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谁的皇后-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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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啊!她要能回家就好了,”嘉言叹了口气,言语间大有愁意:“她是真真吓坏了,现如今到哪儿都须得舅妈陪着她,夜里也不安稳,稍有个风吹草动就惊得不得了。也不敢出昭阳殿,总说、总说皇后跟着她。”
最后一句话,嘉言压低了声音。
嘉敏与昭诩不由得面面相觑——事发之后,昭诩并没有见过胡嘉子,只听说轻伤,无碍,不想竟至于此。
嘉敏更是意外。说真的,她也没想到,胡嘉子这样一个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姑娘,能胆小到这个地步。她当时,可比皇帝还镇定呢,复述她那些叫嚷的话,也没有错漏,不过,她这个状态大约也就是南平王无法采信她的证词的原因吧。
大约没见过血的孩子都这样吧,嘉敏想,总觉得死亡是个很远很远的事,特别对于她这样金尊玉贵的人来说。当时是没反应过来,还不知道怕,到过后回头一想,可不就吓坏了,同样金尊玉贵的皇后说死就死了,就在咫尺之前——死亡的影子,就覆在她的足尖,这样近、这样近!
至于说皇后总跟着她,大约她是以为,皇后是她杀了吧——贺兰初袖定然会让她这么以为的。
何况胡嘉子原本就不喜欢陆静华。
嘉敏于是也叹了口气,她从前,也不喜欢胡嘉子,但是同样是嫉恨,胡嘉子嫉恨陆静华得到皇后之位,陆静华嫉恨谢云然得到太后嘉许,胡嘉子没有行动——至少是没来得及,陆静华却行动了。
人生在世,谁没有那么一两个瞬间,生出贪嗔痴怨,区别也许只是在,有的人作恶,有的人不作。
嘉敏对嘉言说道:“赶明儿你带胡家表姐来见我——就是拖也要把她拖过来,我有话和她说。”
第183章同榻
“阿姐要教训她吗?”嘉言好奇地问。
嘉敏:……
我看起来有这么凶残?想起来却说道:“陆家赠我两千部曲,我想着,交一千给阿爷,剩下的阿言我们平分吧。”
“真的?”惊喜地叫出来的是阿言,震惊的是昭诩:“三娘你这是做什么?”
嘉敏笑嘻嘻地说:“哥哥你又不缺部曲。”
南平王早早就替昭诩请封了世子,日后南平王的部曲自然都由他继承,所以嘉敏说“哥哥又不缺”。
瞧这话说得,他们兄妹如今是在这里坐地分赃么!昭诩皱眉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阿言这半年已经闹得很不像话了,你还帮着她……再说了,就算你给她部曲,她养得起么!”
养兵是要花钱的,三娘有爵位,有食邑,养个五百一千部曲不算什么,而且她明后年就要及笄,这五百部曲给她添妆也好。阿言就还小,每个月就几个大钱零花,别说养五百兵了,五个都成问题。
总不能她把首饰衣裳都拿去当了养兵吧,那不成大笑话了么。
“我哪有闹得不像话!”嘉言像是被踩了尾巴,登时就叫了出来。至于哥哥说她养得起养不起的,她倒没放在心上,到时候求阿娘给拨个庄子不就成了——这孩子完全没想过母亲会不给的情况。
昭诩乜斜看她,根本不在意她的抗议——阿言的性子他是知道的,没那么容易生气。
嘉敏却说道:“哥哥这话不对,阿言这半年,可着实下了功夫,要没她,前儿昭阳殿里,还不知道怎么个收场呢。我瞧着,她骑射已经很上道了,反正我也要不了这么多人,给她练练手也好。”
有这五百部曲,就算异日有变,嘉言也不至于落到元明修这个小人手里罢,嘉敏想。
她重生过来之后,还没有见过元明修,原本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不见最好。见了她还不知道该作什么反应。如果说皇帝屠戮她父兄还情有可原,元明修对她们姐妹,可谓禽兽不如。
就算他不甘做傀儡,因为周城而迁怒于她,那对南朝使者卑躬屈膝又算怎么回事,阿言又何辜,就算她家血脉已远,阿言也是正儿八经姓元的,他怎么能垂涎她的美貌,强留她在宫里……
她的妹妹,这辈子定然夫妻和睦,儿女承欢,子孙绕膝,到寿终正寝,这是她回应贺兰初袖的话。
“练什么手,”昭诩越发头痛:“阿言一个小娘子,难道还要上战场打仗不成!”
“打不了仗,练来打猎也好啊。”嘉敏笑眯眯地说。
昭诩:……
他是真想为陆家那些身经百战的好男儿一大哭,人家杀人的,被他的妹妹们拿来杀畜生,可不是杀鸡用牛刀!
嘉言的眼睛亮晶晶的,已经盘算起来:“我先拿他们练个一字长蛇阵,击头卷尾,击尾摆头……”
去他的一字长蛇阵!昭诩痛苦地捂住脸把头扭向一遍,他的这个妹妹,到底是怎么长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他是看着嘉言出生,又看着嘉言长大的,他对着嘉言的时候,比对亲妹子嘉敏还多。最开始小小一团,肉肉的,粉嘟嘟的,脸上一按一个坑儿,眉毛和头发都稀疏浅淡,皮肤白得像雪,眼睛却是大大的,黑葡萄一样。
人人都说他妹子是个美人,长成了能迷倒好多少年郎,凭他哪家的公子哥们,他想,要带走他妹子,先在他手底下走几个回合再说!
他想象中是这样的,他的妹子一天一天长大,一天比一天好看,会斯斯文文穿着长裙,倚在窗口,闲暇读几卷书,画几笔画,就算不能出口成章,好歹有个书卷味儿,最起码能背个三五首诗吧。
就算不能吧,也没关系,调个香儿粉儿,裁个衫儿帛儿,那也是小娘子的作派。他难得回洛阳,她就托腮听他说外面的事儿,眼睛睁得大大的,娇滴滴地央求:“阿兄能够带我去东市买花儿可好?”
他这些梦想是逐一破灭的,如今要娶他家阿言,还不是在他手里能经几个回合的事,打得过阿言就好;至于香儿粉儿衫儿帛儿什么的,都见鬼去吧,他的妹妹,只要不追着他逼问洛阳谁家刀枪剑戟打得好他就阿弥陀佛了!
说起来他这些妹子中,能达标的居然是贺兰氏……真是人生不如意,十有**。
“反正阿姐不习骑射,不如……索性把这一千人马都给了我罢!”嘉言兴高采烈畅想完毕,尤嫌不足,舔着脸求道:“五百部曲,不够小妹我施展啊。”
嘉敏:……
昭诩:……
他这个既不带兵也不打仗,生平没上过一天战场的妹子,好意思说五百部曲不够她施展!特么他跟着父亲鞍前马后这么多年,到手也不过两三百亲兵,她她她……她这是要气死他么!
昭诩气得眼睛都红了,还是嘉敏善解人意,说道:“阿言你莫要贪多,这些人虽是陆家所赠,恐怕人心有不服,你先收服了他们再说。”
“那阿姐留了这五百人,是要交给哥哥训练么?”嘉言问。
昭诩正要应声“自然是”,他保证会把他们练得服服帖帖忠心不二,嘉敏却摇头道:“哥哥近期怕是没这工夫。”
昭诩扬一扬眉表示疑惑:“三娘?”
“宫里接连发生意外,”嘉敏装出犹犹豫豫的神态,说道:“我估摸着,羽林卫中须得有人出来顶缸,这人职位、身份都不能太低……”
那多半是羽林卫统领了,多半是十七郎,昭诩默默地想,这几日出事,无巧不巧都赶上十七郎当值,是该当他倒霉。
“哥哥要接手羽林卫么?”嘉言也反应过来。
昭诩却不答,只沉吟道:“三娘认得郑侍中么?”
“郑侍中?”郑林么,嘉敏摇头:“不认得,哥哥为什么这样问?”
“也……没什么。”昭诩道:“这人奇怪得很,前儿进宫的时候,特意找来,郑重其事与我道歉,说宫里防卫不严,连累三娘了。”
嘉敏笑了一笑,大约是郑林籍她之力遂了心愿,急于报恩,结果赶上这事儿。其实和他什么相干呢,或者是懊悔没早点让昭诩接管羽林卫?心性如此之躁,哪里是萧南的对手,就算有太后加持,恐怕也……嘉敏心里闪过这个念头。
这转念间,嘉言已经不满道:“宫里防卫和他什么相干,要道歉也是……”要道歉自然是太后和皇帝,这个面首不过仗着姨母宠爱,什么都想插一手,这话嘉言不便出口,硬生生转过:“这人好大脸!”
“话不能这么说,”嘉敏有些心不在焉:“人家也是一片好心。”
昭诩心里“咯噔”一响:不好!郑三那张脸妖孽得很,三娘又是有前科的,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想起来好像也没听说那厮有婚配,不会是……万万不可让三娘见到他,阿言也不可以!
他这里打定主意要严防死守,嘉言那头眼珠子乱转:“那……既然哥哥没空,阿姐这五百部曲……”
竟然还没死心,嘉敏失笑:“我自有人手,劳动不到你头上。”
昭诩在一旁凉凉地道:“阿言你莫要忘了,阿言把安平安顺几个都拨给三娘了呢,轮得到你!”
嘉言翻了个白眼,嘉敏笑而不语,她倒没想过把部曲交给安平安顺。她心里另有人选。
兄妹又说笑一阵。
昭诩用完饭食就出宫去了,嘉敏要小憩,嘉言磨磨蹭蹭挨上榻来,嘉敏推她:“又不是没地儿,过来挤我算怎么回事?”
“阿姐,我真高兴。”嘉言不理,挨着她躺下。嘉敏也没辙,只得叫曲莲取了个青玉抱香枕来给她用着。
“嗯?”
“阿姐如今得了好东西,都想着我,”嘉言喜孜孜地说:“从前阿姐可没这么好。”
嘉敏:……
这话好生耳熟……对了,胡嘉子也这么说。
合着她送了她五百部曲,她就来和她痛诉前史?真真还不如喂了狗!
嘉敏不服气:“我从前哪里不好?”分明是嘉言对她爱理不理好不好!
“阿姐还说!”嘉言是真能数给她听:“阿爷头一次带我去平城,去之前就和我说,平城还有个姐姐,就比我大两岁,又乖巧又聪明……”
嘉敏:……
阿爷说这话的时候不脸红么?特么她什么时候聪明过啊!
“阿爷说,头一回见姐姐,要准备见面礼。”嘉言说:“我当时刚好得了只兔子,表姐送给我的,是一对,雪白雪白的毛,扯它的耳朵软软的,可乖了……”
嘉敏也记了起来,嘉言头次来平城确实拎了只小笼子:“烤兔子味道不错。”嘉敏说。
“阿姐怎么可以这样!”嘉言大叫起来:“兔子那么乖!”
嘉敏心里一动:可是送到她手里的,分明是只死兔子。贺兰初袖说:“……六娘这是把我们当蛮子了吧,除了这个,也不配得到别的。”“三娘你看,六娘戴的那只红宝石项圈多好看!”
嘉敏心里叹了口气,面上不动声色,只道:“你不是说有一对么,那只呢?”
“那只后来生了好多好多的小兔子!”嘉言炫耀说。
“再后来呢?”
“后来、后来……”嘉言结巴起来:“阿爷办了个全兔宴……”
嘉敏:……
果然阿姐是阿爷亲生的,我是阿爷行军路上捡的么?嘉言默默宽面条泪,可怜她到十年后才意识到这一点。
第184章出宫
又过得几日,嘉敏伤势渐渐好转,嘉言却没能把胡嘉子带来。嘉言诉苦说:“我好说歹说不知道费了多少口舌,表姐愣是一步不出昭阳殿。舅母还帮着她,叫我莫要逼她。阿姐你说,我这是逼她么!”
“长安县主这么说?”嘉敏却问。
“是啊,不知道舅母哪根筋搭错了——不过舅母对表姐,一向都百依百顺。”嘉言抱怨说。她自个儿的阿娘也是宠孩子的,可还没到舅母这地步。
“哦,”嘉敏虚虚应了一声:“我原是想着,胡家表姐救了我,我有些东西要送她,既然她来不了,那就算了吧,回头我让人送镇国公府去。”
嘉言睁大了眼睛:“阿姐你不是吧,千叮嘱万叮嘱叫我把表姐带过来,就为了当面送她点东西?”
“当然不是了,”嘉敏立时否认道:“最主要是想谢她。”
嘉言这才出了口气,又接着叹气:“都过了这么多天了,表姐还咋咋呼呼的,也不知道几时才——”
“怎么个咋呼法?”冷不丁嘉敏问。
“就是……半夜里抽冷子醒来,要点上几百支蜜烛,把屋里屋外照得亮如白昼,忽然一下子又紧张起来,拉着婢子一个一个问过去:看到了么?或者是听到了么?婢子实在什么都没看到,也只能顺着她说……”
“她看到是了?”
“就是、就是……”嘉言“就是”了半天,方才附耳道:“……先皇后啊。”
嘉敏思索了片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