶紧收拾摊子回家去,许多店铺也都早早关了门,路上顿时冷清下去,倒是街口那家羊肉火锅的铺子,此时还在营业,并且生意明显比白天还要好,桌上的小火炉都烧得旺旺的,热腾腾的白雾驱散了不少雪夜的冷。
白焰又一个人来这吃火锅,只是他桌上的锅刚开,正要下羊肉时,前面忽然就坐下一人。但白焰眼都没抬,下羊肉的动作也没停,只是漫不经心地道了一句:“你是专门在这守着的吗?怎么我每次一来这,都能碰到你。”
“你很喜欢这家的火锅。”司徒镜依旧披着宽大的斗篷,戴着帽子,大半张脸藏在阴影里,声音也不阴不阳,辨不清究竟是男是女。
白焰道:“这家店不起眼,但却是老字号了,这锅汤底,没个三十年功夫调不出来,就连这切羊肉的刀工,至少要十年的经验,还有他家的调料,也是别家没有的。”
“看来是真喜欢。”司徒镜说到这,忽然嗤地笑了一声,“只是为何你总是只一个人来这吃?”
白焰反问:“有何不妥?”
司徒镜道:“相爱之人,不是总希望能与对方分享自己的一切,只要觉得是好吃的,好看的,好玩的,就必定会想让对方也来一起尝一尝,看一看,玩一玩。”
白焰捞起涮好的羊肉,慢条斯理地吃下后,才看了司徒镜一眼,眼里有些意外:“你爱过?”
司徒镜顿了一下,才又道:“你从没想过要带她过来尝尝你喜欢的东西,还是她根本就没想要随你来沾这腥膻的烟火气。”
白焰吃得很快,但并不急,他看起来还是那么悠然,并且很是享受的样子。
司徒镜等不到他的回答,便又是一声嗤笑:“我相信你是爱她,那样的女人,男人很难不被她吸引,特别是像你这么自负的男人,不过我也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白焰吃到身上终于暖烘烘起来后,才放下筷子,给自己倒了杯温得敲到好处的酒,慢慢饮尽,又回味了一番,然后瞥了他一眼:“你整日就瞎琢磨我和她之间的那点事?”
司徒镜却不理他的话,接着道:“我还知道,她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信任你,相信你自己心里也清楚。”
白焰却笑了,眼角眉梢都染上了融融笑意,那样丰神俊朗的容颜,在这雪夜里,有种说不出的风流潇洒,他还是没有接司徒镜的话,只是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司徒镜似乎也不在意他这样的态度,依旧不急不缓地开口:“你想在她和我争斗到双方力竭时,再夺回你大香师的位置,此事我既然知道,想必她心里也明白。她没有动你现在,是因为她还需要你,并自以为她最终能得胜,可惜——”司徒镜说到这,轻轻摇了摇头,“你心里也知道,她注定要失败,因为这个计划本就是你制定的。而我唯一好奇的一点就是,待她惨败之时,你救是不救?”
白焰干了手里那杯酒,再抬眼:“你是说白广寒。”
司徒镜道:“你很清楚自己是谁。”
白焰没有再倒酒,只是轻轻晃着手里的酒杯。
司徒镜道:“香谷对长香殿势在必得,我可以给你留一席大香师之位,你若舍不得,我还可以给你留下她的性命,而我,只要你一个承诺。”
白焰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唇边噙着一丝笑意,头顶的灯被风刮得左右晃动,明灭不定的烛光也使得他面上的表情,让人捉摸不清。
司徒镜看着他道:“只要你,不与我为敌。”
白焰放下酒杯,再掏出银子放在桌上,然后站起身,转头看着外面空无一人的街道,雪似乎是越下越大了。他走出店铺,他给了小二几个铜钱,让小二去给他叫辆马车,在等马车的时候,司徒镜走到他身旁,又道了一句:“她已被种下香蛊,你可知她最终会变成什么样?”
白焰负手站在檐下,看着天上洋洋洒洒飘落的雪花:“愿闻其详。”
司徒镜道:“因香蛊的影响,开始时,她会觉得自己越来越强大,但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变得虚弱,最终彻底失去大香师的能力。”
白焰收回目光,看了他一眼:“据我所知,此事并无前例,如此说法,不过是你的臆测。”
司徒镜道:“这不是我的臆测,而是你告诉我的,广寒先生。”
白焰目光微凝,神色遂冷下三分。
司徒镜道:“你不用多想,没有人给广寒先生种过香蛊,是广寒先生从古书中看到前人的记载,故而才找上我。”
白焰面上忽然又露出一抹笑意,很浅,但那抹笑意却是漫入了眼里,不过司徒镜并未看到。
“如此说来,你终于承认自己就是孔雀了。”
司徒镜未回答,只是看了一眼那小二已经找来一辆马车,便稍微整理一下自己身上的斗篷,转身前最后道一句:“记住我说过的话,只要你不与我为敌,我给你的承诺永远有效。”
马车在白焰跟前停下,车夫下车,殷勤地给他掀开车帘:“公子,您去哪?”
白焰想了想,上了车后才道:“景府白园。”
……
他回到白园时,安岚已经睡下了,候在屋外的侍女倒没拦他,不过他脱下大氅的动静倒是让安岚醒了过来,睁开眼就见他站在床边,还闻到他身上的羊肉味,便道:“去吃火锅了?”
白焰笑了笑,坐在她床沿,俯下身在她额上亲了一下:“鼻子还是这么灵。”
安岚打量了他一眼,觉得他今晚似乎有些不一样,便问:“你见到谁了?”
白焰却反问一句:“你可还记得,你我之间那个赌约?”
“我若先你确定孔雀是谁,你便把广寒先生的信交予我。”安岚看着他道,“如此说来,你已经知道并确认,司徒镜就是孔雀了!”
白焰微微挑眉,片刻后才道:“他亲口承认。”
安岚问:“那他也承认他是川连了?”
白焰:“……”
安岚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转身闭上眼:“我们的赌约还未结束,你无需这么着急来言胜,我困了,你出去吧。”
白焰:“……”
☆、第188章 劝说
柳璇玑教训云宫和云凡的事已经过去三天了,李道长也派了人上来责问过,私下亦同清耀夫人表示了不满。李道长认为清耀夫人既然在长香殿,那日就应当劝崔飞飞出面同柳璇玑交涉一番,也不至于弄成这般难看,如此不闻不问,显得崔家在两家的事情是,太过没诚意。
如今云家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云宫是云老太爷最看重的嫡孙儿,两家又在议亲中,眼下云宫却莫名其妙地,被长香殿的人折断了手,并且是崔飞飞和清耀夫人都在长香殿的情况下,云老爷子的怒火可想而知,崔家和云家的多项在谈的合作,也都因此进入了僵局。
清耀夫人还未接到家里的来信,但依她对丈夫和崔老太爷的了解,她完全能猜得到,崔老太爷对这件事也会有些看法,至少会觉得,她的女儿已经不听她的话了。而令她感到气闷的事,这也是事实。
这种种事由,令清耀夫人心里实在恼火,但对着李道长的人并未表示出来,礼貌地将人打发走后,又稳了稳心头的情绪,才去找崔飞飞。
此时崔飞飞正在香室调香,心情看起来似乎不对,面容恬静,瞧着清耀夫人进来后,便道:“正想让人去请母亲呢,不想您就过来了,你来品一品这款香,比起前两天的那款如何。”
清耀夫人在她对面坐下,却没有接她手中的品香炉,只是看着她,神色不豫。
崔飞飞便将手里的品香炉放下,关切地问了一句:“母亲怎么了?可是有谁怠慢了您?”
清耀夫人道:“在这里,除了你,还有谁敢怠慢我!”
崔飞飞笑了笑,忙坐直了:“女儿是哪里做得不好,请母亲指教。”
清耀夫人看着她那副心知肚明的模样,再瞧她神态气度皆从容,再无曾经在家时,犯错后表现出来的谨慎小心和慌乱,心里不由就生出一丝无力感,女儿真的长大了,也有了自己的倚仗,再不会像从前那般对她言听计从。
于是沉默了片刻,清耀夫人便轻轻叹了口气,劝说道:“我知道你不想搭理云家的事,也不愿插手天璇殿里的事,但毕竟云家如今是跟我们崔家走得近了,即便你和云宫的亲事最终没能成,咱们两家间的许多事情也免不了要协同合作。如今云宫在天璇殿无缘无故地受了伤,云老爷子都叫人送话到我这边了,你即便是为了崔家的脸面,也该去天璇殿坐坐,如此,你父亲那边也好交代过去。”
崔飞飞道:“此事丢脸的是云家,动手的是天璇殿,无论是玉衡殿还是崔家,从始至终都置身之外,母亲如今是怎么了?竟会为这等不相干的事焦虑烦心起来。”
清耀夫人又沉默了一会,才道:“在老太爷那里,你和云宫的亲事是已经定下了的。云家丢脸,崔家面上也不光彩,你若是不在长香殿就罢了,你既然在,总得去讨个说法。”
崔飞飞有些意外,眉头微蹙,随后叹了口气:“我会就此事修书一封送回清河,这门亲,退了吧,免得日后面上更难看。祖父和父亲都是明白人,这等事,他们能任意安排得了崔氏任何一个女子,独勉强不了我。”
清耀夫人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