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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2章

重生之谁的皇后-第4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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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上那人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也许是从未想过会遭遇这个,她甚至不知道“苏娘子”何许人也,怎么能让她的夫君在新婚之夜离她而去。

    他原本大概是想直接走,只不知怎的,又回头与她交代了一句:“阿雪是我表妹,我去看看她——你先睡吧。”

    她“啊”了一声,过了片刻方才说道:“可是殿下又不是大夫。”

    原来她那时候也不傻,萧南心里想道。他回头看了一眼,还是匆匆地去了。那个人更要紧。

    青庐中就只剩了嘉敏。

    她睁着眼睛看锦绣帐顶,时而咬唇,时而扭动,最后拉紧了锦被,兜头兜脸一起盖上了。

    萧南知道他们从前没有孩子,他追问缘故她总不肯说。他们被于谨劫持,从洛阳到中州,她给他包扎伤口,手都是抖的。他那时候想她没有见过男子的身体,如今想来,该是从前他们同房不是太多。

    她已经睡着了,他伸手抚她的面容,手便从她眉目里穿过去。

    他其实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最后一次见她还是兴和元年。他知道她的滋味,然而他没有办法让从前的自己知道她的好。

    她过得并不好,在他的府上。她那时候乖巧得惊人,晨昏定省,他有两个母亲,她便两处都去,两下都不讨好,彭城长公主嫌她胳膊往外拐,又不满意她不讨他喜欢;他母亲王氏更是……横竖她也没有喜欢过她。

    起初的欢喜,慢慢就沉淀下去,沉到水底,看不见了。

    公平地说,他那时候并没有刻意待她不好,三朝回门他也陪她回去了,他和她父亲说的话,比和她说的要多。看得出南平王很喜欢他,再三叮嘱要他好好待她。回程他骑马,她坐车。她从车里探头来,说:“我想骑马。”

    “骑马危险。”他这样说,他声音温柔。只有他自己知道不耐烦。

    他心不在焉地敷衍她。他有足够的借口。他忙。她起初困惑,然而她那么害羞,也不敢多问。大约她以为全天下的夫妻都是如此罢——她生母早逝,来洛阳没多久就出阁,也没有人教她这些。

    他看见她许多荒掷的时光,她试着妆扮自己,他没有过来,她便又卸了妆。她学着抄佛经,起初她的字大开大合,渐渐练出来的簪花小楷,是,他喜欢这个。他后来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的字迹已经改不过来了。

    他留给她的烙印,他这样想的时候,心里也不知道该欢喜还是苦涩。

    她迟钝地发觉了他的冷淡;更迟钝地发觉了阿雪的意义。她做不好的那些事,都交了出去。她是公主,她是府中主母,手头却一点权力都没有攒下来。他后来再没有见过这样乖巧听话的三娘,他想。

    那样的时光,大约是维持了有两三年。他开始频繁地出征。彭城长公主埋怨她没有身孕。她的眉目开始变得畏缩。

    那正是南平王如日中天的时候。

第657章 诛杀

    然而从前的嘉敏确实不讨人喜欢,或者说,不讨他喜欢,萧南想,他很难保证,如果这一次他遇见的仍然是从前那个她,他会不会动心。他隐隐约约猜到其中缘故,譬如那时候他年纪小,耐心更少;他们之间没有一个好的开端,也没有更多相处的机会,却有一个怎么看都更为光彩夺目的阿雪。

    一个人从容是需要底气的,他没有给她这个底气。她也许并非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厌恶什么,然而他们认识才多少时日,阿雪与他多少年,这之间的亲密无间,刀插不进,水泼不进。更何况他不愿意给她机会。

    他猜从前的他对于不得不出卖自己的婚姻,借她的父亲上位,他心里是怨恨的。他怨恨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

    他就眼睁睁看着她心灰意冷,甚至他偶尔想要靠近,她也把他往外推。她在赌气,而他不过觉得可笑。

    他们之间有多少东西经得起这么耗?

    她那时候常常进宫,却不常回娘家。那也是可笑的。他表面功夫总是做得很好,比如说,送她进宫,再接她回府。外头人都知道宋王君子,替他扼腕可惜,他与阿雪的事在京中也渐渐传开来。

    传到南平王父子耳中。

    昭诩找他过去说话,他说:“你既是从前有约,又怎么能再娶三娘?”

    他当时垂目答道:“岳父大人是知道的……”他当然料得到这一日,当初南平王招婿,他就欲迎还拒地提过,他从前有婚约。

    昭诩呆了一下,顿足道:“父亲糊涂!”

    过了许久,又与他说:“你要是与三娘过不下去,就送她回来,算我成全你——你要是对她不好,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那时候南平王外放,就只有昭诩在京中,他说的话,当然是算得了数的。只是天真。他送了她回来,却再上哪里去找一门这样的亲事。他在军中尚未站稳脚跟,南平王女婿这个名头是万万舍不得丢掉。

    萧南看着过去的自己,忍不住冷笑。他丝毫都不意外自己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便这一世,他难道没想过吗?笑话,没想过怎么会被于樱雪区区一介女流劫持。

    他还真把嘉敏送回南平王府小住了几日,临行密密叮嘱依依不舍,就是个夫妻恩爱的模样。嘉敏亦很配合,他猜他当时心里是冷笑,然而如今看来,便知道她是不肯在继母、嫂子与弟妹面前失了颜面。

    或许她心里甚至感激过?他不敢细想,细想多少酸楚。

    昭诩遣了妻子过去问嘉敏,问她在宋王府过得好不好,嘉敏垂头道:“他对我还好。”

    没过多久,昭诩离京,便再没人提这个话。

    再后来……他看见贺兰初袖了。这一世他与她见面的时候其实不是太多。兴许是先遇见嘉敏的缘故,他对她的这个表姐没有太多好感。后来知道她更加跟过他,做过他的妃子,后来被立为皇后,只觉得诧异。

    然而当他回到过去,再看到他们来往始末,却不再惊讶了。

    那时候她是元明钦的皇后,周旋在天子与太后之间。再通过嘉敏勾上自己。她的魄力与胆识之所以在后来发挥不出来,无非她再没有到过那个高度。有些东西,是需要权势才能发挥的。她那时候帮他弄到了车骑将军的衔,她与他笑道:“苟富贵,勿相忘。”——她那时候的从容狡黠,是招人喜欢的。

    可笑得很,她已经是皇后,已经站到了女子所能站到的最高的地方,却与他说这个话。

    唯他二人心知肚明:她脚下踩的,可能是艘沉船。嘉敏后来与他说,他们不在同一条船上,无法同舟共济,那是因为她姓元,她是燕朝公主,她没法脱身,但是贺兰初袖是绝对不会给他燕朝天下殉葬的。

    她贪生——然而谁不贪生呢?

    元明钦忌惮南平王,南平王的野心渐渐节制不住,或许从前他是忠于天子,然而手握权势的快感——一旦南平王篡位,贺兰初袖或许还能仗着外甥女的身份求条生路,但是日后……日后哪里还有这等快活。

    他疑心这时候贺兰初袖其实还是做了两手准备,如果元明钦诛杀南平王父子成功,并稳住了天下,她就还做她的燕朝皇后;如果这两个条件有一个没有达成,他就是她的退路。若非如此,无法解释她为什么会诓嘉敏进宫。

    那该是正光十三年夏,他已经在准备南下,只等时机。

    嘉敏进宫小住。她寻常进宫时候也多,莫说别人,就是萧南自己也没有怀疑过。这次住得久,住了小半年。因府中一向是苏仲雪管事,她在与不在,不影响什么。九月她生日,他还进了一次宫探望她。

    后来便渐渐传出来,说皇后爱惜兰陵公主,留她在宫里待产。

    那当然是假的,嘉敏没有怀孕。她也不知道这个说法。后宫是贺兰初袖在管,她在宫里的日子还算过得去。

    十一月,南平王班师回京,刚好听到了这个“喜讯”,没几日,便有人上南平王府报喜,说兰陵公主生了。又说宋王进宫,要带走公主母子——当然不是带他们回家,而是带他们南下,天子已经许了,皇后不敢拦。

    南平王父子于是匆匆进宫,喋血当场。

    原来从前南平王父子是这样死的。萧南默默看着自己的刀,刀上流下的血……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前世昭诩死在他手里。嘉敏想必也不知道,否则她怎么都不会说“原谅你”这句话。那时候她的车已经出了永安门。杀红了眼的人还要追上去杀她。他制止了他们。他在洛阳一日,自然会护她一日,不留下杀妻的话柄。

    他原本以为她什么都没有看见,但是后来她神思恍惚,该是看见了。问左右,左右说当时世子追了上来。

    她那时候该有多伤心,他不知道。后来南平王死的时候,他都觉得她像是又死了一回。而那时候是南平王父子俱亡,就在距离她咫尺的地方,她却一无所知——且无能为力。萧南看见自己走进她房中。

    屋里没有点灯,暗沉沉的。他也没有喊人,就只对着昏暗中的那个影子说:“你父亲和兄长……”

    “我知道了。”她打断他。

    他在那里站了一会儿,她没有再出声,既没有话问他,也没有哭。他就走了。

    他们之间,到这时候算是完了,他想。从前那个他不明白为什么她不哭。而他是明白的。他心里并非没有残存的良知,他也想过如果她哭,就让她痛痛快快哭一场,他总能安慰她几句。然而不,她从不让他顺心。

    在诛杀南平王父子这件事上,他帮了元明钦一把。元明钦却没有兑现他的承诺。幸而他也从未信过他。他与元钊里应外合,打下洛阳——元钊会信他,除去他们曾经相识,当然也因为他是南平王的女婿。

    这个身份真是让他占尽了便宜。

    元钊占据洛阳,他把刀子交给嘉敏,说:“你去,送他上路吧。”——他说的是弑君。那是他的建议。贺兰初袖与他说:“让三娘送陛下最后一程,既是了了她的心愿,便是陛下,想必也是服气的。”

    那时候贺兰初袖已经出宫,住进了他的宋王府。这听起来简直荒唐,然而却是真的。他也是在这时候才察觉,贺兰初袖不喜欢嘉敏。他想他真是太迟钝了,贺兰初袖都能毫不犹豫地把南平王父子诓进宫里坑杀,又怎么会在乎她的这个表妹。

    何况她是打定了主意要跟他,他们日子还长——她作妾,哪里能容她为妻。

    她甚至有意让嘉敏看见他们亲热。如果是从前,她或许还会震怒,会呵斥,但是这时候她只淡淡看着,然后退了出去。

    无非是伤口上再撒一把盐。如果伤口够深,深到已经没了知觉,再多一把盐也算不得什么。

    让嘉敏弑君,其实是个好主意——血亲复仇,放在哪里都说得过去。他成全她——贺兰总能给他出一些好主意。要许多年以后的他自己冷眼旁观,方才知道,他当时是想她死的。她死了,他在洛阳的一切,才能算是了局。

    他就不再亏欠谁。

    偏偏她没有,她没有举刀弑君——元明钦死于自缢,那才是天子的死法。萧南再一次忍不住想,其实这个姑娘不傻,一点都不。只是她那点聪明劲,就从来没有来得及用在他身上。后来再重逢的时候,她用上了。因为那时候她已经不爱他——也许她自己没有意识到,她还害怕,然而害怕归害怕。

    天子驾崩传出消息,燕朝天下再次乱成一团,他趁机南下。他在洛阳十余年,多少人,南下得兵荒马乱,能带走的带走,不能带走的一把火烧了。贺兰初袖当然是要带走的——他从前就答应过她。

    有次去贺兰房里,听见有人在求她,断断续续的哭声:“……娘求你,你带上三娘吧,我老了,我死在这里也不要紧,三娘她……她病了,你们就这么把她丢在这里,她会死的……”是温姨娘。

    这个做姨娘的,倒是当真心疼她,只是求错了人。

    里头传来贺兰的声音,明显挟着怒气:“你就知道三娘……到底谁才是你的女儿?”

    他因此还去看了她一次。不亲眼目睹,萧南简直没有办法相信,三娘能憔悴成这个样子。后来南平王死的时候,她也很憔悴,但那不过一夕之间,而眼前这个三娘……他从未见过她难看成这个样子,他想。

    那时候的他大约也没有想过。他娶她的时候,还是个清秀佳人,到离开的时候,形容枯槁,他几乎忍不住想,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他也没有仔细想过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他是待她不亲热,但是天底下不亲热的夫妻还少吗?

    天底下被冷落的妻子还少吗?并不人人都寻死觅活。

    他心里头生出厌恶来,那是夏天里,连厌恶都汗津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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