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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乱世修罗道-第1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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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走过在忘忧谷时向往的弱水三千,却发现掩在云海后的原是残酷,他失去的远比得到的多——多到他宁可从没得到过。
  这才方知,一切不过一场宿命。
  爱恨与恩怨都太过深刻,他睁开眼,逐一看过统率联军的故人,那几个人的目光也同时投在了他身上,带着些微的迷离,却或许只是烟雾的错觉,在雾散的一剎,所有的情感都消弭殆尽。
  刀寒剑冷,在他们之间只有鲜血的鸿沟,再没其他。
  “凤凰,在我给你的机会里,你选了最愚蠢的一条路。”
  白灵飞缓缓扫过楼之漠的铁弓部,神情冷然不动。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在平京没能杀了景言。”
  长孙晟被一句戳中痛处,杀机尽现:
  “你以为拼了锋狼军,舍了你自己,就能保住一个输掉半壁江山的庸君?”他冷道:“就算景言逃出平京又如何?在运河等着他的,是你师兄安若然,两岸还有我十万轻骑追兵,你该知道他的下场会比你更不堪。”
  “不劳佑王费心,毕竟你为了手刃我,连他也顾不上,做人——还是要专注些好。”白灵飞笑了一笑,“不过我没料到,殿下专注得过份,对当年被断一臂的恨意,竟然比对江南的野心还要重,如此盛情,真叫在下惶恐辜负。”
  “你——!”长孙晟怒至极点,桃沃平原一战,乃他平生最大耻辱,当初白灵飞不单破了克天骑未尝一败的威名,更使他落得内伤遍及脏腑,至今仍未痊愈,若非仇深似海,他又怎会率兵在平京围捕四日四夜,也要亲手报此大恨?
  马刀出鞘,指向白灵飞的刀锋极冽:
  “你若此时投降,尚可保留全尸,否则我必令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白灵飞不置可否,也不再看向长孙晟,连铁弓部的人马,在他眼内也似是一堆烂铜废铁。
  “你赢不了他的,知道是为什么吗?”
  阿那环不动声色,却知白灵飞这句是对他说的。
  “他懂悲悯敬畏,虽千万人,不惧往矣。”白灵飞道:“而你,太过自负,从没对苍生动过半分恻隐。。。。。。哪怕是过了四百年,还是不知悔改。”
  ”过来。”
  白灵飞微一颔首,没有动作。
  阿那环更趋冷酷,重复一次:
  “过来我这里。”
  白灵飞抬起手,瞬息间,广场上的千军万马都随之而绷紧神经——
  他终究还是断了自己最后的活路。
  ”全军听令。”
  冷定至极的嗓音,他在挥下手的一剎,同时纵剑往前:
  “以此地为界,绝不可让敌军逾越半步!”
  ——当日仍在平京的楚民,没有一个能够忘记白灵飞银甲持剑的身影。就是这支俨如大漠苍狼的孤军,作为最后一支留守的军队挡在集贤巷前,保全了那时尚在巷里撒走的十五万人,也替掩护破浪舟、率军走陆路南逃的景言作了最关键的缓冲。
  白灵飞彻底炸毁了平天广场,遗留满地残石尸骸。联军的先锋队车轮出动,以命拼命扫清所有地上的火药,最终前行至集贤巷外,屯兵在都城唯一一支反抗残军的面前。
  白灵飞仰望天际,九玄的光芒逐渐随天色黯淡下去。
  飘来一阵清霜之气,在高空上的是雨雪来临前的卷积云——平京该到未到的雪季,终将还是要来了。
  “通知景少将,让他带着巷内还能走的所有兄弟。。。。。。跟着青原和云靖。。。。。。”
  数处伤口在方才一轮火并时再被贯穿,钝痛使白灵飞止不住喘息,只能迅速对下属低说一句:
  “——放弃平京,立即离城。”
  “白帅?”
  亲兵焦急的唤,彷佛在等待他再有下一句。
  然而没有然后。
  白灵飞静静望着他,就像在看家里终于长大成人的幼弟一样。
  那士兵咬着牙,竟用手死命捏住主帅的寒甲:“让我们掩护您退走!”
  ——从东海到平京投军,他第一位遇到的统领,是一个未经沙场、性格温厚常对人笑的少年。正是这年轻的少将,带他们一步步挣下属于锋狼的荣耀,让苍狼旗下的将士不必在任何敌人面前低头。
  转眼狼烟渐灭,昔日少年不再鲜衣怒马,笑容更稀,愈发清冷沉郁。他不知道那是否就是扛起火翅凤凰旗的代价,但总会在看到主帅时莫名凄酸——彷佛那般的人,不应该是这般活着。
  而现在,更不应该把命交待在这个地方。
  “白帅!”士兵又再催促。
  白灵飞眼帘微颤,蓦地拍一拍他,扯开了战甲护颈,从脖子上摘下了一块带着玉石的挂饰。
  “如果你能安全到达江南,请替我交给陛下……”白灵飞放缓了嗓音,那一句交托,也终于用尽了生命中最后的温柔:
  “告诉他,那个他渴望到临的年代,有我一直陪着他。”
  “去吧。”白灵飞轻道。
  士兵忍下快夺眶而出的泪水,终于转身入巷。
  木栅阵前,已经是最后一批火器。大雪不会淋湿火药,却会遮蔽敌军的视线,那便是他们垂死挣扎的最后反击。
  “亲兵队!”
  “在!”
  “随我带上火器,全军冲锋!”
  “喏!”
  汗血马全速前奔,率先迎向了木栅外的大军。
  风愈刮愈大,上空乌云疾走,彷若连天地在为这将临的结局而掩目叹息。
  兵阵对面,一人倏然拉弓搭箭,箭锋对准了他的心脏。
  拓跋灭锋虽在千里,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过他片刻。他攥紧了冰冷的玄铁,回以一个只有那人才能明白的眼神——
  师父,您终归舍不得我落在他人手上……这命是您给的,徒儿这就让您亲手来取。
  “轰隆!”
  平地乍响惊雷,伴随而来的不是火光,却是酝酿了整个月的冬雨。
  苍穹瞬失颜色,小红受惊长嘶,前蹄跃离石地,马躯顿时人立而起。
  “啾!”
  得亏小红受惊,那支箭矢恰恰错开了心脏、最终只是钉进了肩膀。
  大雨倾盆落下,照头淋向他震惊得成了空白的容颜。
  ——在平京每年都已铺雪的日子,来的竟非飞霜,而是一场不该下的甘霖,浇熄了平京所有战火,也浇熄了他们战斗的最后理由。
  他无声的笑了,在战马落地的同时猛然收缰。
  硝烟狂雨,交织成一首最惨烈的壮士悲歌:
  我欲固守家国,
  我欲重振山河,
  我欲力挽苍生,
  我欲以剑救天下、用血恪己任。。。。。。
  那又如何,那又奈何!
  九玄沾上的厚血被雨水消融了几层,开始淅沥化开,现出原本黯黑无华的刃身。白灵飞手腕倏转,剑锋在雨中悄然旋匝,竟是缓缓架到了自己的颈上!
  拓跋灭锋铁青着脸,垂下手中的大弓,却死忍着不言语。
  联军诸将紧盯着白灵飞手中的剑,半晌才从变故中醒悟——他是要在兵败之后殉城自刎!
  “凤凰!”
  阿那环全速催骑,不顾一切赶至白灵飞马前——
  他知这一剑没有转圜余地,只是白灵飞没立时划下去,那便代表他还有所眷留。
  距离在数息间消没,两马的马颈交缠,阿那环狠力箍着白灵飞手腕,然而那手骨亦将断,却没被他拉开分毫!
  “别要逼我。”阿那环带着怒意:“你不应该用这种姿态和我谈判。”
  “我知道长明王是舍不得这一剑下去的,毕竟碧师祖的魂魄,还在我身体内封印着。”白灵飞眼神锐如尖刀:“我不打算骗你,到现在为止,我还不是你想得到的那个人……不过,我想凭这副肉躯,我也是够资格向你开条件罢?”
  阿那环自然知道,碧阳的封印仍未解开。先后两次的施术,一次于洛阳城以失败告终,另一次景言在淮城不知用什么方法,竟把连同碧阳魂魄沉睡的“血咒”破开了,但他所爱的那个人、那股术士中至高无上的强大精神力,却仍是顽强地不愿苏醒。
  可是在白灵飞身上,他竟渐渐看到与碧阳重合的影子——就如同,刻下一局处心积虑地布署、却偏又冷狠得让他不自覺陷身进去的棋。
  “我答应你,不再继续屠城。”阿那环轻道:“可是你应该想清楚,什么样的条件才会令我同意交易。”
  白灵飞忽然苦笑。
  “这是你曾经创造过的一切……看看现在满城的血火,这就是你想要的么?”
  “我想要的,都已经抓在手上了。”
  “可是我想要的,还有第二个条件。”
  他们在马上不过是一只手臂的距离,冷雨从白灵飞发尖滴落,半掩住一双清澈的眸瞳,阿那环将那撮额发撂开,想要更清楚的看到那双眼,看到白灵飞用眼神向他哀求——
  但都没有。
  没有卑屈没有不忿,只有冷漠如斯惊心动魄,冷漠得就连在眼前的他也映不进去。
  阿那环狠狠捏住白灵飞下颚,不容许他再忽视自己,可是这双眼的主人不呼不痛,唯得一句平淡无比的述说:
  “让北汉军放弃中原,收兵重返漠北。“
  阿那环没有任何惊讶,他早预料到白灵飞会有此一求。
  “我随你回去。”白灵飞道:“用任何身份,也可以满足你所有要求——包括让碧师祖的魂魄回到你眼前。”
  阿那环放开了他,又从他掌心取走九玄。
  “南楚该庆幸有一个如此工于心计的统帅,不但知道自己最大的价值,还晓得如何利用自己作一件交易品。”
  草原王者的手持着剑,沿着刀刻一般的下颚线滑去。削铁如泥的尖锋,精准的划过白灵飞锁骨上方那大片肌肤。血迅速地渗出,又在眨眼间被雨冲淡洗去:
  “只可惜,这么一个人才已经不再是统帅,”阿那环冷道:“而是朕的军奴。”
  元武二年十一月廿八日,这场牺牲整整三十万人的血屠终告消停。
  锋狼军在集贤巷前投降,联军彻底控制平京城。都城内有近百万平民安全撤出,与廿万楚军南下,而城内幸存的十七万军民悉数被俘,包括逾百朝官武将、在逃去集贤巷时被逮获的仪雅少公主,以及南楚朝中最举足轻重的人物、御剑门主兼八军统帅白灵飞。
  另一边厢,青原和景言分水陆两军为南迁大队开路,在必败的情况下强攻湘州防线,洪达大将军当场战死,全支楚军俨如成了哀兵,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战力。战船在湘江烧了三天三夜,安若然终被景言、青原和欧阳少名三人连手重创,两年来的运河封锁被奇迹般撕破。百万楚民先下琼州,然后分批补给,再与南方五镇仅余的船队会合,顺流沿着沅江而行。
  明怀玉与长孙凯在月初大败西燕军于秦岭,已公然撕毁联军合盟的信约,使北汉举国为之震怒。其后两人竟更合力追敌三百里,一直到长城外的军事重镇榆林。霎时间北疆局势迅速升温,榆林连发数道紧急军报,连九原郡的柔然驻军也准备随时出击。
  出乎全天下意料,长明王竟放弃元气大伤、已可逐国击破的中原疆土,下令拔营携俘北归,这支外出征战两年的大军才离开江南,便激起无数北方战局的揣测——一时间,谁也料不出阿那环是往榆林而去、还是带大军与战利品重回霜英。
  征楚的郑军后援不继、主帅重伤,又被南楚在湘江的反扑大为挫创,无奈下亦退返伊洛。长孙凯收回秦川全境的兵权,还没撤出榆林,便连下十道金牌将长孙晟召回帝京。
  而草原各族在幽云地区的角力,也在这场战争中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埋下往后几年动荡的种子。
  ——南楚之战结束,天下一个全新的时代却悄然开始。
  十二月十二日,景言带南行大军到抵余杭。
  余杭城傍着十里河,城外便是连绵起伏的道风山。武林已鲜有人记得这里曾经有过一场惊动江南的巨变,当年烧得不剩片瓦的芍药居,也随尘事埋汰于道风山的黄土下。
  他握着手里的玉石挂饰,一步步的走上道风山。
  ——为了那个壮丽却狂妄的梦,他曾走遍江南访寻一把绝世兵刃、以及它蛰伏于世的主人。辗转几度春秋,从此处起始的路走得太险、太苦,最初伴着他的许多人已经不在了,前方看不到终点,而历史,亦也许不会给他任何终点。
  他终究回来了。
  白灵飞已然离开了他,但他仍然要踏着遍地刀锋走下去。
  青原黯然一叹,景言已经数天数夜没有合眼,但帝皇的脚步显然没打算停下,他只能拍着欧阳少名的手背,然后默默继续跟随景言。
  景言抱着怀内的瓷坛,沿河水不知在找什么,最后走到一面已长了新草的石碑前。
  那块碑上的铭文是用利器所刻,字迹一撇一勾皆惨烈得开了锋,虽未见血,犹胜见血。青原仔细瞥去,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在墓碑的下款看到“兄白灵飞泣立”六个字——
  正是这块泣血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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