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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重生之谁的皇后-第1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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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四月其实有些不甘心,还是遵命下去了。

    父亲和母亲这样郑重其事,谢云然心里已经隐隐猜到,以她心思之细密,竟也有些茫然。

    在瑶光寺里时候,宜阳王妃来相看过,打着探望三娘的幌子。她没摘面纱,对方也不介意,她知道她是满意的——她从来都让人满意,极少让人失望。之后父亲来接她,说济北王不日就将下聘。

    她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这口气松得多少有些心酸。

    父亲说他们幼时见过,然而大约她当时实在太小,已经记不得了,父亲说,济北王人是好的,只是病了一场,盲了眼睛。

    当时心里咯噔一响,继而苦笑,是了,自己如今这个样子,要是个十全十美的,如何轮得到她?南平王世子……不过是看在三娘的份上罢了。便是他看在三娘的份上娶了自己,又有什么趣呢?

    她是高门大族里出来的孩子,这样的妇人,她见得多了。两家要结两姓之好,送个女儿过去,两夫妻,十天半月里也见不上一回,说不了几句话。那些妇人固然是坐在金玉满堂的华屋中,然而外面的光,永远都照不进去。

    说得不好听,如果一定要被冷落成一个门面,那还不如进宫,好歹天子富有四海。

    那样,在她心里,在她和南平王世子之前,都算是一个体面的收梢,他想起她,不至于厌恶,她想起他,也永远都是那个从阳光里走过来的少年,笑吟吟地问:“我家三娘可是住在这里?”

    她总骗自己说不记得,然而其实她是记得的,他的眼睛生得好看,像是自己会发光一样。

    三娘……三娘是好意,她想。

第227章问名

    见女儿沉默不语,不问,谢礼和谢夫人心里都有数:南平王世子没有说谎,云娘和他是见过的。他会来求娶,恐怕也不是件太意外的事,对于云娘来说。谢礼微叹了口气,觉得事情越发棘手了。

    然而再棘手的话,也总须得出口。谢礼道:“……南平王世子昨儿晚上翻了咱家的墙,说是要见你。”

    翻……墙?谢云然眨了一下眼睛,觉得有什么颠覆了。南平王世子他……怎么这么鲁莽?见她?见她做什么,难道他们这样的人家,他还会想私相授受?不不不,他瞧着不是这样不知礼的。

    谢夫人道:“那孩子好像……喝醉了。”

    谢云然:……

    她倒没见过他喝醉的样儿,三娘倒是和她喝过酒,三娘的酒量可是不小,不知道世子……她这是想哪里去了。

    谢礼夫妻眼睁睁看着女儿的脸色从阴晴不定到慢慢发红,这症状,竟与昭诩方才一般无二。夫妻俩对看一眼,目中愁色更深。

    “云娘,”谢礼咳了一声,快刀斩乱麻道,“南平王世子酒醒之后,为父已经质问过他,他说南平王答应请人上门提亲。虽然说成亲这件事,向来是父母之言,但是你一向有主意,为父、为父也想听听你的看法。”

    谢云然低眉想了片刻,却问:“是……是三娘叫他来的么?”

    谢礼与妻子再对望一眼,一齐摇头道:“看样子不像是。”

    “那……”谢云然面上红晕更深,好在有面纱遮挡,只是眼睛里漾了一下,就好像是涟漪舒展,“那他来做什么呢?”

    这……这肉麻的话,昭诩说得出,谢礼与谢夫人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一时都尴尬起来,谢夫人道:“他说有话要问你。”

    “什么话?”谢云然问。

    谢礼叹了一声,他这个女儿是他一手教出来的,素日如何冷静、自持,他都是知道的,到如今……要他与她说:“算了罢,不要再问了,安安心心嫁给济北王是正经。”那无异于往她心口插刀。

    不让他们见上一面,怕是不成……见了之后,兴许也就死心了。

    想到这里,谢礼略提高了声音,吩咐道:“四月,去把南平王世子请过来!”

    外头传来四月欢快的应声:“世子已经来了!”

    谢礼:……

    谢云然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抿嘴一笑。她觉得她心上有只蝴蝶,在飞飞地。

    她当然知道,这之后,理智会回来,会计算得失,会冷静取舍,会知道南平王世子不是佳偶,然而这一刻……就让这只蝴蝶先飞会儿,再飞会儿,以后,以后有的是时间,让它收起翅膀,在没有阳光的地方,兀自枯萎死去。

    济北王……也许是好的。

    她知道自己会做一个,也能做一个合格的贤妻良母。

    门忽然就开了,昭诩是迎着光走进来,秋日里细碎的阳光,像细细碎碎的金沙,给昭诩的眉目镶上层层叠叠的金光,她会记得这一幕,谢云然不由自主地想,以后,很久很久以后,她都会记得。

    哪怕那时候她已经垂垂老去,老到已经记不起曾经如花月一般鲜妍的容色,记不起毁容时候的恐惧,也记不起那些枯如古井的岁月,她都会记得这一幕,记得,无论出自真心还是假意,他都来过这里。

    谢云然微微抬眸,她的眸子里也有金光在闪动,那光芒,在他与她之间,每一分空气里。

    她说:“你……有什么话要问我?”

    昭诩道:“我想……问谢娘子你的名字。”

    谢礼:……

    成亲六礼,分别是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这个南平王世子倒好,一上来就直问云娘的名字,云娘这是应呢,还是不应呢?

    谢礼是恨之前没把他早逐出去,到眼下这光景,可如何是好。

    谢云然也是一怔,说道:“世子不必如此——”

    “我想过了,”昭诩打断她的话,说道,“父亲虽然答应了我来提亲,但是我等不了这么久,不能让济北王兄先我一步,所以我请了九哥过来,替我求娶。”他从颈上取下一块玉:“这是当年我母亲留给我的,我一块,三娘一块,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我们兄妹,都戴了十多年,谢娘子,你……能收下吗?”

    谢云然:……

    谢礼差点昏过去——他活到这把年纪,何尝见过这样不知礼,不按理出牌的人?就这么个小子,还想娶他的女儿!

    偏生元明炬还真上来,说道:“我愿意为十四弟保这个媒,还请祭酒玉成。”

    谢礼:……

    四月已经喜得眉飞色舞了,谢云然理智还在,说道:“还请世子……三思。”

    “我已经三思过了,”昭诩不假思索地道,“若非三思,我前儿就该来了,就是因为反复思虑过,不想委屈了谢娘子,也不想委屈自己。我知道谢娘子担心什么,我如今说什么都没有用,然而请谢娘子信我,我来——并非为了三娘,我是为我自己。”

    谢云然:……

    她觉得她还该说点什么,拒绝的理由,要找总能找到,但是、但是为什么,就是出不了口呢?

    赌——赌这一把?赌他见过她的脸之后,不会厌弃,赌他日后不会负心,赌——她赌得起么?她这样安安生生,从未孤注一掷的人生,要不要赌这一把?她有无数的理由不赌,然而按捺不住一颗欢喜的心。

    谢云然微微抬起手,她的手有点抖,她摸到脸上,忽地咬牙,一拉面纱——

    一直到出了谢府,昭诩都觉得自己犹在梦中,元明炬几乎想给他一巴掌,叫他收起那一脸傻笑——只差没流口水。

    太影响羽林卫的形象了。

    “九哥,我不是在做梦,对吧?”昭诩第三十四次问这句话的时候,元明炬终于忍无可忍,狠抽了一鞭,打马回府了——他惹不起总还躲得起,成了吧?

    昭诩:……

    小气鬼,他要能娶这么一媳妇,多半比他还过分!他从前听嘉敏说谢娘子毁了容,又一直见她挂面纱,只当是脸上少一块肉,或者是被火烧过——他见过那样的伤口,在战场上,那确然是能引发人噩梦的。

    然而当谢云然拉开面纱,昭诩有一种“就这样”——“之前你们都逗我么”的感觉,不过就是些许红斑么,可怜云然,竟为这点子事恐惧到了这个地步。可恶三娘,也拿这个吓唬他。

    ——他这却冤枉嘉敏了,谢云然出事之后,嘉敏就再没见过她的脸,哪里知道轻重了。

    她叫云然,他想,真是人如其名。

    他想着心事,也不急于回家,信马由缰不知道走了有多久,抬头一瞧,却是到了瑶光寺外。一时孝心大发,想道:时近中秋,要是能接了三娘回家,父亲定然欢喜。父亲这一欢喜,他再与他说谢家下聘的事……多半能省下五十军棍。

    而且还有三娘帮腔呢。

    他这样想着,抬脚就走了进去。半夏进去通报了,嘉敏奇道:“哥哥怎么突然来了?”

    昭诩笑道:“怎么,不能来?”

    嘉敏道:“那倒不是,哥哥既然来了,就用过晚饭再走。”

    昭诩在谢家吃得肚儿圆,倒不急,只是坐下来,琢磨着如何和嘉敏说起,无意中一抬头,瞧见案上竟有两只杯子,奇道:“三娘这里有客人?”——上次是谢云然在,他一时不察,造次了。

    这回又是谁?

    嘉敏道:“……是。”

    昭诩敏锐地察觉到嘉敏情绪有异,心里琢磨着莫非是萧南来过?然而嘉敏一脸“你别问我,问我也不会说”的表情,昭诩犹豫了半晌,只得作罢,与嘉敏说道:“中秋将近,你随我回家罢?”

    原以为要费一番口舌,孰料嘉敏很痛快地应了声,说:“好,我收拾收拾,就与你回家。”

    ——竟连晚饭都不提了。

    昭诩心里越发奇怪,目光在半夏、曲莲和素娘之间扫来扫去,不知道选谁做突破口的好,他那点小心思,嘉敏如何看不出来,只道:“哥哥不必乱猜了,是周城来过,他要回怀朔镇去,来与我辞行。”

    原来是周城,昭诩心思一散,在他看来,只要不是萧南,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却笑嘻嘻问:“怎么,他家母羊又要下崽了?”

    嘉敏不说话,也笑不出来。

    周城是昨儿来过,不是今天,她只是……没有叫人收拾。她其实已经知道他不会回来,但是……总多少抱着这样的希望。

    世人所谓的希望,多半是用来落空的。

第228章辞别

    周城上门,不是为辞行,而是来问她,之前在宫里,到底是谁,三番两次要取她性命。他答应过会为她杀了此人——如今他来践诺。答案嘉敏已经想过很久,所以丝毫也没有犹豫,她说:“是我的表姐,贺兰初袖。”

    “是个女人?”周城面上露出吃惊的颜色——他原以为是南平王的仇人,却原来……并不是?

    嘉敏怔了怔,这才想起,周城平生,不杀女人。她与他前世旧相识,她在他身边,参差有近十年的时光,原本该想起来才对,也是她重生之后,经历太多,竟忘了这茬:前世周城的异母弟与他的小妾有私,他拔刀杀了弟弟,却只放逐了小妾——后来那妾室再嫁,竟嫁给了范阳卢氏。

    不由失笑,摇头道:“你不要为难了——就当我没说过。”

    周城垂头想了半晌,却道:“三娘子,有句话,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嘉敏道:“你问。”

    “我虽然不曾见过令表姐,”周城慢慢地说,“然而三娘子年纪尚小,既未出阁,也不曾与人有过什么你死我活的仇怨,却如何,让令表姐三番两次相害——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还有一个原因,他没有说出口,他在洛阳也有些时日了,和宜阳王又甚为相得,宗室里的八卦也听了个七七八八。如今的南平王妃姓胡,只有太后一个姐妹,三娘子口中的表姐既姓贺兰,自然是她生母那头的亲戚。

    早听说南平王发迹于微末,三娘子的生母想必也不会出自什么显赫世家,以常理推论,这位贺兰小娘子巴结三娘子且来不及,如何竟敢三番两次加害?

    嘉敏再怔了片刻,原来这些事,终究会到眼前来,每个人都要为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负责,无论前世还是今生。

    她不过是仗着前世,占了那么一点点先机而已,也还是要还的。

    她说道:“周城,我从前没有和你说过谎,之后也不会,所以如果你一定要问,我会直言相告——你真想知道吗?”

    周城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嘉敏,眉目里浓灰色的疲倦,她认真地说:“你真想知道吗?”——那话里像是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巨大的,像潜伏在草丛中的巨兽,一旦它站起来,他一定会被震惊到。

    他忽然想起一年前,中州的营帐里,夜色如魅影,她在灯下和萧南说的那些话。

    那些……梦话。

    眼皮子跳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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