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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乱世修罗道-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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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年来所有见不得光的计谋,若能重来一次,他亦照做无悔——纵然他一直在错,但那是为了对的而错。
  然而,那两个无辜的孩子是因他而逝的,眼前这人染满仇恨,也是他一手设计的结果。
  错了便是错了,不管籍口如何,他终究亏欠了小不点们,亏欠了小天,也亏欠了这少年:
  自己对他狠心到,直在他心脏捅刺一刀后、还将一切留给他独自面对。
  他忽然抬手,想去抚平少年眉梢间的伤:
  他心内的梦魇,有几分是因自己而有﹖若可为他消减些许哀恸,心里这份罪疚又能轻些么﹖
  “你又在干什么啊﹖”
  那双清眸已经睁开,透着灵气,正一脸茫然看着自己。
  “试试你有否尽忠职守、替我把守门口——然而你并没有。”景言挑眉,不着痕迹收回右手,讥讽的着看他:“你到底是不是用剑的﹖有人走得这么近还能睡下去﹖”
  ……你没说要把你当成“敌人的气息”啊﹗难道你在房里晃来晃去,我也要醒上几回吗﹖
  “殿下,属下知错了,这就借客栈的墙面壁去。”白灵飞赔着笑,转身伸个懒腰往房门而去。
  “这里有墙,你不用下去面壁这么麻烦。”
  “顺便去拿吃的行不﹖”少年扬声应他:“我的皇太子殿下,你光靠睡就能饱么﹖”
  “不用去拿,你一是留在这里面壁,二是随我出去吃东西。”
  少年往上翻个白眼——
  这家伙真的没完没了啊﹗反正这里是金延不碍事,干脆把他丢下,自己回平京看小天算了。
  “你还出去干什么﹖”
  白灵飞终于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无奈摊手:“叫上其他兄弟吃饭啊,要不然你自己去叫。”
  景言对他摇头,眸里又是那种难辨深意的笑。
  “他们留在客栈里吃,只有你一个随我出去。兵贵精不贵多,明白了吗﹖”
  这种眼神,白灵飞简直不能再熟悉了——那潜台词只有一句:
  金延城里,很快有人要遭殃了。
  春日楼的水兵自是训练有素,在彻底检视完手上这支船队一遍后,青衣少将实在有些感慨。
  即使是他领应龙军对付这批人马,少不免须打一场硬仗——欧阳少名这家伙,实在是个无底潭啊﹗
  若这支力量能为殿下所用,说不定便是他不容小覤的重要助力了,又如果能把欧阳少名从安庆王一系争取过来……
  青原暗地里摇头,这么想显然不靠谱,倒不如现实点去想怎么打河盗更好。
  他与欧阳少名、以及几个春日楼里擅水战的堂主回到指挥船上舱。船厅中,欧阳少名摊开整幅运河形势图,从金延逆流北上平京,太湖至洞庭湖的一段水域、大小运河湖泊均加了详细标注。
  青原暗懔——他一直没低估欧阳少名,然而春日楼的通天手段,还远远出乎他想象之外。
  帮众轮番将河盗的消息禀报完毕,欧阳少名听罢,用朱笔圈住洞庭湖与湘江的交界点,对青原低声解释:”从这个月商船的遇袭情况推断,河盗的藏身巢穴应是这里。这个地方,同时也是在运河上伏击商船的理想地点。”
  青原完全同意,也拿起另一支朱笔,勾划金延商船队的路线,“往年船队会依此路线北上,所以,他们最快两天后便可能遇上河盗。当然,要对付河盗,我们可从这段藏身的水道转出运河——”他用笔杆指着船队刻下停泊地,那是洞庭湖西南约百余里、可随时东驶转出湘江的隐蔽小湖,“然后沿途保护船队,直至他们抵达平京为止,不过我想你也不情愿用这个方法。”
  欧阳少名点头微笑:“上上之策,是趁他们倾尽全力劫船的时机,反过来把他们全灭掉。”
  错过这次擒贼机会,便须等换防完毕的应龙军到两湖后、与河盗明刀明/木仓/打个真章。然而洞庭湖水系错综复杂,河盗又是狡猾非常,打不过便逃,以往春日楼与之数次交手,均未能将河盗连根拔起,故若错失这次良机,剿盗之事更是难比登天。
  “我们对河盗的计划一无所知,就连贼穴也只是凭空猜想,”青原转动毛笔杆,微微皱眉:“没有军情,我无法拟定确实战略。”
  一名春日楼堂主立即请命:”楼主,属下可带人在河道侦察、刺探河盗确实情报。”
  “洞庭湖附近大小河泊太多,你们过去几次侦察也毫无所获,这次亦不会例外。”欧阳少名沉着摇头,“几年交锋下来,我肯定河盗里有高手坐阵,以你们的身手,去了反会打草惊蛇,刺探不了军情之余,还把自己赔进去。”
  青原讶然看着他——这家伙难道是想……
  欧阳少名悠然回望,“没错。”看来说到行军打仗,这少将脑袋里的灌水便倒得一滴不净啊。
  “这里只有你我适合这份差事,”他含笑抚着腰间的削玉情,“没人比你更熟悉两湖,也没人比我更有把握应付河盗里的高手。”
  青原心知此话非虚,己方只剩下两天时间,要在千般交错的水道上寻找河盗踪影,更要探听到敌方的全盘计划,只有他俩互相配合才有可能做到。
  军机不可误,他看着这个多年来棋逢敌手的男子,决意断然道:
  “我和你一道去,把小艇准备好后,一到入夜便立刻出发。”
  白灵飞随景言在天罗大街的人潮中停下脚步,一看之下还不相信,揉揉眼睛后,再愕然看着眼前的花街柳巷——
  俗话说的那句,叫“饱暖思淫/欲”,这次序能不能别弄反﹖
  “……我明白你的需要,但你也要明白我肚子的需要,大不了我们先去吃,你赶快吃完自己去找姑娘解决吧。”
  你在平京憋得要紧我理解,但手下的温饱死活你不能不管啊﹗
  相比起在平京,景言装束已算十分平庸,白袍皮靴的白灵飞亦是一贯简约。然而两人仪表出众,身在烟花之地,便难逃被青楼女子成群缠住的场面。
  胭脂水粉的女儿香熏得白灵飞透不过气,他看着景言叫苦不迭,这位皇太子反是从容淡定,对投怀送抱的美艳女子也不看半眼,横手便将白灵飞扯离一众粉蝶的围困,硬将他拖进青楼。
  “看来你还没进过青楼。”
  “……我只干过青楼小厮,没当过你这种豪爽贵客。”你忘了自己把我一剑钉死在半空的战绩﹖
  甫进楼内,景言便从腰带里掏了一锭白银,鸨娘接过后笑逐颜开,知道来的是两个风流阔绰的贵公子,当即娇笑连连:“两位公子爷啊,您们在此稍等,奴家这就去把最如花似玉的姑娘叫来,让两位慢慢挑选,包管令公子满意。”
  见鸨娘上楼而去,景言顺势便将他拉到不起眼的角落,那应付自如的娴熟技俩,简直是到自己皇宫后花园闲逛一样。
  “后宫有佳丽三千任你挑,你偏要来烟花之地买笑。以后别说平京那些纨绔子弟了,免得五十步笑百步。”少年扶额叹气。
  景言嘴角一抽,“你要弄清楚,那三千佳丽名义上都是我继母,轮不到我碰半根指头。”他回头斜睨白灵飞,没好气的解释:“我是不缺女人,但习剑者一向少近女色。这座艳花苑,是金延高官富商最常来的青楼,这次我来不是找女人,明白没﹖”
  白灵飞连连点头:“……完全明白啊。”怪不得迟迟不立妃,原来你好男不好女。
  自古多有帝皇豢养男宠的先例,在平京他亦有所听闻,南楚的权贵豪族对此风气习已为常。作为当朝南楚储君,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皇太子有这种癖好,实在是合理不过。
  白灵飞清咳一声,其实自己也没立场指点些什么,只得好意提醒他:“那些大官富商应该是来挑姑娘吧﹖我看这里没什么小倌,你会不会是进错地方了﹖”
  ——这家伙到底哪条弦出了问题啊﹗﹖
  “我来找的是何光启,不是来风花雪月好吧。”景言哭笑不得的解释。
  “………”白灵飞对他赔笑,“他是金延刺史,你要找他,直接亮出朵儿不就行了,他怎敢不见你﹖”
  你好歹把话说清楚啊,毕竟有太子冠岁不立妃的黑历史,让人误会怪不得我。
  “我想命他为我办几件事,但我既不想付代价,又不想他不听话。”景言勾唇一笑,对他挑眉:“你说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少年终于从“皇太子进青楼找小倌”的脑回路里清醒。
  毕竟是用来“破解景言”的天才,白灵飞一听之下便恍然大悟:
  “你想用他见不得光的秘密来要挟。”以景言的能耐,不难在金延察考中查出何光启贪赃枉法的勾当,只是一旦定罪,跟他再来个条件交换只是笑话。
  “他知道我若动真格来金延、必会对他开刀,故趁我们未入城前,一定先跟他的商贾同党谋定对策。”景言勾起唇,漫不经心的看着楼内飞蝶彩衣来去,“今天我们在城内,不就听到几个金延大老板晚上在艳花苑设酒宴么﹖这种场合,何光启怎会不在﹖”
  白灵飞很安静的闭上嘴——这种心思算计,实在不需要自己说些什么了。
  唉,自从进城后一切都在他计算之内,这家伙真没打算让自己好好吃饭的。
  不一会儿,鸨娘便领了十数个红粉黛人回来。景言斜斜看了一眼,便淡然拂袖道:
  “我给你的银两不少,就拿这些庸脂俗粉来打发我俩兄弟﹖鸨娘,你也太不把我们当回事。”
  “公子息怒,不是奴家不想厚待两位,而是您们实在来得不合时啊﹗楼内几位红阿姑都去了服侍钱老板、桂老板他们……啊﹗公子、公子留步﹗”
  两人似要从正门离开,她硬是缠上去,拿出十足的媚劲道:“要不两位将就将就,明晚奴家一定为您们预留最上等的姑娘……”
  “给我们几位老板旁边的厢房,我们也可将就留下。”景言毫不吝啬,这次掏的是一枚黄澄澄的金子,看着那些媚眼抛个不断的风情女子,只是傲然一笑:“但我对女人一向不将就,这些给我撤下吧,别再叫姑娘来了。”
  白灵飞在一旁听着,心里由衷感叹——这就是皇太子逛青楼的霸气,他这等平民懂什么﹗

  ☆、龙潭虎穴 (已修)

  这边厢景言和白灵飞刚进厢房,隔壁便是一阵玉杯碰盘的清脆响声——
  “你们这话什么意思﹗﹖”
  瞥见景言等看好戏的神情,白灵飞便知言者乃金延刺史何光启无误。
  “若要硬将事情公诸天下、把我们都拖下水,那也太不够意思了。大人您你有份儿赚这笔钱,理应自己想办法解决此事。”
  “即使殿下查到头上,我们本来就是赚钱的商人,只是误信朝廷命官、被大人骗上当,才会铸成此错,算不上什么重罪。倒是勾结商贾、以权谋私,若按南楚律法问罪,理当斩首啊……”
  “朝廷一向优待金延商贾,倒是大人要小心些,若在殿下面前出了差错,自食其果的只会是您﹗”
  “是你们不信我,”何光启重拍桌面一下,嘿嘿冷笑:”殿下城府之深,手段之狠,恐怕胜过朝中任何一人﹗若我主动请罪,还有活命之机,你们的下场便难以逆料了。既然你们不顾我这个盟友,我也没必要顾全情义,就看谁能笑到最后﹗”
  白灵飞忍笑偷瞄景言——看来你是臭名远播啊,真的不用爱惜一下自己名声吗﹖
  “好话已经说尽,我们几个就此告辞,何大人不必送了。”
  几个大老板相继离去,两人在邻房听到瓷器陆续掉地碎裂,声响持续了片刻才消敛。
  见景言在抱臂深思,少年心里不解,低声问他:“何光启这么怕你,现在都想主动认罪了,你还担心他不乖乖听命么﹖”
  “人的心理很奇怪,愈是位高权重,便愈有侥幸之心,绝不肯将荣华富贵轻易放弃。”景言故作认真思索的情状,“能当上金延刺史的会是什么人﹖何光启是极小心谨慎的官场老手,刚才只是讨价还价而已,他那些勾当莫说跟我坦白,甚至连查亦要大费周章。”
  “真正要他死心塌地,还需把他真正的把柄抓过来。”
  ……世事都被你看透了,我还是回去洗洗睡吧。
  白灵飞懒得理他,一屁股坐进椅内,将桌上的西域葡萄抓了几颗衔在口里。
  ——再不治饱肚子,怕是没命为他的皇太子殿下干活啊。
  原来陪酒的红妓都一并被何光启赶了出去,这下不欢而散惊动了鸨娘,此际又再领一批姑娘来敲房门。
  何光启勃然大怒,暴吼道:“出去﹗全都给我出去﹗”
  那声音已带醉意,显然是他把老板们赶走后,独自一人不断灌闷酒。
  鸨娘悻悻然的告辞而去,此时景言还在苦思,忽见厢房床铺上有一套轻纱罗裙。
  在下衡山之前,身为剑狂首徒的他已经常擅离师门、闯荡江湖,自然知道那是供青楼女子在销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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