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谁的皇后-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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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不过是些下人。”那时候嘉敏这样回答他。
“事到如今,你何必再找借口?你我之间,又还需要什么借口?”那时候嘉敏这样反问,“你赶走了她们,却怨我没能保住她们,天下可有这样的道理?就算是我无情,难道王爷你,还是个有情人不成?”
那时候的嘉敏不肯认错——大多数的人都不会觉得是自己错了,除非有死去一次,再重来的机会。
“那昭诩呢?昭诩是你的哥哥,”萧南的声音更冷,“他出征,你没有送过他,他归来,你没有迎过他,他受了伤,你没有去看过他,连他死了,你都没有问过他怎么死的,元嘉敏,换你是我,这样一个冷心冷血的人,你敢付出真心吗?”
这些质问,嘉敏无言以对。
她当然记挂哥哥,她当然想问哥哥的死是怎么回事,她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总以为,兄妹之间的感情不需要表达,她记挂着,哥哥自然就该知道,所以她理直气壮地没有过问过哥哥的行踪,没有给哥哥做过一次剑穗子,一只荷包。
如今想来……都是错。这些错,将哥哥越推越远,兄妹之间越来越无话可说,她抱怨哥哥对嘉言好,对自己冷淡,可是到最后,到最后的最后……宫道上,哥哥狰狞的面孔忽然浮上来,眼睛里的焦急与忧色清清楚楚。
嘉敏默默地扬起脸,这样,眼泪就不会滑下来。
如果……到如今只能说如果,如果当初和哥哥亲近,是不是可以多知道一些外面的消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可以不落得那样一个下场?
第4章瑶光寺
“三娘子在吗?”外间传来叩门声,半夏打起帘栊,嘉敏起身迎出去,“芳芸姐姐怎么有空过来?”
芳芸很有些受宠若惊,要知道三娘子连王妃的面子都不大给,肯屈尊迎她……芳芸自觉担不起,忙着行礼:“王妃请三娘子过去。”
听到王妃请她过去,嘉敏倒不意外。
前世王妃是派了芳蔷来训斥她,说她对严嬷嬷不敬,被她气走之后撒手不管。这一次……自然是竹苓去汇报过了。嘉敏微微一笑:“曲莲,给芳芸姐姐上茶,大热天的,难为姐姐来一趟,我换过衣裳,就随姐姐过去。”
嘉敏再次去拜见她的继母,时隔七年之后。
一个人如果不经常回望,就不会察觉时间过得有多快,如果不仔细回想,也不会发现,爱与恨能被岁月冲淡到什么地步。嘉敏年少的时候,继母胡氏是她生命里最为可恨的一个人,而如今,她在她的面前,已经能够心平气和地行礼,喊:“母亲。”
——眼前这个她曾经最恨的人,给她使过许多绊子,也曾见死不救,但是父兄死后,是她为他们报了仇。
南平王妃也没料到嘉敏一请就来,看芳芸的脸色,不像是被刁难过,王妃与周嬷嬷换了个眼神:这三娘,竟真乖巧得像变了个人一样。王妃一面提防,一面试探着说:“姑娘学礼仪辛苦了。”
嘉敏微微垂头,给一个大家闺秀的标准答案:“劳母亲挂记……嘉敏不辛苦。”
王妃看了她一会儿:“坐。”
嘉敏依言坐下。
王妃斟酌着字句与她说道:“把你从平城接来洛阳,是你父亲的意思。”
是父亲的意思?嘉敏怔住。
忽然一个翠色人影连滚带爬冲进来,口中直嚷嚷:“王妃、王妃不好了!”
周嬷嬷大怒,上去就是一耳光:“胡说什么!”
这记耳光抽得相当响亮,来人站立不住,陀螺一样转了个圈,嘉敏这才看清楚,是嘉言身边的大丫头白芷,眉尖一蹙,又坐了下去,屏气凝声作壁上观——事关嘉言,又有王妃在,没有她说话的余地。
就听得周嬷嬷厉声喝问:“六娘子人呢?”
白芷醒过神来,忙跪下磕头,哭着回话说:“我们姑、姑娘被瑶光寺扣下了。”
王妃听到“瑶光寺”三个字,手底下一紧。芳芸要上前扶住,被王妃一个眼神挡了回去。王妃定定神问:“言儿怎么到瑶光寺去了,你慢慢说——芳芸,给白芷看座。”
白芷这时候哪里敢坐,被王妃镇着,也不敢哭出来。亏得她是王妃为女儿精心挑选的人才,惊慌失措之下还能做到条理清晰:“起先是……长安县主要去瑶光寺礼佛,姑娘也跟了去。妙常大师讲经,叫奴婢在外头候着,后来镇国公府的下人一个一个被传唤进去,也不见出来,奴婢和白薇琢磨着事情不对劲,买通底下送茶水的小师父,才知道是我家姑娘闯了禁地,被妙常大师扣留了……”
嘉敏一面听,一面和人对上号。白芷口中的镇国公府是南平王妃的娘家。自皇帝登基之后,胡氏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胡父封了镇国公,世子胡祥娶了长安县主,长安县主就是南平王妃的弟媳。
到后来胡太后身死人手,胡家一朝败落,金枝玉叶也好,花闺柳质也罢,大厦一倾,焉有完卵。
南平王妃面无表情,左手抚住腹部,右手不自觉抓紧了扶椅:“长安县主和表姑娘们呢?”
“也都扣下了。”
“你是一个人回来的吗?”王妃接着问。
白芷点头:“是。奴婢和白薇商量,须得有人回来把事情报给王妃听,又想着瑶光寺敢扣留长安县主和我家姑娘,未必肯放我们走,所以奴婢是假装出恭,从、从狗洞里钻出来的……”
怪不得这一身狼狈。
嘉敏的目光掠过白芷凌乱的头发和衣裳,小臂上几处擦伤。猛听王妃说:“好了我知道了——嘉敏!”嘉敏一惊,下意识应道:“母亲?”
王妃淡淡地吩咐:“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回房吧。”
嘉敏犹豫了一下,照她先前的性子,这会儿早该回房了,管他谁出了事呢,嘉言也好,王妃也罢,只要不劳动到她头上,她是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但是如今……嘉敏眼望着王妃:“嘉敏有几句话想问白芷。”
王妃颇为犹豫地看了她一眼。嘉敏和嘉言不和,在南平王府不是秘密。王妃安排嘉言去镇国公府小住,也有嘉敏的缘故。所以王妃根本就不想嘉敏知道太多,更何况事关瑶光寺,嘉敏年纪小,性子又莽撞急躁,万一不慎往外漏了一两句口风……这事儿就难善了了。王妃忽然有点懊悔,不该这会儿把嘉敏叫来,又郁郁地想,谁知道言儿会出事呢……早知道就不该让言儿去镇国公府。
心里乱得揪成一团,面上还强撑出镇定:“你问。”
嘉敏转向白芷:“你是坐车回来的吗?”
——嘉敏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记忆里没有这一桩。也许是她前世没机会在王妃面前呆着的缘故。嘉言和她的关系,可以说水火不容,发生了这样的事,王妃自然不会让她知道。但是她去过瑶光寺,知道瑶光寺距南平王府有不短的距离,白芷要是走回来的,只怕狼狈还不止如此。
果然,白芷应道:“是。”
嘉敏又问:“嘉言是坐咱们家的车去的瑶光寺,还是镇国公府的车?”
“自然是镇国公府的车。”
“那你上车之后,说的是回王府,还是回镇国公府?”
白芷离开瑶光寺,几乎是一路逃亡,哪里想得到那么多,经嘉敏提醒,才觉察有异,回答道:“都不是,奴婢、奴婢说的是回府。”
一问一答到这里,王妃也明白过来,扬声说:“去,把镇国公府的车夫带进来!”
“母亲不可!”
王妃目光一冷,嘉敏解释道:“阿言还在他们手里,母亲不可打草惊蛇。”
王妃沉默。嘉敏虽然没有接着说下去,但是顺着这几句问话,该明白的也都明白了。扣下长安县主和嘉言,瑶光寺没这个胆子,多半是瑶光寺也被挟制住了。对方既然能够挟制住瑶光寺上下,又怎么会让白芷这样轻而易举逃出来?不过是特意放出来送信的。亏得白芷还以为自己聪明。
他们放白芷出来送信,为的是什么?王妃还在沉思中,白芷已经急起来:“三娘子行行好,莫要耽误了救我们姑娘……往日那些事,都是奴婢的错,三娘子您大人有大量,奴婢给您磕头了……”
说话间伏身下去,头磕在青砖上,砰砰砰直响。
嘉敏也不知道自己见死不救的形象什么时候这样深入人心了,只能异常尴尬地坐着,听周嬷嬷呵斥:“乱嚷嚷什么!三娘子是六娘子的亲姐姐,王妃是六娘子的亲娘,六娘子的事,哪里轮得到你多嘴!”
白芷住了磕头,眼泪汪汪地看着王妃。
王妃歉意地对嘉敏说:“白芷这个蠢丫头,回头我定然罚她。”
要是以前的嘉敏,自然会阴阳怪气地回敬“为什么现在不罚?我知道了,等以后时过境迁,我做姐姐的,难道还能逼得妹妹去罚她忠心耿耿的丫头不成”,但是现在的嘉敏,会乖巧地接过话头:“她也是护主心切。”
“还是你这孩子贴心,”王妃点点头,道,“白芷你先起来,言儿出了事,三娘做姐姐的,只会比你更着急。”
又握住嘉敏的手,殷殷地说:“看来这事儿,我不亲自去一趟是不成了,这一去,也不知道要多久,王府上下,不能没个主子,嘉敏,就都交给你了。”
王妃托付王府,自然是信任的意思,但是嘉敏不得不再度阻止:“母亲万万不可!”
王妃皱眉,却还好耐心地解释给嘉敏听:“瑶光寺具体是个什么情形,眼下我也很难做出判断,白芷看到的,很有可能是对方做给她看的假象。他们是有备而来,扣下县主和言儿,却放白芷回王府,而不是去镇国公府求救,目的自然是引我前去,我要是不去,恐怕他们不会罢手。”
“所以母亲才不能去!”嘉敏说。
“三娘子你——”白芷叫起来,被周嬷嬷一眼瞪了回去:“住嘴!”
南平王妃深吸一口气。嘉敏进府这半个月,让她不胜烦扰,虽然今日乖巧得不同寻常,但是究其心,她其实还是不愿意把王府交到她手上,半天都不愿意。只是有些事,能做不能说:“我也知道此去凶险,但是嘉言——”
嘉敏起身,跪在王妃面前,王妃发现自己的话,忽然就说不下去了。
第5章嘉言
“嘉言是我的妹妹,”嘉敏说,“女儿不才,也听过一句话,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侮。想必放在姐妹身上,也是合用的。母亲要是信得过我,就让我代母亲,先去探看一番,要有个不好,母亲也好应对。”
嘉敏的心思,什么时候这样玲珑剔透了?虽然这是南平王妃想要的结果,但是一时竟是百感交集,说不出话来。就听嘉敏继续说道:“这洛阳城里,我不熟,这王府上下,我同样不熟,要是母亲此去,遭遇凶险,我连个求助的地方都没有。等日后父亲归来,我该怎样同父亲交代?”
“阿言犯禁被扣留,母亲出面说情可以,我做长姐的,为妹妹出面,也说得过去。府中其余人,都没有这样的脸面。母亲说得对,对方有备而来,咱们府上大致情形,想必是打听过的,如果母亲让别人代了我去,一旦识破,只怕对阿言会有不好。”
“他们的目标是母亲,只要母亲在,阿言就不会有事,我也不会,”嘉敏条理清晰,侃侃而谈,“……所以母亲,让我去罢。”
王妃按住腹部,原本她还应该说几句客套话,让嘉敏更感动一点,但是这时候她忽然明白过来,不是客套的时候。嘉敏虽然不甚聪明,不通人情世故,却也没有蠢笨到不知道一荣俱荣,一辱俱辱的地步。
当下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双手微颤扶起嘉敏,说道:“让周嬷嬷陪你去。”
王妃又私下交代几句瑶光寺,嘉敏换上王妃的便装,是月白湖水纹对襟上裳,玫瑰紫碎蝶莲步裙。
王妃身量比嘉敏高,裙子稍长拖地,周嬷嬷跪下去,轻轻巧巧打了个如意结。芳蔷帮嘉敏把头发绾成妇人的流云髻,髻上插一支掐丝累金含珠凤,再戴上深灰色纱帷,嘉敏由周嬷嬷和白芷陪着出了王府。
镇国公府的车候在门外。车夫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一身深褐色短打,肤色偏黑,要细看,眉目却生得极其清朗。远远看见白芷,忙忙吐掉叼在嘴里的狗尾巴草,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隔着帷纱,嘉敏还是看得十分真切,不由微微怔住:竟然是他!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想不到在这么早的时候,他就来过洛阳了。嘉敏虽然不知道瑶光寺里出了什么变故,却对此行又多了两分把握。
车夫手脚利落地跳下马,给嘉敏拿出上车的小杌子,灵活的眼珠子骨碌碌乱转:“王妃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