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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乱世修罗道-第1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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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3。 师父这个角色,与小飞还会有不少的交集。正如很久以前写完忘忧谷番外后所说,这三师徒是乱世中最可惜的一段情谊,各自都有各自的坚持与痛苦。虽然现在大家看师父像是无情,但他心底里是真的很疼、很疼两个徒弟的,之后大家会看到的了~

  ☆、苍狼

  青原离城后的几天,守城军都处於与联军断断续续的交战中:
  平京四面护城河已被填平,联军成功在城北架上了云梯,中野军在连番激烈攻城下伤亡惨重,阿那环从西燕城往中原增兵……每条战报,都彷如在濒死的骆驼上再多压一条稻草。
  白灵飞每天奔波在城墙和皇宫之间,战事吃紧,他能独自留在承光殿的时间不多,每次除了运功疗伤,便都是静静守在帝皇榻侧,而景言却依然没有醒转的迹象。
  太医院在翻天覆地找灵药,朝廷正在面临极大的恐慌——几乎每刻都有朝官遣人到墨莲华那处,都是问陛下还能有多少希望。往往人是被大发雷霆的墨大小姐打发走的,每次只搁下狠话:
  这么命硬的人你让他死死看啊﹗本小姐当年能医活你们白帅,现在就能医得活他﹗
  某程度上,南楚军全体都要对这不谙武功的女子肃然起敬。因为就在全都城最凄惶的时刻,是她顶著满朝的压力照料景言的,也是亏得有她,心力交瘁的白灵飞才不必再面对军心崩溃的恶耗。
  “长孙晟的确老谋深算,消秏完红门大炮的火力后,便把攻城器械压上前线。”源涛回城后跑上金华门城墙,看着城外恨得咬牙切齿:“那些该死的攻城柱……真想把它们全都烧了。”
  玄锋往身后的副手瞥一眼,示意下属带人去善后和照料源涛的伤兵。
  “联军主力集结在城北,比起扬州军和锋狼军,我们已经算很不错的了。”他看着暂息旗鼓的云梯队,眉头却怎也舒不开来:
  “可是比起攻城柱,更早击垮我们的说不定是陛下。”
  源涛也沉默起来。
  ——他和玄锋都是最初跟随景言的心腹重将。当年的皇太子不顾身份尊贵,执意在洪达帐前跪了整夜以求把他们纳到麾下;后来的皇太子大权几经旁落,他们亦不曾离弃过。他们和景言的感情早不是一句主仆君臣可以概括得了,如果可以一命换一命,他俩谁都愿意为陛下牺牲,可是现实只能让他们束手无策。
  “陛下现在最想见到的人,除了白帅,应该便是仪雅少公主吧。”
  他搭著玄锋肩头,不禁又再叹息。
  ——在先帝逝於承光殿的那一夜后,仪雅再也没有回过都城。她一直以楼主特使的身份,随着春日楼子弟辗转在南方的江湖,和小天一起投身於安抚各地的动乱,做着她认为可以为国家而做的事。
  她再没有遣人带家书入平京,哪怕只是片言只语。他们都安慰景言说,那是因为联军围城,春日楼的精锐探子也难以潜进来,然而景言却放下奏折,淡淡一笑,神情深邃看不出情绪:
  那丫头怎会再认我这个皇兄﹖……不过,她不回来也是好事。
  他们不只一次看见景言驻足在紫竹苑前,隔着月门独自凝望,却始终不曾踏进苑里。曾经被仪雅精致梳理过的庭园,仍然有侍女每天来仔细照料,景言下令不得移动紫竹苑内任何一物,就连园子也是按她的喜好每年栽下新花,一切就像宫殿主人仍然住在这里一样。
  ——他们都知道,陛下心里肯定是希望少公主回来的,虽然他从来不曾宣之于口。
  “如果连白帅出手疗伤都起不了作用,即使少公主能够回城,陛下也未必能醒过来。”玄锋不禁摇头,旋又收起心神板回脸孔,对源涛瞥了一眼:
  “你的老毛病就是想得太多,快到城楼下收粮去吧。”
  “……﹖”源涛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什么粮﹖”
  “西荣仓今天会运来最后一批米粮,白帅昨晚交代过了,你是真不记得还是装傻﹖”
  源涛心里嘀咕——前几年还把白帅当成仇人似的毫不客气呢,怎么之后就像换了一个人﹖
  他心念电转,忽然抱着肩膀痛呼:“哎呀……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砍了我一刀……”见玄锋著实被惊了一下,他更是痛得七情上脸,五官都扭曲挤在一起:“啊﹗他妈的痛死了……”
  玄锋被他气得差些吐血。
  “反正你回城后也休息了一两个时辰,人还精神著呢。”源涛见玄锋正要反抗,立即就钻进城墙上重重守卫的士兵中,在高呼声里走远——“兄弟你替我担待着吧,我先去伤兵帐了啦﹗”
  应龙军在汾离水两岸的驻地里,一众将士列於营门外,目送一批批粮车运入营中。
  “没想到要劳驾侍郎大人来亲自运粮,不怕大材小用﹖”云靖打趣笑道。
  一身官服的冯潆杰也在笑着看他,陪他苦中作乐的调侃:
  “国库已经空空如也了,户部閒来无事,就来打这些能吃的金子的主意呗。”
  直到最后一辆粮车转入营里,两人方才收回戏谑,眼底都是满满的忧色。
  “西荣仓已经运走最后一袋白米……”冯潆杰轻声道:“今年冬天可能没法过了。”
  云靖自然明白他此话何解。
  西荣仓是平京两大粮库之一,此仓既空,剩下的东泽仓最多也只够熬半个月——半个月后,就连守城军也吃不到半颗米粒,平京将会沦成困住数百万饥民的炼狱。
  “半个月的时间,足够青原将军带着援兵归京吗﹖”
  云靖摇头苦笑。
  “安若然驻了重兵在湘江,青原统领此行要过五关、斩六将才能南下求援。先不说在琼州调兵需时,在湘江的郑军届时也肯定早有準备,必会跟他先来一场恶战。”
  他对冯潆杰赤诚至极,也坦白道出实情,不打算有所隐瞒。
  “即使统领能闯过安若然的阻截,带兵来到平京城下,最快也是下月底的事。”
  冯潆杰胸中一窒。
  十一月底,按往年的推算,平京应该已下过好几场雪了。可是以户部纪绿在册的物资,全城又怎可能熬到那个时候﹖
  “那粮尽之后,守城军打算怎么办﹖”
  汾离水上,好几支破浪舟队正在做战后整修,每位将士都默默埋头在应守的岗位待命——
  那样狼狈的应龙军,已然没有昔日横扫江河的雄师之姿。
  冯潆杰忽然怀念起当年回敖州备考途经金延时,在港口飘扬生辉、威风凜然的双蛟龙军旗。他能感受到,所有人都打从心底厌倦了战争,在一双双死灰色的眸瞳里,只有绝望和麻木,没有人能看得到这场折磨的终点。
  “如果守城军趁粮绝前撤出平京,或许便能保存余力,日后总有机会反扑联军。”冯潆杰轻叹,“平京对八军来说是一个牢笼……云靖,你真的打算死守到底吗﹖”
  肩甲纹上军徽的少将默然半晌。
  很久以前,他也仰望过统领的肩甲军纹,问过无数或深或浅的问题。
  应龙军死守九江、死守湘州的时候,他就曾经这样问过很多次。匹夫之勇非智也,他不确定用如此大的代价来拖住联军是否值得——与其据地力争,何不用权宜之计先诱敌南下深入,再图谋一举反攻﹖
  青原听了竟狠狠训他一顿,罚他跪了整夜军刑柱。天明之前,青原前来营门扶起他,微冷著脸却语重心长:
  你是一个军人,在赢得战争之前,更先要守住你为之而战的子民。
  ——现在他可以仰望和请示的人已经不在了。青原离城后杳无音讯,那是另一个更兇险艰难的战场,临行前他把整支水师交给自己,相信他多年教育的继承者能担当这一切。
  云靖站著城门外的汾离水旁,望向这座零仃却巍峨的国都。
  “我们守的是都城,身后是仅余的半壁国土,只要一撤,遭殃的便是整个江南。”他眼神有种绵长而细远的暗流,但当凑近去看,却分明看到他的感情随时喷薄而出:
  “南楚军不会撤的。我们虽然都想求生,但绝不愿做卖国苟活之徒。”
  冯潆杰心下一颤。
  这些年他们同朝为官,渐渐从起初的交浅言深,变成后来一对相惜的知己。正因他见过云靖志郁难伸的时候,所以愈更被眼前的少将所震撼——
  与其说是欣慰,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信赖。他放心自己和国家交托在这样一个军人手上。
  “我明白了。”冯潆杰点一点头,忽然伸出手来,微笑向他道:
  “你专心带兵守城就行,柴米粮草这些俗务,有我这个在行的替你打点着呢。”
  云靖握上他的手,心里无比欢喜,嘴角也不禁上扬起来,半是打趣半是认真的问:
  “你……你是打算屈就做应龙军的经帐手﹖”
  “哪里是屈就,你不嫌弃我是一介书生就好,就当是我看在你份上——”冯潆杰忽然止住,低头一声清咳,又回复平日世家公子的自持,不著痕迹的纠正回上一句:“看在我们一场知己的人情份上。”
  云靖一脸错愕怔在当场,连冯潆杰什么时候带着运粮队离营回城也不知道。
  平天广场尘土漫扬,一支十数人的骑队在黄昏后匆匆驰离皇城。
  长期被联军围城,又面临绝粮的寒冬,这座楚都已全无昔年风月人间的盛景。
  ——以往入夜时份,平京哪里不是歌舞笙平,上万家富户的宅院里,戏乐节目比比皆是,天街华灯彻夜不灭,多少人在此醉生梦死、天明方归。现如今这个时刻,即使东西两市,食馆也是开得零落;朝廷年前颁下禁奢令后,天街的销金窟大多亦不再迎客,青楼乐坊已近乎绝迹。
  百万将士回防平京,即使住满内外两重城郭亦不敷需求。围城战开始后不久,朝廷便征用西市逾半里坊安置将士和兵器,城里愈加挤拥不堪,不少百姓只能露宿在横街窄巷,情况和当年城外的贫民窟如出一辙。
  沿途皆是满目疮痍的景象,这队御林军随白灵飞在东市牌坊前下马时,都心酸得默然无语。
  “白帅,您还是先回城墙吧。”领头的兵将望着牌坊后的里市,心生不忍,皱著眉低道:“宫里也已经山穷水尽了,即使我们现在进去,又能替他们做些什么﹖”
  白灵飞容色平静,俐落地揪起缰绳,将小红缚在牌坊的木柱上。
  “你们看到联军的马刀也没想过要逃,在自己国家的百姓面前怎么会想转身掉头﹖”
  本来是要护送统帅回营的卫兵赧然垂首——对苦难视而不见,不代表眼前就没有苦难。
  白灵飞抚著小红的鬃毛,眼神有一瞬柔和了下来。
  “如果陛下醒了,他也一定会亲自到这里来的。”
  那队卫兵不禁叹息。
  天下有谁不知陛下与白帅的多年深情﹖他们守着宫门,每天城外战事的号角休止后,总会看到白帅策骑入宫,那一身银甲飞渡,身形却是逐日瘦削下来,遥看起来清冷得令人揪心。
  一行人拴好马儿后走入里市,甫一跨过牌坊,便见眼前的平民全部挤在宅舍外、各分作堆舖蓆而睡。普通人家尚要同揽一张棉被,有的贫户甚至连像样的衣物都没有,只能拿破布东拼西凑来御寒。
  一名御林军卫兵怆然摇头,“前些时日户部才再颁令干预物价,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就算控制物价,又因应战时需要统一配给粮食、火油、布料,城里物资也就剩这么多,快要由秋入冬,日用品更加不敷应用。”白灵飞叹道。
  此刻里坊灯火寥落,为了将火油节省著用,不少家户都用干草生起火堆。他们披甲佩剑,即使坊里昏暗辨不清容貌,百姓都知来的是一队官兵,剎那间全湧上去呼天抢地,求兵大爷行个施舍,有的人甚至抓着他们的手脚,死活不肯放过这群难得的救星。
  御林军被抓个措手不及,既不能伤及平民,但亦不能让情况继续混乱下去,便都望向统帅请求指示。
  “兵大爷是来发粮的吧﹖谢天谢地啊——﹗”
  “爹快来﹗今天又有派粮的来啦……”
  “哎,每次都派这么点米,家里还有老少呢,怎么撑得过冬……”
  白灵飞嘴唇微动,欲言又止,见满坊的人都蜂拥向这边靠过来,便扬声高呼:
  “大家別挤﹗”他双眸一黯,终究是要狠心说道:“我们没有带粮。”
  “西荣仓已经清空了,最后一批东泽仓的米粮,要半个月后才能送到你们手上。”
  里坊都在一瞬间沉默了,然后却是更大的怨气在沉默中爆发开来:
  “我们別信他,肯定是你们守城军藏住了米粮﹗”“——他妈的你让我们全家等死啊﹗” 
  被逼上绝路的百姓红起了眼,失控起来哪会对这队官兵有半分客气﹖众人争先恐后去抓,都想抢去他们身上能值钱的东西,这样变卖出去说不定还能换多几袋谷粒。有的士兵掉了钱袋,有些被夺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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