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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乱世修罗道-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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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里开始有了传闻,说侍童从洛阳学来妖法,迷住了教王的魂魄;也说教王有娈童之癖,每逢夜里,便与侍童在教王殿内相好欢愉。
  一朝神魂遭牵引,从此教王不早朝。
  而一直操持教务的扶光更知道,风羽为了那侍童,竟然打开了光明顶封印四百年的神音殿。
  ——明教以医毒双术称绝漠北,可是首代教王死前只将平生所学写成“五毒/药典”传予教徒,其馀稀世藏书,一直被封存於神音殿内。
  风羽在此後半年不出神音殿一步,直到最後,他炼出了六瓶“十二夜冰”之毒:
  十二夜冰,意指中毒後第十二夜,人会因气血冻结而死。
  其实那并非什麽诡奇之毒,而天下物性生灭共存,凡有毒/药炼成丶世上总有物事能当其相应解药——
  只是,十二夜冰没有解药。
  风羽将第一瓶炼成的十二夜冰给了侍童,然後将他从昆仑放回去洛阳。
  在那之後,风羽愈来愈让人无法看透。
  而他们,也再没在镜湖旁说过故事。
  扶光冷眼旁观着一切,只是每天都抬头看着西边的天际:
  今天是朔月,十五日之後,烟雾将会笼罩整个镜湖——
  凭他多年来敏锐的观察,风羽的身体,在望月之日会比平常更虚弱。
  风吹起了芍药的香气,那阵香味比铃兰更要浓烈,且失其清澈暗幽。
  扶光待要转身离去,忽然之间,却看到祭坛上一个血色的身影——
  净沙刀悄然归鞘,风羽扬起血袖,将最後一名人质推入镜湖。
  而这位教王的武功竟然高强到,连远在数丈之外窥看的一道眼神都感应得到:
  “扶光……”
  正使从暗黑中悠悠走出来。
  教王果然笑了,赤着脚踝一步步走下祭坛。
  “人是不可以偏离正道的。”风羽轻声低道,带着铃兰一样飘渺而平缓的哀伤:
  “所以我不能让凤凰醒来,我要守墓……而所有想唤醒凤凰的人,都要死在我手上。”
  凤凰?
  ——这是一个以杀止杀的悲伤故事。
  在他给自己这麽多年的怪志世界中,难道只有这个故事是真的?
  风羽已经走到圣殿回廊上,那袭白袍第一次拖着血迹丶染红了白玉寒地。
  “很悲伤吧?”教王走近他身前,又再像铃兰花一样忧伤的笑:“骗你的。”
  他从袖里翻出一株铃兰,将花递到扶光手上。
  清丽的暗香掩过了整片昆仑花海,而风羽最後拖着血袍丶独自走回了教王殿。
  “扶光,铃兰花是在一个悲伤的故事里诞生的,但你知道它的花语吗?”
  十五日後的望月,昆仑顶尸遍祭坛。
  执掌圣教实权多年的正使扶光,终於背叛了风羽教王,一举夺去了镜湖圣殿。
  扶光用特制的乌金索锁住了风羽,在教王殿满园的铃兰中,他终於沦为那个要囚住凤凰的猎人。
  铃兰在他的摧残下迅速枯萎,风羽望着自己一身斑驳的紫红瘀痕,终於对扶光微微笑了——
  那是他最後一次微笑。
  那笑淡哀如铃兰,最终凋谢在宿命的花海里。
  扶光披着那袭金丝白华袍,在五月的微风中彻底呆住。
  那个时候,在昆仑山之外的地方,正好是铃兰最为盛开之时。
  风羽的手上,握着一瓶“十二夜冰”。
  ——他忘了……原来自己囚住的人,也是一只高傲不屈的凤凰。
  “教王,长孙晟在汉中诸城节节败退,特派使者上圣殿求我教支援。”
  在镜湖边默思的扶光没有回首。
  脸覆重纱的女子在等待教王的指示,忽然却看见了他手中握着的一棵白色花草。
  ——那是整个光明顶中,只得教王殿花园才能栽种的铃兰花。
  “凤凰已经醒来,我没空管他弑父代兄的大计,叫他自己想办法吧。”扶光淡然道:“而且阿那环想要的结果,我都为他做到了,从此以後,圣教也不必再插手中原之事。”
  “可是……”烟岚急切的道:“可是您一直深恨的明怀玉,现在已跟安若然双双君临洛阳。安若然用铁腕手段,两个月以来扫平大部分藩王,结束这场削藩之战後,明怀玉便会在洛阳正式再举行登基大典——”
  “他的登基大典,我自然会去的。”
  扶光凝注着湖水,柔声问道:
  “我一直很好奇……风羽,你当年为什麽就看上他呢?”
  烟岚知道,教王又再陷於对那个人的思忆中了,只好轻声致了一礼,转身匆匆退走。
  ——人是不可以偏离正道的,所以我不能让凤凰醒来……
  ——猎人终生都在追忆凤凰的光芒,最後因思过度,抱憾而终。
  其实当年在那些志怪的故事中,风羽早就识破他的心思吧?
  那个人最不愿他作的事,他最後竟是每件都做遍了。
  “铃兰是开於忧伤之花,它的花语是——”风羽的淡哀微笑似乎就在他面前,“再次回来的幸福。”
  芍药浓香传遍盛夏的昆仑顶,而铃兰的清幽还残留在他手上。
  ——那株天下最纯粹剔透的铃兰……他已是永远失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已经再狠狠虐多一对CP了……
一定是风华绝代的人,才可以使原本能君临漠北的扶光甘心长年闭于圣殿。风羽前教王在扶光心中,象征着最纯粹的高洁,而悲剧的极致,就是看着那纯粹在最美的一刻被自己摧毁掉。
很多东西已经被剧透了啦~
“人是不可以偏离正道的”…> 有看无间双龙的同学我们来谈谈人生﹗
铃兰花开之时 …> 有看彩云国物语的放学也别走﹗
扶光X风羽快要成为楔子定番了(笑) 然而这一对是会透露本卷路线的喂﹗
第三卷的中心句——再次回来的幸福。
铃兰诞于忧伤的传说中,幸福来得极之艰难、而且永远伴随悲伤的宿命——但幸福始终会来的。
这其实是本文往后的中心句也不为过(笑) 因为第三卷是铃兰的诞生章~

  ☆、同门异路

  汉京临帝极,復道众星罗;烟花开甸服,锦绣列山河。
  世有所云,三都绝艳并于世——平京风月冠绝天下,洛阳繁华胜盖人间,但论气派堂皇,当以夏都长安为首。
  长安城以朱雀大街作中轴,从皇城宫门开始贯穿全城,止于城南平阳门。城内南北、东西大街各有七条,将全城划分成四十九个棋盘格,而皇宫区域位处正北,是长安最恢宏的权力象徵。
  朱雀大街的南北两端,各有一座火翅凤凰像——
  平阳门之像,凤凰右翼托剑,以战争光耀夏国;皇城宫门之像,凤凰左翼托羽,以重生守护长安城。
  二百年前的昊天之变,起乱贵族中以秦王一派最是好战,而渚王一派则持旧保守。两派势力合谋将景家逐出洛阳后,渚王佔据楚国原都城、乃大郑后来的国都;秦王厌恶旧楚腐败之贵族统治,故毅然攻佔北方另一古都长安,建立夏国,并立规历代诸帝只可封一王于潼关、以此固守长安,其衔于死后不得世袭,潼关将交还国家另行分封。
  秦王平生最敬仰昭国元帅,除推崇以武将守国外,更在长安城为碧阳打造两座凤凰像,规定即使身为帝皇、亦需在凤凰像前下马,以示对元帅的衷心尊重。
  此刻的皇城宫门外,帝皇的马车依例停在凤凰像旁。
  一名华衣锦服的青年男子由侍官搀扶,缓缓走下马车。
  “皇上,您贵为万金之躯,不能受半点损伤。昭国元帅的年代早已作古,下马之例——”
  “元帅年代已去,但他的光芒还在。”长孙凯容色清冷,双眉有如浸了墨的黑羽,听到侍官对下马之规心生怨怼,他淡漠地摇头,没显不悦,却在嗓音中多了些轻寒之意:
  “洛阳帝皇庙还在供奉元帅画像;平京奉剑阁仍然将御影列作藏剑之首,今年的平天祭,来朝仰元帅的百姓震撼整个平京,祭典上还加了白衣舞剑的环节、以此重现去年御剑门主驾临都城的画面。”
  “朕即使为皇,亦不及怀阳帝的气魄半分,更遑论要与昭国元帅同比日月,又怎有资格破下马之规。”
  侍官无以反驳,唯有跟从在长孙凯身后,徒步走过左翼羽凤凰像。
  ——新皇一直体弱多病、长期卧床,从来半步不出宫门,即使是今年的登基大典上,亦只曾在皇城城牆露过一面,然而为探望佑王殿下,皇上不只离开皇城、还竟然撑着身子走过凤凰像……
  这对皇族兄弟有多手足情深,才值得皇上如此为他﹖
  “待会见到阿晟,你万勿提起汉中战情之事,以免扰他疗伤。”
  “是。”侍官迟疑的问:“然而佑王殿下身体健壮,应已好转不少,何以您不直接宣他进宫慰问,要移圣驾往佑王府﹖”
  “他自尊心一向很重。”长孙凯低道:“这个时候,阿晟不会想让别人看到独臂的他……”
  “何况他一直不把朕放在心上,无论朕如何宣他,他不想来见、自然就不会进宫的。”
  侍官又是一呆。
  皇上的眸瞳在拥有塞外血统的长孙氏裡极之罕有。
  那是一双纯黑的瞳子,彷彿一片无尽的墨海,从来也是漆黑不见底。只有谈及佑王殿下,墨海才会翻起一阵波涛。
  年轻的帝皇忽然捂嘴猛咳,侍官大惊上前,长孙凯立刻摇头,在众人团护下再上马车。
  马车直奔朱雀大街,转进长安城的华宅区,在佑王府前停下。长孙凯下车入宅,府邸诸人见圣驾忽临,俱都惊惶万分,顿即派人去通报,然而长孙凯却淡然挥手:“别惊动阿晟,朕自己去罢。”
  ——皇上竟然纡尊降贵,套上披风后直往别院瑶歌池而去﹗
  瑶歌池旁的小筑裡,长孙晟坐在窗旁,见九五之尊忽然来到,眉间即现戾气,厉声挥退了门外所有婢女。
  “我不需要你来看我笑话﹗”
  “我从太医院调来首席御医长住你府上,今后你只要日夜施针调理,很快便可再上沙场。”
  “再上沙场﹖”长孙晟左手指着小筑内多张桌几,笑得很是幽冷。
  长安正值七月酷夏之时,然而他还是披着厚袍,要在小筑内到处燃起香炉。
  ——那是桃沃平原一战后,他一直仍未復原的后遗症。
  白灵飞伤他左肩的一剑汇聚十成功力,而他同时更被景言斩下一臂,因要分出一半真气对抗“七重杀”,终被白灵飞至寒至阴的九玄剑气重伤。剑气彻底入侵全部脏腑,使他无时无刻都要受全身如陷冰窖之苦,每逢夜裡,寒气更是连肌肉都冻住了,连翻身下床都无能为力﹗
  “我现在这个样子,你以为我还可以再上沙场﹖﹗”
  断臂之伤早在撤出天引山时已然好转,却因白灵飞的一剑,使他到现在仍无力走出长安指挥汉中的战事﹗
  “阿晟……你一直太过执着。”
  他一双黑瞳深深注视着亲弟,似有感慨,也似有神伤:
  “权力、地位、胜败、功绩……你一直执着于这些。其实父皇是想过将帝位传予你的,只是你太过暴戾,他对你始终放心不下。”
  长孙晟忽然放声冷笑。
  帝皇羽眉紧蹙,淡淡一个眼神望去用独臂箍紧自己的皇弟。
  “我才是最配得上那位子的人……我敢下毒弑父,敢强/暴亲兄,陛下,你敢吗﹖”
  帝皇的脸上仍然不见波动。
  “你说我执着,那你知不知道我最执着的是什麽﹖”
  长孙凯漠然闭眸,那一刻,长孙晟满身狠戾,一口咬住帝皇的脖子,鲜血塞满牙缝,而他却是慢条斯理的道:
  “你知道的,我最想得到的是你啊……皇兄。”
  “你说宫闱不可乱伦,但每次我闯来东宫,你都顺我的意,从来没对我说过一个‘不’字,任我把你操到翻来复去,甚至以口相侍都不介意……为什麽呢﹖”
  帝皇张目摇首,用一双黑瞳静静看着他,强自承受着被噬咬的痛苦。
  那麽淡漠又倔强,那麽美,怎麽就不属于自己﹖
  ——一瞬间,长孙晟竟生出将这对眼睛挖下来的冲动。
  “那是因为,你也渴望我这麽对你。你身子早就爱上我了,这一辈子也别旨望可以离开。”
  佑王脸上闪过一丝戏谑,“我是让你坐上帝位、君临秦川,但别高兴得太早了,我一定会将整个中原都踏在脚下,到时候,夏国将以我为皇,而你长孙凯,永远只属于我一个﹗”
  鲜血在颈上浙沥而下,长孙凯脸上渐渐勾起一个惨白的浅笑。
  “你为了拿到毒/药杀了父皇,去跟明教交易,半年前暗助赤川王的阴谋挥兵天引山——”帝皇执拗的没有痛呼,只是轻轻说道:“那麽接下来呢﹖阿晟,你只是在引狼入室,这个国家不是你随便能拿去当筹码的工具。”
  “不要和我说教﹗”长孙晟鬆开了兄长的颈项,望着右边空荡荡的袖管,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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