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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乱世修罗道-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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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洛逝水,阳关白雪。
  这个时候,一袭白衣踯踽着脚步,在铺霜的雪原上渐行渐远。
  赤坂城外的平原满布营帐,七千锋狼新兵在此地驻扎近四个月,训练亦已近乎尾声。
  这批新兵同样是从东海招募入伍,早在景言与安庆王回平京的同时、已由应龙军送至关中前线,由主教官景焕康执教、郭定、张立真、陆士南等将领参与练兵。景焕康大致沿用白灵飞的训练方法,更就北方作战的实际情况改良骑射术,务求使锋狼军的水平更贴近夏国“克天骑”。经他连月悉心调/教后,在明年初春时份,这批新兵便可派驻战场,令锋狼军兵力再扩大一倍。
  此时新兵以百人一组,在临时校场作定期骑射考核。百名新兵连同景焕康在起/点出发,在全速策骑时须连续命中校场三十个箭靶,以命中率评等级,命中率相同则以快者为优,获评首三等可赏一两银,若比教官还出色者,则多赏一两金。
  众将一直在旁观看考核,谢正风看着校场的少尉,脸上渐渐浮开甜蜜的笑。
  “不晓得今次的金子能不能派出去﹖”张立真叹道。
  “肯定不能,那家伙好胜得要命,怎肯输给手下的士兵﹖”谢正风悠然道:“何况这批新兵里,尚且没人的骑射能胜过他。”
  陆士南状甚认同的点头,“那当然,在我们谢参事的眼中,谁能比得过景少尉啊﹖”
  众将都跟着调侃哄笑,谢正风立刻大窘,顾左右而言他道:
  “我……我只是看灵飞少将不在这里,才暂时让他逞逞威风而已﹗”
  提起他们的统领,众将或多或少都黯了神情。
  郭定说道:“自从国宴后的刺杀,我们一直都没有少将和殿下的消息,连他们是否离开洛阳都不知道。”
  “那晚伏击他们的不止明教杀手,还有多年不曾亲自出手的黑玄兵统帅。”云靖摇一摇头,也是和众将一起叹气,“那样狠绝精密的狙杀,即便是昭国元帅在世,也不可能逃得掉。”
  皇太子的死讯在中原尘嚣日上,幸有青原一直在汉中主持大局,日前离开战线时,更将火翅凤凰旗插在赤坂城头——
  经历过湘州城叛变的南楚军都知道,那是皇太子不日后将带着胜利归来的象征。
  既有凤凰旗的战魂和重生,南楚定然能在这场战争中胜到最后。
  “没有什么不可能,少将和殿下就是能创造奇迹的人。”
  马蹄声奔至,景焕康勒缰下马,走到谢正风身旁,对众人低道:
  “有少将在身边相护,殿下一定能够平安回到江南的。”
  谢正风也是一笑。
  “没错,我相信灵飞少将,也相信皇太子殿下,他们必定可以带着喜讯回来。”
  考核结束,这批新兵的水平,已与天引山初战后的锋狼军不相伯仲。
  张立真收回思绪,望着校场的士兵:“少将说过,将不立模、则兵莫有从之。待他回来时看到我们依他之言训练新军,当会欣喜万分。”
  众人振起精神,拿出白灵飞当年练军的拼劲,对新兵再作一轮勉励,然后才各自离去。
  云靖、景焕康、谢正风三人策骑,奔回城中。
  “你变了许多。”云靖忽然叹道:“我在擂台被你劈断长剑的时候,断没料到能和你坦诚共事。”
  景焕康闻言苦笑。
  他昔日在湘州的凌人气焰,的确已经消失殆尽了。
  “封地和王府都没了,难道我还能逞小王爷的架子么﹖”他感慨的道:“我只想娘和两位姐姐泉下有知,能够以现在的我为傲;也希望爹看到这一切,终于会认可我是他的儿子。”
  “你脑筋虽然不济事,但没了以前的臭牌气,看上去倒是顺眼多了。”
  谢正风在悠然看他。
  ——这谢家最后一位嫡脉,已然不再笔锋生花;平京的御史台里、亦很久没有见过那位敢言词严的年轻公子。
  谢正风的右手腕上,赫然搁着一道结痂的旧痕,十指虽可活动,却始终不能再握笔写字了。
  景焕康伸手过去,缓缓握紧他搭在缰上的左手。
  谢正风扬眸而笑,温润中带着锋芒,一如他们当日在平京城墙下的初见。
  “我和这家伙先回锋狼军去了。”他对云靖微微点头,示意当作告辞。“若青原少将回报消息,请少尉马上相告。”
  两人并骑直入赤坂的总管府,云靖待要回应龙军的营帐,忽有一名士兵在府外扬声高喊:
  “云少尉﹗春日楼速报﹗”
  士兵递来一封盖烙漆的信函,云靖见状,了然点头:
  “我立刻遣探子送到青原少将手上。”
  士兵立刻摆手,说道:“这是今届科举的消息,青原少将早有言明,若是关于恩科选拔之事,直接转交给少尉您手上便行。”
  “恩科选拔﹖”云靖目光忽然一闪,飞快拆开信笺。
  “会试第一名……敖州南麒王府冯潆杰﹗”
  士兵点头而笑,“听送信的弟子说,冯公子在国策论卷中一枝独秀,卷子被考官一致点为魁首,只要几天后能过殿试的一关,他就能成新科状元了。”
  云靖将信贴在胸膛,彷佛是听到久违的乡音一样,激动到未能言语——
  他们上一次见面,已是去年在金延港的匆匆相遇。
  当时的他神风飞越、前呼后拥,而自己仍是一介卑微小将,连被他问及名字的资格也没有。
  他们在各自不知道的地方竭力磨炼,如今,他终于在恩科试场上大放光芒,而自己也受皇太子破格拔升作少尉、被青原少将视作心腹干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是否就能稍稍拉近一些﹖
  云靖忽尔苦笑。
  不……只作一介少尉还是远远不够。
  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鸿沟,比金延港还要深阔。
  然而在这一刻,能够听到冯潆杰的消息,他终究是欣喜的,彷佛只得这张纸笺,就可带他渡过他们中间的巨缝,从汉中到平京,那些距离一眼即逝,填补了他心里长久的思念。
  ——他倾慕的人必定能提名雁塔、金榜题名。
  “几天后殿试的结果也会出来,到时候春日楼再有消息,卑职立来通知少尉﹗”
  云靖对士兵感激的笑一笑。
  “有劳兄弟操心了。”

  ☆、扭转

  外面冰天雪地,这是郑国边陲、即将要北出长城的小镇。
  一行数十人入了酒馆,整齐列队,将一名衣着华贵的外族男人迎了进去。
  酒馆空无旁人,堂内只得一壶酒、和一个佩了青锋的白衣少年。
  男人的蓝眸里,渐渐从冰缝中渗出了笑意。
  “凤凰,你是故意在此地等朕么﹖”
  少年闻言,漠然放下酒杯。
  那数十武士见他执剑站起,全都拔出马刀准备迎战。
  阿那环走到他身前,微微俯身,又是一笑:
  “朕在这里任你所伤,绝不还手,直到你对我解恨为止,好么﹖”
  少年冷冷抬眸。
  “万一我在这里手刃了长明王,北汉便有籍口率军南下,陛下认为我会上当么﹖”
  阿那环深深凝望他,忽然吐出一句:
  “凤凰,是你吧﹖”
  白灵飞锋冷的笑了。
  “陛下,你是说我、还是被封印四百年的昭国元帅﹖”
  酒馆忽响一阵低笑声,在外面的雪地微微回荡着。
  “你果然带着记忆、慢慢的醒来了…… ”
  阿那环叹息似的呢喃,温柔地覆住了他右颈的烙印。
  时光穿越了四百载,这位北汉历来最伟大的君王身上,竟是有和当年怀阳帝同样的眼睛——
  兼具了暴虐和深情、创/世和毁灭的眼睛。
  “当朕君临天下,只你一人的光芒与我永在……我们两个,一同与天地永在。”阿那环低道:“随朕回霜英城去吧。”
  白灵飞心里,忽然涌起一阵陌生却熟悉的战栗。
  碧阳的记忆很是零碎,除了洛水邙山的一幕之外,他还没记起其他的片段。但这番话里的悲哀,他竟是确切的感受到了——
  是什么样的爱情,才能让千古一帝执念如斯;又是多么深沉的思念,甚至隔着灵魂、仍在传递着这种震撼﹗
  “凤凰,和朕一起回霜英去。”
  阿那环情深难抑,将白灵飞一手扯进怀里。
  “朕让你统领全北汉的兵马,盡情驰骋草原大漠、再次拥有我们的一切荣耀和辉煌。你想要的,朕都许给你,我会用尽一切,去补偿我曾经犯下的错……”
  拥着多年求而不得的人,君皇脸上渐渐有了满足。
  “你要我永陷情劫、不得超生,那么我就陷在你身上,世世代代,甘心为你放弃轮回。”
  白灵飞听着这段忏悔,双眸闪烁良久,这才凝起了焦距,一掌将阿那环推开。
  “凤凰……”
  “我不知陛下曾与昭国元帅有何恩怨,但我不是他,没必要接受你的任何补偿。”白灵飞低道:“我暗随你北行出关,只为了弄清楚我师父跟北汉的纠葛而已。”
  阿那环脸上悲怒交集,忽然又玩味的笑了。
  “你想要弄清楚什么﹖”
  “我师父是鲜卑人,他本姓拓跋,所冠为王族尊姓,为何会成了黑玄兵的统帅﹖”
  “为何﹖”阿那环语带讥讽:“种族之间的斗争,胜者自然为道。鲜卑百年前败于柔然之手,子孙世代为郁久闾家所用,有何不妥﹖”
  白灵飞以为是自己听错,不可置信的瞪着阿那环。
  若他所料不误,阿那环身上同样有四百年前怀阳帝的魂魄,何以能用这般不屑的语气、去谈论草原他族的存亡﹖
  “我曾经一统中原漠北,可是现在,南楚的时代早已过去,我是北汉的长明王。”这草原霸主竟似看透他的心思,淡淡的道:“我足以创造下一个时代——无论姓景、还是姓郁久闾。”
  那样的思维,白灵飞无论如何也难以理解——
  四百年的轮回,难道就可抹去对自己一手开创的国家的感情么﹖倘若在他眼里,南楚或北汉只是名称的区别,那么唯一可使他动容的,是否就只剩下昔年的昭国元帅﹖
  “三十年前,拓跋王族为向怀柔献功,参与了北塞统一战争,怎料最年轻的王子于战场被汉人俘获,辗转流落中原。”出乎意料的,阿那环竟然柔声解答了他:“那王子在中原的经历如何,无人可知,只知他成年后重回草原,剑技已臻宗师之境,于捕鱼儿海一战,竟可一手将当年的草原之雄乞伏胡奎斩在剑下。”
  “自此之后,他承继了‘敕那’之衔,成为北疆公认的最强武者。明教此代的两位教王,武艺均已独步天下,但仍不曾公开向他挑战过。”
  白灵飞一边细听,眸光开始有些湿润的雾气。
  这位“敕那”在中原的经历,在北疆无人知晓,但他知道。
  师父流落中原之后,想是被祖师爷机缘巧合的救走,带回忘忧谷照料教导,最终七式练成,艺满出师。一切的轨迹,恰似师父当初在戈壁收养他和师兄一样——
  师父一直不忘师门的恩情,于是才会选择从战场收养遗孤、继承他的衣钵。
  那么多的顿悟,骤然使他麻木的心有了痛感。
  以前他从没理解过师父的过去,也无从窥探他的内心,只知道在月下独酌的时候,师父偶尔会嗟叹一声,却不知那声嗟叹,竟是有意难平、志难酬的心思。
  当日为哄他开声说话而织的蟋蟀、因他弹琴弄食而和师兄闹的小脾气、多番缠着他们要饮酒下棋的蛮劲……一切一切,纷纷都成师父征讨的岁月中,只有他俩才知道的秘密。在他心里,忘忧谷的时日是如斯的不可替代,而在师父心里,他们的陪伴又何尝不是如此﹖
  可是他们追着天下的梦,将旧日的时光全留在栈道另一方,不知不觉就把师父离弃在原地。
  他跟师兄始终没察觉,戎马半生的师父,原来是将僅有的温情和关爱,全都给了他们师兄弟。
  蓦然之间,童年时与黑玄兵的仇怨渐渐被冲淡。
  他拾起美化得似乎虚幻的记忆,逐些朦胧了双眼。
  “师父……”
  皑白长雪,苍茫大漠,他们隔着北疆与江南的距离,隔着国家之间的阵营鸿沟。
  他想唤当年给他蟋蟀的人,却是再也唤不到了。
  北域乱风中,他就像昔日在戈壁被丢弃的小孩一样,跪在地上掩面忍泣。
  “你可以回到他身边的。”阿那环弯下身抱着他,轻轻的低道:“我带你回去,回去你真正的故乡。天苍苍、野茫茫,你会是北疆最耀眼的骑士,策着草原最神骏的马,和我一起直奔天地的尽头。”
  回去……﹖
  那么多的记忆,他的故乡在哪里﹖草原、北域、江南、平京、忘忧谷、晋阳城……他最牵挂的人又在哪里﹖
  悲哀在雪中纷飞,他带着泪,茫然在看自己多年走过的路。
  他最牵挂的人……现在到了哪里﹖
  “凤凰,我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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