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香令-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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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之前就已商议好,那两位香师自是没有反对,现在说出来,只不过是让在座的明白这辨香要怎么个辨法。
香方讲究君臣佐辅,职位正确了,调配出来的香才是完美的;职位乱了,君不是君,臣亦非臣,那出来的香要么有问题,要么香方已换,有经验的香师一辨即知其中差别。而职位的正确,自然就跟香品的选择和用量有关,软香玉的香味大多数人闻起来都一样,几乎没有人能辨得出其中细微的差别。但关于软香玉,却自古就流传一句话,只有同出一块原石的软香玉,其香味才是完全一样的。
这一样与不一样,就是来自它们跟别的香碰撞融合的结果所得。
白焰朝景仲点了点头,将手里的玉印放在桌上,景仲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小心呈出景公留下的玉印,花嬷嬷也将镇南王的玉印取出。随后景府的管家将三张系了棉线的纸笺,分别送到他们跟前。
三人都在纸笺上写下自己的记号,封上,再分别系在自己的玉印上,放在同一个盘子里。然后景府管家当着大家的面,在那漆盘下放了个陀螺样的东西,随后转动盘子,三枚玉印在大家的目光中转成一道残影,片刻后,慢慢停下。
———————月底总结———————
隔了这么长时间才开书,心里的忐忑是不必说了~~
先感谢宫主的和氏璧,同时感谢一直以来大家陆陆续续的打赏,偶向来笨嘴拙舌,人懒又不太会说好话,连卖萌也卖得不标准(此处省略1000字表达对大家的感激之情!!!恨不能分身一一以身相许o(n_n)o!长路漫漫,我会用实际行动写出高质量好文以回报大家对我的支持~再次感谢大家长久以来的不离不弃和支持~最后,求推荐票~
☆、第020章 辨香(一)
“这——玉石当真也能入香?”宾客当中,有人悄悄问了一句,语气难掩诧异。这天下,能用于合香的,花草树木有之,飞禽走兽有之,或是直接取其本体,或是取其分泌之物,再经提炼与炮制,用心注神,才得那一缕香混。
但凡爱香之人,都认为香是凝天地精华而生,聚纯阳之气而合,所以这些香材无论贵贱,皆是源自生命,故而香有灵性。
“本王倒是有所耳闻,长香殿自古就有以玉石入香的香方,只是此类香品极少示于人前,多半都是大香师的偶尔兴起之作,唯有缘者才得一见。”
闻者轻叹,旁边又有人问:“如此说来,那岂不是金银铜铁也都可入香?”
“阁下难道不知,对大香师来说,万物皆可入香。”
“在下确实听过这等传言,但……现在参与辨香的可不是大香师,虽说黄香师亦非等闲之辈,但毕竟未能迈过那道门槛,如何能以万物为香?”
“你又如何晓得这不是大香师的意思,依我看,今日这场辨香,定不会让我等失望。”
“那是那是……”
……
黄香师于案上摆好香器后,抬起脸看向景仲:“黄某需要一点玉粉。”
这是要从玉印上磨下一点玉粉,景仲虽之前就知道需如此,但此刻心里还是迟疑了一下。这毕竟是景公留下的最重要的玉印,平日里连他夫人都轻易看不得,即便是他自己,观摩一番也是要轻拿轻放,不敢有丝毫大意,生怕碰着一点,现如今却要让玉匠动手去磨。
这实在是……不自觉地,景仲又往白焰那看了一眼,却见白焰朝旁边的玉匠颔首,景仲暗暗吸了一口气,才开口道:“那就请吧。”
年过半百的玉匠朝这些贵人行了一礼,再看向花嬷嬷那边,见对方没有表示反对,这才抱着自己的工具上前去。
软香玉之所以有个软字,即是因为它的硬度是玉石中最低的,琢玉的砣器可以轻易磨去它的一部分。
众目之下,玉匠轻轻吐了口气,然后慎之又慎地拿起一枚玉印。
不消片刻,三份同等量的玉粉就都分别被盛入做好标记的瓷碟中,厅内的异香似乎比刚刚浓了几分。
黄香师上前细细看了一番,微微颔首,然后看向川乌:“阁下可是也要用这玉粉来辨香?”
川乌似不屑回答,只是瞥了他一眼,神态极为傲慢。
黄香师也不生气,回到香席重新坐下后,看了柳璇玑一眼。柳璇玑微微颔首,黄香师便朝另外两位香师坐了请的手势,然后打开香盒,请在场的几位大香师确认,此香盒里三份新调配的香品,皆是同样的合香。
一般没有完成的香品,是极少拿出来示人的,更何况这还是来自天璇殿的未完成的香品,甚至,这是不是出自柳大香师之手,还不一定。所以别说是在座的宾客,就是崔飞飞和谢蓝河,接过黄香师的香盒时,心里都多了几分慎重。
片刻后,崔飞飞抬起脸,赞道:“黄香师好个奇巧的心,这样的香,实在让人期待其成品会是何等惊艳。”
黄香师忙道:“崔先生过奖了。”
谢蓝河未多言,只是微微点头,算是认可了。
因崔飞飞这句赞叹,在座的宾客愈加按捺不住,就是那川家三兄妹亦是都抬起眼,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三个香盒。
而当香盒送到他们手里时,他们面上的表情是一种不太正常的认真,神色都敛住,连呼吸都小心了几分。白焰默不作声地看着,沉静的目光从在川连脸上停了一会,然后落到花嬷嬷身上。
花嬷嬷似乎有点不耐烦,正紧紧锁着眉头,唇抿得紧紧的,嘴角两边的法令纹愈加深了。
许久之后,川家三兄妹才放下香盒,相互看了一眼,随后川乌同谢蓝河一样,什么也不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但不用于谢蓝河的平静,他目光似乎闪了闪,有种按捺不住的激动,只是面上不表。
倒是川谷和川连,放下香盒后,就都垂下眼,神色收敛得很小心仔细。
黄香师拿香匙取玉粉时,景仲只觉得自个心脏正控制不住的加快跳动,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他不停地往白焰那看,希望能得到一个安心的眼神或是提示,但是什么都没有。
“那么一丁点玉粉加进去,能起到什么变化?”景大爷向来对这等风雅之事少根筋,实在没耐心欣赏那几位香师调香时慢吞吞的动作,转过头对景三爷道,“你说他们能闻出什么来?一样不一样,有个什么准没?再说合香不需窖藏吗?”
景三爷低声道:“这等事你我如何有答案,且看着吧,既然大香师都在这,这事定是要有个让南疆人心服口服的结果的。”
“南疆人不安好心是谁都看得出来,就是他……”景大爷拿嘴朝白焰那偷偷努了努,“我看不清他安的什么心,今日这事与景府有利是最好,否则——”
景三爷轻轻摇头,他也是看不明白,眼下这情况,谁又能看得清呢。
约一炷香的时间后,三份玉粉已分别合入香品,三位香师同时点炭焚香。
明明很是安静,但却似有无声的弦音在拉紧,次席的宾客都伸长了脖子,有人甚至忍不住抬起屁股,川家三兄妹也都抬起眼,所有的目光都落到那三位香师的双手上。
火苗轻微闪了一下,古朴的香炉一下活了起来,最细微的声音,最轻柔的动作都化成了最美的流线,庄重的表情,精致的服饰,以及那被夹起的香丸,都成了牵动人心的那根弦。
宾客们都不自觉地提了一下气,崔飞飞和谢蓝河面上的神色亦比刚刚认真了稍许,柳璇玑唇边却含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每个看向她的人,几乎都会自作多情以为她是在对自己笑,然后兀自慌乱。
景仲绷紧了腰背,心里不停的盘算今日的这一切事情,细细琢磨其中的端倪。景明亦是面带紧张,同时又暗暗有几分期许,景孝分神往白焰那看了一眼,但他看不懂白焰面上的表情,那淡然的神色,似并不在意,又似成竹早已在胸。
香丸放入香炉,动作轻得似羽毛。
却几乎令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的心被叮地拉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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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因为辨香是一个很重要的点,需要考虑很多往后的情节,所以这几天更新不太稳定,大家见谅^^
☆、第021章 辨香(二)
最初时,有梦一般的香味袭来,闭上眼,那味道又宛若遥远的歌声,让人心醉神迷。然而不过呼吸间,那梦渐渐驳杂,那歌声亦慢慢重叠,梦境有了裂痕,歌声的音律亦开始模糊颤抖,这美好的一切似被拂乱的湖面,转眼就搅碎了一汪春色!
有人心里叹息,此等香品,真应该一份一份,单独细品才好。
香既有灵性,那越是上等的香品,其性自是越孤傲。
相互无承让,王不见王。
唉……
许多人心里正隐隐惋惜着,但也不过是一念之间,那驳杂的梦和纷乱的歌声又开始各归其位,前者略略退了几分,后者则渐渐明晰,就好似有歌女就在自己跟前轻轻吟唱,吟唱这春花秋月,吟唱那长安繁华。
所有人的心神在那一瞬都恍惚了一下,随后看到有淡淡轻烟自那三个香炉中逸出,初始似雾,轻轻的一缕,婀娜柔软,宛若少女纤细的腰肢;接着又升出一缕,两道香烟如双龙戏珠,在香炉上盘旋;再接着又是一缕,然这一缕香烟在升起一半时,忽然化作火凤,摆出长长的凤尾,与龙共舞!
香烟越来越浓,也越来越奇异,一团一团,散去又聚来,源源不断,缭绕不绝。
座中宾客皆是惊得都失了神!
香品的不同,以及制作手法的不一,便会有烟和无烟之分。
出烟的香品,同样也有单烟,双烟,团烟,云烟,多色烟等之分。
在座的宾客中,有人曾见过双龙戏珠和五色香烟,但却没有哪一次,能像他时此刻眼前所见的香烟这般,宛如神迹,那羽翎,凤尾,龙角,五爪,长须,都在那腾腾升起的香烟中一一显现,追逐,缠绕……
不知是谁,忽然低声道了一句:“不一样!”
旁边的人没回过神,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有人经他提醒,这才注意到,三个香炉的香烟,只有第一第二个是有显现龙和凤,第三个香炉未见有火凤,只有双龙戏珠,聚了又散。
即便没有点明,但大部分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三个香炉里的香都加了玉粉,因为有两份玉粉是同源,所以其香品的表现也一样。
没有人愿意出声打断这样一刻,所有人都静静地,认真地,虔诚的看着那香烟由浓转淡,再深深吸气,想要留那最后一缕香。
崔飞飞慢慢闭上眼,轻轻一叹,最后的余香散去后,她才睁开眼。
柳先生,非常不简单啊!
谢蓝河从香炉那收回目光,看向白焰,今日天璇殿的这份香确实让他有些意外,但他更关心天枢殿的镇香使,此时的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
然而没有人能揣摩得出白焰的心绪,余香散尽后,他即地赞叹:“今日真是不虚此行。”
黄香师朝他微微颔首,然后看向花嬷嬷,抬起手,示意了一下第一和第二个玉碟:“这两份玉粉是同源,其对应的两枚玉印便是出自同一块原石。”
花嬷嬷沉着脸,冷声道:“素问长香殿的把戏多,今日一见,若真名不虚传。”
如此挑衅的言语,当即惹怒了许些人,有人即怒道:“老太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花嬷嬷却闭上嘴,甚至看都没有往那边看一眼,一副不屑与之说话的神态。
这下连寿王都生出几分愠怒,却这会儿花嬷嬷身边的侍女开口道:“同源的究竟是不是这两份玉粉,还需我们辨别过来才能确定,您几位说了可不算的。”
有人冷笑:“难道是由你们说了才算?笑话!”
花嬷嬷忽然开口:“聒噪!”
有人就要站起身,今日来的这些宾客,有哪个是好相与的,连景仲都不愿得罪他们。
白焰看着花嬷嬷,不急不缓地开口:“请吧,南疆的辨香手法,在下也想见识一下。”
柳璇玑懒洋洋地笑道:“我可是最讨厌磨磨蹭蹭的人。”
川乌看了她一眼,才收回目光,看向川连。
川连点头,从袖中拿出一个约莫手掌长,三指宽的黑漆盒子,小心而郑重地放在跟前的案几上。
有人低声问:“这是什么?”
川连没有抬眼,两手在那黑漆盒子上轻轻抚了两下,然后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小心拿出来。
众人看清那是什么东西都,都有些愣住。
……
与此同时,骊园这边,寒立见巧儿去了许久都不见回来,外头也不见任何声响,有些坐不住,他便站起身,想出去找守院的人问问正厅那边此时是什么情况了。
只是他刚打开房门,就看到门外站着一个女子,年轻,貌美,雪花一般,看着柔软,但却带着沁肤的冷意。
他不由往后退了一步,随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