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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乱世修罗道-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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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灵飞将九玄与御影一并握在右手,左手五指并拢,缓缓抹过两把长刃的侧锋——
  那也是一幕流芳千古的场景,当时怀阳帝于洛阳登基,封碧阳作昭国元帅的时候,元帅本人就是以此受封、宣示对怀阳帝的绝对忠诚。
  所有军士和百姓都看得呆住了,彷佛在这一剎那,他们亲睹了另一刻将被永远歌颂的画面。
  “末将以御影九玄为誓,今生今世只效忠南楚,任时移世易,亦永无更改。”
  御剑门主之血,浙沥落入了酒杯,与景家帝皇之血迅速掺融。
  景言与白灵飞隔着酒杯相对,却觉得那双清瞳里的光变了,变得冷漠而平静,再也不是以前的白灵飞。
  ——他将以前的圆角打磨过,把最柔软的情感,全都淬成不惜伤己的锋芒。
  那样的他,已然熬过所有被磨砺的痛楚,把自身炼成一把比九玄更刚烈不折的剑了。而自己和他相隔咫尺,却只能在他身边默默看着,无法阻止、也无法去救赎他。
  最惊人的成长,只能以最残酷的代价练就,那便是他们两个一生中、必须独自去面对的战争。
  “此次出征,我定必为殿下将黑玄兵赶出长城,不破此敌、不回平京。”
  歃血之盟终于完成,他们四目交投,带着各自的隐忍,先后咽下了彼此相融的血。
  十万将士,百万子民,都在等待他们再次的双剑合璧。
  这一眼的凝望,有着忠诚、有着相知、有着同生共死,却唯独没有爱情。
  “殿下。”白灵飞淡道:“出发吧。”
  景言惨然一笑,神伤却旋即被铮然的浩气掩盖住,对平天广场的军士厉声高喝:
  “南楚军听令﹗”
  “喏﹗”
  “我南楚勇武军士,绝非惧于以寡敌众之辈,即便天下以南楚为敌,我俩也能带领你们,将四割菱旗插遍中原疆土﹗”
  “天佑南楚,殿下必胜﹗”
  白灵飞默然听着,目光扫过仰望他们的百姓。
  ——国仇家恨,比一人的性命和爱憎更重要。
  他们像是有了无间的默契,无须对望,无须交谈,都在同一时间挥下马鞭,并骑领军驰出了平京城。
  明启二十八年,北方甫踏入融雪时日,战局便起翻天覆地的变化——
  本来占尽上风的南楚,顿时变成三国合攻的众矢之的﹗
  青原的应龙军船队从平京出发,成功于汉水阻截安若然,使郑军无法越过天引山。同一时间,景言皇太子集结精锐,北上汉中,率军在赤坂死命抵抗。
  重伤痊愈的长孙晟再领克天骑,与景言的平京骑兵战至难分难解;就趁这时,黑玄兵从战场后方窜上,横扫漠北的铁蹄首次对中原开刀——
  关键时刻,是南楚凤凰旗上的战魂再次挡住刀刃。
  连同新兵在内,共一万三千锋狼军追随统领前冲,双方的统领率先碰头,两剑立刻相互死斗,溅出的火花直可照耀整个平原﹗
  黑玄兵从戈壁清扫到渤海,在中原却破天荒被了拖住脚步。
  锋狼军精锐比不上黑玄铁骑,但利用能入城休整的优势,分组轮番交替出城作战,韧力惊人得难以置信,竟就此抵挡了三天。
  整整三天三夜的苦战,使这条通往关中的要道浴血遍野。
  就凭这下耽搁,阳安关至巴蜀的驻军全面开上前线,成功解了赤坂城的困厄绝境,在关中入口展开你死我亡的鏖战。
  关中防线之役,为中原历来最轰烈的战争揭开了序章。
  ——残酷终于淹没桃花源,鲜血汹涌浸透了这场阳关雪。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卷,作者君觉得开虐也算……很公平吧……嗯,虽然小飞还是惨烈了一点。
这么长又沉重的一卷,作者君写得很是揪心,我想大家也是看得揪心,殿下和小飞甜蜜的日子,真的就这么完结了,以后颇长的篇幅,他们都是彼此把彼此虐死的CP,不过作者君用御影和九玄为誓,这对CP最终真的会HE,只是HE的过程惨烈得不止一点……
作者君的学业也是很惨烈,这一年经常去医院上学,也实在没有办法在学期持续的时候填坑了。虽然很不想如此选择,但作者君还是需要停更到四月(就是学期完结的日子),待考试一完之后,作者君马上又会回到填坑的岗位去啦﹗请月千君、路人甲君等等的亲点下收藏,有更新的时候你们就会看到的了~~~~
大家千万不要放弃作者君啊T_T

  ☆、一别经年

  明启二十九年春,南楚因大战而推延一年的科举终于落下帷幕。
  身为太学最出类拔萃的年轻弟子、冯潆杰不出所料高中状元,其同窗吏部尚书严毅之子严奇位居榜眼,探花则落在前都御使的公子李晋手上。
  北方狼烟烽火渐浓,楚都平京却仍是繁花之季。
  中举者往雁塔金榜题名之日,天街挤满了好奇来凑热闹的百姓,整列才俊昂首策马,江南柳绿,正是一幅意气风发的少年像。
  雁塔题名是朝中头等大事,奈何帝君近年身体抱恙、不常上朝,皇太子景言正在北方领军连场恶战、无法主持平京大局,诸如安庆王等也随皇太子远征,重臣零落,显得雁塔场面份外冷清。
  仪式完毕,冯潆杰在簇拥中走下雁塔,却是脸色苍白,无甚洋溢喜意。众人讶然相问,才知状元郎竟是新近染了风寒,当即便免他出席晚上的廷宴,派人将其护送回府。
  一名御林军将领上前,“冯公子,请。”
  冯潆杰低头咳了几声。
  张森立刻迎去搀扶,“少爷……”
  他微微摇头,撑着身子、向那将领拱手作礼:
  “在下只是稍染寒病,无甚大碍,由府里家臣陪行便是。将军身负重责,要护送各位大人回城才是正事。”
  将领知他既是南麒王府少主,又是新科状元郎,不容出半分差池,便坚持道:“末将自会安排好一切,冯公子无须多虑。回城路程虽短,但会途经天牢所在的古越山,还是让御林军为公子开路吧。”
  “咳咳……”冯潆杰喘著气笑道:“虽然灵飞少将已离开多时,但看来御林军还是精英如昔。”
  将领愣了一下,随即挺直身子,严肃得犹像在致礼。
  “三年前明教突袭沁风殿,末将曾蒙少将救命之恩,及后有幸随他护卫皇太子南下金延,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
  冯潆杰眼里一亮。
  那场风浪确是惊心动魄。当年皇太子扛住亲王派和帝君两方压力,凭一己之能完成了六部与地方的改革,却在回朝时遭帝君以谋反之罪扣押、命在旦夕。其时白灵飞拼死护主、独力直谏,震动整个南楚朝野,及后又以一手练出的锋狼军立下战功,使太子派得以力挽狂澜,才奠定近年皇太子的监国地位。
  “如今军中还记得少将当年的训言,荣辱不足惜、心正自为骨,无论何时,兄弟们也要对得起自己佩的龙葵牌,绝不会败了御林军的正气。”
  “荣辱不足惜、心正自为骨。”冯潆杰不由低道:“能在灵飞少将麾下作士,确是一件幸事。”
  那将领凜然颌首,不再多说什么。
  张森仍是脸有难色,冯潆杰瞥他一眼,微一摇头,转而对那将领道:
  “如此在下便有劳将军了。”
  他作了一揖,又再咳了半晌,这才由张森扶上了马车。
  那将领也踏镫上马,车队向着平京城缓缓徐行。
  雁塔旁的皇家御苑正勃发着生机,紫与红大片大片的染满了庭园。
  马车里的新科状元揭起布帘,忽然轻声一叹:
  刻下的平京,也只能维持表面上的平静而已。
  在他留京备考的这一年,天下忽迎突变。本来胶著的关中防线之战,最后演变成郑夏两国结盟反攻,加上北汉长明王派遣黑玄兵南下,三方联军使南楚陷於危境、战线逐渐后移。
  从前线送回平京的军报起初是几天一份,现在却有如雪花一般密集,随着联军三方不断增兵,战无不胜的皇太子近月竟在汉中接连失利,在荊州的安庆王亦不容乐观。虽有青原少将把汉水守得固若金汤,可是南楚军在北方的整条战线,只剩下据守阳安关的锋狼军作单箭锋了。
  世事难料,当初皇太子挟天引山与湘州两役连胜的声势,从水石城挥师北伐,怎会料到今日战况竟与两年前判若云泥﹖
  “少爷,若入城后还有御林军监视,今晚之约——”
  “不碍事。”冯潆杰一扫病容,压低声线淡道:“虽然御林军仍直属帝君,但看刚才的言谈,这将军未必是帝君的眼线。待回府后我以病托辞请他回宫,他应该不会久留的。”
  春风一拂,初春盛开的桃花纷飞落下——
  而粉色的花瓣,竟夹杂了丝缕北方的血腥气。
  华灯照遍天街,一匹骏骑拐弯驰入集贤巷,在那副“人剑无求品自高、心底无私天地宽”的对联前停下马。
  出入春日楼的江湖人士不计其数,在这全巷最熙来攘往的地方,反倒谁也不注意谁进了这座紫木箫竹楼。
  春日楼的繁嚣气息只聚集在前院,仅隔一个竹林,楼里弟子起居的后堂已是另一处出尘避俗之地。
  楼主起居的竹院旁,是会见机要访客的寻英楼。此时一袭深色披风推开厅门,终于打碎了此处整夜的宁静。
  大厅里,有抹清丽的倩影闻声回头。
  少女淡雅含笑,亭亭立在窗前花几,顿使春日盛开的山茶也失了颜色。
  “冯师兄別来无恙,仪雅在此,先贺过您金榜题名之喜了。”
  冯潆杰摘下风帽,望着眼前行同门之礼的女子,心里一番感触——
  虽然曾经立场相异,但那年仪雅、小天带着一群师兄弟在集贤巷金印上书,风雪不改,竟是他们那届人最难忘的场景。就连一些贵族出身的太学生,也被同门的风骨所折服,一起参与筹建过贫民窟的义教书院。
  后来他回敖州备考,仪雅和小天辞別太学、加入春日楼常年奔走南北,战争开始的时候,整群人已是各散东西了。如今他们踏上各自选择的路途,回头一望,才知当初的太学府内,原来是那么年轻而纯粹的情谊。
  他沉默了许久,最后给她一个由衷的笑容。
  “师妹,我带着太学的风骨与荣耀归京了。”
  仪雅心里一暖,热泪竟是几要夺眶而出。
  ——这还是同门三年,这位辩才第一的师兄首次用“师妹”来唤她。她也没想过,冯潆杰会记得她托青原所传的一番话。
  那是她在集贤巷用火凤金印上书的时候,不敢想像能够成真的场面。
  事过境迁,她交出亲王金印、选择了春日楼主特使的权印;而他带着太学的骄傲、将名字刻在雁塔玉柱上。可是经年一別,此番重遇,他们之间竟是突然亲近了许多。
  一场战争,到底打碎了多少人中间的鸿沟﹖
  “我知道,您一定不会辜负文老师的期望。”仪雅柔声道:“来伐者以威为慑,我则以道为正,正者,自然能为慑之所依——皇兄在信上说,您当日於祈安殿一语惊人,对答精彩绝伦,已是科举殿试多年没能得睹的场面了。”
  “殿下虽身在军中,却是时刻心系朝廷之局。”
  冯潆杰心里清楚,这师妹现在是春日楼主特使,长途跋涉而来,除道贺外自然另有要事。
  仪雅心思剔透,知他早有预想,便坦然点头一笑:
  “每届科举揭榜之后,新科进士的去向是各派角力的战场。为争得你们投身派系,各方会不断派人来笼络,用官衔作利诱,更会遣眼线监视打探,务求知道所有人最终归顺何方。”
  ——两年的江湖历练,竟使这皇家少女对官场权谋如此熟悉,甚至可以脸不改容的侃谈起来。
  “我知道,师兄这个月过得并不安宁。”仪雅轻轻一叹,“可是我恐怕要再扰您清静了。”
  冯潆杰自然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少公主这几天,应该也扰了不少人的清静。”
  他不愿同门之谊掺了功利,竟又对仪雅转了称呼。
  “没错,皇兄的确将笼络之事交予了我。”出乎意料,她对此行目的竟直认不讳。
  “那太子殿下开出的条件是什么﹖”
  仪雅柔言答他:“户部侍郎。”
  冯潆杰倒抽一口气,难以置信的望着她。
  六部侍郎绝非无权无势之人所能攀及,纵使他是亲王之子,甫进朝便位居至此,已足引起轩然大波,何况这职衔更非虚位以待,皇太子要把他推上去,便必先要将原任侍郎扯下马,这是何等艰难之事﹗
  “无功不受禄,殿下既费此心力,所求之事亦非同一般罢﹖”
  少女凝目低眸,静心等他续言。
  “春夏之交是朝中检讨赋稅之时,此事户部立场一向举足轻重。现在前线交战消秏甚巨,依我所知,户部已準备上奏大加稅目,殿下如此安排,看来加稅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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