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谁的皇后-第4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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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早早娶妻生子,娇妻美妾,儿女成群,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这样一个人放在距离自己最近的地方。
她若无其事地道:“郎君没有想过给公主择婿吗?”
周城“唔”了一声:“二郎问我要过她。”
“郎君没有答应?”
“怎么会,”周城但笑,面上颇有得色,“她自己不肯。”
芈氏心惊。她膝下诸子,除长子外,都不过公侯。周琛是封了王,很得周城信重,周城不在洛阳时候,洛阳中人事,他可一言而决。这样炙手可热的人物,怎么她也看不上吗?那她要什么?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芈氏道:“那郎君没有问过,她想要怎样一个夫婿吗?”
周城看了她一眼:“她要是要宋王怎么办?我还能过江帮她把宋王抢回来?”
宋王……是啊,她怎么忘了宋王。
兰陵公主不是没出阁的小娘子,她是有夫君的,宋王至今也没有写过放妻书给她。她还念着宋王吗?她不知道。她进洛阳之后,渐渐听说了他们从前的事,她想,如果是她,如果有人这样对待她,她一定不会原谅他。
芈氏看着沉思的自己,哭笑不得:却原来从前执迷不悟的是兰陵;如今却换了自己。又想道,原来周琛对兰陵有过心思?
没等她想明白,周琛就娶了华阳公主,周澈与郑笑薇的奸情被人揪了出来。
莫说底下那个正经历事情的芈氏,就是边上看戏的芈氏也被唬了一跳。阿澈才多大。他是娶了妻没有错,但那不过是先定下来,让两小儿有机会多见面多接触。冯翊公主生得乖巧,也讨她喜欢,只是尚未长开。
便是长开了,恐怕也难有郑笑薇这等艳色。
周城气坏了。芈氏觉得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他这样暴跳如雷。他长期居于上位,逐渐喜怒不形于色,但是那次他是真怒了。他想要废掉周澈的世子之位,亦责备她教子无方,自她以下,连次子、八郎、九郎通通都软禁起来,不许出入。芈氏眼睁睁瞧着那时候自己惊恐得面无人色,她想,他是要废了她了。
他要是废了她,大约就可以娶兰陵公主进门,她是公主,衬得起他如今的身份,大约也能做到“教子有方”?
但是她的妃位不是那么好废的,她的弟弟是领军将军,负责京畿守备;她的外甥更是他的肱骨之臣;六镇之中,亲戚故旧遍地,得她提携照顾的,不知凡几。这个天下是她与他并肩打下来的,他要废她,动的是他自己的根基。
事情拉锯数日,后来他被说服,却是司马子如一句:“废了王妃,皇后该如何自处?”
——是啊,她不但是世子的母亲,还是皇后的母亲,她被废,皇后有何面目统摄后宫、母仪天下?
周城于是叹息道:“我并没有想过废阿芈——”
司马子如道:“不废王妃,如何能废世子?”自古以来,母子都是一体。
周城恼道:“阿澈也太不像话了!”
“世子也不是没有见过美人,怎么会为一年长妇人神魂颠倒?多半是有人诬陷。便不是诬陷,也当不得什么,一个妾室而已,岂能与世子相提并论?”司马子如嘿嘿一笑,“将军是有所不知,我那儿子前些日子也偷了我一个妾,你看我说什么了吗?”——他儿子娶了小桃的女儿,要论起来,也是周城的女婿。
周城哭笑不得,借此下台。着人接了芈氏母子出来。芈氏远远看着他,他曾经是她最亲近的人,如今也是,但是有那么一个瞬间,她恍惚觉得,这个人已经不是十余年前,城墙上让她一眼看中的周郎了。
他们母子相互扶持,一跪一叩到他面前去。
父子夫妻相对而泣。
第664章 我闻
如果没有遇见他,芈氏心里想,如果她没有遇见周城,没有对他一见倾心,那么她这一生,会怎样度过?
她不知道,事情已经发生,便无从假设。
她也不能判断,在不遇见周城,与不遇见周宏之间如何抉择。她很清楚自己曾经深爱过那个人,如果是从前——从前她经历的那个世界,虽然他们吃过那么多苦,但是到最后,一直到最后,她应该还是爱着他。
他对她不是不好。但是见过他对兰陵的好之后,便知道那个“好”字里,有多少义气。
他是个讲义气的人,他尊重她,爱护她,不损害她的利益,他记得她为他付出过什么。对有的夫妻,有这个“义”字在,兴许一辈子也就可以满意了。何况还有“利”字在呢。但是有的人做不到。就像她和尉灿不能走到头。
芈氏深吸了一口气。
郑笑薇这件事情之后,兴许周城是觉得儿子不能太闲,便命周澈入朝听政,帮他打理事务。周澈做得十分起劲。他手里有了权,也越发飞扬跋扈。横竖他是已经成亲,周城给他兴建了府邸,让他搬了出去。未几,侍妾宋氏给他生下庶长子。
儿女渐渐长大,芈氏也从繁重的事务中解脱出来。大多数事情可以放手让儿媳去做。她喜欢冯翊公主,不很喜欢二儿媳李氏。八郎病弱,他的妻子唯一的任务就是照顾他;邻和公主年岁尚小,且言语不通。
其余庶子的妻子都在争相讨好她。
周城在家的时候一直不是太多,不是领兵出征,就是在东柏堂里理事。芈氏不记得自己是哪天生出的杀心了,也许是一直都有,到长子羽翼渐丰,她也腾出手来,那东西便破土而出,长出狰狞的芽。
这世上没有哪个女子真正愿意与别人分享自己的夫君,那就好像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容忍妻子红杏出墙——莫说妻,就是妾也不能:周城和郑笑薇能有多少情分,一年到头能临幸她几次?也能气恼成这个样子,对长子不依不饶。
人的心眼就这么小。她得到了他真心对待,便不容再有人得到。
机会虽然不是太难找,但是她也不想周城恨她。她总须得找个名正言顺的借口,让他挑不出毛病来。
她觉得她这一手顺手推舟做得很漂亮,虽然阿昭并不同意,他说:“她既没有与你争名分,也没有给大将军生下一儿半女,就算一时得宠,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她如今是还貌美,多过得几年,年老色衰,他还能记得她?”
她说:“你不懂。”他虽然是她弟弟,骨肉至亲,但是这其中的分别,别说他不懂,怕是连周城自己也没能全明白。
她必须赶在他明白过来之前处理了她。周城回来,就如她所料,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他生了很大一场闷气,但是过去也就过去了,不然呢,人死不能复生。周城半世枭雄,还能为了谁殉情不成?那太可笑了。
芈氏还在沾沾自喜,而旁观的那个已经看出了夫妻离心。那从前他敬着她,未尝没有感情,那之后就只有敬了。当然她同意,兰陵公主是个祸害,长久来看,她不能留着她。哪怕是为了膝下儿女。
她想不到从前,兰陵公主竟然有一半的命是送在她手里。
难怪她不喜欢她。
奇怪的或者只是,她怎么没有抢先手杀了她?她想不出来。也许是没有机会,也许是她这一世占尽了上风,不屑于此;也有可能是她以为她能够扭转命运,就像她从元明修手里抢回嘉言,从阎王手里抢回她兄长。
兰陵公主的从前到这里就没有了,而她的从前还有老长一段。她竟然活了这么久,真是意料之外。
元明修西奔之后,周莹回家,周城给她挑了个美貌宗室作夫婿——大约是觉得之前让她进宫,做元明修的皇后,实在委屈了她;
周城新立了天子,新天子求娶周芷,周城起初不肯,他空着皇后的位置,一求就是几年,周城见他心诚,便允了。新天子仪表瑰丽,沉雅明静,文才武略皆有可观,又性情温和,周芷自己也是满意的。
之后,便是邻和公主的死,锦瑟与周琛通奸,柔然公主郁微珠来嫁,在当时都掀起过轩然大波。最终都成为过去。没有什么比周城的死更让她难过。他死在距离她千里之外的地方,战场上。她没见到他最后一面。
周澈扶柩回京。
尘归尘,土归土。
她从前相信他最后想的,会是他奔波了一生的天下,会是他的儿女,他的身后事,也会想到她。但是如今她不这么想了,如果他最后尚有余力想到生命里有过的女子的话,那也许是兰陵的可能性要大过她。
那时候兰陵已经过世十年了,东柏堂还保持她生前的模样。十年,岁月真是经不起细想。
新旧交替的兵荒马乱。
周城死得虽然仓促,但是阿澈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虽然挨打挨得有点多,本事还是有,那时节有人叛逃,有人坐地起价,天子不安于室,宗室蠢蠢欲动。都一一处理得妥当了,报了父仇,拓了国境,万事俱备,就在筹谋篡位的时候,他死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死的这么早,这么突然,这么惨。她从未想过她的儿女会先她而去,但是就这么发生了。她看到长子身上交错的刀痕,几乎要昏死过去,但是她不能——她如今是府里的主心骨。
长子遇害之后,次子周洋迅速顶上,稳定了局势。
原本诸多儿女中,最不讨她喜欢的就是次子。他生在他们最艰苦的时候,姿容举止又远不如他的兄弟——若非如此,当初需有人出使柔然,也不会用到年幼的九郎,而不是次子了。但是这时候,她不得不依赖于他。
周洋要篡位,她是反对过的。她觉得时机未到,如他父兄那样的天纵英才,尚且功败垂成。他一个黄口孺子,何德何能!但是他一意孤行,登基称帝;以天子为中山王,食邑万户,许他用天子旌旗,天子年号,亦不必称臣。
也是天子被他兄长唬得狠了,倒也安分守己,每日里不过饮酒度日,每逢年节,周芷回娘家,都央求她说:“阿娘让二哥善待元郎!”
她微笑抚她的头顶说:“你二哥并未亏待他。”
阿芷不说话,仍然是忧心忡忡的样子。
她那时候并没有想过,有一天阿芷的担心会变成事实——那之前她总记得有人与她说过,从前汉王朝被魏朝取代,魏文帝并没有杀他的妹婿汉献帝,而是让他以“山阳公”的身份与他的妻子平安到老。
她就更不会想到有一天,她的儿子会问左右:“汉光武何故中兴?”
左右回答他说:“为诛诸刘不尽。”
——汉朝为什么能被光武帝中兴?因为刘氏宗亲没有被赶尽杀绝。
这句话,送了她两个女婿的命。元氏七百三十一口,无论老幼。尸体尽投于洛水。时人不敢食洛水之鱼。
周莹一恸而亡;周芷郁郁寡欢,周洋下令她改嫁,嫁的弘农杨氏,是他的肱骨之臣。他大约觉得这样足以弥补他的妹妹。如果他父亲还在世,芈氏想,定然会劈了他!然而她老了,老到已经无法左右她的儿子,她不得不放下架子去求她的儿媳,李皇后这样回答她:“母亲尚且不敢多话,而况是我呢?”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周洋是混蛋,但是他很爱惜他的妻子。她无非是不愿意多事,不愿意违拗他。是啊,死的又不是她的夫君,伤的又不是她的女儿。那时候她还不知道,她将为她的这句话付出怎样的代价。
因为只过了三年不到,周洋就死了。他喝了太多的酒,有太多没有完成的心愿,他拉着杨郎的手,将太子托付与他。
而这时候,九郎的刀锋已经出鞘——他杀了杨郎,放逐侄儿为济南王,自己登基称帝;半年后,济南王暴毙。可笑得很,三年之内,她死了三个女婿,两个儿子,一个孙子,七个外孙。周芷不肯再嫁,回到宫中陪伴母亲。深夜里,她总能听到她的哭泣。
这让她想起许多年前,周芷还在襁褓之中,诸子皆幼,一个一个围绕在她身边,容貌俊美,衣着华丽,就像是佛祖边上的童子,这时候哭声响起来,有人起身去探看,软软糯糯的声音与她说:“阿娘,妹妹哭了。”
那是谁呢,八郎,九郎,还是阿莹?她不记得了,她只记得自己当时含笑,觉得她这一生,再幸运没有,再完满不过。
芈氏眼睁睁瞧着年老的自己,鸡皮鹤发,咽下最后一口气,她不会知道她最疼爱的九郎连孝都不肯给她戴,不会知道洛阳城里的人们怎样作歌谣嘲笑她,也不会知道她的幼子死于九郎之手。幸而,她什么都不知道了。
原来即便是这个王朝最尊贵的女人,到头来也不过如此,芈氏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她之前苦苦追求,不肯放手的东西,与其说是周城,不如说是这场富贵,然而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