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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重生之谁的皇后-第1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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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去求他呀,”哥哥挑眉笑了起来,“你求他呀,他活着的时候都没想过接你回来,死了就会回心转意么?”

    那是一个事实。

    她抬眼看着高台上的素烛,火光在瞳仁里化开来,一片金灿灿,金灿灿血淋淋。他是对的,父亲不会管她,以父亲的古板刚直,只会一个雷劈死她,劈死他们这对伤风败俗、玷污门楣的兄妹。

    “当初我就和阿爷说,李家子哪里配得上我家念儿。”哥哥笑吟吟抽掉她挽发的簪子,青丝委地。

    之后她就回了郑家。她不知道哥哥是怎么与李家母子交涉的,哥哥的仕途远远好过父亲,李家未必舍得得罪他。这个污浊的世道,哥哥这样不知道廉耻也无所谓忠诚的人,往往左右逢源,春风得意。

    郑家并没有传出什么闲话,至少没人敢当着她的面胡龇。她当然知道嫂子背地里说话不会好听,不过那又如何,那都挡不住哥哥得意洋洋来献宝,说李家兄弟不知道得罪了谁,被下黑手装麻袋里揍了个半身不遂。

    她是过得不好,不过每次看到嫂子,她心里就舒服多了。总须得有人比她过得更不好。她恶毒地想,至少如今,她是不必再为生不出儿子烦恼了。哥哥可不指望她生儿育女。想到这里,她几乎要放声大笑。

    她近乎放纵的对自己好,听说常州惠山寺有好水,就指定要惠山寺的水日常饮用,不顾千里迢迢靡费;她叫人用孔雀的羽织了件大氅,末了却嫌颜色太杂,转手给了阿柳;她朝食一碗羹,花费过万钱。

    更休说她日常的穿戴、佩饰、胭脂水粉了,都不是官中可比。二姑娘郑笑薇喜欢她,常日里来,有时抱怨说:“阿娘那里就没见过好东西。”

    她笑吟吟回答:“你阿娘要顾着你兄弟、你姨娘,一大家子,哪里顾得过来。”

    姨娘也就罢了,嫂子要装贤惠,二姑娘是不在意的。但是提到几个庶出的兄弟,就免不得带出相来。

    郑笑薇瞧不上那几个畏畏缩缩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母亲还紧着他们,和母亲闹,越闹越不成,做娘的觉得女儿不贴心,做女儿的觉得做娘的偏了心。

    郑念儿只笑吟吟看着,为什么不呢?

第207章花凋

    郑念儿记得她看见三郎的那日下着雨,灰濛濛的雨,串成长长的珠链,一重一重,参差从天上落下来,像是在面前挂起无数的水晶帘幕。燕子穿帘而过,少年一身绯袍,像一幅越来越清晰的画。

    他们多像啊,她想,就是那种,千人万人中一眼认出自己的感觉——你知道与自己重逢是什么感觉么?

    她对他笑了一下。

    那时候她并不能预料这一笑种下的因果。不过是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少年,这些年来,何曾少过呢,今儿送支花来,明儿送对鸟来,什么金的玉的,稀罕的珊瑚树,远道而来的时令水果,锦缎衣裳,他只是静默。

    桃花生得这样喧闹,然后有人说,描一树桃花的好,难得其静。大约美人也如是。

    他该叫她姑姑,和阿薇一样。她轻轻巧巧与他说些风月。没有错,是她先撩拨的他,为什么不呢。

    当然他也不是什么好人,长得这样美,冒充什么好人呢?

    一些你来我往,逢场作戏,假戏真做,棋逢对手。他总说会带她走,当然她是不信的,她笑吟吟问:“走,走哪里去?”

    他以为她离得了这深宅大院的供养么?还是他以为她离得了这动辄数十婢仆的伺候?走到天涯海角去,光自己动手穿戴洗漱,就能要了她半条命。他难道以为她能洗手作羹汤?或者他能?

    不不不,他和她是一样的,富贵根子里长出来的富贵花,离了富贵,就该香消玉殒了。

    但是终究是她选的他,她自己选的人,总比父亲选的,比命运指定的,分量要重一点。所以她用一把钥匙,在兰陵公主面前换了他的命——以他的聪明,总不会以为,兰陵公主像阿薇那么好招惹吧。

    然而那之后种种,在她意料之外。

    她也不知道是该佩服兰陵公主人尽其才,还是感慨三郎色胆包天。原来他总说的要带她走,竟然是真的。

    但是他难道不知道,这是条死路?

    便是条死路吧,她选。

    入住桐花巷,就已经是她最后的日子了,进来的那一日,道边的桐花,白的紫的,沉沉压在枝头,如云。花开的时候繁盛如斯,花落时候,该是怎样一番光景?她那时候想过的,如今都到眼前来。

    郑念儿眸光里转动酒色。她今日说的话,他日阿柳会一五一十说与三郎听,她能够猜得出三郎的反应,就像她知道自己。如果她死于太后之手,他恨过一阵子也就忘了,但是如果不是呢?

    ——那是太后在找死。

    或者说,聪明反被聪明误,她不仅仅是要她死,还要她死心,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她今日给她下备的这一杯黄泉酒,他日自有人替她还她。

    “既然是三郎的意思,”郑念儿低声道,“那好,我喝。”

    郑林回到桐花巷的时候,郑念儿玉体犹温,安奴面色惨然——他会回来得这么快,是他始料未及。

    郑林面无表情,眉目浓烈得像一只地狱归来的艳鬼,良久,喉中咕噜一声,他问:“姑姑最后……说了什么?”

    “三姑娘说,”安奴早备好的回答,还是说得战战兢兢,“不恨。”

    昭诩在云影阁外徘徊已经好一会儿,该怎么和谢娘子说呢,上次鲁莽,特来赔罪?谢娘子会喜欢他搜罗来的古籍珍本么?要她问起,这些书从哪里得来,他是该实话实说,还是轻描淡写提一句,下面部曲进献,看到题跋上有谢家的印,所以拿来物归原主?像是哪种都不太对。

    世子这是怎么了?昭诩身后,小厮捧着书卷,心里一万个不解。都到瑶光寺了,不先去瞧三娘子,却来这里?来这里也就罢了,都到了门口,又杵外头发什么呆呢?太阳是越来越烈了,世子这是要榨油么?

    昭诩自然不会去理会身后幽怨的眼神,只深吸了口气,要吩咐小厮叩门,忽然门“吱呀”一下开了,四月自里头出来,猛地撞见昭诩主仆,略吃了一惊:“世子?”随即道,“世子来找兰陵公主么?”

    “三娘在这里?”昭诩脱口问,心里想道:真是不巧。

    幸而四月答的是:“不在。”又拿眼睛上下打量昭诩,意思很明白:你不是来找妹子,来这里做什?

    昭诩干咳一声:“我来拜访谢娘子。”

    他倒是说得坦荡,四月怔了一下,到底不敢擅自做主,只道:“世子稍候,我去通报姑娘。”

    云影阁原就不大,四月很快就出来,说道:“世子请随我来。”

    昭诩跟着四月进门,当头就看见院子里停了有两三辆车,有婢子正指挥仆妇下人把箱笼搬车上去,地上还杂七杂八堆着好些东西。昭诩心里疑惑,但是四月脚步轻快,很快就绕了过去。

    谢云然在厅中等着,倒没有设屏,照常戴了茶色帷帽。她今儿穿的淡青色衫儿,袖上绣一对金色的蝶,翩翩,正与垂下来淡金色海水珍珠坠相称。也没有其他鲜亮的颜色,却教人眼前一亮了。

    夏日里瓜果多,案上林林种种摆满了,又配以五色饮,却没有煎茶。

    “谢娘子。”昭诩叉手行礼。

    谢云然回礼:“世子坐。”

    昭诩落座,开口便道:“我今儿来,是为着前儿鲁莽,连累谢娘子了。”

    他今日来意,原就在谢云然意料之内,当即应道:“世子客气了。”积雪亭的意外,她觉得自己也该负一半责任。

    昭诩微示意,小厮上前,双手奉礼:“……我原是想谢谢娘子照顾我家三娘,却不料一着不慎,令娘子陷入尴尬之地,这点东西,还请谢娘子莫要嫌弃。”

    他是一心一意认定了她对三娘子别有照顾,谢云然有点啼笑皆非,然而人家诚心诚意提了礼物来,推拒回去未免太小家子气,面上也不好看。好在来日方长,找机会回礼给三娘子就是了。

    谢云然这样想,便不啰嗦,只道:“世子有心了。”

    余下便无话可说,昭诩只是舍不得就走——这室中像是别有氛围,外头的热气宵宵,此间清爽沁脾——小饮了一口玄色饮,忽道:“我进门时候,瞧见院子里停着车,谢娘子是要出门么?”

    谢云然微微颔首道:“是。”

    昭诩“啊”了一声,忙道:“如此……就不打扰了。”

    谢云然也不多做挽留,随之起身道:“四月,替我送世子出去。”

    四月应声,送昭诩出门,再路过院落的时候,箱笼已经装了个七七八八。到门口,昭诩到底没忍住,问:“你家姑娘……这是要去哪里?”

    四月瞅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回答说:“世子不觉得,自己问太多了么?”

    昭诩:……

    谢娘子行事大方,这个丫头却像是长了满身的刺,冷不丁就要刺他一下,昭诩心里想着,总不好跟个小丫头去计较,只得好脾气地道:“我是想着,如果你家姑娘要远行,也好备份程仪……”

    “不必了,”四月淡淡地说,“我家姑娘不过是回家。”

    “谢娘子要回府了么?”昭诩一脚踏进天心苑,随口就问嘉敏。

    嘉敏应道:“是啊。”

    昭诩挑一挑眉:“我怎么觉得,三娘你有事儿瞒着我呢?”

    嘉敏拈了颗糖渍的青梅,在指尖转来转去,转来转去,好一会儿方才懒洋洋地说道:“不干哥哥的事,哥哥问这么清楚做什么。”

    昭诩:……

    有这么当妹妹的么!

    话题一转,却道:“三娘说得对,说起来你前儿五百部曲交给周家那小子的事儿,我也还没和阿爷说呢——”

    嘉敏:……

    有这么当哥哥的么!

    “谢姐姐要出阁了。”嘉敏应声道。

    昭诩一呆。

第208章赔罪

    怪不得三娘会说“不干哥哥的事”,确实是不****的事啊。昭诩默默地想,默默喝了一口茶,不知道为什么,三娘今儿倒是兴起,煎了一整壶的茶,他来赶了个巧,还是滚烫的,一直到肠子里,都还是滚烫的。

    三娘和谢娘子好,三娘希望他娶谢娘子,他心里其实是知道的,但是三娘也说了,他娶的是妻,不是为她娶嫂子。

    而他当时脱口说的那句“总该是个美人吧”,也并不是假话,想以他的人才,难道就配不上一个才貌双全的小娘子?他想娶个美人,有什么不对呢。当然谢娘子是很好很好的,他想。然而世间的事,就有这么阴差阳错。

    昭诩问:“配的是……哪家?”

    谁会是她的夫君呢,他想不出来。如果谢娘子愿意低嫁,洛阳城里也还是有大把的人眼睁睁伸长脖子等着娶,娶——谢家门庭,谢家钱财,谢家在仕途上的助力,而不是……谢娘子本身。

    以谢娘子的心高气傲,该是不情愿的。她像是开在百花园里,都卓尔不群,怎么肯低下头,做一棵草。

    嘉敏瞧了哥哥一眼:“是济北王兄。”她这个傻哥哥,倒是笃定她什么都知道,该死,她还真什么都知道!

    济北王。昭诩怔了整整有一刻钟才想起来是谁。济北王是个不大起眼的宗室王,据说他家子嗣不旺,血脉倒是不远的,论起来是他们堂兄。听说幼时得病,盲了双目。能找到这样一个人……也是可怜了谢家做父母的心。

    纵是如此,昭诩仍忍不住道:“怎么这么快?”

    “也不算快了。”嘉敏心想叫你去找个古籍善本你找了整整有半个月,还能怪黄花菜凉得快,“前儿济北王兄陪着他婶娘来寺里上香,宜阳王妃一眼就看上谢姐姐了,谢家、谢家……自然是肯的。”

    相看什么的,对于济北王,也就是个过场,反正他看不见。据说他未盲时候,曾在谢祭酒门下就学,那时曾与谢云然见过,彼时彼此家中均有意,只是当时都小,未及定下他就出了事,后来又父母相继亡故,再无人做主,那时候谢云然未曾遭厄,谢家哪里舍得把个四角俱全的女儿给个瞎子呢。

    打听到这一段前因,嘉敏也不知道是该艳羡济北王的运气,还是扼腕自家哥哥迟钝,总之事已至此,也算是皆大欢喜。

    “人生于世,难免不惑于声色,”嘉敏叹息说,“不然哥哥以为,从前我……难道是因为宋王殿下才华格外出众么?”

    倾慕一张美丽的皮囊,多可笑。然而人扪心自问,谁又能免俗呢。就不论宋王萧南,她当初与谢云然结交,难道与她姿容脱俗全然没有关系么?所以嘉对昭诩的决定并不意外,最多是可惜。

    如果一开始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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