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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9章

重生之谁的皇后-第4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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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盼着离家的时间晚点儿到,但是再晚,也终究有到的时候。

    送她出阁的阵容堪称豪华,新贵与高门,哪个都不能与李十一郎过不去。兰陵长公主的出席,基本已经代表了洛阳顶尖的权贵。九娘心里是感激的,当初也是她救了她,是她送了她兄长出城。

    她像是在那一刻回到从前,从前母亲膝下温厚不知时事的小女儿,不知道该如何把感激的话说出口,便只郑重与她行礼。

    嘉敏扶她起来,为她鬓上添了一支如意钗。

    这时候姽婳进来,低声与嘉敏说道:“驸马家中有事,先走一步,留了刘将军护送公主——”

    嘉敏:……

    这里是洛阳!又不是从前宛城或者别的什么地方,难道还有人敢打她的主意不成!就这么点子路,还能巴巴儿给她留个人来护送!真当李家没人了。因失笑,却摇头,问:“是什么事?”

    姽婳道:“听着像是……尉统领家里——”

    嘉敏:……

    嘉敏掐指算了一下,芈氏身孕,到这时候差不多九个月了。

第625章 疑心

    周城是发过誓不想再理尉灿和芈氏这摊子破事!

    他当初就不该心软去给尉灿提亲!往往人并不能预见每个事情的后果:他只道她成了亲就好了——就像大多数人以为的那样。事实上成亲并不是解决之道。相反,它只会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他到尉家,已经是戌时末。满屋子血,尉周氏哭得要断气,尉灿惨白着脸。芈氏还昏迷着,生死不知。许之才知机,匆匆上去把脉——也只有大将军的名帖才能在这个时辰把他弄过来了。

    周城是打仗的人,人间地狱蹚过几回,断手断脚断头都见得多,但是陡然见此,竟也还是不能淡定。

    边镇上喝多了打娘子的汉子常见;边镇女人生得高大,与郎君对打的也多,打不过回家喊兄弟过来按住暴揍的也有。气力不足,又没有兄弟在近旁帮扶的女人则往往吃亏。周城一向觉得自个儿家里老头不是个东西,但有一条好处,打儿子是有,却并不打女人——无论是娘子还是女儿。

    他甚至疑心这也是他爹当初择婿的标准——所以他姐夫虽然狠揍过他,却没有打过他阿姐。

    谁想豆奴这么不是东西!

    他就该让他打光棍到老!

    他心里亦自懊悔,要还在他府里没搬出来,豆奴多少顾忌他。府中人多,也拦得住。想到这里,劈头给了尉灿一巴掌。尉灿肿了半边脸,没能吱声。他整个人都是呆的。那么多血,他想。

    许之才下了几针,回头禀报道:“夫人和孩子,大将军——只能保一个。”

    保大还是保小。周城明白他的意思。

    他是被芈氏的婢子请过来。那婢子说得含混,只说姑爷与姑娘动上了手,尉周氏拦不住,却没有提为什么动手。但是毫无疑问,是尉灿的错。自古生产便是个鬼门关,多少女人折在这里。芈氏难产,没过得去,只能怪运气不好。再处理了婢子,比如让她殉主,便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如此,芈、段两家与他的关系便不会受影响——毕竟芈氏还有个孩子,是她最后的血脉所系,他们不会逼他杀了那孩子的父亲。他亦不可能为此杀了尉灿。而之后,芈氏也再不能闹出什么事来。

    这是最妥当的处理方式,他知道的。

    周城多看了尉灿一眼,那东西还混沌着,尉周氏也还在哭,根本不能决断。他姐夫没有跟进来,大约是把后宅都交给了妻子,不想插手。周城叹了口气,这等事他做不出。芈氏跟着他们也有这么多年,那个给他补靴、留饭的小娘子,他是不想娶她,并不是这些年没有情谊。

    “保夫人。”他说。

    芈昭还在冀州,段韶也不在京里——嘉敏问他要人,他把段韶借给了谢冉。所以段荣那里,还得他亲自上门。虽然说段芈氏已殁,段荣正当壮年,必然还会续娶,段氏兄弟却都和芈氏极亲。

    许之才略有些诧异。贫苦人家要求保大人的居多,因丧妻之后,便难再娶;况妇人在家中也是顶事的,小儿却只能嗷嗷待哺,不一定养得大;富贵人家又不一样,富贵人家往往求子嗣,又不缺妇人。

    当然他极是晓事,大将军如何说,他便如何做——不然也挣不来如今这个四品的官位。

    许之才自去下针、下药。

    周城找了人问原委,那些婢子却一个两个的说不明白。周城知道这里头有蹊跷,然而尉灿还是个呆呆傻傻,尉周氏又神思恍惚,他也不敢逼急了。正是愁人,忽然姽婳进来,与他说道:“公主来了。”

    周城奇道:“她来做什么?”

    姽婳道:“公主送完亲,再没什么事,便过来探望常山君。”周城心里头晓得他这个娘子,是最不愿意多事,“探望常山君”云云就是个借口,怕是知道这里头后宅阴私,有他不方便启齿的地方,过来救场。

    前头他留他们一家住大将军府,是他不对;尉灿与芈氏置气,火烧到他头上来,那也是他活该;但是如今他们已经搬了出来,要那个东西再张口来句:“她还想着给阿舅作妾”,这特么就尴尬了。

    好在这个话尉灿说得出口,尉周氏说不出口——特别在嘉敏面前。

    而且事情闹到这个份上,总要问个清楚,才能与芈、段两家交代。周城扫一眼室内,说道:“去请公主进来。”

    姽婳退出去,周城便与尉周氏说道:“三娘过来了。”

    尉周氏正伤心——她到的时候已经闹大了。尉灿也好,芈氏也罢,都听不进她的话。屋里乒乒乓乓碎了一地。芈氏很激动,突然就开始流血。尉周氏是经过事的,她自个儿生过孩子,也帮人接生过:边镇人家,也没个大夫养在家里随时待命的道理。因此虽然发动突然,也还是做了些措施。奈何血越流越多,怎么都止不住。她已经慌得六神无主。要不是周城带了许之才过来,她都不知道怎么个了局。这会儿一直浑浑噩噩,猛地听到这话,下意识问:“哪个三娘?”

    周城:……

    “公主。”

    尉周氏:……

    尉周氏脑子醒了一下:“别叫她进来……我出去迎她。”一半是出于对这位公主的惧怕,一半也是因着上次芈氏出事,与她出现有关。虽如今芈氏还昏迷者,但是一会儿醒来,让她看见了,恐怕又会生出别的心思。

    周城想不到这节,不过他阿姐要出去,他当然不会反对。因叫了人扶尉周氏,又拎起尉灿的衣领,一并拖了出去。

    尉周氏想挤出个笑脸来招待她这个公主弟媳,只是刚才发生了这些事,挤半天只挤出一脸褶子。

    嘉敏命曲莲把东西从食盒里取出来,摆在案上,因与尉周氏说道:“我方才从尚书府过来,得了几样果子,因顺路,给阿姐带过来尝鲜。”

    尉周氏如今哪里有心思吃,只推辞不过——也不敢推辞:撇开身份不说,阿舒也让她没脸见她。她如今客客气气请她吃东西,她就是吃不下,也只能放进嘴,哪怕做个样子。就听她又说道:“从前大将军带我去秦州,我就知道芈娘子。”

    提到芈氏,尉周氏是更吃不下了。

    “那时候条件不好,芈娘子随军,是吃了不少苦头。”

    尉周氏勉强把果子咽下去。她也知道她这个儿媳不容易。她自个儿的儿子,她自个儿知道。如果不是赶上乱世,赶上她弟弟发达了,这等平城官宦人家的女子,哪里轮得到豆奴挑三拣四。

    他不能与她弟弟比——虽然这样想不公平。

    她不由自主顺着她的话说道:“芈氏是个好孩子,是豆奴不好——”奇怪,她并不觉得饿,那果子吃到嘴里也无甚滋味,但不知怎的,腹中有了东西,心里竟像是安了一些。没那么慌得厉害了。

    “阿姐这样说,却是偏心了。”嘉敏笑道,“豆奴也是个好孩子。”

    尉周氏叹了口气。

    嘉敏停了一会儿:“芈氏从前对周郎有意,我是知道的。”

    尉周氏又慌了起来:“她、她——”

    “但是后来成了亲,又有了孩儿,芈氏一向循规蹈矩,豆奴实在不该再疑心到周郎身上去。”

    尉周氏脱口道:“不是他!”

    “那是谁?”嘉敏紧问了一句。实则她原本也以为只是夫妻俩旧话重提,话赶话地闹上了——原本怀胎九月,就已经是个炸药桶,万不能大意的。她并不觉得尉灿是有意。但是听尉周氏这话头,还有别的?

    尉周氏又犹豫起来。这些话如何好与外人说?尤其这位还是公主。她是一向秉持“家丑不可外扬”。

    嘉敏也拣了只果子吃。她心里转了几个念头。但是如今尉家搬了出来。不比从前在大将军府里,往来人多,芈氏作为当家主妇多少抛头露面,应酬一二。那还能有什么人?或者是尉灿有了人?

    那个妾室不是被周城打发了吗?

    她吃了两只果子,见尉周氏仍然不开口,便又说道:“豆奴与芈氏不好,周郎很自责。”

    “那不怪他。”尉周氏道。

    平心而论,她心里怪过的。从前豆奴与芈氏,人前不甚亲热,她只道是芈氏矜持,到公主来大将军府那晚,闹将出来,方才知道两人不好。她那时候也怪过弟弟没给外甥把好关,又疑心是他用过的人,为了娶公主不要了,让豆奴背锅——但是她也知道,这些疑心与责怪没有道理。

    是豆奴央了他提亲;芈氏为人贤惠,也讨她喜欢。

    退一万步,芈氏这样的女子,便是再嫁,要嫁入高门不容易,要找个如她家豆奴一样的郎君,却是易如反掌。

    她在边镇,原是个能干的妇人,也知道好歹。这时候听嘉敏说弟弟自责,心里又很过意不去:“……总是豆奴不是,不该胡乱怀疑。”

    嘉敏道:“我听说郎君这些日子忙,怕是没有来过这边。”

    尉周氏喃喃道:“是啊,都是豆奴不好。”

    嘉敏听到这里,心里有了底。找了借口支姽婳出去,又陪尉周氏吃了几个果子,却不再多问。过得两刻钟左右,姽婳回来,低声与她说了几个字。嘉敏惊道:“原来最近四叔常来家里喝酒吗?”

    这话出口,就有婢子慌慌张张过来,禀报道:“夫人醒了。”

第626章 蓬莱

    周城把尉灿拎出到院子里,叫家奴提了水来泼他。可惜尉家没有冰,效果打了折扣。泼了三五桶,那东西总算是清醒了些。

    周城与他说:“孩子多半是保不住了。”

    尉灿像是被人抽了骨头,人一下子矮了下去,蹲在树下抱着头。

    周城从前是心疼他,然而这时候床上还有个不知道能不能活的呢,心里着实恼恨,又说道:“你们和离吧。”

    “阿舅!”尉灿撕心裂肺地叫了一声。

    周城没理他,吩咐左右道:“扶尉统领回房去歇着。”就走开了。

    芈氏醒过来,知道孩子已经没了。身上痛得很,面上却没什么表情。之前有过一阵子,她是很恨这个孩子,她不想要。这时候没了,却又像是从心里剜了块肉去。哪里都痛,痛得她说不出话来。

    这是她的报应吧,她想。

    她和尉灿搬出来这几个月,起初是好的。尉灿诚心想好好与她过日子,她也想。离了大将军府,所有与他有关的人、有关的物都不在眼前,往好处想,日子久了,渐渐的也就会淡了。

    她那时候还不知道尉灿疑心会这么重。

    也许之前是没有的,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总之她发现的时候已经有些迟了。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暴跳如雷,疑神疑鬼。他自己也知道不对,每每发作之后又求她不要离开他。

    明明他们已经不在大将军府。那晚之后她也算是死了心。她也与他说过,或者问大将军要个外放的职,离洛阳几年。他破口大骂,说:“如果离开洛阳不够,你是不是还要我离开中原?”又说:“他是大将军,你就是离了洛阳,你跑到金陵去,也不可能不听到他的消息——难道你还能躲到天上去?”

    她想那或者是真的。那是个无处不在的名字。她的夫君是他的手下,他们是舅甥,如果她要避开他的一切才能忘掉的话,头一个要避开的就是她的这位夫君。这样荒谬的推论她没和他吵,吵也吵不出结果来。

    她心灰意冷。

    她不很清楚尉灿是怎么和周四走近的。也许是因为好酒,两个人都好酒。周四原就很喜欢去找周城,找他打猎,或者别的。那也许是他们年少时候积下来的情分。尉灿又成日跟着周城。尉灿带他到家里来。要论亲戚,周四年纪虽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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