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谁的皇后-第3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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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除夕之夜又被他爹暴打一顿,这回他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继母不喜欢他。吴家也算是体面人家,他爹可不是什么体面人,她怕他到了年纪,需要成家娶媳妇的时候,少不得回家找他爹。
其实他那时候小,没想那么远。如何想得到那么远,那次不得不回家是因为阿姐病了,挨顿打换了半袋米,他在那年去了中州。
后来渐渐就长大了。
他觉得阿姐辛苦,他被丢给她的时候,她也不过十五六岁。人家改嫁的妇人带个拖油瓶且被人嫌,何况带个弟弟,要真父母双亡也就罢了,偏又不是。得亏姐夫憨厚。去年韩陵之战姐夫也有份参与,不过他这个姐夫不是个打仗的料。那仗打到最后,几乎人人都有斩获,姐夫却还折进去不少兵马。
后来他与三娘提及,三娘说:“待你姐夫进京,你让我阿兄封他个爵位,如果要官,便寻个闲职与他,千万莫与他亲民官。”
便知道从前他做官也是不成的。
豆奴也不机灵,总是他阿姐没有福气,他这样想着,斜眼一瞧,那父子俩正喝酒划拳,脸都涨得通红,像同只窑里烧出来的,尉景不知怎的抬头看见小舅子,走过来一把搂住他:“来,大郎,喝、喝——”
豆奴摇摇晃晃过来,却说道:“爹,阿舅不喝酒!”
“笨、笨!”尉景唾沫都快喷到尉灿脸上了,“别人的酒不喝,你爹、你爹我的酒也不喝?我就不、不信了——”
周城:……
很显然,又一个喝醉的。人家醉猫,他是醉熊。
周琛不知道打哪里钻出来,却笑吟吟接了他手里的酒杯:“我陪姐夫喝一杯吧。”
周城有点诧异。他这个弟弟虽然不与他作一处长大,却还有几分眼色。韩陵之战他是有意让他领军,他爹过来抽了一筒烟:“不成……”他说,“你让谁去都成,二郎不成,你得留着他给我养老。”
他猜是继母跟他哭诉了。
他心里想那一仗,芈昭上了,豆奴上了,段韶父子上了,李延祖孙上了,人嘉言一个女流之辈也上了,就他儿子命贵。
他们是一家,他爹,继母,阿琛。
他们是一家,姐姐、姐夫、豆奴、芈氏,还有阿姐怀里那个大眼睛的小儿,自得了这小儿,阿姐都不管他了。这是他的家,家里满满当当都是人,都是他的亲人,不知怎的,他反而生出孤家寡人的失落感。
不知道三娘如今在做什么,他想。三娘有自己的公主府,不比他的将军府小,不过她一早就被接进宫里去了。他们兄妹感情好,也该是热热闹闹的。周城想得发慌,索性起身,芈二娘问:“大将军上哪里去?”她不跟着豆奴喊他“阿舅”,也不合适像从前一般呼他“二哥”,就含混喊“大将军”。
“出去走走。”周城道。
“这时辰——”芈二娘道,“大将军明儿还要进宫朝贺呢。”
“不碍事。”
有人替他打起帘栊,冷的风从外头灌进来。
“……将军是去看公主吗?”那人又问。
“公主进宫了。”他说,大步走了出去。
外头风紧,雪还没有停,纷纷扬扬的,他去马厩里牵了马,出了将军府,外头黑沉沉的,唯有地面雪白,长街无人。他其实没有想好往哪里去,他知道三娘不在府中,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不知不觉就到了这里。
昭诩给三娘挑的府邸,无论地段、规模都远远胜过他的大将军府。他陪嘉敏过来看的时候,忍不住惊叹了一声:“你阿兄这心偏得可真明目张胆。”三娘大笑:“信不信我把这话学给阿兄听去?”
他才不信。
放了马上前叩门,那门子瞧见是他,大吃了一惊:“大将军怎么来了!”忙着侧身让他进去。
然后迎出来的是许佳人,她说:“将军少坐。”
他一时奇道:“不是说你家公主不在么?”
许佳人抿嘴一笑:“公主说如果大将军来了,她就回来。”
周城:……
阡陌给他取饮子和小食,这里冷清,冷清有冷清的好处,周城慢慢剥栗子吃。阡陌看得可乐,噗嗤笑出声来。
周城问她:“笑什么?”
阡陌道:“哪有贵人自个儿动手的。”
他多看了那丫头几眼,小姑娘生得白净,圆脸圆眼睛,水汪汪的。
这时候走过来,抬手捡栗子,露出雪白一段手腕。极其灵巧,水葱似的指尖一划,双手再一掰,圆溜溜的栗子肉就跳了出来,她指尖涂了蔻丹,倒是好一抹艳色,拾起栗子肉往他嘴边送来。
周城吃了一惊,头往后仰,就听得那婢子在耳边道:“……公主没这么快回来。”
周城捉住她的手,触手柔腻,他迟疑了片刻,却说道:“你下去罢——这里不须你服侍。”
阡陌眨了眨眼睛,眼珠子黑而亮,她像是料不到自己会被拒绝:“大将军,”她声音软得能滴出水,“我们公主守孝,还有两年呢。”一年零四个月,周城闷闷地想:“下去!”声音不觉就厉了起来。
小丫头噘着嘴:“那我叫怜光过来。”她不太害怕这位大将军,虽然他们都说大将军杀人如麻,但是就她所见,就是个很英俊的青年,待公主不必说,对她们这些婢子,也一向和颜悦色。
“不必了。”周城道,“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阡陌吃吃笑了,退了出去。
周城有些狼狈,三娘屋里怎么收了这么些婢子——从前半夏却不是这样。再看一眼食盒,已经没了心情。
索性推开了,伏案小憩。
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有人推他:“周、周郎醒醒!”、“……怎么在这里……”
他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三娘的脸近在咫尺,大约是才从外头进来的缘故,脸上还白着,双颊却泛红,有酒气。
他不知道是醒了还是梦里,模模糊糊地问:“你喝了酒?”
“阿兄……叫我破例,说今儿、今儿阖家团聚。”其实王妃母子还在武川,并没有来得及赶过来。但是他们兄妹团聚也是团聚。
“那你怎么又出来了?”他伸手揽过她,她像是挣扎了一下,手脚都是软的。
“佳人说你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我就是知道。”他听声音不对劲,凑上去贴了贴她的脸,有些发烫,她也喝得多了,不然便是进来看他,身边也总带了婢子。醉成这样,不知道怎么骑的马。昭诩也是,醉成这样还放她出宫。
“三娘你醉了……”他听见自己声音有点哑。
然而醉酒的三娘并不似清醒时候安静,他觉得他的身体绷得紧了,她还在他怀里,试着想找个舒适的位置。
周城:……
这日子还能过吗?
“醒醒、醒醒——”忽耳边又响了,“怎么在这里睡了,也不怕着凉。”
有人在推他,周城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三娘的脸近在咫尺,大约是才从外头进来的缘故,脸上还白着,双颊却泛红,有酒气。
梦耶?非耶?
第564章 暴毙
兴和元年七月,长安。
王思正刚刚退出去,元明修脸色铁青。他这时候想起半年前的那场兵变,深夜,昭阳殿里突然响起的脚步声,济阴王惊慌失措的脸:“陛下不好了……”偎红倚翠的洛阳,登时冰冻三尺。他仓皇从龙床上起来,余美人顾不得身上不着寸缕,拉住他苦苦哀求:“陛下、陛下带上我——”
他没有理会,逃命的当口,怎么能带这等无用的人。这让他想起正光六年的那次逃命,那个被她打劫的女人,如果不是她,兴许他得不到马,就逃不到金陵,也就没有今日——自古天子,可有仓皇如他?
当然有,自古亡国之君,无不仓皇。
他心里迅速盘算,他疑心自己早就料到这一日,这时候只需吩咐下去,如行云流水:“通知王侍中,去南阳王府找王妃……”——兴许是因为王八郎反复与他说过,如果洛阳守不住,去长安也是好的。
长安是汉时故都,关中气象,也撑得起天子门面。
快马加鞭,辗转几个门。
快出皇城的时候听得背后马蹄声急如雨下,只有一骑,他心头怒起,周边亲卫搭弓要射,刚巧一阵风过去,头巾落下,一头长发都散了。是嘉欣。他不知道她怎么得的消息,又哪里来的能耐跟上来。
但是来都来了。
元家的女儿皆弓马娴熟,就是如嘉欣这等从前不熟的,这两年也熟了——他也知道,别的美人留在洛阳,最多不过被元昭诩收用,但是嘉欣留在宫里,就只有死路一条。当时带上可有可无,孰料一路竟还多得她照顾。
元明修这辈子吃过最大的苦头,一次是叛逃云朔战场,一次被周城追杀。上次萧南重心在战场上,没用全力,这次又碰上周城激战整日,已经到强弩之末。饶是如此,整日整夜的奔驰,仍逃得他三魂不见了六魄。当时周城虽退,仍布有疑兵作佯追状,以至于元明修一直逃到黄河方才松了口气。
时天色全黑,唯月光如雪,放眼望去,河面沉沉,一眼看不到头,亦一眼看不到底,风阴惨惨地吹。
当时人皆回望,哭声震天,不知道多少人叛逃而去,暗夜里尽是鬼祟。
“八郎!”他急切地在人群中寻找他,只要他没有背叛他——便天下人都背叛他,他也不能。
幸而他在。
“陛下勿忧,”王思正说,“臣已经遣人速报与冯翊公主驸马。”他不说“慕容将军”,而以“驸马”称之,是指着这层关系能让天子安心。
冯翊也在军中。元明修疑心如果不是这年来他防得紧,永兴二年初韩陵之战之后她就已经跑了。然而来的不是慕容泰,而是陆扬。陆家世代驻守南北边境,就水军而言,原本就不是慕容部可比。
元明修心情异常复杂。原本他是恨透了这个临战脱逃的混账!然而当此之时,人矮屋檐,不得不低头。
他是被陆扬迎回长安。陆扬比慕容泰早入关中,部将亦远远多过慕容部。到韩陵战败,慕容泰再进关中,地盘、人马都远远不如陆扬,但是元明修驾到,他还是第一时间赶到了长安面圣,伏地泣而良久。
元明修也想哭,他这些年除了打仗,呆得最久的两个地方,一则洛阳,二则金陵。洛阳是天下之中,繁盛自不必说;金陵风软,亦别有气象,然而长安——亲眼看到传闻中的汉故都,他心里都凉了半截。
关中残破,确非虚言。
如今长安三支势力,除了他带来的元明炬所部之外,以陆扬为主,慕容泰为辅。三支势力互相制衡,应该说,他心里还是比较安稳的——总好过一家独大。安定下来之后,便与群臣商议反攻洛阳。
然而他急,群臣不急。
陆扬全力经营关中,试图将关中打造成他陆家的大本营;慕容泰窥伺长安,但恨势不如人;元明炬初来乍到,脚跟未稳;反攻洛阳是个好主意,问题是,谁守,谁攻,谁坐镇指挥,谁来准备粮草?
一时拖延下去。拖延的一日两日,就拖延的一月两月。元明炬的处境渐渐不自在起来。
群臣不如意,连元明炬都渐渐有些阴奉阳违。背叛这件事是这样的,做得了一次,就做得了第二次;天威是这样的,能被无视一次,就会被无视无数次——有人开了头,就会有人效仿。很多人。
元明修并非坐以待毙之人。
王思正为他奔走,亦已联络到高车部阿至罗来长安。高车部以骁勇着称,如能问他借兵三万,长安事或可压平——谁知道方才王思正求见,说的却是夏州陷落,灵州与凉州东附,高车部亦归顺洛阳。
从前他在洛阳,他是燕朝正朔,天下提到“归顺”便绕不过他去,如今——
元明修恨得用鞭子将宫中摆设抽了个稀烂。他后悔了。他不该来长安。他就是死也该死在洛阳,以天子的名义!如今这算什么,君不君臣不臣,外头那些人、那些人不过就当他是个摆设,就和这宫里被他抽得稀烂的摆设一样!
宫人都躲得远远的。
长安就只是个行宫,比不得洛阳皇城巍峨,宫人亦少,一个一个看过去,面目可憎。
自来长安,元明修性情越发暴戾,时常有惨叫声传出来,宫人无不战战兢兢,唯恐被推到天子跟前去——就算是有富贵,那也还要命来享啊。更何况如今天子摆明了有名无实,服侍他能有什么好处。
宫里遍布眼线,多半都是陆扬的人。陆扬听得天子虐待婢仆,大是不满,已经有些时日了。
这日元明修又抽死了好几个寺人,命人拖下去,金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