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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镇香令-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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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有一位大香师曾这么做过,以时光回事之境,不计代价地一点一点翻查安岚的过往,只为确认她究竟是谁,然而,最终也被挡在一把心之锁的门外。
  之前安岚之所以会以时光回溯的香境审查鹿羽,是因为涉及的时间很短,目标亦很明确,她要看的仅仅是关于那封信的事,别的一律略过,故而不会损耗太多精力。
  良久,安岚才开口:“你认识他。”
  她说着就往白焰那看了一眼,白焰面上还是刚刚那副表情,并且也看着钱罕,等着他的回答。
  钱罕顿了顿,才道:“钱某以前曾见过白广寒大香师,和景炎公子,亦听说他们两位已,已不在长安数年了,故刚刚忽然看到这位……实在是惊讶,也不知这位公子究竟是,是哪一位。”
  “惊讶?”安岚探究地看着他,“你不是惊讶,而是恐惧,为什么?”
  钱罕愣了一会,眼神闪躲,最后认命般地道:“既然安先生问了,我也不得不说,当初钱某的买卖是托了景炎公子,门路才越来越广,后来……后来听说景炎公子外出远游,一直未归,景府当家人时常做些糊涂账,很多老主顾听说我跟景炎公子有交情,便都过来关照了我的买卖。”
  他说得吞吞吐吐,不过意思大致说清楚了,就是本来是靠景炎公子才发了财的,结果却趁景炎公子不在后,去抢景府的生意,故如今忽然看到一个长得跟景炎公子一模一样的人,自然会心虚。
  这理由,勉强也说得过去。
  不过若顺着他说的意思,查探他六七年前跟景炎公子的大致交往状况,兴许还能找出点别的蛛丝马迹,但不知为何,安岚并未打算动用香境。
  片刻后,安岚问:“你还打算离开长安?”
  钱罕小心道:“钱某确实在长安待得腻了,这些年赚的银子也够了,趁如今还能走,想到别的地方去看看。”
  安岚道:“不用着急,如今天寒地冻,出行不便,还是在长安好好过个冬,等来年天气暖和了再做打算不迟。”
  这是不许他马上离开,至少在明年春天前,他哪都不能去的意思。
  钱罕脸色微变,但却不敢说什么。
  安岚说完,就转身出去了,鹿源无声地跟上,白焰沉吟片刻,也起身离开。
  走到马车前,鹿源问:“先生,回香殿吗?”
  安岚点头,上车前道了一句:“镇香使坐我的车。”
  然而她说这句话时,并未看白焰,白焰正要走向自己的马车,闻言停下,往这看了一眼,鹿源亦看向他,沉默以对。
  白焰进入车厢时,安岚正隔着纱窗,看着外面。
  “想什么这么出神?”白焰说着就坐到她身边。
  “想你。”安岚开口,分明是旖旎的两字,却被她说的有些漠然。
  白焰背靠着车厢的另一边,毫无顾忌地看着她的侧颜,那样的精致秀美,眉眼间又带着几分冷意,那神韵有种说不出的迷人,那纤长浓密的睫毛只需轻轻一扇,似乎就能扇动旁人的心。
  “想我什么?”他问。
  “想你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安岚说完这句话后,才回头看了他一眼。
  “我以为你都知道。”白焰淡淡一笑,“你想知道什么?”
  安岚看了他一会,才问:“你想要山混吗?”
  白焰扬眉:“我甚至不知道山混究竟是什么。”
  安岚未说话,只是看着他,那表情,说不出是信,还是不信,只是眼里隐隐带着一丝探究。片刻后,她又转头看着窗外,眉头微微蹙起。
  他却伸出手,握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过来:“安先生似乎在怀疑我,另有图谋。”
  “不是。”安岚顺着他的手劲转过脸,“我从不怀疑你。”
  白焰微微眯起眼,随后笑了:“这好像也不是信任。”
  安岚道:“你还是说错了。”
  白焰挑眉,安岚握住他的手,拿开,再与他十指绞缠:“我信任你,同时也确信你,另有图谋。”
  白焰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安岚这时却忽然问了个不相干的话:“我相貌如何?美不美?”
  白焰怔了怔,特意仔细打量她,目光在她脸上来回轻扫,许久才道:“极美。”
  安岚又问:“美到什么程度,足够让你神混颠倒吗?”
  她如此认真的表情,白焰不由笑了:“几乎。”
  安岚遂道:“几乎,便是没有,所以我怎么会认为你不是另有图谋,才来到我身边。”
  白焰面上笑容不减:“那么安先生以为,我在图谋什么?”
  安岚道:“无论什么,我都不在乎。”她说着,抬起另一手,伸出食指,顶住他的胸口,接着道:“这里,骄傲不减,我从不担心。”
  白焰怔住。

☆、第081章 身份

  回到天枢殿,鹿源跟着安岚进了寝殿,直言道:“先生,钱罕绝不是因为抢了景府的生意,才会表现出对镇香使的惧怕。”
  安岚问:“你以为是因为什么?”
  鹿源看着安岚道:“我现在不能妄下定论,我只是担心……”
  安岚问:“担心什么?”
  鹿源迟疑了一会,正打算开口,侍女却在外面报蓝掌事求见。
  安岚坐到榻上:“让她进来。”
  蓝靛进来后,看了鹿源一眼,然后对安岚道:“先生,镇香使身边那几个人的身份,属下已经查清楚了。”
  安岚未做声,抱着手炉倚在软榻的引枕上,沉思了好一会才道:“说吧。”
  蓝靛又看了鹿源一眼,鹿源顿了顿,正要告退,安岚开口:“源侍香也留下听一听。”
  鹿源应声:“是。”
  蓝靛便道:“镇香使身边共有四位得力干将,一位原叫王甫,六年前是寤寐林的大掌事,景炎公子失踪后,他也离开了长安回了老家,据闻回老家没多久就因病去世了。但实际上,王甫并未离开长安,从寤寐林出来后,他在长安城内开了间小铺子,还是做香的买卖,并改名福海,也就是镇香使如今的车夫。”
  “王甫……”安岚回想了一下,六年前,她当上白广寒大香师的侍香人后,见过寤寐林的大掌事两次,印象中那是个非常清瘦的中年男子,而且脸有些黄,说话时,无论是神态还是语气,给人的感觉总是带着几分病态。现如今跟着白焰身边的车夫福海,则是个又白又胖的男人,而且精气神看着好极了。她知道福海之前是香铺的掌柜,是跟着白焰进了天枢殿后,才改行做了车夫,却没想他竟是寤寐林以前的大掌事。
  蓝靛道:“他的体型变化太大,容貌和气质也有所改变,所以我直到现在才查出他的身份。”
  安岚点头,垂下眼,轻轻一笑:“有点意思,接着说。”
  “第二位就是徐一公,天枢殿上一任副殿侍长,现改名叫徐祖,他并未跟着镇香使进入天枢殿,但这些年,他一直就跟在镇香使身边。”蓝靛说到这,想了想,又加一句,“徐一公当年本是最有望接替殿侍长的人选,天枢殿的所有人脉,对外的运作,他都了然于心,即便是上一任的殿侍长,对他也是颇有忌惮。”
  安岚道:“徐一公,当年我本也是想任命他为殿侍长的,不想他却出了意外,当初也有几分怀疑,只是后来觉得他是愿随广寒先生而去,便也罢了。”
  “第三位,原是刑院的三掌事施园,未改名。”因为同是出自刑院,蓝靛的神色较之刚刚凝重了几分,“施园的武功极高,但我从未见他真正出过手,当年刑院大掌事曾在一次酒后吐露,施园是天生的刺客,他若取人性命,几乎没人躲得过。”
  安岚看了蓝靛一眼,蓝靛道:“单论武功,我不一定会输他,若是搏命,我不如他。”
  安岚笑了:“可惜你身边没有这么一个好手,你若是能将他收服了,能省不少心。”
  蓝靛一怔,眼里闪过一丝不自在:“确实,刑院内还有一些人,原先跟他有过交情。”
  安岚道:“那些人你若不放心,换了便是,不必多事。”
  意思是不必见血。
  蓝靛应下,接着道:“最后一位叫孔雀,香殿之前似乎没有这个人,所以关于他的更多信息,暂时还未查到。目前怀疑他要么是南疆人,要么是常年待在南疆,属下是追查南疆香谷时,才查到他的。”
  鹿源听到这,眼里露出浓浓的忧虑,他和蓝靛对视了一眼,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担忧。
  “先生。”鹿源开口,“我刚刚说的担心,就在此。”
  安岚抬起眼,鹿源心知接下来说的话或许会惹恼安岚,却还是直言道:“镇香使只要想夺势,天枢殿必会乱!”
  安岚却没有生气,只是问了一句:“你想如何?”
  鹿源单膝跪下:“请先生让镇香使交出这几个人,他们原就是天枢殿的人,如今天枢殿的大香师是先生您,他们自当听命于您才对。镇香使既然入了天枢殿,就当明白这个规律,他如今是僭越了!”
  蓝靛亦单膝跪下,只是并未说什么,她同意鹿源的说法,但又清楚,这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办得到的事。
  安岚沉默了片刻才开口:“你们以为,即便镇香使真将他们交出来,他们就会听命于我?”
  鹿源抬起脸:“将他们交给先生,并非是为让他们听命于先生,而是不能让镇香使握有如此可怕的人脉。”
  安岚面色微沉,鹿源依旧看着她,神色坚定而温柔。
  ……
  白焰回了云隐楼后,即找福海来问话:“徐祖呢?”
  福海是跟在白焰一块去了钱宅的,这会听白焰这么一问,心里大概有个底了,便道:“徐祖现在不在长安,三天后才能回来,是不是让他马上回来?”
  白焰问:“你知道他去找过钱罕?”
  福海迟疑了一下才点了点头。
  白焰问:“他找钱罕什么事?”
  福海道:“他并未与我说,但我猜应当是逼问钱罕关于‘山混’之事,他怀疑钱罕可能知道‘山混’。”
  白焰问:“他找‘山混’何用?”
  福海道:“他是为了公子而找的,自他听说‘山混’有香境之用后,就一直念念不忘。”
  白焰道:“你也念念不忘?”
  “属下不敢!”福海忙跪下,随后叹了口气,“我知道公子心里无意,坦白说,我们几位心里都是有几分不甘的,但我只听公子的,不作他想,徐祖他,唉……”
  白焰道:“你起来吧,给他传信,让他马上回来。”
  “是。”福海站起身后,面上却欲言又止。
  白焰道:“什么事?”
  “蓝靛这段日子一直在查我们,应该已经查得差不多了。”福海说着,目中露出几分担忧,“不知安先生知道后,心里会怎么想?”
  白焰沉吟一会,淡淡一笑。
  福海迟疑了一会又道:“如果安先生无法信任您,公子您还要信任安先生吗?”
  白焰没有说话,不知是不想回答,还是不知如何回答。
  福海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他们最担心的,就是这个情况啊,所以徐祖才按捺不住。

☆、第082章 警告

  鹿源和蓝靛一块退出安岚的寝殿,两人在门口略停了一会,相互看了一眼,都不说话。
  安先生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只是让他们都出去,面上神色恹恹。
  鹿源心里的担忧挥之不去,又有点后悔刚刚是否逼得太紧,令先生难过了。
  蓝靛看了看天色,只见天空阴沉沉的,自顾自地道了一句:“又要下雪了,今年比往年都要冷。”
  鹿源道:“镇香使应当知道你在查他。”
  蓝靛收回目光:“他知道。”
  鹿源袖手站在台阶上,宽大的袖袍被风吹得鼓鼓的,垂在腰上的玉佩不时轻轻晃动,在这暗淡的天光下,划出一道道温润的水光。
  他抬起眼看着天际:“镇香使能猜得出你我的想法,却没有任何动作,是在堵先生的情意?”
  蓝靛道:“兴许是,也兴许他对所有事都胸有成竹,所以根本不在乎旁枝末节。”
  鹿源看了蓝靛一眼:“蓝掌事很了解他?”
  蓝靛顿了顿,摇头:“这香殿内,只有先生才是最了解他的人,也只有先生有资格了解。”
  未曾站到那样的高度,岂敢妄谈了解。
  ……
  太阳将落山的时候,鹿羽和景孝才从酒楼内出来,景孝朝鹿羽揖手:“多谢姑娘今日请听书,下次姑娘若能出来,在下回请姑娘。”
  他很喜欢来这里听人说书,以往都是一个人,有时听到精彩处,或者自己拍手喝彩,或是让人上去赏钱,极少与人讨论畅谈。今日却多了这样的体验,这姑娘性格直,口舌伶俐,能就着那些故事好一番嬉笑怒骂,并且每一句都像是从他心里道出来的一般。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像是找到了志同道合之人,又像是这天底下,终于有个人能明白自己,着实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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