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谁的皇后-第3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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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敏听他换了话题,就知道宋氏来了,略侧身让了一让——这家既不是商户,当然不能以商户视之。
宋氏放下酒菜,叉手谢道:“小娘子客气。”
默默又退了下去。
嘉敏这才问道:“赵郎君既是读书人,如何又——”
李瑾摇头晃脑道:“一看公……就知道阿姐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
嘉敏:……
要仔细想,她前后两世诚然都吃过些苦头,颠沛流离,或无人看顾,但要说到穷困潦倒,那离她实在有些远——不然她也不会不明白徐遇安当街摆摊的用意所在了。一转念失笑,那离她是远,离李家小少爷又能近到哪里去。
周城倒是真穷过,不过他显然就不是兢兢业业过日子的人——钱在他手里,多少都是个花。
就听李瑾又说道:“……这个酿酒的方子也是赵哥从古书里抄出来的,护得和宝贝似的,我阿翁想买,他死活不肯。”
“不肯是对的。”嘉敏随口道。
李瑾乜斜了她一眼:“……这阿姐又不懂了。他献了方子,我阿翁能亏待他?怎么都好过蜗居在这陋巷里,靠娘子辛苦养活一家人——以他的学识,又不真打算下半辈子卖酒为生,紧着这个做什么。”
嘉敏沉默了片刻,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可能有人认死理:靠酒方子得到被赏识的机会,这个名声到底不好听。
不过也许人在没有机会的时候,不会在乎这些。
这小子年纪小,看事倒是明白。可惜时间过去得越久,嘉敏对于前世的记忆就越模糊。她不记得有李瑾这号人。论理,周城起于中州。当初在中州跟随他的人很有一批飞黄腾达。难道李家不在其中?
李十一郎却格外看重李家。总不会是因为同姓的缘故。
嘉敏这胡思乱想的时候,李瑾已经揭了盅,酒香混着肉香溢了出来,李瑾眼睛都亮了——活像好几年没吃过东西。嘉敏瞧着好笑,把食盘往李瑾方向推了推。李瑾吃惊地瞪圆了眼睛:“阿姐嫌弃?”
——这等人间至味,难道还真有人能嫌弃?
嘉敏道:“李郎君既然已经知道我是谁,就该知道——”
李瑾“哦”了一声。他是真没反应过来。虽然兰陵公主男装女装都穿得素,但是既然去了他家赴宴,想席间定然有饮酒吃肉。不过这世上事都有从权之说。仍免不了十分遗憾道:“……那多可惜。”
嘉敏看着酒食笑道:“于李郎君,想必也不可惜。”
李瑾嘻嘻一笑,忽正色道:“我从前见过王爷。”
嘉敏眼帘微垂。
其实大多数时候她不太去想她的父亲,她丝毫都不奇怪她从前会被萧南认定为冷心冷肺。因为有些事不可想。她总不能哭哭啼啼过日子。她从前是浑浑噩噩麻痹自己,这次换了主动请缨,忙碌奔走。
不可以闲下来。闲下来会忍不住想起那些没有珍惜的时光。她和父亲相处的时候就这么多,人没有失去的时候总以为时间无穷无尽,就像人年少的时候以为时光的无穷无尽。然而后来想起,后来每一次想起,原来每一次相聚都距离最后的告别这样近,就如同被人在心上狠狠砍上一刀,血哗哗地流出来。
别过脸往外看,死一样的静,死一样的黑,所有过去的,都不可能重来——重来的机会已经被她挥霍掉了。
“如果王爷在生,想必不舍得公主这样难过。”李瑾说。兰陵公主没有说话,脸上只是漠然,但是氛围陡然就降到了冰点,那种锥心刺骨的痛楚,即便他这样没有经历过的人,也能够清楚地感受到。
“……那时候王爷与我说,雏凤清于老凤声。”李瑾又道。
嘉敏不置可否。这种客套话,她爹不知道与多少人说过。她不信这小子会铭记于心,更不信这小子为了这么句话,肯跟她赴汤蹈火——这不现实。她抬手,倒了杯酒,洒于桌上。
“我爹是个实诚人,”李瑾接着往下说道,“所以阿翁寄希望于我,指着我赶紧成人,能顶立门户。”
嘉敏到这时候方才再看他一眼,眉目里露出倾听的神色。
“我……”李瑾话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我怕阿翁活不了这么久。”
天底下做父母的心都是一样的,希望儿女快快长大,幸福安康;天底下做儿女的心也都是一样的,怕子欲养而亲不待。
这就是他所以急功近利的原因?嘉敏吃惊地想,她并不清楚李家内幕,比如家族内部的强干弱枝,李延的身体状况,都不是那么容易打探得到的,不过想来在李延眼里,孙子能安分守己守着家业,哪怕不如眼下风光,也比铤而走险好一万倍。
但是显然李瑾并不这么想。
李瑾喝了一口酒,问:“公主当真是打算去找周四叔么?”
第475章 周四
李瑾的诚意,嘉敏犹豫了一下,无论真假。这孩子无疑早慧。初生牛犊不怕虎。当然这是正常的。人年少都没有锐气,难不成等年老力衰?她原本的计划里,带上他,无非是想拖李家下水。
也有可能李延在背后操纵,打着放长线钓大鱼的主意,不过那也不要紧,多得是长线放出去,鱼没钓上来还丢了饵的。
于是笑道:“正是——李郎君不一早就知道了么?”
“公主想杀了崔府君吗?”
嘉敏奇道:“杀了崔府君能有什么好处,除了让崔姐姐恨我之外?”
“公主像是一直躲着崔府君。”李瑾道。
嘉敏道:“崔府君从前见过我。”
李瑾“哦”了一声,又喝了两口酒,开始认认真真吃肘子。他素日在家里,李延讲究养生,怕他积食,决不许晚上这样胡吃海喝。
嘉敏看了看案上,李瑾说要酒,送上来足足有五六斤之多,李瑾只给自己倒了一小杯。心里就有了底。待李瑾吃饱喝足,半夏已经循着记号找来。她召集了二十余人。嘉敏点头道:“够了。我们往安定门去罢。”
李瑾与宋氏结账告辞。三人出门与护从汇合。李瑾见这二十余人都作商旅打扮,便知道是在城里打探消息。一行人往西,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安定门遥遥在望。李瑾道:“公主在在这里稍等?”
嘉敏颔首应了。
李瑾提了酒食,催马前行。
周宏打猎回来,听得亲兵来报,说有人求见,问名只说是故人。帖子倒是留了一张。周宏打开了看,幸而字不多,都是常见的。
“元、元三娘?”周宏不自觉嘀咕出声,搜肠刮肚地想,竟然有人取这么娘娘腔的名字。
“姓元?”边上文书脱口道。
“姓元。”周宏也觉得这个姓氏甚为少见。
文书:……
那文书小心翼翼地问:“莫非是洛阳方面来人。”
“洛阳”两个字倒是当真提醒到周宏,周宏一拍大腿道:“是她呀!”又奇道:“她来中州做什么?”南平王父子之死天下皆知,他当时听说兰陵公主随驸马南下,还道她是潜伏在萧南左右伺机报仇呢。
却不想来了信都。
惊讶归惊讶,人总是要见的:没有晾着个公主在外头等的道理。
周宏亲自带人迎出去,不见两年有余,三娘子像是瘦了些,不知怎的,还矮了些。人都是越长越高,怎么三娘子反而越来越矮了。
幸而嘉敏并不知道他这个感慨。他们赶了两天路才到信都。问路人驻军处,路人都是一脸一言难尽。嘉敏就猜周四口碑不算好。及至于见面,第一个反应是:这货居然能长这么高!怕是八尺有余了。留了络腮胡,站在那里如铁塔一般,气势迫人。想起初见,坐在树枝上的分明是个小童。
周宏要给她行大礼,嘉敏自然不肯受。双方寒暄过,周宏就叫人领了嘉敏的护从去进食。一行人风尘仆仆地下去了,却有个少年岿然不动。周宏看了他一眼,那少年笑道:“周四叔不记得我了么?”
周宏:……
周宏跟着周宜去洛阳,一去几年,被兄长拘着不许闯祸,呆得委实无聊。一直到洛阳城破方才稍稍兴奋了一把,却被踢了回乡。周宜吩咐他说:“如今天下要乱了,你回去招募乡勇,守护四邻。”
周宏虽然是个粗人,也知道兄长这句话前半句是真,后半句是假。回了中州,少不得搜罗勇士,劫掠乡邻。周宜不在,他就是脱了缰的野马,可着劲地撒欢,哪里还能记得若干年前见过的毛孩子。
李瑾何等机灵,便知道是不记得了,哈哈一笑道:“周四叔还记得李家的小瑾儿么?”
周宏这才恍然大悟,意外道:“小瑾儿长这么高了!”
嘉敏:……
他居然有脸说人家长得高。
周宏请了嘉敏主婢和李瑾进帐。一进帐就闻得烤羊肉的香气,混着孜然和蜜,浓香滚滚。周宏看了嘉敏一眼,却吩咐亲兵道:“去,叫厨子做几样素菜过来,做得精细点——不然我扒了他的皮!”
嘉敏:……
几个人分了主宾落座。周宏这才有空问:“公主怎么来了信都?”
嘉敏瞧他这反应,就知道周二没来得及给他来信。于是说道:“家兄遣我来中州。”
周宏“啊”了一声,就和之前周宜、李延的反应一样:“令兄——世子?”眼睛里放出精光来。
嘉敏心道这才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只微微颔首。
周宏想了一回,又奇道:“那也该往宛城去,却怎么来了信都?”宛城才是中州治所。
嘉敏道:“我原是去的宛城,奈何府君催索得急。”
周宏道:“是我阿兄教你来的么?”知道信都有匪的人不少,但是知道是他在信都的人不多,横竖这年头盗匪四起,他托个名就糊弄过去了。
嘉敏尴尬地道:“令兄……不瞒周四郎君,实则是我得罪了令嫂。”她没有仔细说什么事得罪了周崔氏,不过周宏也不傻,崔十一郎想要捉拿她,他嫂子姓崔,他兄长却让她来找他。这种种结合起来,指向十分明显。
周宏心里一阵激荡,连咬了几口羊肉掩饰,又喝了一口酒,人却冷静下来,问:“世子如今人在哪里?”
“秦州,正往中州过来。”嘉敏道。
周宏身在信都,消息虽然不及周宜灵通,却也知道南平王当日匆忙进京,留在秦州的是未经整编的云朔叛军。如今过去也不过三四个月。南平王也就罢了,对于这些人,南平王世子威慑力怕是有限。云朔乱久,人心思叛,想来领兵的另有其人,未必就是南平王世子兄妹能拿得住。不然,何须兰陵公主亲来中州。
寻思这个话不好直问,怕伤了三娘子颜面。搜肠刮肚地一时却想不起有别的话可说。
好在有婢子送素菜与饮子进来,方才缓解了尴尬。嘉敏瞧这素菜虽不精致,却难得鲜美。她奔波了这几日,不觉腹中饥饿,食指大动。
忽然李瑾叼着羊腿道:“说起来要恭喜周四叔。”
周宏一激灵,只觉得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我听琇姐说,府君着人上门给她提亲——”
周宏打断他道:“小瑾儿不得胡说!”
嘉敏笑道:“李家这位娘子却是个美人。”
周宏面色微沉:崔家子这手伸得可长!他之前与周宜在洛阳借住崔家,见识了洛阳高门的嘴脸,早一肚子不满。如今先听说了嫂子自作主张,继而又听到崔家子图谋他。他阿兄还没说什么呢,他倒会打算。
说道:“公主算是我的故人,小瑾儿也是,难得咱们故人重逢,就不说这些不愉快的事了,来来来,喝酒喝酒!”
嘉敏:……
到酒足饭饱,周宏使了人送嘉敏主婢和李瑾各入其帐休息。
半夏有些沮丧。她这些日子陪嘉敏走了两三家,眼见得她们姑娘费尽口舌,也不见哪个态度松动,反而差点被周崔氏绑了去洛阳。她原就不觉得她们姑娘该吃这个苦,到这会儿更是愤愤不平。
想从前她们姑娘在洛阳,哪里这样低声下气求过人,更别提这样辗转碰壁。
忍不住说道:“姑娘!”
“嗯?”
“我们几时回去?”
嘉敏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回哪里去?”
“回……周将军那里去。”
嘉敏“哦”了一声:“我们不回去,我们就在这里,等他过来。”
“姑娘!”半夏眼睛泛出泪光来。连她都能看出周四避而不谈,就和他老子一个样,姑娘难道竟看不出来吗?
嘉敏笑道:“我原本也没想周四郎君能怎么样。”
“但是——”半夏是真的不懂,周二郎君给周四郎君写了信,姑娘也不拿出来,反而送自己的帖子。难不成姑娘问周二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