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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乱世修罗道-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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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千教众匍伏在圣湖彼端的祭坛,向他们的教王虔诚俯首。
  扶光长身立于光明圣殿前,纯金大门在他身后闪耀庄严而肃穆的色彩。
  本该傍护在教王身边的副使,正在教众列前领罪下跪:
  “易凡自知罪该万死,甘领教王处分。”
  扶光淡淡看向跪在眼前的任易凡,道:“何以你要擅作主张﹖”
  任易凡没敢抬头望扶光,只盯着眼下的白玉石地:
  “白灵飞曾在圣殿大开杀戒,害得圣教教众沉尸湖底,后来这几年,他断断续续夺去我教上千死士之命,我心里咽不下这道气,仇恨一时蒙蔽理智,故才调度本来刺杀景言皇太子的杀手去伏击他。”
  扶光沉气静默。
  “请教王降罪。”
  扶光拖着金丝白华袍,走近一步,“你真要我降罪于你﹖”
  任易凡坚持重复:“请教王降罪。”
  扶光如他所愿,冷然道:“圣教多年培育只得八百天界杀手,你于别院一战就将上百人葬在九玄剑下,更因此事致使伏杀景言的计划出破绽,最终没能令南楚皇太子死在洛阳。再加擅自调度死士一罪,你可都甘愿领罚﹖”
  任易凡断然点头,扶光转身过去,金丝滚边的袍角划出一道凌厉弧度——
  “带任副使去暗狱,直到另有教令为止,期间任何人不得视探。”
  跪伏的全体教众都手放膝前,弯下身去,用额头触地,恭送他们的教王离去。
  烟岚傍护在扶光身侧,金丝孔雀袍高贵雍容,然而露在面纱外的眉眼却份外冷漠。
  教众陆续散去,回到在光明顶的各个起居殿里,只得任易凡一人仍跪在祭坛上。
  ——光明顶冰、火、暗三大狱,各自有骇人可怖之处,比如冰狱使人冷至五感俱失、特别适合逼供散功;火狱集合教中各项极刑、用于处决叛教逆徒;而暗狱旨在惩处犯弥天大错的教众,狱室彻底漆黑、无声无光,历来多少视死如归的三界杀手,亦在这里被彻底瓦解意志、被无止境的幽闭逼得心神崩溃,即使被释放出来,他们亦沦得终生癫狂、无法再领受圣教任务。
  她尾随扶光走过圣湖旁的回廊,一时失神之下,竟被自己的教袍绊倒双脚,直直摔在白玉石地上。
  “你满意这个结果么﹖”
  烟岚错愕抬头,只听那高大伟岸的背影道:
  “他肯代你去暗狱,莫非不值你去看他一眼﹖”
  她意识到教王这两句的深意,重纱下的玉容骇然煞白,然而扶光已逐渐在回廊远去。
  她就这么伏在回廊地上,带着几许茫然,下意识望向圣湖祭坛。
  来执行教王之令的高级教众走去,分从左右押送任易凡。
  他缓缓站起身,没有作任何反抗,依令跟随下属前去暗狱。
  就在转身的前一剎,他的目光似有若无,往烟岚瞥了淡淡的一眼。
  只有一眼。然后他便甘愿为她待在无光无声的世界里。
  幽闭日子可能短短几天、也有可能长达几年,在此之前,他唯一仅剩的便是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烟岚忽然扶着白玉石柱,在挣扎中狼狈的爬起来,身形甫动,她却在回廊上陡然凝住了——
  纵能跑下去,她又要对他说什么呢﹖
  彷佛真的有言句在心里蕴酿,但她却想不起来那是什么。
  她只能目送任易凡一步一步走下祭坛、前去那个虚无绝望的地方。
  心里有些陌生的悸动,她想知道那是什么,想要将它抑止,然而这一次,她无法做到。
  最高明的棋手可纵控天下风云,却唯有人心的爱恨,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计算。
  这一剎,那长年冰封的容颜竟似裂开了,逐渐渗出浓重的怅色。
  ——有些东西跨越了昆仑的千年冰川,正逐分融进她的面纱。
  扶光立在教王殿花园里,什么也没做,只是在凝望那片亘古盛开的白海。
  那是光明顶唯一栽有铃兰的地方,他目光就落在花卉最密集的那处,冬雪隔住他与铃兰对望的视线。
  在静默中,他彷佛又回到多年前的盛夏——那个他生命中最后一个铃兰花季。
  风羽就在这个地方,握着“十二夜冰”,将诀别的微笑留给了他。
  他不明白何以风羽要服毒自杀。
  他曾经对风羽许过,自己不会杀他、也不会剥夺他在教里的荣耀和地位,自己可让教众尊称他作圣教王,即使只得虚衔、也照可拥有教王的一切待遇——只要他不挣脱乌金索。
  在掌控光明顶之前,教王之位是他唯一的目标,但当真正披上金丝白华袍,他却没预料内的满足与释然。他不断想去找回内心那块空洞,直到第一次□□完风羽后,他才明了那种空洞因何而来——
  他得到自以为最想要的,却永远失去了真正最渴望的。
  在那之后,他不断去补偿风羽。
  他为他在花园内又栽了许多铃兰——他知风羽最爱在五月迎风举袖、闻着铃兰清香去说故事。
  他为他带来塞外各族奉给圣教的贡品,他将教里最奢华的一切都给了他,所有他能给的、不能给的,统统都送去教王殿,就堆在这片花海里。
  他将凤凰囚住,用世上最华贵的珍宝去装饰它,只望可以再看到当日凤凰展翼的风采。
  但凤凰毕生都没能再飞起来。
  直到风羽死的那刻,自己才再看到他当日在圣湖离草上的笑容。
  那抹笑经常出现在他梦里,梦中的风羽手捧着铃兰,对他浅浅的笑,抬袖指向昆仑湛蓝的澄空。
  有一次他在梦里惊醒过来,走到殿后的花园,恍惚之间,竟做了一样他长年不敢去做的事:
  他拿起净沙刀,劈向当年用以囚住风羽的乌金索。
  稀世的神兵索骤现裂缝,立时应声而断。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你不是因为想解脱才用“十二夜冰”……“
  扶光对着铃兰花海,低道:“你是用自己,去救了当年的我。”
  他彷佛是笑了,尽然那笑很快被雪遮盖。
  “我代你去看了明怀玉。你当年救了他,他却没走上你期望的那条路。这一次他再君临洛阳,可是也终究会做整个中原的罪人。”
  “风羽,我很快会让你回来。”扶光低声道:“世上只有阿那环可以唤醒凤凰,只要有了凤凰的魂魄,你就可以重新活过来。”
  教王的那声叹息,消没在铃兰和雪的幽香里。

  ☆、相思千里

  小舟抵达高津渡的时候,皇太子终从昏睡中回复意识。
  “公子,你可算醒来啦。”
  船夫在船头摇桨,一见景言醒转过来,便长吁一口气,欢喜的道:
  “我还担心这船泊岸,你那位朋友赶不及回来,你就要孤零零在渡口多睡几天了。”
  大雪后的洛水浮着白霜,显得风景格外苍凉。
  皇太子茫然看出舱外,国宴后那夜的片段骤然碎开,又按序慢慢再拼合一次。
  他和安庆王抵达外使馆,后来遇上明教杀手的刺杀,安庆王为救他断了一掌,危急关头闯阵援他的是白灵飞——
  霍其峰那一剑,连着白灵飞绝望得透彻的眼神,都忽如倒浪一般卷了回来。
  “灵飞……”景言脱口低呼:“灵飞在哪里﹖﹗”
  “你说那个白衣公子么﹖”船夫挠头答:“他前几天自己上岸走了。”
  “……走了﹖”
  他一时间没听明白,过了半晌之后,才蓦然揪紧胸口。
  白灵飞从没有离开他的时候。
  自己曾经送他离京戍边,更早之前,也曾在天牢与他分别数月,但那都不是离开。
  灵飞走得再远,心都还在他身上。他们之间,谁也离不开谁。
  然而这次,他真的走了。
  “唉,你上船的时候,还真跟死人没啥分别,不过他倒是对你无微不至,又替你擦身上药,还和你……咳……”船夫忽然有些尴尬,摸着鼻子道:“恕小人多事,还是当我没说过吧。”
  景言凝起目光,一动不动的紧盯船夫。
  “你别误会﹗我真不是故意要看﹗只是他不像有……有这癖好啊,话说回来,公子跟他是……是那啥关系啊﹖”
  “你是什么人﹖为何把我们送到高津渡﹖”皇太子冷然反问。
  船夫为之一愕。
  “……我是收钱办事而已,有大爷在禹口渡把你们托在这船上,我见刚巧顺路,酬劳又丰厚,便把这单生意接过来了。”
  景言仍未肯放过船夫:“那人是谁﹖”
  “我只认得银子,怎么认得那位大爷﹖”船夫顿了一顿,又忽然回想起来:“不过他口音像是陇西人,穿戴光鲜、又佩了剑,还有令牌在身,应该来头不小。”
  陇西﹖这么想来,竟然是夏国的人么﹖
  洛阳的角力争轧,如巨石般压在他心头。安若然、阿那环、霍其峰……那些弹指间可以左右中土前程的人事,忽然都遥远得像彼岸的幻梦一样。
  失去了白灵飞,他蓦地失去了当下的真实感觉。
  船舱内的一切,摆放得井然有序,床榻、茶几、还有几上未用完的刀创药……但就是没有他的痕迹。
  他带走了九玄,带走了所有他存在过的凭证,甚至连只言片句都没有留下。
  “公子﹗你……”
  他披着单衣,跌跌撞撞出了船舱。
  外面的高津渡口冷清得很,船只零落,是洛水一年最寂寥的时节。
  “今天是什么日子﹖”
  “十二月有三了,陛下半个月前才刚在洛阳登基呢﹗”
  他吹着北方寒冬的冷风,忽尔苍凉的笑了。
  洛水上、渡口旁、小镇里,都给雪盖上了纯净的颜色。
  天地无垠,皆是一片皑白。他爱着的那个人,却已消失在千里之外。
  船夫见他整个人像是变了一尊石像,不眨半下眼睛,又担忧唤了声:“公子﹖”
  他怔怔望着远方,沉默得出了神。
  灵飞,我许过你,如果你有天走了,我即便从江南追到大漠,都会把你带回去。
  可是那时候我没说,我从一开始,就亏欠你最沉重的罪。你若带着恨走了,我追遍天下,是否还能有幸携着你一同回来﹖
  “把船泊在渡口。”
  船夫应了一声,小舟逐渐靠了岸。
  景言进舱拿了衡极剑,又将刀创药纳在怀中,对船夫道了谢,便提气跃上渡头。
  他拖着从鬼门关捡回来的身躯,决然背转洛水,一步一步向前走。
  布靴踏在雪地,积雪绞住双足,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责任和身份在背后不断扯住他,但对一个人的呼唤,使他不由自主的继续往前。
  “殿下﹗”
  他顿住布靴。
  青衣的少将立在渡头尽处,拖住两匹骏马直奔而来。
  他猛然回神,只见本该于赤坂驻守的好友,竟然在这个小渡口上等着他。
  半月以来的忧虑终于一扫而空,少将眼里是明亮的热切,欣然为他递上毛裘:
  “属下一直在高津渡等你。你的消息沸腾传开了整个中原,幸好你还是安然无事。”
  “我的消息﹖”
  青原微微点头。
  “自从那次外使馆刺杀之后,你伤重不治的消息不踁而走。最后安庆王回城,说你已跟随车队秘密返京,在宫内静心养伤。”少将低声一叹,道:“不过你长久没有露面,死讯在中原传得沸沸扬扬,平京人心惶恐,汉中几十万南楚军也快要哗变了。逼不得已之下,我只得再用你的火翅凤凰旗,暂时安抚了北伐军的军心。”
  景言一边听着,唇形愈抿愈紧。
  ——他昏了短短一段船程,中原却已因他而变翻了天。
  “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灵飞传信给我的。”青原低道:“他说你这两天便抵高津渡,他还有私事未了,托我务必将你护送回平京。”
  骤然听到那个名字,景言心内又是刺骨的疼痛。
  他还是放不下自己……这样是否就可以说明,灵飞终有一天会回来﹖
  青原蓦地向他下跪,左拳握在胸前,以标准的南楚军礼迎回主帅——
  “属下应龙军统领青原,特来护送殿下回朝。”
  皇太子深吸一口气。
  他终于知道自己有多可恨——
  当他不再属于任何人,他只愿属于白灵飞。
  但他不属于白灵飞。
  他身上有着千万人的命运,有整片中原山河的责任。他不可以再像那晚在洛阳城一样,抛开一切奔到白灵飞面前,对他说一个爱字。
  灵飞……我的心每跳一下,我都只能在千里之外想你。
  “全速赶路,十日之内,我们必定要到平京。”
  他抓起青原手上的厚衣,利落踏镫上马。
  毛裘在半空划出一道弧度,冷漠而凌厉,恰如他一贯的杀伐决断。
  两人俊容披霜,一先一后策马驰去。
  伊洛逝水,阳关白雪。
  这个时候,一袭白衣踯踽着脚步,在铺霜的雪原上渐行渐远。
  赤坂城外的平原满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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