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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乱世修罗道-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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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这一刻开始,春日楼会是你在集贤巷的后盾。不论政局如何变迁,我将以春日楼主之名向你保证,此立场日后绝不变改。”
  那是一句轰动天下的宣誓。
  一场明月怒海下的踏浪血战,造就了日后史书的传奇神话。
  而分处朝堂与绿林之巅的天之骄子,俱都勾出一抹彼此了然于心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这章,实在有太多话要说,这是第一卷里我最满意的一场武打戏了,估计只有最壮观的绝景,才配得上作这两个男人决斗的帷幕。
当时写完之后,内心受了震撼久久不能平复——不论是楼主还是殿下,在这一战的表现都是相当令某人心折啊。很久以前,一想起古风文,就莫名想要自己写出那么一场踏浪而战的画面——那是只献给我最疼爱的儿子们的,与叱咤风云的他们相配的场景。呼~~ 现在终于写完了,有种“即使挂掉了也少却一件憾事”的感觉。
第一卷即将完结了,而在某人的计划里,乱世修罗道会是超长篇,估计会有七卷(咳),但从第二卷开始,剧情会明快紧凑许多,战争场面亦即将出现,请大家支持下去喔~~~

  ☆、二度回朝 (已修)

  大潮翌日,景言由御林军精兵护送、应龙军统领青原少将陪同,清早便离开了金延港。
  港口经过昨夜浪潮,在旭日下折出灿若盛莲的金辉。
  前来相送的金延百姓挤满天罗大街,港口营帐的兵士握拳致礼,上千商渔船将船身转向,同以迎风帆旗向皇太子送别。
  同日,欧阳少名亦循水路归回平京,六日后抵达集贤巷旁的汾离水。巷内万众注目下,这位春日楼主施然离船,毫不耽搁便直上平台。
  ——不出意料,案上已是堆满大迭册折了。
  在皇太子离开金延之日,便有一道政令经飞鸽传书,分别送抵皇城与集贤巷春日楼内:
  百姓如有任何冤案控诉,除对衙门或地方特派御史申述,即日起可向春日楼各坛陈情,奏册送达集贤巷总楼予以整理后,由楼主欧阳少名面交御史台、刑部及大理寺,三个部门将受纳上访、彻查案件。
  政令一出,这座紫木萧竹的三层楼坛更成平京的焦点。于那两道“人剑无求品自高”、“心底无私天地宽”的对联外,除楼中出入办事的春日帮众,更挤满平京附近数郡的上访百姓,彷佛将天下的五湖四海都聚于门前。
  欧阳少名回楼后,便召来楼中的高级弟子、逐一仔细吩咐工作。
  “春日楼一向亲近安庆王,现在不但失去金延港的商社利益,还突然与皇太子连成一线——”他搁下手中册本,悠然挨住椅背说道:“忍耐了这些日子,也实在是难为你们。”
  堂前十数帮众一怔,当中擅使双戟的右护法栎木飘然站出,对久未回京的欧阳少名露出了笑容:
  “虽然不知楼主深意,但我们都绝对信任您的决定。”
  这番变卦确令春日总坛措手不及,这几天各地分坛的上访书折源源不绝,甚至有安庆王的人马暗中来过。楼中弟子尚未弄清个中缘故,便要穷于应付此际风波,均是好生为难。
  最终,安庆王的人是由栎木打发走的。
  当日他甫露面,皇城禁军纵再跋扈,亦不敢对坐镇总坛八年的右护法有何得罪,在他的犀利言词和温润微笑下,终究落得灰头土脸、狼狈离去的下场。
  之后,栎木逐一安抚了帮众,劝慰众人静心等候,待楼主从两湖回来主持大局。
  春日弟子或许不信神、不信鬼,却对欧阳少名信服近乎盲目——他们的楼主不会错、亦不会败,作为春日楼子弟,他们只需忠诚追随那从未倒下的身影而已。
  “我与皇太子曾在金延决斗一场。”
  这跟“我将玉皇大帝劈开了八块”在本质上无甚分别,除了栎木,所有人的脑袋都嗡嗡作响,差些就被楼主平平淡淡的一句给震碎了。
  他们首先担忧皇太子的生死,看见楼内汹涌不断的册折,脸上又给搧了一巴掌——
  ……皇太子还没被楼主挂掉啊。
  他们垂泪相望,准备默默下巷给自己买一口棺材。
  “他是第一个令我由衷敬重的剑手,我相信这个对手。”欧阳少名抚着椅柄,忆起那场浪涛中的血战,他眸里的光芒琢磨不定,似含惊叹、又似欣慰——
  堂而皇之的誓言对他不值一文,景言早已对此明白通透,故此八年来、从未造访过春日楼劝说什么,却会在他寻上观潮阁来求一个证明的时候,不顾生死便应了他一战,甚至、可以决绝到宁舍性命也不弃剑。
  这个皇太子,竟是用生命证明了他的信念。
  “在收剑的一刻,我才真正信他所谋不为自己、只为天下。但凡心怀天下者,便永远是我春日楼的盟友。”欧阳少名淡道。
  正担忧春日楼存亡的帮众久久没反应过来,栎木见状,缓缓启唇低道:
  “太子殿下锐意改革,分田、革军、减税、提拔寒士,无一不为南楚子民谋福祉,集贤巷内的舆论早已倒向他那一方。反之,百姓受高门大族欺压多年,安庆王属天家出身,长年与商贾合作牟利、只顾己族利益,失尽民心。楼主弃安庆王而选择殿下,实是刻下明智之举。”
  既得右护法点明,其他子弟更不虞有他,就连心底仅余的疑虑也消去了。
  “楼主英明﹗”众弟子纷纷领命而去,欧阳少名看着创帮时代便紧随左右的栎木,微微一笑,对他赞赏的点头。
  ——栎木是明白他深意的,故而才费尽心思,将自己那抱负包装成现实说辞,巧妙地安抚了楼中弟子。
  朝阳洒遍汾离水,透入春日楼里的窗棂。八月晨光仍旧渗了盛夏炎气,然而,栎木俊容却依然纸白如霜,彷似是十年未沾过阳光的囚灵。
  “虽是为民请命,但景言对金延的一番改革,怕是令靖川乱了阵脚。”
  栎木双瞳一动,幽幽低道:“楼主离开金延前,没有见上左护法一面么﹖”
  “他给商社老板日夜缠住,连酒也没空沾口。”欧阳少名挑一挑眉,补上一句:“何况他知你并没随行,怎会特意抽身见我﹖”
  苍白的青年抿唇,语中已有不满,“他一向顾大局量轻重,当知来见楼主方是正事。”
  “在靖川心里,你才是他八年来的头等正事。”
  栎木愣而不语,欧阳少名忽然一叹,“……我开始明白他。”
  湘江风雨里的那抹青衣,彷佛已刻在心上铸入骨里。
  血战过后,他与景言收剑同归观潮阁。那一剎,几乎捏碎白玉栏的少将回首,带着焦急掠到他身旁,察看了伤势,宽慰的一笑,然后才是比大潮更震撼的咆哮——
  “你没事去跳海干嘛﹗﹖你挂掉了尸身会碍着军船的路好吗﹗”
  而在青原脚步挪近的时候,他也是轻轻的笑了。
  ——那个人,原来是见不得自己受伤的。
  “楼主﹖”
  欧阳少名回过神,敛了神情,对栎木说道:“你告诉靖川,我一向最是信他,金延港的一切由他决定,只是千万别冲动,不要一个大意用赤刀将老板削了才好。”
  削了﹖
  ——湘州不愧是勇武之地,连方言都带着淡淡的霸气啊。
  栎木费了半晌,这才接受了楼主用词的最新风格,悄然掩上房门退去。
  两日后,景言亦由水路归回平京。
  他在汾离水下了船,容色异常虚弱,神情却是不减厉绝,与两个得力干将各自掠上马背后,并未急于催马疾驰出平天广场,反而远目眺望皇城所在。
  朝阳下,象征南楚无上至权的堡垒折散淡淡银光。
  主宰堡垒血雨腥风的皇太子,却是在马上微黯双眸。
  “青原,你不用陪我进宫。”他倦色甚烈,低言有若梦呓:“现在就去集贤巷春日楼,对你来说,那是平京唯一安全的地方。”
  青原勒转马头,诧异回望。
  “我不会走。”自离开金延后,青原心里已隐有不详的预感,景言这般说,他更知宫门后的凶危超乎想象。“殿下,至少让我将你安然护送到东宫为止。”
  应龙军的少将昂然抬首,容颜带着不服输的坚决。
  “你别担心他,这家伙由我来护送,”白灵飞蓦地开口轻道:“他说得没错,去集贤巷吧,春日楼上访百姓众多,正好需要你调度场面。”
  春日楼被朝廷委以重任,景言派心腹坐镇春日楼、确保新令顺利推行乃是自然,但青原份属水军重将,岂有弃戎屈就之理﹖
  “我这次入宫变数莫测,你若跟着前去,必定会受牵连。”景言低低一叹,终于向他解释:“你此番是奉军命去剿灭河盗,又不在破浪舟下水礼的现场,即使别有居心者有意攻击你,只能拿你对河盗从轻发落之事作文章。光凭此罪,皇城三卫亦不致要硬闯春日楼押你回去。”
  “刻下在平京,有能力、也愿意保住你的,只有欧阳少名而已。”
  青原终于恍然大悟:原来景言赶着在他回金延前、就为破浪舟下水,便是让自己免此一祸﹗
  他摇头苦笑,在危急关头,这个主帅却永远将所有人一手推开——究竟什么时候,他才容许别人与他共同进退﹖
  “这次是去送死,你不用赶着去投胎。”见青原还想再说话,景言哑然失笑:“要是你真的想送死,也要留待和我一起冲锋陷阵的时候才去,懂吗﹖”
  他说到最后,自然而然的将手里绝情剑递给青原。
  年少真诚相交的知己,如今,竟是在玩笑间立下生死之约。
  青原叹息一声,将景言视之比生命更重的佩剑接了过去。
  ——他俩如今的身份,与当年初识时的衡山年少剑客、御林军稚嫩新兵已回然不同。然而,这份信重却更胜最初,甚至不须只言片句,对方已值自己的全然交托。
  “殿下,万事小心,属下必定在春日楼里等你归朝。”
  他清叱一声,留下对平生知己最真挚的嘱咐,便带着宝剑催骑而去。
  汾离水旁,两人身后的集贤巷正映着艳阳,熙熙攘攘、犹似浊世。
  眼前紧闭的宫门仍散着朝辉,淡光微冷,马上的背影正眺望皇城,一个肃黑、一个净白,却都是浑身敛不去的锋利刺芒。
  “想不到你对送死如此有兴趣。”景言对白灵飞调侃。
  “……若我不跟着你,恐怕你还没机会捱到宫门前送死。”白灵飞忍不住反唇相讥。
  与欧阳少名一战,景言损耗过巨,而最后一剑又险些穿心而过,若非自己在整趟船程寸步不离、助他疗伤,景言这刻就绝不可能骑马谈笑了。
  马蹄触地、尘土飞扬,两人并骑驰过平天广场、直到宫门。
  景言还未掏出令牌,望楼将领已认出两人,连忙命兵士去开城门。
  “假如我无法继续掌控朝廷,你们必须接手余下的计划。”
  等待城门打开的二人并骑而立,白灵飞心头一震,回头看去、只见景言漠然说道:
  “切记,在我的改革里,锋狼骑兵是最关键、也是最难成就的一环。”
  自从帝君准许景言建军之议,青原一直在平京忙于练兵,当湘江河盗起乱后,锋狼新兵的训练便交由玄锋、源涛两位军里统领负责。
  白灵飞淡然应他:“你放心,玄锋等人已加紧练兵步伐,只等青原这个主帅从集贤巷归来,你的锋狼军便大功告成。”
  宫门从内敞开,皇城表面平静如斯,然而两人却瞬即嗅出,内里比平常多了几分肃杀意味。
  “青原不是锋狼兵的主帅。”景言缓缓摇头,“他各方面都很优秀,唯独缺了当骑兵将军的刚烈气魄。这份气魄,在南楚八军里亦无人能有。”
  他苦苦所寻,普天之下却只有一人。
  回京之路屡次见证那人大开杀戒,就连心性坚毅如他,亦要为之悸动。
  “吾命如此剑,必不为他者御,当不为汝所折﹗”
  ——然而若能御此剑,这将是历代最锋利的武器,足以劈山断河,连风云星宿亦为之变色。
  白灵飞瞪大双眸,彷佛已知景言有何动天撼地的念想。
  景言笑着点首,“即使其他政令都给六部封还退回,只有锋狼兵绝不可落入他人之手。”他说出了对眼前少年最重要的交托:
  “在我心中,锋狼军统领只能是你白灵飞一人。”
  少年默然抿唇,静静握紧了手中傲视当世的九玄——
  他终于要动用自己这柄利剑……在陷身险局之前,他竟是将毕生最执着之事托予自己﹗
  “我明白了。”
  他抬起眸,黑瞳里透现着一种深刻而纯粹的光芒。
  风扬起少年一身白衣,而他追随在景言马后,直往深宫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很抱歉T_T 年假完了,某人也要很悲催的继续被主修虐得体无完肤,连三日一更的承诺今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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