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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乱世修罗道-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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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那又如何?他们都一样,比起伤害挚爱,更不舍永失所爱。
  “冲出军阵丶务必破城!”
  那袭青衣白巾,成为淮沧河平叛军的唯一仰望。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卿本佳人,奈何作杀?
  泪消融在雨水中,青原沉起眸光,眼角却忽然瞥到湘州城头的军旗。
  “湘州城已经光复!”
  青衣少将忽然剑指上空,运劲在江面斥喊:“城内叛军都已投降!放弃抵抗,让平叛军进城!”
  王府水军以为这是青原少将惯常的诈兵把戏,数艘战船都将弩/箭发了出去,其後半信半疑,慢慢转头望去身後的城池:
  四割菱与双蛟龙两旗各自飘扬,於月夜默默俯视着淮沧河。
  廿万王府兵全数仰首,指手划脚丶逆着风雨大呼:
  “停手!放青原少将进城——!”
  淮沧河的战阵遽烈变动之际,平叛军帅船的副将却骇然接住统领——
  “少将!您——”
  青原猛然将箭从右胸拔/出来,指风疾起,点穴止血後对副将迅疾道:
  “全军由你指挥,争取火速进城!”
  副将拼命喊住了主帅,然而帅船诸人只及看见他消失在众多船队之间——
  他从甲板掠出船外,连续踏足在各船帆桅,就这麽跨越战火纷乱的淮沧河,直往湘州城门飞身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P。S。1。 这真的不是恐怖小说﹗
P。S。2。 虽然楼主青原是来派糖的,但耍起帅来也一点不差的﹗

  ☆、剑客高歌

  身後冷音骤然响起:
  “感激你为本王找回犬儿啊,欧阳楼主。”
  ——竟是本应在府中丧命的赤川王!
  欧阳少名刹那回身,反手格开了原本必杀的一剑。
  “快走!”
  假山里完全悄无声息,欧阳少名硬将赤川王震开数步,回身对景焕康伸手:
  “走!”
  石洞里的小王爷完全放空,无论欧阳少名如何喊他亦无反应。
  春日楼主索性扯起他,在赤川王再次欺近身前,一手抱人丶一手提剑,全速闯出赤川王府。
  ——只是区区数百步的王府大街,就总共布有廿多道明岗暗哨。他来时没有深究自己何以能潜入王府,这刻回想,就算是身法比自己更高明的白灵飞,也断无可能逃过如此精密的监视!
  赤川王是一早在王府守株待兔,故意让侦察网露出破绽等他上钓!
  果不其然,欧阳少名带着景焕康踏上王府大街,沿路的华宅屋顶已涌现无数弓箭手——
  “有劳楼主如此关心犬儿,但若你不肯把人交给本王,我只好以怨报德了。”
  赤川王飞身越过长街,数百精骑由方如松带领丶在尽头狂奔而至,他落到骑队之前,冷然戟指下令:
  “三声之内,你仍是坚持喝罚酒的话,本王便把你射成刺猬。”
  欧阳少名全身浴雨,闻言却皱眉摇头——
  “你竟连自己儿子都不放过……”他轻声一叹,“不,四百六十八条人命,你一个都没放过。那是你府上多年尽忠的仆人,更有你整群骨肉血亲,你是怎麽下得了手?”
  赤川王仰天长笑。
  “成大事者岂可妇人之仁!”他甩袖冷道:“当我登上帝座,自然会为他们建一座忠烈庙,每年带文武百官朝拜供奉,用香火去纪念他们为本王伟业而作的牺牲。”
  “够了!”
  欧阳少名不禁怒喝,这个时候,他手中忽然一松——
  景焕康奋力挣开了他,骤然痛哭跪地,向亲生父亲呼喊:
  “爹!您为什麽要杀他们!”
  “那是娘……焕潇丶焕湘姐姐……还有张大娘丶郭总管……还有很多很多人……”贵族少爷在雨中崩溃嘶吼:“我们到底做错了什麽,您为什麽要杀光我们!!!”
  赤川王闻言一笑:
  “错?怪便怪你娘嫁到王府,你两个姐姐要投胎到这里……”
  “为了我的帝业鸿图,他们必须得死!”
  欧阳少名直是听得心寒——
  他没有想错。这场叛变,原来就是赤川王精心策划的杰作!
  勾结明教与北汉,在廷宴时企图谋害帝君;两次回朝丶加上天牢在囚的时期,也是赤川王对景言不断下手狙杀,只是白灵飞忽然入京进朝,多次误打误撞破坏计划,别无选择下,他只能求明教出手出动夏军,既志在将安庆王斩杀於前线,更图谋利用夏军直攻平京,如果一切顺利,景言当时还在天牢命悬一线,最终得益者便是赤川王!
  可惜白灵飞当时先率百官久跪请命,再领锋狼军胜下一仗。自天引山一役後,他一直在湘州暗中策划兵变,既是收买雇佣兵,又将独子景焕康召回湘州,借少主归府作借口大肆阅兵练军,其实便是将雇佣兵从城外调入城的掩眼法。
  如何能在叛变成功前丶不让任何人怀疑到自己身上?赤川王左思右想,最後自编自导自演一场灭门惨案丶造出叛兵从外一夜攻陷湘州城的假象,其实真相是当晚他带雇佣兵猝不及防夺去整座城池丶再在王府中大施杀戮,令自己这幕後黑手能伪装成受害者!
  赤川王知道廿万王府兵绝不会臣服於他淫威下,之所以要一气呵成夺去湘州城,便是要以城中百姓胁持王府水军,助他将进攻矛头指向平京。
  “果然是姓景的人……”欧阳少名低声道:“这场滴水不漏的阴谋,你到底筹谋了多久?”
  “为了这一天,我去当扶光的走狗,身上种了明教‘三段锦’之毒,又苦心偷了皇宫里的雁天剑献给昆仑山……你说我筹谋了多久?”赤川王低低冷笑:“自从皇族的兄弟相继惨死开始,我就知道那昏君不会放过我……我若不叛,他日必遭其灭之!为了活命,亲手灭族又何妨!”
  景焕康以为自己听到的全是幻觉,一时只是喃喃自语:“亲手……灭族……?”
  长街只剩大雨从天淋下,一下下鞭苔着景焕康全身。
  ——他曾无数次牵着爹的手走过王府大街。
  第一次有记忆的片段,是他四岁的时候,爹带他去城内的近郊猎场,亲自教他握缰骑马。
  他知道爹很喜欢他骑马,就此泡在马廐,每天摔得脸青鼻肿,好几次还手脚骨折,然後终於学会驯服第一匹马:
  爹夸他夸得很高兴,说一个骑射绝顶的儿子丶才能配得上与他同征沙场。
  於是他练得更勤更厉害,每次从讲经老师那儿逃课出去,都会策骑到王府猎场,渐渐整支王府军的骑术都比不过他,他开始不满足了,拉着爹要去平京皇族的歧山冬猎。
  那次爹同样拖着他走过这条大街,说他的儿子丶一定要做皇家最强的武士。
  他最後还是让爹失望了。
  在冬雪於山中追逐整天,他始终还是败给被封不久的皇太子。
  那时候爹的眼神很可怕,他知道自己惹怒爹了,从此不敢有怠,每天拉弓上马,在猎场练得筋疲力尽,傍晚才回府中——
  但爹没有看他一眼。
  王府上下都围着他跑,但他却得不到最亲的人半点眷顾。
  为什麽呢?因为自己不够强?
  於是他成了全湘州最恶名昭着的小霸王,除了去猎场之外,其馀时间便是联群结党,和公子哥儿泡青楼丶抢姑娘,每次都被王府卫兵躬身请回去,免不了娘的一顿责骂,两个姐姐都哭着劝他。
  然而爹没有。爹只是冷冷坐在堂上,连一句都不屑骂他。
  到底是为什麽呢?
  “爹……”景焕康哑了嗓音,抽搐的断续道:“我会赢的……武状元……还有冬猎……我下次会赢的……请您息怒,不要杀娘丶不要杀姐姐………”
  “赢?你能替爹打赢这仗麽?”赤川王怒然喝斥:“我多年苦心栽培你,怎知你是烂泥扶不上墙!你拿水来照照自己,你有哪分比得上昏君那儿子了!”
  景焕康失声嚎哭,额头一下下撞到石地上。
  “我是想着一登皇位,就封你做皇太子的……但你一见杀人的场面,就吓得杀伤雇佣兵突围跑了,这麽不争气的儿子,不是我景潼的骨肉!”
  整段长街都静默了,彷佛风雨中的湘州城,只剩小王爷挖心掏肺的哭声。
  欧阳少名看着眼前的伦常惨剧,一时竟也不懂言语。
  那时拿着军牌闯进春日楼颐指气使的小少爷,如今竟被权谋斗争毁了全部人生……
  当晚灿亮闪烁的眼神,以後竟是不会再有了。
  他曾经也不明白,为何景言会如此厚待这跋扈小子,既安排他在洪达身边护其周全,又暗许他当白灵飞副手,给他重重加持保护丶不被朝廷党争伤及半分——
  同样是生於皇家,自己愈被丑恶玷污一身,就愈为他那份难能可贵的天真而感动。
  景言费尽心力,原来就是为了守住这般清澈的眼神。
  可惜这一点火苗,最後竟被自己亲爹一手捏熄。
  “他当然不是你的骨肉——”欧阳少名握紧削玉情,用自己在箭矢下挡住了景焕康的身形:“你不配作他的爹,更不配做人。”
  “哈哈哈……谁有权力,谁就可以指使你作人作鬼。你又怎麽不去问那个昏君,问他如何配做人!” 
  狂风雨声中,一声轰然巨音响彻全城。
  有什麽於巨响中颓然崩塌,城内顿时杀声四起。
  “城门被应龙军攻破,你已经输了。”欧阳少名淡道:“你没了妻女家丁丶没有廿万王府兵,也没了这座湘州城……你所有的一切,只有自己的亲儿,无谓连他也要一并失去。”
  赤川王大笑道:“欧阳楼主,我还没输的。”
  “只要我拿着你的人头举在城墙上,你那少将还可以继续带兵麽?到时候我用王府兵反攻应龙军,北上淮沧河丶转入汾离水,攻破平京,指日可待!”
  欧阳少名知道,赤川王已然完全疯了。
  他没打算再与一个失去常性的对手纠缠,削玉情出鞘,挽了一个剑花护住自己与景焕康——
  “起来!别为你那所谓的爹陪葬!”
  他低头一看,立时哑口无言:
  不只是老爹,连儿子也疯了。
  景焕康连头破额裂也全然不觉,双瞳彻底放大,只是呆呆看着长街尽处。
  ——这个小王爷现在,应该是痛不欲生吧?
  既然生不如死,那就不如也魂丧此地,起码也算是与全族死在同一座王府前……是这样想的麽?
  “放箭!”
  上千支箭破开水帘雨幕,嗤嗤连声呼啸而至。
  闯少林丶破武当丶十年间尽败江湖所有名家高手,如此战绩丶堪作当代武林大宗师;任谁都不敢轻看春日楼主,故而赤川王一拿出手来对付他的,便是南楚禁军之“斩翼箭阵”。
  当时景言二度回朝,在皇城广场同样面对此阵,一眼便看出凭他与白灵飞双剑之力,亦无法从箭阵中脱身;而如今,他只有一人一剑,更要保护景焕康不会葬身此地。
  欧阳少名凝神掌剑,劲箭在他眼中愈飞愈慢,穿开雨针丶激起水花——
  他曾经执意要在剑道追寻完美,凭此一念,他可为剑而生丶为剑而死。
  但在江南运河的经年追逐中,他终於沉沦在一抹青衣下。
  因为那人,他开始透悟了自己曾经不屑一顾的人心,读懂了许多丶许多的情感。至此方知,其实人心并不丑陋——
  那是世间最为瑰丽,甚至超越了完美的东西。他可为它而生,现在也不悔为它而死。
  “小炸毛……如果我食言了,记紧别劈了我整座春日楼。”
  王府长街上空,箭网完全覆住他的四面八方,连一支雨针都插不进来。
  春日楼主洒然一笑。
  削玉情刹那翩然舞动,在雨中划出一道淡光。
  ——七分孤高丶三分风流,终奏成一曲剑客高歌。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步棋是第一卷到现在、其中一个最大的阴谋啦~ 不知道有没有亲一早猜到了赤川王有问题﹖
这一章已解开了许多第一卷的伏笔,于是有没有人发现,其实景焕康在第一卷早早出现的原因,就是为了要接他全族的便当呢T_T﹖
欵﹖什么﹖楼主的便当已经热好了﹖嗯,进度条出卖了一切~

  ☆、试江山

  长街劲箭破开暴雨,朝欧阳少名铺天盖地罩来。
  剑气在半空遽烈炸开,所有雨水顿化成利箭,四方八面朝楼顶的弓箭手激射而去!
  劲箭甫一触及剑光,便已纷纷无力坠落,与剑刃直碰其锋的,更是被削玉情瞬即绞至粉碎!
  欧阳少名拎着景焕康,一边御剑丶一边闪电後退,从街心直倒回去。
  王府大门只在身後几丈之遥,一旦被逼回府中,他跟景焕康便会成瓮中之鳖!
  ——就在此时,长街左右两边的瓦顶蓦地飞下两道身影!
  一把赤刀护在他左边丶另一道青衣守在他右侧,在两方迅疾挑开锋箭。
  “你若敢食言,我就沿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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