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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有狼-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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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光似的长发,笔直的泄到了肩膀上,额前没有刘海,长发被分成规整的中分,干练也冷厉。
  “蓉蓉,进去等吧”
  她身边站着个身量很高,身板很健壮的年轻男人,头发剃的很短,皮肤较黑,浓眉大眼,骨骼方正。
  于想蓉抱着胳膊看着停车场的方向昂了昂下巴,说:“不,我要看看他能迟到多久”
  杨昊轻车熟路的替大舅哥说好话:“你哥工作多忙,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忙,就不顾我了吗?”
  于想蓉皱了皱眉,仰脸看着他说:“我大学毕业他都没参加,今天我第一次参加画展,他如果还不到场。。。。。。”
  “来了来了来了”
  杨昊连忙搂着她肩膀把她转向停车场,笑呵呵道:“你看”
  一辆黑色牧马人开进停车场,利落的倒进一个停车位,随后车门被打开,走出一位身材挺拔修长的年轻男人,穿着浅灰色西装,外穿一件黑色商务风衣,用车钥匙锁了车,朝他们走了过去。
  于忘然这些年变化很大,长高了一些,身材结实了一些,还是那张脸,只是下颚线条被时光打磨的较为锋利,一双漆黑的双眼一如从前,只是从前他的目光就像波光粼粼的海面,总是平和又温柔,而现在他的眼神就像海面下的深海,深海里没有多少阳光,有的只是不可估测的深意。
  他还是于忘然,不再是少年的于忘然。
  从前他是仅凭着一腔悸动就可以随心所欲肆意妄为的少年,现在他是心怀城府不露声色凡事权衡利弊之后再次三思的生意人,如果非得说出时光改变了他什么的话,那应该是全部,这个人从里到外,都变了,变成了更适合在眼前社会生存下去的样子。
  他变的世故,变的精明,变的精于算计,变成了一个滚滚红尘中的一个俗人。
  于想蓉本来很生气,但是看到从停车场到这里短短几十米路,于忘然已经接了两个电话,也就原谅了他。
  “呦,于老板”
  杨昊一直都有些敬重于忘然,于忘然把于氏企业扛起来再次扎根深筑,规模一扩再扩,从延残喘到现在红红火火,不知费了多少心血,用了多少辛苦,杨昊觉得他是一条顶天立地的汉子,又因为自己于想蓉的恋爱关系,于忘然又是他未来的大舅哥,所以就一直半开玩笑半尊敬的称他为‘于老板’。
  杨昊自从高考落榜后就去跟着徐旭之开酒吧,不久之后徐旭之也离开了S市,就把酒吧交给他打理,以前的老板给了他友情价,去年他就把酒吧盘下来自己当了老板,混到现在虽然高不成低不就,也好歹算个创业小成的了。
  这人身上野性和江湖气一直都在,这一点倒是难能可贵。
  于忘然轻车熟路的抬手跟他击了击掌,笑道:“杨老板”
  于想蓉见他一个人来的,于是问:“周效梁呢?”
  她说话的语调总是不怎么起伏,所以显的有些冷淡。
  于忘然把手机放进口袋,轻轻叹了口气道:“去巴黎了,今天早上的飞机,你想要什么?我让他帮你带”
  “得了吧,我什么都不要,快点进来,已经开始了”
  他和周效梁已经正式交往一年多了,虽然不是什么冲着结婚去的恋爱,但是相处到现在,他们把彼此的脾性都摸了个清清楚楚,用了不少的时间相互包容和磨合,虽然偶有摩擦,但是总体来说前途是光明的,谁都没有再换一个的打算,在平平淡淡中相守,也算是一份不错的感情。
  他和周效梁可以确定关系,一半的功劳得归于想蓉,于忘然接手公司后,周效梁帮了他大忙,并且还没有趁火打劫,为人处世端庄正派,确实是个君子,她觉得她哥既然已经走歪了,那就让他在小路上和一个最好的人结伴同行吧。
  于忘然实在是太孤单了,那些年于想蓉看的很清楚,他把自己圈属在家庭里公司之间,任何的社交和圈子都没有被他带到生活里来,追他的人一直不缺,但他都是装聋作哑消耗对方的热情,直到把对方逼得不得不放弃他,其中坚持到现在的只有周效梁一个,于想蓉怕他一直揣着心里的影子过日子,或许真得孤老终生了,于是经常的在他面前有意无意的说起周效梁的好来,制造他们相互了解增进感情的机会。
  但是于忘然是油盐不进的,就算于想蓉把他和周效梁关在一个房间里,他也能不管不顾的在房间里闷头睡大觉,他不想领情,不想领于想蓉的情,也不想领周效梁的情,上一段感情失败的那么惨,他是当真没有再爱上一个人的信心,更没有守住那个人的信心。
  一天晚上他应酬完了回到家,醉醺醺的脱掉鞋子躺到了床上打算睡觉,在黑暗之中,于想蓉摸到了他的卧室,帮他脱掉大衣盖好被子,然后在床边坐下,轻声道:“周效梁刚才打电话,过年请咱们出去玩,你腾出几天时间,咱们一块出去散散心”
  夜黑黢黢的,寒霜般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像是一片结了冰的水,于忘然转了个身背对着她,做梦似的模糊不清道:“你们去吧,我腾不出时间”
  “。。。。。。这一年你都没怎么休息过,过年休几天年假怎么了?你是老板,还不能给自己做主吗?”
  于忘然默了一会儿,再出声时音量更低了:“你去回了他吧,以后咱们都跟他少来往”
  于想蓉的呼吸猛然凝滞了,心口砰砰狂跳了几下,问:“你不喜欢他?”
  “。。。。。。不知道”
  于想蓉昏昏然的站起来,转身走向门口,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下,豁然折了回去把于忘然身上的杯子一把掀掉,眼眶里热熏熏的,好像随时会哭出来,站在床边向他吼道:“你在想什么?骆浔忆已经走了!不会回来了!他是什么人啊值得你一直惦记着?就为了一个离开的人,你就把所有人都拒绝吗?!”
  于想蓉很少干涉他的感情生活,也很少探问他的感情状况,像今天这样愤怒的质问和指责,则是从来没有过,看来是着实生了他的气。
  她说的没错,于忘然自己都没察觉到,他总是在顾影自怜,总是在抱有幻想,他认为那个人是他的心病,所有人都知道,所以他们应该帮他捂着他这块心病,不让它复发,也不让它见天日,直到把它捂烂了,变成一滩脓血,烂到了骨髓里。他认为自己是悲伤的,是不幸的,这些年他的痛苦都埋在心里,他所保护的人应该体谅他,应该原谅他的冷酷无情,因为他是受了伤的,是不幸的,他防备着甚至仇视着全世界,他不想把自己的心病治好,因为他要一直保持着受伤者的姿态,等那个人回来,让他愧疚,让他悔恨。。。。。。
  于想蓉说的没错啊,那个人不回再回来了,他所作的一切都是自作多情,没人看的到,没人会在乎,他用这种近乎自虐的方式折磨自己,除了让他的亲人,朋友,和爱他的人感到痛苦,其他什么用都没有,世界上受伤的人不止他一个,他又凭什么为了自己的悲伤而去仇视全世界,他没这个资格。
  第二天,于忘然把公司的事暂且全部搁下,调出几天时间,和家人还有周效梁一起,出门远游了,在飞机上,周效梁开玩笑的说:“咱们两个真有意思,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如一起在飞机上的时间多”
  于忘然顿了片刻,看着窗外雾似的白云,轻轻笑说:“经常坐飞机,时间就会变得很快,会产生变老的错觉,但是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就感觉时间走的很慢,不是无聊,而是我可以什么都不想,把身体全都放空,有种时光定格的错觉,让我感觉我还很年轻,我今年二十三岁,你二十九岁,保守估计还有五十年可活,我不想那么快变老,所以得麻烦你,经常陪着我,你愿意吗?”
  周效梁说他愿意,他也不想变老,和于忘然在一起的时候让他感觉自己也很年轻,但是他也愿意和他一起变老。
  于忘然点点头,看着他唇角一扬,笑了出来:“咱们两个的心愿一样,都是长生不老”
  周效梁静静的注视他许久,倾身过去低下头吻他的嘴唇。。。。。。
  于想蓉眼疾手快,拿起相机对准他们把这一幕拍了下来,一下飞机就迫不及待的给林淑尔发了过去。
  林淑尔休学一年后,第二年考取了澳门的一间学校,学的会计专业,据她所说这个专业掌握财经大权,她又喜欢点钱的感觉,就潦草的报了这个专业,等真正学的时候才发现是多么的枯燥无聊,如今实习了,更是没见过一笔资金,天天和满是数据的报表打交道,难过的她想重考大学。
  于想蓉让她回来实习工作,现在于忘然摇身一变变成了企业家,不愁她找不到工作,如果嫌于氏这盘菜小,还有周氏集团这桌满汉全席呢,哎呀大家都是一家人了,让她千万不要客气。
  林淑尔偷溜到茶水间摸鱼,脱了高跟鞋光脚踩在地板上,打字问她,什么一家人?你们姓于的怎么会和姓周的一家人?
  于想蓉就把那张照片给她发了过去。
  林淑尔怔了怔,然后瞪大眼睛盯着照片看了好一会儿,从丹田提了一口气发出一声嘹亮的尖叫,把手机捂在心口险些喜极而泣。
  当即就给于想蓉打电话,说她要回去贺喜,等这边实习期结束,她就收拾行李重回大陆的怀抱。
  至于薛明遥,薛明遥服刑整三年,三年后出狱的那天于忘然一直惦记着,要到首都去迎他出来,但是前一天向阳却给他打电话说,希望他暂时不要露面,这是薛明遥的请求,给他一些时间,等他摆脱过去的阴霾,再和朋友相会。
  于是薛明遥和他,林淑尔,一直断了联系,一通电话都不曾通过,他都把电话打给向阳打听他的现状,向阳一直是乐观的,每次他打电话向阳都会说;“好一些了”。
  但愿真的是好一些了吧。
  于想蓉的展品有两幅,挂在一位国画名家的旁边,据于想蓉说,这就是导师的作品,这次有机会参加画展,也是导师一手提拔的。
  于忘然站在墙边仰视着挂在墙上的艺术品,他看不懂其中的内涵,本来就没有多少艺术细胞,仅有的那么点浪漫思维也早就在生意场上磨光了,只单单的欣赏色彩,还是能看进去一些。
  于想蓉挽着他胳膊和他解释了很多,他都笼统点头,听不太懂,也没有多少求知欲,被妹妹拉着在每幅画前都转了一圈,或许这些作品都是阳春白雪吧,但他不是附庸风雅的人,走马观花似的强打着精神游晃一圈,趁于想蓉和杨昊待在一起的时候偷偷溜出去抽了一根烟,等他回去的时候,于想蓉正和几个精神矍铄的老头道别,其中一位是他认识的,省市文化大会上见到过,为了捧这位德高望重的艺术家的臭脚,他违着心在酒桌上买下了他的两幅作品,嘴里夸赞心里吐糟,这画得什么鬼东西,两幅艺术品被他挂在公司办公室一副写着‘厚德载物,天道酬勤’的字幅下面,也是从一位书法名家手里买的,两幅抽象写意派的西洋画,围着一副白宣黑墨狂草方块字,不土不洋的,难看的很,但是于忘然执意挂了上去,他有自己的算盘,倘若那一天办公司里来了个附庸风雅的,就忽悠对方买了去,这几幅艺术品在他眼里不是情调,而是被挂在墙上的银子,无论如何得想尽办法换成现值攒在手里。
  商人呐,真是有辱斯文!
  老头肯定还记得他,因为他是那天酒桌上出钱最多的冤大头,被认出来又得听他磨牙根掉书袋,于忘然当即磨砖脚跟又出去了,站在门口等他们。
  过了好一会儿,于想蓉和杨昊牵着手出来了,于想蓉低声咕哝道:“刘老师的造诣我承认,但是他说话,我真不喜欢听,太啰嗦了。。。。。。”
  于忘然耳朵尖,听到了她这句抱怨,呼出一口白烟,手指夹着香烟抵在唇边轻轻笑了一下,看来不是他这个门外汉的偏见,刘老师说起话当真烦人。
  于想蓉一眼斜到他,伸手夺过他手里的烟扔进垃圾桶,扬了扬长发道:“回家了”。

  第99章 你欢喜吗【4】

  当初离开正值盛夏,现在归来已是深冬。
  当初这座城市留给他的记忆停留在脑海中浮在表面的那一层,根本不用往深处研磨,踏在这片土地上自然也就想起来了。
  只是和记忆中的有所落差,机场里和外面大街上的偶像画报不是他曾经看到过的,时代的审美总是更换的猝不及防,审美的趋势越来越被年轻,或更年轻人掌握,在街道上随处的看一看,都能感知到自己已经和这个霓裳繁华的城市深深的脱节了,是他们抛弃了他,也是他抛弃了他们。
  S市的变化是巨大的,为数不多来此公干的几次机会,他总是回避着脑海里的那片浮滩,来的匆忙,走的也匆忙,从不曾认认真真的看下一眼,现在回来了,却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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