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妻不贤-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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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回府之后,憋不住话的林焕少年便跟人说起七月,后来不知怎么提到云霓,他就说出了那句惹起无数人好奇的话:沈七月比云霓郡主长得还好看
本来,以威远伯府和英国公府的关系,林焕是见不到七月的,可经过渠偲这个媒介一转,林焕见着了本该见不着的七月,然后说出那引起无数人好奇的话,最终导致的结果,便是把七月推到了风头浪尖上。
若七月是个正常孩子,这事儿还可以说是有利有弊,但偏偏七月不正常。
梁氏了解宜生,知道这个小姑子对女儿最是看紧,之前就是怕七月受到外界的伤害,所以捂着不让七月见人,除了至交亲朋几乎没多少人见过七月。
以往是这样的态度,如今自然也不可能骤然改变。
所以梁氏为渠偲道歉。
当然,这道歉多多少少也就是走个形式。真说歉意却是没多少的——不过是无心为之,谁会真觉得自个儿孩子有错呢?
所以,一听宜生那样说,梁氏脸上的歉意褪去,笑意却更真诚了些。
正在这时,有丫鬟来报。
“夫人,小少爷下学回来了。”这个小少爷,自然就是指渠偲,他才十三岁,如今还在渠家的族学里上课。
谭氏面露喜色,忙吩咐丫鬟:“快去让偲儿过来,他姑姑来了。”
丫鬟忙跑出去叫渠偲。
一听到儿子,梁氏满脸的笑便抑也抑不住,在等渠偲来的这一会儿,便滔滔不绝地跟宜生说起渠偲的各种事儿,说他学业怎么进步怎么被先生夸奖了,说他长得太快每季都要换衣裳啦,如此云云,中间还间杂着说起大儿子渠佚。
渠佚今年已经十八岁,去岁刚中了举人,人品文章均是京城年轻人里数得着的,自然也就是梁氏的骄傲。
这么说着说着,渠偲很快便来了。
不过,却还带着个意料之外的人——
“七月妹妹,还记得焕哥哥么”
渠偲背着书包不情不愿地进了花厅,他身后眉眼漂亮的小少年却几乎是推着他进去,甫一进去,朝宜生等人行了礼后,便迫不及待地看向了宜生怀里窝着的七月。
梁氏跟宜生说话这会儿功夫,七月已经彻底醒了过来,目光不那么呆滞,但听到林焕那热情洋溢的声音后,却还是没什么反应,眼睛睁地大大的,小脑袋微抬,专心致志地看着头顶的藻井。
林焕丝毫没有气馁,胆大包天地凑到离七月不足三步远的地方,凑上一张漂亮的脸:“七月,再过两天就是你生日啦?要不是收到帖子,我还不知道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呢,渠偲个小气吧啦的,连你生日都不告诉我……七月你喜欢什么啊,我准备了好多好玩儿的准备给你当生日礼物呢,可惜不知道你今天来,不然我就带来了,要不然待会儿你跟我去我家好不好?我给你看我的收藏,可好玩儿了……”
从偷溜到七月身前到说出这么一大段又快又溜的话,几乎只是眨眼间发生的事,宜生都没来得及说话,便见这少年凑到了自己闺女跟前,跟个大尾巴狼似的笑地一脸谄媚。
许是林焕太过聒噪,说话速度又快,七月的目光终于舍得从头顶的藻井上移开,目光下移,来到依旧在聒噪不休的林焕少年脸上。
林焕登时大喜:“七月你看我啦?你终于看我啦我都说了这么多话你才看我——”
渠偲在一旁听着,终于忍耐不住,黑着脸把那不要脸的小子拽开了,“离七月远点儿又不是你妹妹,哼”
被强制拽走,林焕也怒了:“你不是说咱们情同兄弟么?咱俩不还义结金兰了么?你是我弟弟,七月是你的妹妹,那七月自然也是我的妹妹”
渠偲气结:“你不要脸”
林焕委屈:“七月,你看渠偲他居然说我不要脸”
七月面无表情。
梁氏也被林焕一连串的动作吓呆,此刻才终于反应过来,忙冲渠偲道:“偲儿,怎么能这么说话”
说罢又朝林焕笑:“焕儿今儿怎么来了?也不叫人先通报一声。”
早知道他来,就把小姑子和外甥女给藏起来
这英国公府的小公子身份尊贵,人也和气,可就是太和气了。尤其对她那外甥女,一见了面简直就像牛皮糖,倒贴粘人功力一流。
虽说两人都是孩子,但也一个十岁一个十三岁了,说小也不算太小,虽然小公子似乎只是把外甥女当妹妹,但有些事可不管你心里怎么想,该避讳就是得避讳。
被打断跟七月的“交流”,林焕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不过还是很得体地回答了梁氏的问话。
之后,林焕便再没得到什么机会凑到七月跟前,只能坐在起码离了十步远的位置上跟七月遥遥相望,有几个大人看着,说话也很不尽兴,还经常被打断,可把林焕给憋屈死了。
正在林焕这么憋屈的时候,丫鬟又来报:
“夫人,少夫人,老爷和大少爷回来了”
这下,花厅里几乎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这个老爷和大少爷,指的自然是渠家的一家之主渠易崧,以及渠家长子渠明夷,宜生的父亲,和同胞哥哥。
☆、35|30。1
渠家世代翰林,到了渠易崧和渠明夷这两辈儿,男丁并不算多,渠易崧是独子,渠明夷这辈儿也只有渠明夷和渠明齐两个成年男丁。但如今渠易崧和渠明夷都已进了翰林院,就是渠明齐也不算差,十九岁就考中了举人,等过两年中了进士,在父兄的提携下,进翰林院也是迟早的事。
到时一门三翰林,定是又一桩佳话。
是以渠家虽不算多有权势,但京中却真没几人敢看不起渠府。
宜生的祖父渠岱是一代大儒,生前广受爱戴和推崇,死后其诗文集册在渠家书坊也极为畅销,至今仍然常被谈起。渠易崧如今的成就尚不及其父,但也算得上文名远播,德高望重。至于渠明夷,则更是有赶超渠易崧的趋势,如今也还不到不惑之年,却已经成为清流的砥柱人物。
这样的两个人,自然能让渠家的女人们为之感到骄傲。
他们是她们的夫君、爱子、兄长……她们一生的荣辱富贵,喜怒欢乐,皆与这两个男人绑在一起,他们就是她们倚靠,她们的信仰。
丫鬟欢喜地说出那句话,花厅里几个女人便都高兴起来。
崔氏和梁氏自是欢喜,宜生面上虽还平静,心中却比崔氏和梁氏更加欢喜激动。
上辈子死了之后,威远伯府其实并没有什么让她牵挂太多的人。然而父亲和哥哥,却是她经常会想起的。
母亲早逝,继母虽没什么大的不好,两人相处却终究像是隔着一层什么,因此对于少女时期的宜生来说,渠易崧和渠明夷便是她全部的依靠,是她最亲最近的人。
哪怕是后来嫁了人,父亲和哥哥依旧是她的靠山,是她心中受伤时可以回去疗伤的退路。
算上做鬼的日子,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父亲和哥哥了。所以,宜生难免有些激动。
伴着小丫头的喊声,很快便传来两道沉稳均匀的脚步声,哗啦啦地一阵响,珠帘被卷起,两个男子一前一后地进了花厅。
走在前头,看上去刚过半百,相貌清癯的中年人是宜生的父亲渠易崧。渠易崧身后,年纪稍轻,相貌俊朗,却浑身一股书卷味儿的男人,则是渠明夷。
渠家人大多都有一副好相貌,宜生不用说,年少时虽不像云霓郡主一般有个具体的第一美人的名头,却也是一说起就让人赞一声的美人,放眼整个京城都是数得着的。
渠易崧父子俩的相貌也极好,即便如今都已不是少年郎,却依旧可以称一句美男子。尤其两人俱是满身文气,书卷里浸染的那股斯文儒雅,甚至足以让人忽略他们的相貌。
父子俩一进来,花厅便像是游鱼入池,整池水都因此而生动起来。
崔氏和梁氏都纷纷上前,伺候着各自的丈夫脱下厚重的官服,换上轻便的家常衣裳,梁氏还一迭声儿地唤丫鬟准备净面的物事。
“先别忙,我先跟妹妹说说话。”渠明夷阻止了妻子继续忙活。
渠易崧也朝崔氏摆了摆手。
真见到父兄久违的面孔,宜生心里反而平静了,等两人换好衣服才上前:“父亲,哥哥。”
渠易崧朝女儿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渠明夷却朝妹妹露出一抹笑。
宜生也同样回以笑容。
见宜生行礼,没来及溜出去的渠偲和林焕便也只能跟着上前行礼。
大抵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有些怕男性长辈,尤其在跟小伙伴玩闹的时候,更是能避则避。只是渠易崧和渠明夷直接来了花厅,把渠偲两人堵着正着,两人便只好苦着脸上前装乖。
渠偲乖乖施礼:“祖父,父亲。”
林焕则揖手为礼:“渠老,伯父。”
称渠明夷为伯父是显亲近,称渠易崧为渠老,却是为显尊重。渠易崧德高望重,朝中半数人皆以渠老称之,是以林焕才这样称呼。
渠易崧和渠明夷态度随和地让两人落座,对林焕的态度与对自家孩子渠偲的态度并无不同。
林焕英国公小公子、宁音公主之子的身份固然尊贵,但渠家也是世家,又向来清高傲岸,对皇权敬重忠心,却从不迎合谄媚。因此渠易崧父子便也将林焕视作平常子侄,并不因他在而拘谨什么。
只是渠易崧和渠明夷都是正经惯了的,哪怕是已经随和许多的态度,却依旧让两个刚才还闹腾的小子觉得压抑,一落了座,便你瞅我我瞅你地递眼色。
这样的小动作自然没瞒过大人们的目光,渠明夷轻咳一声:“偲儿,你带焕儿去别处吧,爹和祖父跟你姑姑说些事。”
渠偲闻言顿时大喜,正要招呼着林焕走,便见那小子正腆着脸朝父亲笑地欢:“伯父,您和姑姑说事儿,我和渠偲就把七月妹妹带走吧,放心,我们肯定会照顾好七月妹妹的”说着还拍了拍自个儿的小胸膛。
渠偲嘴角一抽。
真……不要脸啊
还叫起姑姑了,那是你姑姑吗
不过,带妹妹一起玩儿的确是个诱人的提议啊……于是,渠偲少年也眼巴巴地望向了渠明夷。
渠易崧皱了皱眉。渠明夷也不为所动,“你们自个儿玩儿去吧,虽说是兄妹,但七月已经十岁了,你也该避讳避讳。”
渠偲和林焕顿时垂头丧气。
“不过……”渠明夷却又添了句,“去找你姐姐,可以让她跟七月一处玩。”
渠偲顿时又喜出望外。
让姐姐带七月玩,他们在一边儿也跟着玩不就行了?
渠偲当即道:“那我们带着七月去找姐姐”
说罢便走到宜生跟前,拉了七月蹬蹬地跑了。要不是七月动作慢,他几乎能跑出风声儿来。林焕自然在一旁跟着。
三个孩子一走,花厅里便只剩下一家子大人,崔氏和梁氏听到渠明夷说要跟宜生说事儿,便也都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不再说话。
“这小子”望着儿子飞跑出去的背影,渠明夷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地摇摇头。
渠易崧眉头皱地却更紧了一些,他朝渠明夷道:“今日便算了,以后还需注意些男女之防,孩子们都长大了。”
虽说这个外孙女不大正常……但到底是姑娘,以后总要嫁人的,这般未出阁时跟个没亲没故的同龄小子玩儿在一处算什么。
渠明夷收敛了笑,应声称是。
“爹。”宜生唤了一声,转移了渠易崧的注意力。
只是,看到女儿,渠易崧的眉头却皱地更紧,他缓缓说道:“伯府的那事,我也听说了。那个找上门的女子,还有五年前的广州知府灭门案——”
“爹。”宜生却打断了渠易崧,“这事您不必管也不必忧心,女儿有分寸的。”
渠易崧却摇了摇头:“我怎么能不管。”说罢,又低声喃喃了句:“这事,并不像你以为的那么简单啊……”
宜生陡然睁大了双眼,疑惑地追问:“爹,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渠易崧却又摇了摇头:“莫要追问,宜生,你不需要知道多少,只要知道那女子恐怕不那么寻常就行,平日仔细观察一些,我怕……”
说到这里,他却又住了口。
宜生却急了:“爹,您到底知道些什么?告诉女儿。”
渠易崧和蔼地笑:“告诉你做什么?告诉你能有什么用?你只要做好伯府的少夫人就行,别的交给我和你哥哥,至不济还有承宣呢。”
听到最后一句,一旁的渠明夷轻轻哼了一声。
渠易崧瞪了一眼儿子。
渠明夷眼里有些轻蔑:“父亲,您也别为妹夫遮掩了,我看他就不像是个能担得起事儿的。居然还让人闹上伯府大门,即便是以前的妾室,这闹上门儿的行径也实在是丢丑。再说,那女子的说辞也颇为可疑……”
渠易崧双眼微微闭了闭,旋即又睁开眼,道:“回去对承宣说,让他休沐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