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谁的皇后-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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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收走最后一丝光,正阳门打开,一辆华盖金蓥翠羽车,之后跟着长长的尾巴,仔细看,尽是宫车,一辆、两辆、三辆……有人认真数过,足足有三十七辆,三十七辆负重不轻的双辕马车。
长长的车队从正阳门出来,往南平王府去,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才走完。
该惊动的人都惊动了。
“太后对南平王可真是格外偏爱啊。”天子脚下,自然不乏“见多识广”的闲人,说到“偏爱”两个字,多少挤眉弄眼。
马上就有更“见多识广”的老人冷笑反驳:“知道什么,得宠的哪里是南平王,明明是南平王妃!”
“这话怎么讲?”自有人搭腔,是个胡人少年。
老人一脸的高深莫测:“南平王妃可是太后的亲妹子,话说当年南平王……太后对南平王妃,那不是一般的好,要我说,就算是南平王妃把宫里都搬空了,你信不信,太后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她把宫里搬空了,那圣人怎么办?”胡人少年忧国忧民地替太后皱起了眉头。
老人家失了兴致,悻悻得道:“去去去,你个蛮子,操这么多心做什么!”
就在整个洛阳城都在惊叹南平王府有多得宠的时候,嘉言扯着嘉敏,怯怯地问:“这样……羽林卫就真不会拦阻咱们么?”
“羽林卫?”嘉敏露出惊讶的神气,“羽林卫凭什么拦阻咱们?”
“因为、因为……哎,阿姐!”嘉言明知道嘉敏又装蒜,也是无可奈何,“因为咱们‘假造懿旨’啊!”
“假造懿旨?”嘉敏摊手,“咱们奉旨出宫,谁有那个闲功夫去假造懿旨!”
“奉、奉旨出宫?”
“要不是奉旨出宫,哪里来这么多赏赐?”嘉敏洋洋得意,“足足三十七车赏赐呢,显阳殿都搬得半空了。”
嘉言:……
然而正如嘉敏所言,一路招摇过市,羽林卫还真没上来找麻烦。
其实于谨未尝不想,但是元家姐妹和周城那小子消失已经超过一日一夜,而这个车队又过于庞大,以于谨的精明自然想过,这车里装的自然不会是太后的赏赐,既然不是赏赐,那该是什么呢?
如果是南平王府的侍卫……
更何况众目睽睽,没有足够的理由,阻难南平王府女眷的车,谁面前都交代不过去——南平王毕竟是正儿八经的宗亲,掌兵的宗亲,不是宋王。
“可是父亲……当真就这么放过她们?”于谨捏着密文,近乎咬牙切齿:妹妹还被扣在宫里呢,到手的人质倒先飞了。
于烈淡淡看他一眼,淡淡地说:“沉住气,不过是两个小丫头,她们是能进宫呢,还是能上朝?只要消息传不到陛下耳中,就坏不了事。”
其实就算消息能传到皇帝耳中,也坏不了大事。于烈在心里补充。
皇宫内外,原本就是羽林卫的地盘,现在更是被他们父子把持得和铁桶一般,皇帝得不到外面的消息,也出不了宫,如今进宫的奏折,和出宫的圣旨,都从他手上过,假以时日,就算南平王回来,也翻不了天了。
只要……假以时日。
周城被嘉言带进南平王府后宅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微雨湖心的亭子里挂起四面桃花美人灯,半明不暗的光,浮在沉沉的水面上,随波逐流。嘉敏就坐在湖心亭里,远远看去,恍惚一抹素白的影子。
这样单薄的影子,像沙上的字,风过去就能抹平。但是奇怪得很,这个小姑娘,平日里并不让人觉得单薄。周城有些意外自己会有这样的联想,以元三娘子的出身,应该是没见过风沙的吧。
猛听得俏生生一声喝:“六娘子!”却是甘草。甘草双手叉于胸前,正正拦住去路:“六娘子怎么带外男进来了!”
嘉言从鼻子里哼一声:“要你管!”
嘉敏被惊动,回头瞧了一眼:“让他们进来。”
甘草让开,嘉言再哼了一声,领着周城就进了湖心亭。南平王府的湖心亭比宋王府的南亭要宽大,华丽或有过之,精致却多有不及。嘉敏随意穿了件月白色重莲纹衣,许是才洗浴过,长发半湿不干,薄薄地披散在肩头,青青草的清香,若有还无。她面前摆了一副棋,对手的位置上空无一人。
嘉言道:“好了我带你进来了,我走了。”
“六娘子!”六娘子一走,自家姑娘可不得和这小子单独相处?甘草当时就急了起来:“六娘子这不合规矩!”
嘉言古古怪怪又哼了一声:“我倒不知道,我阿姐还是个讲规矩的!”
嘉敏抚额:“甘草,不要多事。”
甘草这些日子的反思很见成效,嘉敏一开口,纵还有满肚子的疑问和劝诫,也全都缩了回去,默默然退到一旁,任嘉言扬长而去。嘉敏看着嘉言的背影消失在路的尽头,方才转脸对周城说:“好端端的,又撩拨她做什么。”
“我哪有!”周城笑嘻嘻落座,“我只是求六娘子带我来见你而已。”
嘉敏才不会信这个“求”字:“你要来就来,难不成哪个还拦得住你。”
周城“哈”了一声:“三娘子真该对府上的侍卫多一点信心——南平王府还真不是我可以来去自如的地方。”
这话嘉敏倒是信的,如果不是他上次太神出鬼没的话。忽听周城又问:“……三娘子在等人?”
第71章表白
嘉敏扫一眼棋盘,黑白棋子纠缠得正热烈。
“……莫非是宋王?”
“我等他做什么。”提到萧南,嘉敏声音里总有一点不自觉的硬度。周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察觉,也许那是不必深究的一件事。信手摸一粒子,信手落下,棋盘上纷乱的格局,忽然就明晰起来:“三娘子……”
“你……”
“你先说。”周城说。
嘉敏略吸了口气:“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找我?”
“我来问问,三娘子还有什么吩咐。”
“怎么,又要走?”
“可不是!”周城笑嘻嘻又摸了一把棋子在手里把玩,眼底却是冷寂,冷寂如湖水:“我要回镇上去,会会那个传说中的芈姑娘。”
嘉敏:……
这是她无法解释的事情之一,周城明显有备而来:“三娘子可是瞒了我不少事啊。”
嘉敏倒不觉得自己有义务事事同他交代,只是周城这么说,没来由又有些心虚:“你想知道什么。”
“比如……那张伪造的懿旨?”周城的眼珠子转了转。
竟然不问芈氏,嘉敏心里稍稍松了口气,这个问题,总比那个问题好回答:“那不是我的东西,我也没有伪造过懿旨。你在羽林卫,应该风闻过永巷门的事,我怎么会在这个风口浪尖上找死。”
“那可没准,”周城说,“我还听说,上次瑶光寺的事,是三娘子自己主动请缨呢。”
嘉敏:……
这件事和那件事不一样好不好,嘉敏怨念地想,明明她是被陷害的。
只听周城继续道:“瑶光寺事关六娘子安危,三娘子肯挺身而出不奇怪,但是这次……我就一直很奇怪,三娘子年岁尚小,就算南平王府有事,自有王爷王妃担当,到底为着什么缘故,三娘子会事事插手?”
嘉敏沉默片刻,只说了八个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她不过是被连累的那一个,她不过是极力想要挣脱的那一个。
“那王妃呢?”
“什么?”
“如果说南平王出征在外,无法担当,那么王妃呢?”周城觉得自己几乎是在咆哮,或者质问,然而他并不清楚自己质问的是谁。
夜那么静,静得人心恍惚。嘉敏知道不是每个问题她都必须回答,就好像在于烈的营帐里,其实周城不是必须救她——她当时并没有细想过,但是事情就如她所想,如她所愿:“母亲有孕在身。”她说。
就算王妃没有孕,也未必会伸手管太多的闲事,她没有死过,她不知道那种痛。
听到这个答案,周城微微一怔:“但是她对你……并不好。”
“也没什么不好。”嘉敏诚实地回答。她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她是她父亲的妻子,不是她的母亲,她身上没有流她的血,她也没有爱护她的义务。他们是一家人,但是暗地里,嘉敏想,王妃也许遗憾过,没有早一步遇见她的父亲。
人性是这样的,当然有人指望娇妻美妾和睦共处,但是人性是这样的。
她这样坦然,而毫无怨恨,周城忍不住想,她怎么可以这样坦然,而毫无怨恨?难道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有母亲的爱护么?难道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个人可以依靠,可以依赖,可以毫不设防?
这样想的时候,心里竟然微微地疼了起来,周城眨了一下眼睛:“……那么,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做。”嘉敏笑得异常轻松,“先等等看。”
“等、等什么?”
“虽然于氏父子不明白那几十辆宫车到底怎么回事,也不清楚我和阿言当时在不在车里,如今在不在府里,但是彭城长公主没能见到太后他们是知道的。眼下全城都以为我和阿言得了太后厚赏归家,于氏父子堵不住洛阳城里攸攸之口,但就是拼了命,也要在皇帝面前瞒住这个消息的。只是他们控制宫里时日尚短,能拿下太后的人不出差错已经不容易,要同时防备住诸多高门在宫里的眼线,那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世上最不愿意嘉敏出宫的人,皇帝算一个。嘉敏出宫,那意味着那晚于烈试图驱逐一众贵女的阴谋可能会提前被泄露。所以得到这个消息,皇帝的第一个念头应该是堵住嘉敏的嘴,然后才是设法应付一众高门。光是这两个麻烦,就足以让皇帝对于氏父子不满。更何况追索下去,会发现太后“黄泉见母”的乞求,发现于氏父子除了把太后关在永巷门之外,也把他关在了显阳殿……“所以,消息是一定会传到皇帝耳朵里去的?”周城大概是明白了。
“不错,陛下不会甘心做一个聋子和瞎子。”连亲生母亲都会反抗的人,怎么会屈从于区区一个羽林卫统领。三年后手握重兵,威加海内的南平王父子尚且不免一死,何况连洛阳城都控制不住的于氏父子。
嘉敏长长吐出一口气:“你问完了么?”
周城张口要说“没有”,余光到处,看见灯影里少女素白的面容,双眸深沉,就仿佛两汪湖水,微光的影子,晃晃荡荡,晃晃荡荡,恍然欲坠不坠的风情。鬼使神差就想起来日方长。两个字到舌尖,又咽了回去。
来日方长,总有问的机会。
“你问完了,就该我问了,”嘉敏说,“宋王和你说了什么?”
“宋王……”周城瞟了嘉敏一眼,故意的吞吞吐吐,“宋王问我,愿不愿意留在他府中。”
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周城这样的人才,无论哪方势力,都会乐于拉拢和招纳,嘉敏问:“那你如今……是来向我辞行吗?”
周城道:“三娘子要留我么?”
“什么?”
“如果三娘子留我,我就不走。”不知道为什么,说这句话的时候,周城恨不得把声音压得极低,低到全世界都听不分明,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清楚楚。
“公主要留我么?”
“如果公主留我,我就不走。”
当初他是这么说的。即便是嘉敏,也万万没有想到,重来一回,会听到同样的话。那就仿佛、就仿佛雷声隆隆,从九天之上劈下来,碾压过岁月的尘埃,翻起记忆的碎片,其实并没有过去太久,至少没有她以为的那么久,没有她离开得那么久,没有……她忘记的那么久。
那是她和周城最后的见面,从此别后,江山万里,后会再无期。
皇帝动手的速度比嘉敏预料得还快,秋风才起,已经传来于烈问斩菜市口的消息,屈指算去,不过四十七天。
对一个尚不能亲政的皇帝来说,这个速度难能可贵。
周城把消息送到的时候正下雨,很大的雨,像是天破了个窟窿,满天满地都是阴的灰,嘉敏从阴灰中抬头来,微微叹了口气。
周城说:“……都如三娘子所料。”
接到进宫的旨意,嘉敏还没怎么样,嘉言的脸刷的一下白了,显然对于进宫这件事,多少心有余悸。
嘉敏拍拍她的肩说:“母亲还在宫里呢。”
嘉言的脸色这才好看一点——在她这个年岁,母亲还是无所不能,便纵然身怀六甲,也足以庇护她。
出门的时候温姨娘追上来:“阿敏!”
嘉敏回头冲她笑笑。嘉敏和嘉言回府的时候,温姨娘就疑惑过,怎么就只她们姐妹回来,不见贺兰初袖——以温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